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站在墙外等红杏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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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墙外等红杏 作者:肉肉屋

    溃骸傲呷樟恕!?

    小娥再不多说,回身戴了眼纱,叫出张谨来,两个走到衙前,空使了许多钱,哪得消息,再问时,那衙役就往里头去了,只得走回来。

    走到铺里,正是日入时分,阳光白花花刺在眼中,小娥一些也不觉得,呆愣愣坐了。

    恍惚间似有人进来,往柜前站了,言语殷殷,洋洋入耳,似有无穷暖意,小娥哪里听见,只直直看了他,那人便俯下脸来,微微笑道:“许多时不见,娘子如何发起痴来?”

    小娥眨了眨眼,方见那人幅巾深衣,垂带及履,唇边一缕笑意,极淡极浅,似有还无,顾盼间双眉微挑,说不出的温雅蕴藉,正目不转睛瞧了自家,却不是朱润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太抽了,包子明明看到一条评有51字,却一片空白,连是谁留的都不知道,捶地

    留言的同学们辛苦了

    81、囹圄(二)

    小娥再不料是他,呆了一回,只取过茶盏,默默斟了,推将过去。

    朱润随手掇过张椅儿,坐了,方拿过茶盏,慢慢撇那浮沫,道:“娘子何事不欢?不妨说来听听,在下或能为娘子排解一二。”

    见小娥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将起来,道:“娘子终究信我不过。”

    他微微摇头,又笑又叹,终带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惆怅。

    小娥亦有些不过意,只把头来低了,道:“你何时来的福州?”

    朱润应了声七月下旬,就转头打量起铺儿来。

    见铺中不过一柜两架一橱一几而已,架格上摆了许多盒罐生活,密密匝匝,多而不乱,末层又有个小杌子,大约为攀高拿物之用。

    长柜上斜着架算盘,前方两本账簿,靠窗处两个粗瓷白花盆,一盆秋海棠垂垂累累,浓丽跳眼,另一盆观叶植物却交人修成圆球模样,颇有些俏皮,不觉一笑,看了小娥道:“你弄的?”

    小娥怎知他说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点了点头,又听朱润道:“娘子就不问我如何知晓你住处?”

    小娥哪想许多,但道:“你自有法子。”

    朱润略一提眉,看了她半日,似笑非笑,道:“原来我在娘子眼中如此神通广大,好交娘子得知了罢,我不过叫小厮跟着县丞大人,不出三日,就知晓了娘子住处。”

    小娥想到欢郎,一颗心七上八下,眼见朱润递过杯儿,愣愣接了,拿过茶壶就倒,早把水漫在台面上。

    交朱润握了手,方恍过神来,忙不迭拿了抹布擦拭。

    朱润默然良久,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裳,只道:“娘子既无心叙旧,在下便改日再来。”

    小娥点点头,等他去了,方见他把扇儿遗在柜上,待要叫他,早没了人影,想想只叫过马婆子叮嘱了两句。

    张氏久不见小娥进来,连催几遭,小娥只说盘货,等到华灯初上,方见马婆子带了青童过来,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急急迎出来,问了,青童只交她莫慌,说明日就带她探监。

    第二日易仲两口儿方晓得欢郎入狱之事,张了嘴,半日都说不出话来。

    小娥就说要去狱里瞧欢郎,张氏方要拦阻,易仲已把头点了,只说是该当的。

    张氏吃了一惊,三两步扯了小娥,又骂着易仲,说他逞甚义气,没的害了女儿。

    谁想易仲本是个没脾气的,这会反把眼一瞪,交张氏闭嘴。

    张氏做主惯了的,涨红了脸,方要发作,交易仲正色说了两句,道:“这等话今后莫要提了!我们受他许多照顾,如今他下在狱里,就算别人没良心,我们却不可这般,便是帮不了他,也该去看看,走动走动,问问寒暖……”

