PO18脸红心跳

浴火王妃第7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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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火王妃 作者:po18.us

    船又在恢复了平放的状态。

    一目扫过船上的状况,可真是狼狈之极,桅杆断裂,船栏到处都是缺口。

    船长一身湿哒哒的跑来报告,光是刚才那一阵仗,已经损失了半数的船员,但凡是掉下海面的,基本是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主船尚且如此,其他的船只状况可以想象,必然是更加难堪。

    沐宗烨吩咐立即调整,心内期盼这种天气赶紧过去。

    不知是他所想有用,还是这巨浪已经停下,接下来还真没有大浪冲来。

    雾气依旧弥漫,久久不会散去,船长调整了方向,按照航海图上的指示,继续前行。

    “这雾气弥漫的,也不知道前面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千夜离方才一直在主舵的位置,现在风平浪静了,船长安排了其他的人接手了上去,他才空出手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等下再出来个什么……”南宫汐动了动脖子,脸上还带着看到鲨鱼后留下来的惊讶,随口乱说道,“这天族本来就是神秘,万一出现什么吸血鸟啊,僵尸啊,都很正常嘛……”

    他说的很随意,却发现其他人的脸色都沉重了起来。

    随着一阵阴风吹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扑扑的风声在白茫茫的雾中连带着一片阴影,从远处慢慢的到了近处,阴影越来越重,越是接近,就越发的黑。

    简直就像一块急速飞行的乌云,黑压压的望着船只的方向而来。

    “小心了!”沐宗烨对着身后一吼,船长立即跑出来开始对着对面的船只打着信号,要他们警惕小心。

    对面随之回了信号,船长立即道:“他们那里也有黑云接近!”

    黑云已然越来越近,在雾中渐渐分得出那身形。

    所有人的面色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瞠目结舌的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黑云。

    巨大的黑色鸟儿,展开翅膀之后足有一丈之宽,锋利如刃一般的鸟喙,足足有三寸长,它们的眼睛好似没有眼瞳一般,全部翻着惨白的色泽,森然的从上方俯冲下来。

    即便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即便从来没见过这种鸟儿。

    即便是所有人都觉得惊讶。

    他们还是知道,这来鸟不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鸟长鸣,声音古怪,凄厉异常,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直直的对着清歌他们俯冲了下来。

    长长的鸟嘴泛着铁青色的光,里面的鸟舌红艳艳的透出一股血红的色泽,加之那白森森的目光,十分骇人。

    怪鸟速度疾快,俯冲下来之后,伸长脖子,两爪一伸,就将一名桨手抓到了爪子之中,扑啦一声带上了半空,脖子一弯,鸟舌往前一吐,插进桨手的脖子里,不到片刻时间,方才还在挣扎的桨手如同一个瘪下去的气球,全身血液已然被抽干了来。

    双爪一松,怪鸟将干尸一丟,噗通一声掉如了海面。

    众人齐齐转头,看着南宫汐,眼底的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他刚才所说的吸血鸟了。

    南宫汐也是全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满脸怒色,“这什么破鸟啊,还吸血!”

    不知道那鸟儿是不是听懂他的咒骂,转身俯冲,再次冲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一只,一群怪鸟全部嘶鸣,凄厉的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痛,几乎不能站稳。

    黑影带凶,呼啸而来。

    浆手抄起手中的木桨,对着那巨鸟扑了过去,厚实的木板打在怪鸟的身上,除了让它身形晃上几晃,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就连士兵拔出来的剑砍在它们的身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时之间,船上哀叫连连,不断的有士兵桨手被抓上半空,被吸食了鲜血之后,丢了下来,凄厉的叫声一下又一下。

    怪鸟霎时化为了索命的亡魂。

    它们极善寻找漏洞,并不是一味的攻击,一旦发现剑刺危险,立即就盘旋上半空,再次寻找机会而来。

    凄厉的叫声,巨大的翅膀,锋利的鸟嘴。

    每一样的都是凌厉的武器。

    身,心,耳朵,目光都受着极大的威胁。

    幸而这船上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精兵,即便是面临这种未知的物种强大的攻击力,也毫不退缩,继续迎敌而上。

    白雾,冷风。

    血色弥漫的海上地狱在不断持续血腥味的蔓延。

    清歌一手握着匕首,眼底泛着阴冷的眸色,连番对着那怪鸟刺下之后,见它并没有倒下,伤口流出来的鲜血也是泛着黑红的颜色。

    “这是被尸虫控制的鸟!”