    张氏听他侃侃而谈,神色一恍,不觉回到了那年夏末……遮天的莲叶中,菱歌不断,夹着娇俏的笑声,俄顷,有小舟分花拂叶而来。

    明眸皓齿的少女从荷叶后露出娇颜,岸上的书生偶一回顾,不由立住了脚……

    张氏猛觉眼底阵阵发潮,强把身子扭了,拭了眼泪,喃喃道:“死老头子,还是这般书呆脾气,再改不了的……”一面走到厨下,想着欢郎爱吃扁肉,又叫住小娥,交她等着,自与马婆子掇弄去了。

    中午小娥提了食盒出来,青童早候在一边,见她来,即刻引她去了。

    到了那处,两个衙役正吃酒,青童说了两句,一个就拿钥匙开了门,引小娥进去。

    小娥跟着那人,走到最后一间,方见欢郎伸着腿坐在墙边,下巴上一圈胡渣,仰了脸出神,当下呆在当地。衙役就开了门出去了。

    欢郎听得动静,懒洋洋转过脸来,见是她,先一呆,旋即眼中一亮,只叫道:“你怎么来了!”

    小娥听他声音有些发哑,心头发颤,越说不出话来。

    交欢郎跑过来,左看右看,道:“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来看我,笨死了……”

    小娥忍了泪意,半晌方结结巴巴道:“你,你才笨!好好的,这,这是怎么了?”

    欢郎如何看不出她眼红了,越笑道:“算了,不说你了,来都来了,弄哭了也很麻烦,别瞪我啊,哎……”说来说去,只一字不提入狱之事。

    见小娥又要开口,忙报怨道:“好歹带些吃的过来啊,空着手就来了。”

    小娥醒过神来,匆匆开了盖儿,把碗端与他,看他狼吞虎咽,只把脸别了。

    忽听欢郎道:“这扁肉不是你做的罢?”

    小娥才把头摇了,就听他道:“我说么,你做的可没这么好吃,也真怪,你别的都罢了,就只扁肉做不好……”

    他犹自絮絮唠唠,小娥待要说他,张了几下嘴,却把泪珠儿落下来。

    欢郎慌了,搁了碗,把衣袖胡乱擦在她脸上,急急道:“我胡说的!你做的也很好吃,不,你做的最好吃!”

    小娥方道:“谁说这个了……”

    欢郎已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再不说了……”

    他嘻皮笑脸,引得小娥又哭又笑,恼起来,只将他一推,道:“你不用瞒我,我知道的,不是为了我家,你也不会得罪县太爷……”

    方哽了声音,就听欢郎噗的一笑,一时只呆了脸看他,欢郎越笑个不住。

    小娥渐渐红了脸,大声道:“你笑什么,哪里好笑了?”

    欢郎忙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别傻了,周知县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和我过不去,我入狱实和京中一人有关,其实……”

    见小娥眼也不眨看了自家,只道:“这些事弯弯道道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和你无关就是。”

    小娥将信将疑,只将碗端与他,看他吃得香甜,不免强颜欢笑,两个又说几句,衙役就进来,要锁门,小娥只得收拾了食盒,走出来。

    再说陈氏自欢郎入狱后,三魂出窍,整乱了一日,方交人快马送信,报与许知府,又打发了人去京里,一壁使银子上下打点,几日间焦头烂额,只像没头苍蝇一般。

    这日方吃了知县夫人的闭门羹,一肚子气,又听桃英说郑千户娘子门都不交她进,抖了一回,但说要她何用,些须小事都办不好,一个耳刮子过去,只交她跪着,自往床里睡了。

    晚上方记起不曾与欢郎送饭,跳起脚来,又把青童发作了一顿。

    不说陈氏惶乱,只说到立冬那日,小娥又往监中去了一趟,几个衙役脸色却难看了许多,说不上两句就进来赶人,青童好话说尽,各各塞了银子,方把人打发了。

    小娥情知不妙,出来再三问着青童,方知许知府两日前亦交人下在狱里,一时手足冰冷,只把牙格格撞将起来。

    半日方默默走回家里,也不向易仲两口儿提起。晚上翻来滚去,通不曾睡好,第二日恍恍惚惚坐在铺里,见一人直愣愣进来,抬眼看时,却是徐彦青。

    小娥起身就要叫马婆子,交徐彦青抢上一步道:“我有话与你说!”