    御天乾转头喝道,一手抓过飞来的一只巨鸟,生生将它拉下甲板,两手一扳,将那长长的脖子扭断开来,一股黑红的血从断脖处流了出来,顺着出来的还有一只白色的小虫,在空气中跳动了几下,马上就干瘪死去。

    南宫汐一见,立即吩咐:“砍头,对准这怪鸟的头砍!”

    这是尸虫控制的鸟儿,本来就是个死物,不知疼痛,靠吸血而活,只有砍掉在它脑子里负责指挥的尸虫,才能达到效果。

    找到弱点之后,众人的速度立即快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强壮之尸,方才处于下方是不知敌方的弱点,一旦抓住,绝对能够反败为胜。

    船长立即跑到船头,对着其他船只打着信号,这一次他们损失十分惨重,有些船只上甚至已经没有了回应。

    清歌左挡右拦,速度疾快的避开致命的鸟嘴,一手在地上用力一拍,借力翻跃,跳过了右面斜冲而来的巨鸟。

    左面一侧有鸟再次冲来,三面环冲,背面是海,四处无路可走。

    眼眸中一丝戾气飞快的闪过,匕首上映出女子暗冷的容颜,紧紧咬住牙根,清歌翻手将前方冲来的鸟拽住脖子,一手砍下,接连对着左手的怪鸟掷出一刀,扯住扑来的翅膀后空翻过,避开右边啄来的鸟嘴,双腿一跨,骑在了右边飞来的鸟儿身上。

    一下被外来物骑在身上的怪鸟长鸣嘶叫,直起扑腾上半空,清歌两腿紧紧的夹在它的脖子之上,一手拉着脖子上插着一把飞刀的另外一只怪鸟,拖着上到半空之中,对着海中白色的长影狠狠的丢了下去。

    被捉的怪鸟还未反应,大力过来,从半空之中掉下,急忙调整身形,一道白影跳起,一口咬在巨大的翅膀上,巨大的鱼尾一摆,将怪鸟拖进了水中。

    余光瞟见水中扑腾之下,便再无那怪鸟的身影,只有黑血慢慢的从下面浮了上来,清歌冷笑一声,双手扣在不断的打滚翻腾,要将清歌折腾下去的怪鸟脖子上。

    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周围都是一声声的怪叫在嘶鸣。

    三百六十度翻滚,视野忽正忽反,长长的乌发在这剧烈的动作中散落了下来,飘在半空如同一面猎猎而舞的旗帜,是坚毅不拔的代名词。

    尽量睁大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双眸被风吹的发胀,清歌依旧不慌不忙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到了半空之中,那些在船上将周围遮盖得严实的白雾消散而去,入目的是一片盈盈的绿色,覆盖在碧苍苍的小岛之上,丝丝的海雾弥漫在这一方天际,偶尔可见里面有冒出的房顶,上面还有着几许炊烟。

    雾色和炊烟和在一起,看起来令这份碧色显得飘渺遥远。

    比起外面那浓得发黑的大雾,这简直有一种仙境般的美感。

    这里面便是神秘岛了。

    还未来得及再看,那鸟忽然一下身形急转,直直的对着船下冲去。它似乎还有着灵性,竟然带着清歌往御天乾的方向而去。

    银光闪烁之处所向无敌。

    可是在看见怪鸟背上的清歌之时,御天乾的动作缓了下来,他不敢随意的举剑,任他剑法如神,也不敢随意的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剑。

    一眼看出他的犹疑,清歌大吼道:“御天乾,接住我!”

    风声萧瑟,众人心悸。

    在怪鸟这样快速的速度下,要跳下来,很可能会摔死而亡,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一线。

    清歌一手抓紧鸟脖,另一只手猛然的罩住怪鸟的眼睛。

    失去了视觉的怪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它的起飞高度是越来越低,摇摇晃晃的往下飞去,清歌强迫它的脖子往下而压,带领整个翅膀都斜倒下去。

    眼看怪鸟就要以电闪的速度撞上甲板,将近千米的高度疾速俯冲,一旦撞上,必然粉身碎骨。

    说时慢,那时快。

    当距离甲板还有两百米的时候,清歌双手一松,滑下翅膀,对着下方早就张手接来的御天乾蹦了过去。

    与此同时,怪鸟的平衡一失,嘭的一声撞上左侧的甲板,头粉骨碎,血液横流,抽动了几下后,立即死如泥石。

    御天乾接住清歌蹦下的身躯,连连往后蹬蹬的退了三步,才稳定巨大的冲击力。

    看着怀中毫发无损的人儿,便是比什么都要要满足了。

    一番苦斗,怪鸟全部斩杀。

    可是船上的人没有半点喜色,他们的损失也不小,巨浪来时已经损了一部分的兵将,他们虽然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游泳好手,与大白鲨比起来,那就像是长跑运动员遇上了两岁的奶娃子,没有半分的胜算。

    再加上这怪鸟袭来,人员已经损耗了一半,还有一部分全部都受了重伤。

    好在训练有素,心情不好,也不会影响命令的进行。

    将甲板上的尸体清理了一番,随船军医立即治理伤员,整齐有素,不慌不乱,显示出了西辰海军的良好素质。

    难怪当日天族人要找西辰合作,这样的军队,加上天族的异能,在海一面,如虎添翼,势不可挡,必定对中原造成巨大的威胁。

    看了一眼正在安抚伤员的沐宗烨,清歌眼底都是暖意,还好,西辰的人民是幸福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船长来报,十艘战船其中六艘已经遭受重创,若要修好,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有时间,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工匠来修复这样大的损害。

    沐宗烨沉吟了半晌,看着船上那些震裂的木板,转头问道:“其余船只的舵手和船长如何?”

    “四名船长被怪鸟抓走,一名被巨浪冲走,还有两名受了重伤,一名轻伤,唯有一人完好。”主船长立即飞快的报告。

    船长都是航海的老手,他们熟悉航线,知道哪里有礁石,什么样的天气要如何开船,应对各种突发的天气情况,却不见得武功身手都好。

    这两波袭击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大的考验。

    一旁正在帮忙包扎伤口的南宫汐闻言抬起头来,望着沐宗烨道:“国父,现在还有四艘船是好的,这所有船上加起来受伤的人至少有两千人,现如今的条件,随船军医肯定不够,药材也不够。”

    他站起来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海滩,侧头道:“不如让船长带两艘船,将伤患带回去治疗,上神秘岛能不能过去,和人员的多少没有太大的关系。”

    天族的人数并不多,也并见得所有天族人都有暗鬼那样的心思。

    他们出行的主要目的要将居心莫测的人一网打尽,面对高深莫测的敌人,身手不过硬,反而是拉来做垫背的陪衬,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先回去。

    这些伤兵也是人命,不能拉在这里陪葬。

    想了一想,沐宗烨看着那些胳膊和腿上都包着绷带,甚至连药都没上过的海兵们,凝重的点点头,正色道:“船长,你将伤员全部移到其他的三艘船上去,将剩余的三分之二护送伤员回国,其他的集中到本王这条船上。”

    “不可,摄政王,剩余完好无损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你这条船上不会超过一百人啊。”主船长立即反驳道,他们刚驶进神秘岛周围就如此艰险,里面的情况更加难以莫测,怎么可以将主力全部移送伤员。

    “按本王的意思去做!”一声令下,威严在内,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

    主船长再想辩驳,只看太子殿下也是一脸肃色,心中不甘也只好下去吩咐。

    雾气渐渐的消散开去,前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

    清歌一脸冰冷的站在船头,看着前方已然入目的海岸,光线穿过薄雾透了进来,将一切都染上了薄薄的金色。

    但见远处海岸乱石嶙峋,奇峰交错,再往远处,却是一大片的青绿颜色,其中点缀着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花儿。

    比起刚才的激烈血腥,现在看起来真是一片祥和。

    海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叶青,耳边是呼呼的海风送浪,轻柔如歌,天空呈现在这一方天际之上,蓝的几乎让人不忍多看,蓝的没有一点一丝的杂质,连云朵都避开这一方的天空,生怕给这片蓝色染上一丁点的别色。

    在激烈的战争之后,突然展现这么一副画面。

    美好,轻松。

    却比任何一副画,都让人心生警惕。

    在狂风,白鲨,怪鸟之后,没有人还会觉得神秘岛是个美好的地方,即便它真的是如此美丽,也只会让人觉得残忍。

    何况谁都知道这后面掩藏的是什么。

    山林之中,葱翠之间,有人踏步而出,站在丛丛密林之间,对着这方笑意盈盈。

    只不过这笑容,带着让人极不舒爽的滋味。

    一个面色白净,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少年身量一般的人站在为首的位置,对着他们的船头挥手。