    小娥别了脸,仍往里走,徐彦青恼了,扯了她袖儿叫道:“你当那人还有命护着你?!”

    小娥只摔了手叫马婆子,徐彦青大恨,咬牙切齿道:“我花了银子打听的!他和他老子,一家子都是死罪!你早日撇了手便罢,晚了时,求我也不成,到时莫怨我狠心……”

    方觉快意满腔,说个不住,就觉小娥抖将起来,还当她怕了,心中得意,柔声道:“你如今同我回去,还来得及……”

    冷不防交小娥一摔手,指了巷里,冷冷道:“出去!”

    徐彦青一愣,方呆呆看了她,又听小娥道:“出去!别在我铺里!”

    瞬时紫涨了脸,攥了她胳膊就往外拖,方拖得两步,见她眼中尽是厌恶与鄙夷,脚下一顿,心口突突乱跳,想也不想,抡手就往她脸上摔去。

    82、囹圄(三)

    马婆子出来,只叫得声天杀的,就向前扯徐彥青,到底脚慢,眼看着巴掌落下来。

    小娥方扭了脸,把手推他,就听徐彥青嗷的一叫,转脸时,早有人一前一后扳了他胳膊,交马婆子扑过来,捶个无算。

    徐彥青又惊又怒,方挣得两下,愈觉那两双手如铁钳般拧上来,一个哆嗦,已白了脸。

    下一瞬便有人施施然过来,锦衣绣带,丰仪倜傥,而眉梢眼角,隐隐然两分笑意,又如春风拂面,悦目至极。

    徐彥青一怔,眼看他一步步走来,满腔怒气早不知往哪里去了。

    方把头一缩,那人已立住了脚,笑道:“你不曾听见,她让你出去?”

    徐彥青呐呐半晌,半个字还不曾憋出来,马婆子早向前唤了声朱大官人。

    小娥心内激荡,停了时,犹觉手脚微颤,见朱润来,只把头低了,让他坐,马婆子就奉了茶,一时间竟无人理会徐彥青。

    徐彥青站了会,连腮带耳红涨起来,发了回颤,也不管交两人拧着胳膊,只瞪了小娥,磕磕巴巴叫道:“你、你这贱妇,这又是哪个,哪个野男人?!”

    马婆子大怒,方喝得一声,朱润早使了个眼色,就有汉子一拳打在徐彥青脸上。

    徐彥青晕头涨脑,兀自叫嚷,那里又是几记老拳过来,只把头磕在台基上,从鼻口里流出血来。

    朱润见小娥扭了脸,只叫过两个吩咐道:“他不懂道理,你们慢慢教他便是,如何在这里嘈杂,把地也弄脏了。”

    两个应了声,当即拖着徐彥青往后边冷巷里去了。

    再说陈氏自听得公爹下狱,越发没了主意,每日里忧愁烦闷,过一日如捱三秋。

    这日交小厮打探消息不得,忧上加忧,闷闷往床里躺了。晚上饭也不吃,交桃英带了人走到床前,待要发作,张眼一看,只又惊又喜,方叫得声爹,已红了眼。

    想着连日来的委屈,跌跌撞撞,扯了那人说个不住。

    原来那人不是别个,正是陈氏之父陈天章,看女儿且说且哭,也自心酸,说起欢郎,叹气不止,想了想,只款款陪女儿把饭吃了,各自安歇不提。

    次日陈氏抖擞起精神,拿了银子,戴了头面,方要出门,陈天章过来,拉着女儿,问了欢郎父子许多事体,陈氏俱老老实实答了。

    陈天章只笑道:“他这般说与你听?”便不言语。

    交陈氏再三问着,方道:“你那公爹好本事,首辅一出事,转手就搭上了次辅的人,也不想首辅在朝多年,根深叶茂,未必不能起复。如今,严氏诸人四下奔走,首辅独子东楼大人亦已返京,次辅虽无事,少不得要折些虾米了,你那公爹么,唉……”