    “乾帝,许久不见了。”

    他的声音是与人格外不合衬的苍老,透着经历了世事的精明和沧桑,配合那稚嫩的颜面,显得很是怪异。

    “哼,南疆疆主原来是天族护法之一,这几百年你隐藏的倒深。”

    御天乾一脸冰冷,视线冷冷的从那少年身上扫过,当初去南疆时,他见过疆主一面,当时觉得奇异,如何一个稚嫩的少年能做南疆疆主,如今看来,只不过是练了一身邪门的功夫,留驻了青春不老的容颜。

    两人遥遥对视,战船使劲湾内,士兵全身灌注,手按腰间,只等一声令下,立即冲上去与敌人搏杀。

    “不隐藏深一点,今日如何还能站在这里,只怕也被你们汉人消灭成尸体,早化为了一具冰尸了。”少年的声音带着愤怒和阴森,飘荡在海风之中。

    “既然知道数百年的历史,那何故还要作此蠢事,重蹈覆辙!”满含气愤的话语,从沐宗烨的口中吐出。

    他一看到这岛上的人,想到桑青他们的作为,心中就生出了恨意。

    南疆疆主刘芒闻言眼底一冷,他派出的使者三人去后就一直没了音讯,也就是说和西辰的联手政策并没有达成。

    信誓旦旦的承诺办好这件事,结果并没有做到,让他在圣子面前丢尽了脸面。

    “我当是谁,原来是西辰摄政王,这么多年,倒是风采不减,不管是在大雍,还是在西辰,你都是一人之下的王爷,真正是战神,这样的男人,难怪倾云圣女爱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不肯改变心意啊!”

    听到倾云的名字,沐宗烨的脸色一变,吼道:

    “你把倾云怎么了!”

    “哟哟,看来倾云圣女爱的还是个情痴呢,就是不知道是真情痴还是假情圣了!”缓缓的一拍手,两名下属立即推了一个白衣女子走了上来。

    葱郁的树木之间,袅袅的海风吹来,白衣女子身形纤纤,衣带随风摇摆,几缕发丝散落了下来,落在白皙的脸颊之上,双瞳若水,紫晶盈华,一双黛眉宛若万千山水都笼在了其中,说不尽的温婉动人,看不厌的柔丽婉转。

    美人,极致的美人。

    即便她的面容带着一缕苍白,即便她的容颜看上去已经将近三十,却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美丽。

    一向对美色不假颜色的千夜离,此刻面上也带着许怔意,这个女子的确美,自小看着紫妃,即便是成|人之后,在这天下游走,他自认除了清歌,再无人可与母妃媲美。

    可是眼前的女子随意的一眼就可以将母妃比了下去,她们的相似度足有八分,只是这女子多了一份超凡脱尘,不染尘埃的意味,让这本来只剩两分的容颜,多去了至少五分。

    就算没有那双完全不同的眼睛,他也不会认错人。

    站在御天乾身后的清歌身躯也是轻轻的一颤,只需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便是画上的女子,也是那个生她后就再不见人的母亲。

    感受到她内心的情绪,御天乾立即反手握住清歌的手,紧了紧。

    清歌扫了一眼周围,眸色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在御天乾的手心写了几个字,嘴角斜勾出一道曲线。

    而触动最大的,则是沐宗烨,他满脸的愤怒和恨意,在看到白衣女子的时候,神色猛然的僵在了脸上。

    那眼底的情绪翻来滚去,最后凝成了一丝久久不灭的相思。

    “阿烨。”迎着骄阳的金色,女子缓缓抬起头来,三千发丝随风荡起,吹拂在她的身前,她的神色忧伤中带着喜色,穿透中间的距离,神情,轻柔,细缓的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阿烨。

    多么熟悉,多么亲昵的称呼。

    曾经两人亲密无间,你侬我侬,每日都能听见这娇甜清爽的声音附在耳边轻声细语。

    那时候以为两人永远不会分离,永远就会这样在一起。

    谁知道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爱人不告而别,留下独女和凄苦思妻的自己。

    多少个夜晚希望她能出现在面前,再这么轻声的唤出这个名字。

    如今盼到了,终于盼到了。

    看到她还站在眼前,这一种激动在胸腔里比巨浪还要汹涌澎湃,顺着已经伏冷的心脏,直接冲到了两眼斑驳的眸内,其中的浓烈情意,便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随时要咆哮而出。