    一句话,惊得陈氏面无人色,回过神时,只吃吃道:“不,爹,不会的,官人他,他只是……”

    见陈天章不应,手脚都软,只抓了他袖儿哀哀叫道:“爹!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想想法子啊……”说着已带了哭腔。

    陈天章只摇头苦笑道:“孩儿,你爹有法子能不帮你?你是不知道,京中好不吃紧,你娘想着你,床也下不来。到了如今这地步,你只狠狠心罢!晚了时,莫说捞你,连我们也免不了……”

    一席话说得陈氏慢慢松了手,呆了半日,苦痛交加,只把眼泪滚下来。

    陈天章看她满眼落泪,如何不疼,叹了一回,只道:“你便舍不得他,却不知他对你怎样?”

    陈氏泪眼朦胧,方看了他,又听他道:“听说易氏往监中看了他几回,先前也为她得罪了知县,有这事?”

    陈氏当头一盆冷水淋下,身子一顿,不觉抖将起来,陈天章就不言语了。

    中午父女两个默默把饭吃了,陈氏七八杯酒下了肚,只伏在椅上打磕睡,交桃英扶到屋里睡了,陈天章就带了长随,往监里见了欢郎。

    欢郎见岳父过来,吃了一惊,忙不迭起身行礼,交陈天章拉着,只说贤婿受苦了,连落了几点眼泪。

    欢郎少不得把言语安慰,陈天章方收了泪,拉他往槛上坐了,絮絮说了一时,只看了欢郎欲言又止。

    欢郎察颜鉴色,已猜到了八九,默然半晌,只低了头微微笑将起来。

    陈天章也略有些不自在,方咳得两声,就听欢郎道:“岳父大人有难处何不明言,小婿敢不从命?”

    陈天章大窘,脸上红红白白,移时方面色如常,只拍着他肩头,叹出口长气来,道:“贤婿也知道,我老了,老妻也多病,比不得许兄审时度势,只想陪妻女过些安稳日子……”

    说了半日,欢郎只一声不应,陈天章无奈,咬咬牙道:“贤婿若有难处,只管开口,我虽积蓄不多,百千两银子尚能设法。”

    欢郎笑了笑,仍不应声,陈天章虽恼火,只笑道:“来时你岳母说你爱喝双塔寺赵家的薏苡酒,特交我带了来。”说着便回身拿包裹,递了来。

    欢郎接在手中,随手搁在地下,半日方就着天光把陈天章一看,见他刚交四十,两鬓已渐次白上来,终把心一软,扭了头道:“是我拖累了梅娘,你领了她家去罢。”

    陈天章一愣,随即大喜,犹不免道:“贤婿甚么话,女妇人家,从一而终,如何使得?”

    欢郎就看着他笑起来,再不言语。

    陈天章慌了,暗骂自家多事,满脸堆下笑来,只说幸而不曾生育,实是小女无缘,当场拿了和离文书,递过印泥来。

    眼见欢郎伸出手来,一颗心方落回原地,不防一人从墙后窜来,抓过盒儿就掷在墙上,打得粉碎。

    事出仓促,两个都唬了一跳,把眼看时,那人肿着眼直愣愣瞪了欢郎,不是陈氏是哪个?

    原来陈天章前脚出门,陈氏后脚就跟来,也一般进了监房,正猫在墙影里听个满耳,见欢郎接印泥,一时急怒攻心,发作起来。

    两个衙役闻声过来,陈天章也顾不得女儿,向前拿银子打发了。

    陈氏只定定瞧了欢郎,半晌方哑声道:“你真个,真个要与我和离?”

    见他不应,心中发绞,几欲落下泪来 ,忍了片刻,只把头一抬,强吞了眼泪,闷声道:“好,好,我成全你!”