    这般的汹涌,这般的澎湃,到了嘴边,却只是一句轻的几乎要被风一吹就化成无影无踪的呢喃。

    “倾云。”

    短短两个字,包含的温柔和情意,是无人能诉说的。

    就像这么多年未见,即便他的面目满是疤痕,倾云也可以从这人群中一眼将他认出。

    茫茫人海中,那个人在心里始终是最特别的。

    倾云睁大了眼睛,目光中又是内疚又是哀伤,牢牢的锁定在那一个人身上,他的容颜也已经老去,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可是身形依旧高大,气势依然令她心动。

    这么多年,她未曾想到自己那时候的不告而别,会还让他寻来此处。

    “你恨我吗?”

    一句话问了出来,将她含在眼底的泪都击落了下来,只能咬着唇拼命的摇头。

    她恨他什么,应该是他恨她才对。

    看着倾云的泪颜,沐宗烨心口如同刀刮了一般,梨花滴露滚滚落下,美则美矣,可他最喜欢的还是倾云的笑颜。

    他喉咙梗塞,一下说不出话来。

    刘芒看着他们两人这一眼对视满含的情意,嘴角的笑越发的冷,对着哭泣的倾云道:“这么多年来,你走后,沐宗烨可是一直未娶,也不枉费这么多年关在天牢里,你日日夜夜担心他和女儿的痛苦了。”

    兀自流泪的倾云听到女儿两字的时候,浑身微微一颤,抬起泪眼道:“我们的女儿呢?”

    一丝静寂在这一刻蔓延了开来。

    沐宗烨的神色十分的复杂,眼眸不经意的扫向后方,御天乾的身后已经空空不见人影。

    “你们的女儿,已经死了!”看不惯他们这你我传情的样子,刘芒含着嘲讽的开口道,“因为你女儿爱上的男人不愿意将内力输给她,所以你女儿封印一解,筋脉爆裂而死!

    这是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西辰皇宫一直都在对着天下广招良医,开出万金酬谢的报酬,结果还是没有寻到大夫治好清歌的病。

    一霎那,听到这样的消息,倾云手脚一软,当即就要倒了下去,若不是两边有人挟持了她,只怕早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她崩溃的表情,沐宗烨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说出实情。

    ”倾云圣女,你不要这样子,现在不过是知道了真相,你等的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把你放在心上,前些日子派出使者,拿你的安危和西辰的几艘船,几个兵交换,沐宗烨都不肯呢。“

    刘芒冷冷的讽笑,带着不甘心的意味。

    他一下损失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也是他目前最喜欢的宠妾,心里当然是有点不好过的。

    闻言,倾云抬起眼来,紫色的眸中还挂着水珠,柔婉的容颜上带出了冷然的笑意。

    ”你想说什么,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们要做什么,几艘船,几个兵,只怕是要在后面加上万字才对吧。“

    她虽然性子柔润,却不等于软弱,这些年回来,她因为生下清歌,异能全失,可不代表头脑蠢了,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在暗地里筹划的东西,她都知道!

    沐宗烨不答应暗鬼他们的条件,对于她来说,是件绝好的事。

    绝不会被这些人挑拨什么。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沐宗烨一直都未娶。

    她明明是偷偷跑了的,那时候两个的情浓若雪,若是说明了原因,沐宗烨肯定不让她走,只有偷偷的走,才会让沐宗烨死心。

    伤心也许只会一时,当年暗恋明爱沐宗烨的女子不知道多少,过个几年,他再娶一个,慢慢的就会将她忘记了。

    可是,事实却没有按照她所想的发展。

    沐宗烨居然一直都没有娶妻。

    ”你倒是痴情,可惜他不在乎你!“刘芒抬首对着一脸沉静的沐宗烨,冷笑道:”沐宗烨,我知道你拒绝了使者的要求,就是拼上你妻子的性命也不和我族合作,既然你这样狠心,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将西辰的玉玺交出来,还是要你妻子的性命?!“

    一手将倾云拖到了他的面前,细嫩的手指将她的脸狠狠的扳了过来,在上面轻轻的抚摸着。

    ”说实话,若是圣子允许,我还想尝一尝这个女人的滋味,即便是生过孩子了,快四十岁了,还是这么的漂亮,不愧是历届圣女中最漂亮的倾云圣女啊!“

    刘芒一脸下流的笑意,口中的舌头还伸出来在倾云的脸上一舔,五指紧紧的掐在她的脸上,不让她避开。

    五指紧握成拳,沐宗烨的眼底冒出的火焰几乎要将他自己焚烧起来,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刘芒现在必定已经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样面对面的刺激,远比想象中的要刮人心肝。

    那下流的语言,猥亵的动作。

    好似一把把利箭,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扎进了心肝上。

    这是他放在心口里,连吹一口气都怕将她吹走了的女人,如今被人这样欺辱。

    沐宗烨全身气的颤抖,南宫汐站在他的身边,能感受到他那种随时可以迸发出来的怒气。

    这样强压住的气血翻腾,让他额头上的青筋爆裂得几乎要炸开了来。

    他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

    ”你拿我威胁他有什么用,当年我就抛弃了他,他心中必然是恨极了,否则当初你派出使者的时候,他就会答应了!“

    一声铿锵的话语传了过来,让沐宗烨的眉头皱的更紧。

    隔着面前的海滩,隔着绿草红花,即便是她掩饰的很好,是那样的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沐宗烨都知道,在那底下的,全是为他着想的心意。

    她不想让他为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刘芒没有被倾云几句话而改变心意,他挑着眉毛,手指捏着她的脸颊扯着,”当初你离开他的原因,圣子早就告诉我了,不就是沐宗佩发现你的秘密,威胁你,若是给凌帝知道了,会将沐宗烨五马分尸,让你立即躲到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你才回来的吗?你心里其实一直是有他的对不对?你刚才那样说不过是想要我放松警惕对不对,可惜,我没想的那么傻!“

    啪啪的在倾云脸上拍了几下,刘芒的笑容带着不附和年纪的阴险挂在他还带着点稚气的脸色,一手扯着倾云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声音带着一股尖锐喊道:

    ”怎么,沐宗烨,你看着毫无感觉是不是,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要是喜欢,就别让你的女人为了你受侮辱啊!“

    极度尖锐的话打在沐宗烨的心上,他觉得血液里面的狂躁在沸腾,一口铁牙几乎就要咬碎了。

    那眼红的几乎可以流血,看着被扯的半倒不倒,姿势极为痛苦的倾云。

    心疼的连呼吸都觉得难为。

    当年他没有意识到沐宗佩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他逼走自己的妻子,买凶刺杀自己,还将最心爱的女儿当作外室的孩子一直虐待残养。

    那时是他被蒙蔽了双眼,没有想到最狠心的人,就是自己血肉至亲。

    可是现在明白了,看着倾云在他面前被人欺辱,他还是得忍着。

    指甲深深的掐在了肉中,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好似心血落地。

    南宫汐一眼看到那滴落的血迹,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神往着一旁的树林里瞟了一眼。

    那里一个暗色的身影一闪即过,瞬间就和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

    风声刮过,只有哗拉拉的响声。

    四周依旧安静。

    沐宗烨咬着牙根,将一瞬间飘走的眼神收回来,眼底依旧是冒着熊熊的烈焰,额头上的青筋却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咸腥的海风,对着刘芒高声道:

    ”既然当初本王已经回话,告诉你绝无合作的可能,今日就算你再拿着她做什么,也无法改变本王的心意!我西辰绝对不为虎作伥,断送西辰百姓的平安安乐!“

    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果断的坚决,带着绝不动摇的决心,丢在了半空之中,送到了刘芒的耳中。

    ”好,说的好!那就看你忍不忍得下这份心了!“

    刘芒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手从下属那接下一把匕首,左手掐住倾云的面颊,对着沐宗烨的方向冷酷无比的说道:

    ”我就让你看看,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话起,手落,刀锋从白玉无暇的脸颊上划了下去,切开一条血红的伤,深可见到下面的肌理。

    ”啊……“

    一声尖叫,剧烈的头痛从脸上传来,血淋淋的伤口一边切开,一边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飞快的愈合。

    天族圣女的异能,自愈术。

    御天乾眼底闪过一道一样的光色,这种能力,清歌也有,不过速度比起倾云的来,就要慢上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天族与汉族的结合,血统不够纯净导致了异能的稀少。