    说着只往墙角的红泥中一捻,抓过文书按了,往他怀里一摔,就往外冲,早把额角撞在木栏上,砰的一响,也不管不顾,只向外一拐,就不见了人影。

    陈天章喜出望外,等欢郎也按了指印,只匆匆说了两句,就收了文书,追着女儿去了。

    第二日小娥正在铺里,忽见青童眼红红的走到柜前,说了欢郎和离一节,又说从昨日到如今,通不曾沾水米,只求她开解相劝。

    小娥立时叫马婆子出来,自家往厨下收拾了,不到两刻就同青童走到监里。

    进去却见欢郎换了身袍子,刮了胡渣,头发也梳了,清清爽爽扎着,坐在窗下的阳光中,见她来,只微微一笑。

    看小娥呆在当地,只道:“带吃的没,我饿了。”

    小娥回过神时,只默默开了食盒,把碗端与他,欢郎也不言语,接过就吃,不一刻,便把饭菜一扫而空,小娥又端过汤来,与他喝了。

    一时吃毕,小娥收了碗筷,又坐一会,方要起身,忽听欢郎道:“我七岁时,爹还在底下当知县。那一年,闹饥荒,饥民半夜围了县衙,家里有人哭,有人叫,许多人光着脚,衣裳都穿反了,那时爹从房里出来,穿着官袍,戴着官帽,齐齐整整,不知为什么,我一下觉得没那么怕了……”

    小娥怔怔看了他,半晌方道:“后来呢?”

    欢郎就笑了,道:“后来自然没事,之后我总想起这一幕,想我遇到事时,该怎么做。”

    小娥看了他一会,微笑起来,两个静静坐了时,也不说话,小半个时辰后,她起身说要回去,欢郎就点了点头,等她走到门口,又叫道:“下回汤里多放些扁肉,很好吃。”

    小娥只回头一笑,就出了监房。

    再说自那日后,朱润又来过两回,一回交张氏撞着,不免问着,马婆子就说是从前与刘海石相交之人,张氏信了大半,便不说什么。

    一日朱润从县衙里出来,猛想起一事,只交小厮拿了箱子,走到小娥铺里,说要寄卖。

    小娥打开看时,尽是些珠子串儿,虽不贵重,也非一般的珠儿可比,只把手摇了,不欲接它,朱润哪里听她,搁下就走,自此三不五时过来,小娥没奈何,渐也由他。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一下,不信看不见!!!

    83、囹圄(四)

    不觉腊月将尽,一日冷过一日。这日小娥方往监中送了饭转回来,遇着朱润来铺里,说有两艘船从泉州过来,许多年货,正好放铺中卖,交她一同去看。

    小娥只说铺儿小,卖不了那些稀罕物事,朱润就笑起来,说她上船一看便知,不过是些寻常物事。

    见小娥仍懒懒的,沉吟道:“听伙计说,还有些北地来的毡鞋,穿在脚上极暖和,我是嫌热,那些上年纪的人倒喜欢,不知去晚了还在不在。”

    84、囹圄(五)

    却说乔俊搂着丁氏睡了几晚,又睃上了文氏。这日丁氏因老父做寿,嘱咐文氏看家,一早便与丫头回了娘家,小姑子春妹乐得出门玩耍,也一同随着去了。

    乔俊睡到日中,一毂辘扒起身来,饭也不吃,房前屋后转了一圈,不见文氏,正诧异,猛闻得阵肉香,走到厨下,便见文氏捧了油汪汪一碗肉汤,吃得正香,只立住脚笑将起来。

    文氏交他撞破,捧着碗吃不是,收不是,见他笑,越发呆了。

    乔俊就笑嘻嘻过来,一个板凳挨着屁股坐了,道:“娘子慌甚么,有吃的赏奴家几口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哪个知道!”说着便把热气喷在妇人颈间。