    可是这种异能,若是换到一般人的身上,那绝对是相当之好的东西。

    可是此时,却如同永不停止的酷刑一般。

    刘芒的刀锋在她的脸上毫不停歇,一刀接一刀,一下比一下要深,刚切开的刀口下可以看到翻开的皮肉,可是很快,这种伤痕会在强力的自愈术下不断的愈合到毫无损伤的样子。

    ”看到了吗?这些年,她在天牢里,可是不断的承受着这种刑罚。“将刀口一朝下,钉在倾云的手臂上,刘芒兴奋的满脸发笑,眼眸睁大,里面没有一丝的人性,”怎么样,沐宗烨,你还能装的那样沉稳吗?“

    不能!

    不能!

    绝对不能!

    心底不断的叫嚣,脸色不断的变化,看着白衣女子被划开的皮肉,流出的鲜血,不断的愈合,再划开,伤口是愈合,疼痛是在重复的,却除了第一下叫出声以外,后面的都是紧紧的咬紧唇齿,就算咬烂了唇瓣,也没有再发出一声痛呼。

    倾云是不想让他听了心软,听了以后心痛啊。

    这样的情,让他怎么说才能够说尽。

    心底带着深深的不安,带着深深的疼痛,咬碎牙齿拼命的将那一份的不安压下去,面上都是坚毅和极度冰冷的神色。

    ”若是今日倾云她死了,在给她报仇之后,我沐宗烨必当立即自刎,绝不一人苟活在这世上!“

    如火一般之人的话语再次送来,气红了刘芒的面容,染红了倾云的眼圈。

    一人却被感动的流下了泪水,望着远处那深蓝色的人影,眼底蓄满了水光。

    够了,够了。足够了。

    这一辈子,能在此时还得到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要求的。

    有这样一个男人,重义重情,两者都不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厢满足感动,心内充满了温柔和深情。

    那厢一人气的几乎七窍生烟,牙齿咬的咯嘣作响,恨不得一眼将沐宗烨咬了下去生吞活剥了。

    脑中气的嗡嗡作响,对旁边的事务完全都不在意。

    他的目光只盯着在船上的那几个人,盯着那个让他气翻了天的深蓝色人影。

    好,好你个沐宗烨。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手中的刀飞快的架上了架上了倾云的脖子。

    伤口可以自愈,可是血是补不回来的,不然倾云的面容也不会白的发青。

    只要一刀割断在大动脉的地方,连续几下几下,喷薄的鲜血将会狂涌而出,反复几次,就会失血而亡。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女人是怎么痛苦的死去吧!“

    无情的话语声一出,刀锋已经切了下来,刺破了细嫩的肌肤,一道血痕立即出现。

    阳光金灿,血痕刺眼。

    沐宗烨心中一紧,眼眸像是要从眼眶里跳了出来,激烈的往前一扑,控制不住的凌空大喊:

    ”倾云!“

    看着他眼中痛苦的神色,刘芒的笑容越发的开心,嘴角洌的更开,使劲一送。

    倾云闭上了眼,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刻。

    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在这岛上多活了十五年,不过是想有一天可以看看可爱的女儿,看看心爱的丈夫。

    如今,女儿没了,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走了罢,死了也好,死了到了地狱里,就可以和女儿一起,母女两开开心心的等待着有一天,可以在地府里一家三口团聚。

    眼见那刀锋陷入了肉中,眼见那鲜血喷一射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刀刃之上,然而,就在这一刻。

    细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风声在哗啦啦的树叶之间翻涌而上,一只嫩白的小手从后方伸了过来,一刀将刘芒的一个下属喉咙割开,一拍他的肩膀,双腿跃上另一个人的头颅,腰腿一扭,咔嚓一声,脖子断裂的一霎那,跳了下来,接住两具倒下的尸体,轻轻放下。

    身后传来咔嚓的草根压断的细响,刘芒眼眸一动,手中的刀更加加速的砍了下去,耳朵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留意自己的后背。

    竖起来细声身后任何微小的声音。

    据探子报来,这次来的人身手最好的则是御天乾,千夜离,沐宗烨,南宫汐,眼见这四个人还在前方海滩处,还有谁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悄声接近。

    脑中的念头飞速的转动,眼眸却一瞬间睁大。

    看着御天乾的脸色,再看看沐宗烨的,这是完全不同的。

    御天乾的眼里虽然是愤怒,有恨意,却没有那种深可刻骨的哀恸,甚至连一丁点儿的悲伤都没有,他失去了深爱的女人,怎么会这样的冷静,沐宗烨只是看着女人受苦,表情就那样的痛苦不堪。

    不对,太不对了。

    是她,她还活着……

    思想不过一瞬间,后面就有利器划开空气的波动传来,刘芒立即将手中的女子一丢,一手丢过一把绿色的虫子,连连往后退步。

    腾挪跳跃,闪身而开,避开那绿色的蛊虫,背后的身影一把接住倒下的倾云,黑影如猫,潜伏而进。

    不是那偷偷的下船,从旁侧潜入树林的清歌,还会是谁。

    抱着手中轻若纸张的身躯,清歌伸出手指捂在流血的喉间,紧紧的压着动脉,不让血再喷涌出来。

    大量失血的倾云缓缓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冷的脸庞,眉眼间如同皑皑的高山,带着纯净的冰霜,又有着冰柱的锐利,让人目视便觉锐气逼人。

    ”清……清歌,你是清歌对不对?“

    全身几乎脱力的靠在清歌的怀里,倾云的眼眸里都是带着激动的神色,眼眶越来越红,目光一动不动,半点也不移开的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眉毛,眼睛,鼻子,嘴角,看一遍。

    再从嘴巴,鼻子,眼睛,眉毛,再看一遍。

    身躯开始微微的颤抖,指尖都在颤抖,咬烂了的唇瓣泛出潮红,剧烈的颤抖。

    ”清歌,你是清歌,你就是清歌。“

    这一次没有半点的犹豫,完全是肯定,面前这个十七岁的女子,就是她的清歌。

    没有人去告诉她这是谁,也没有完全相似的面孔。

    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女子,就是她的女儿。

    手中身躯的颤抖,发抖的指尖,带着狂喜的言语,都让清歌一切心上溢出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陌生,甚至还不如天越的臣子熟悉。

    可是,她就看着她,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心内涌出来的感觉不一般,太不一般。

    就像是咬了个酸的橘子,明明是觉得酸酸的,却在里面又尝到了甜的味道。

    这种甜,不同。

    和别的橘子都不一样,让她舍不得丢,只想好好的护着,尝着这一种甜味。

    不知不觉之中,她好似已经练习了许多遍,又好似生涩的难以开口。

    ”娘,女儿来迟了。“

    就这么说了出来,流利又陌生,还是说了出来。

    一声‘娘’,让倾云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心脏一下被烫的滚热。

    她的清歌没死,没死!还鲜活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等了十五年,终于没有白等,还可以看到女儿健康的站在面前。

    这样的等待是值得的。

    ”孩子,让你受苦了。“撩开清歌垂落的发,轻柔软和的手指划过脸颊,她觉得一种浓浓的母爱就在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里面了。

    她的清歌是个女孩子,本该是养在深闺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可是刚才看清歌的动作,完全就是身手极好。

    这样的身手,必须要天天日日的锻炼才会有的。

    哪会有千金小姐去做这样的苦事。

    她一看便知道,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过的一定不好。

    都怪她,都怪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孩子。

    眼泪滚滚的落下来,如同珍珠断了线一样一颗一颗的落在清歌的手上,烫的她滚热,烫到了她的心底。

    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听着她说受苦了。

    那些以前混不在意的一切委屈,一切的苦楚都好似从心里的最底层挖了出来,想要扑在面前女人柔软的怀抱里,好好的诉说一翻,听着她细语的安慰,享受那温柔的抚摸,整个心情都能宁静下来。〆糯~米首~發ξ

    就好似她不仅仅是沐清歌的母亲,也是她的母亲。

    或许两者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体,再分不清哪一个是穿越过来的,哪一个是这个时代的,她们都只有一个名字。

    那就是沐清歌。

    慢慢的抬起手,清歌轻轻的拂去倾云脸上的泪水,以一种从来没有娇憨语气劝道:

    ”娘,不要哭了。“

    开口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原来想流泪的不仅仅是娘一个,她的心中也在流泪。

    不过是多年的生涯让她养成了不在人前流泪的习惯,将一切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抬起手用衣袖擦去那脖子上的血迹,伤口已经愈合了,可血迹还留在那里,一眼看去,仍然是触目惊心。

    这边的隐患已经解决,沐宗烨早就跳下了床,飞跃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女在一起,脸上的疤痕因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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