    文氏放下心来,也与他盛了半碗,一时吃毕,乔俊就收拾了碗筷,又悄悄把骨头倒了。

    文氏不料他这般识趣,心下欢喜,由着他耳鬓厮磨了一回,看看倦上来,就要回房。

    不想乔俊挨身偎体,兴致已高,又晓得家中无人,胆儿越发肥了,文氏方移动脚步,就交他扯了按在饭桌上,对着嘴儿,把舌头乱搅。

    文氏啊呀一声,便要搡他,早交乔俊扯了袄儿,上下扪弄。

    弄得文氏喘两声叫一声,渐觉身子软成滩水儿,只张着嘴嗯嗯啊啊,再喊不出一声来。

    乔俊见了这光景,浑身酥麻,只叫得声心肝肉儿,就撩起妇人裙子,扯脱裤儿,顶将进去,耸了个不亦乐乎。

    文氏惊骇欲绝,转过神时,连哭带叫,只把手推他,乔俊正在兴头上,老大不耐,当下扳了妇人胳膊,将她背转了身子压在窗台上,接身再入,打得一片声响。

    弄了一阵,文氏也有些兴动,不觉软了身子,做出些哼哼唧唧的腔调来,乔俊越加快意,擒了妇人腰肢,方耸得兴起,就听门声一响,有人陆续进来,却是丁氏带了春妹回来。

    文氏慌了,没口子告饶,乔俊哪听见,越把身子乱拱,噼噼啪啪,弄出许多动静来。

    文氏惊惧到极处,一发扭个不住,乔俊不得畅意,且掐且拧,文氏就叫起来,丁氏听得响动,几步过来,正撞着两个光景,手脚麻软,气了一程,少不得替他遮掩,打发春妹与丫头往后头去了。

    乔俊方心满意足,一泄如注。自此通不避讳,遇着屋中没人,就把文氏剥了衣裳,任意耍弄,到晚间,或与丁氏,或与文氏,一个被窝里滚了,肆意停眠整宿,中午才起身。

    乔俊乐了些时,渐往外间走跳,不两日,就把丁氏的簪子花销干净,趁妇人不察,又掖了副镯儿当了。

    几番下来,两个渐渐知觉了,俱把首饰衣裳锁了,乔俊不得机会,又盯上了春妹。

    原来春妹年已十五,虽有嫁妆,奈何又黑又胖,高不成低不就,还不曾许得人家。

    乔俊想着银子,哪管许多,背着两个,不日就放出手段哄上了春妹。

    一来二去,弄得春妹魂不附体,梦中也笑醒了几回,只说人都是他的,何况衣裳首饰!喜得乔俊屁滚尿流,连叫几声亲亲,就按了春妹,奉承得一个死去活来。

    春妹衣饰本等不多,乔俊又是撒漫花钱,享用惯了的,几下就罄尽了。

    乔俊没法子,只拣白日与丁氏文氏亲热,乘便顺了首饰,几次后,两个口虽不言,各自忿恨。

    一日,乔俊出去喝酒,晚上方回来,两个把门关得铁桶也似,任他捶打,全不理会,也不许春妹开门。

    乔俊是有酒之人,晓得妇人成心赶他,不免借酒撒风,扯着嗓子乱叫。

    两个不料他这等撒泼,手足麻冷了半日,生怕他嚷出甚么内情来,不得已,颤巍巍向前开了门。乔俊骂骂咧咧进来,扯过文氏就亲了个嘴,亲了会,径把文氏顶在墙上行起事来。

    经了这番,晓得两个怕丑,愈无顾忌,手头一短,就向两个逼索,两个不敢不应,又恨又痛,哪得法子?对泣而已。

    再说乔俊出门必到小吴氏处换过衣裳,晚上再换回来,几番进出,微熏薄醉,早交帮泼皮睃在眼中。因见妇人美貌,每每晚归,又带了几分醉意,就知道不是个正经的,安了心要弄他。

    乔俊哪知道,依旧快活。这晚进巷,走不上两步,就交两个泼皮扯在墙边,先抱了他亲嘴,又把手摸他||乳|儿,扯裤子。

    乔俊七颠八倒,好容易挣开身来,裤带都断了,一脚吊了条裤腿,只往李家门首狂奔,春妹听得叫声,急急开了门,等泼皮去了,方使丫头拾了裤儿进来。

    经了这一吓,乔俊七八日不曾出去,不说他惶恐,单说欢郎入狱四月有余,转眼又是早春二月。

    这日小娥看天光明媚,一大早洗了衣裳,晒在院里,中午看看干了,叠了衣裳,拿了食盒,往监里走来。

    刚走到安泰河边,就见许多人挽了裤脚,把河水收干了,也不管淤泥,径将青砖码在河底,这边方做着,那边又有车儿过来,放下许多花盆来,沿河摆放。

    小娥走到监里,不免对欢郎说了,欢郎只说大约有巡抚来,为了好看罢。又说两句,欢郎肚里咕噜一响,小娥忙开了食盒,拿出盘排骨来,又是碗酱肉、鱼和笋片,最后一海碗汤,方笑盈盈递过碗筷来。

    欢郎接在手中,默默吃了两口,忽看着她道:“我要吃你下的鸭汤线面。”

    小娥一怔,只道:“那面要现做现吃才好,端来这里都坨了,怎么吃?”

    说来说去,欢郎只把头摇了,道:“不,我就要吃你做的线面,你不要懒罢!”

    小娥说他不转,不觉提高了语声,道:“我哪里懒了!都说了,端来就糊了,又不能在这里捞给你吃……”

    欢郎已背转了身,闷声道:“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做给我吃。”

    小娥又气又笑,也把身子一扭,回他道:“好啊,那糊了别怨我。”

    欢郎方回嗔作喜,转身笑道:“变成烂糊都不怨你,我就爱吃你做的烂糊。”

    交小娥白了一眼,连说自家口误,引得小娥一笑,只催他快吃,说菜都凉了,等他吃毕,又说一阵,方收拾了食盒出去。

    第二日小娥带了鸭汤线面来,欢郎喜笑颜开,不想小娥搁了线面,又拿出四五样菜来,满满摆了,欢郎呆了呆,终道:“有面就好,又弄这些做甚?”

    小娥没来由眼底一酸,默然半晌,只把脸扭了,欢郎方探脸瞧她,就交她一推,低低道:“你瞧不起我家么,几盘菜还吃得起,不消你省。”

    欢郎陪笑再三,小娥方罢了,欢郎又翻出件换洗衣裳,左看右看,道:“怎么是这件,我要豆青色那件。”

    小娥道:“又不是外袍,有什么要紧,明天没好天色未必干得了,你先穿着……”

    絮絮说了一回,欢郎只不听,定要她明天取了豆青的来,小娥没奈何,应了,少不得横了他一眼,欢郎又报怨道:“你现在越来越凶了,一点耐心也没有,动不动就瞪我,也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小娥忍无无忍,但道:“你将就些罢!”

    欢郎就把她一看,嘟囔道:“也只好了。”

    见小娥拧了眉,忽然凑过脸来笑道:“原来你生气的时候,脸上也有两个涡,就是从嘴边跑到太阳上了……”

    小娥再忍不过,竖起蛾眉,便往他胳膊上一拧,欢郎就叫起来,又交小娥捶了几记,正叫疼不绝,猛听得牢子开锁的声响,两人急忙拆开身来。

    见牢子进来,小娥就拿了食盒出去,才走得两步,又听欢郎叫道:“明天记得多带两件替换的,记住啊,都要豆青色的!”

    小娥只恶声恶气应道:“知道了!”

    欢郎直等她去了,方敛了笑意,呆了一时,只向后一靠,低低笑将起来,一会方撑了脸嘀咕道:“真笨,这么笨,将来怎么办,我好的时候,你不来,偏等我倒霉了才来,说你笨,还不信……”

    那里小娥提了食盒一路回来,方到铺前,就见一人从巷口过来,逆着阳光,虽瞧不真切,仍有几分厮熟。

    小娥立了脚,那人走近前来,却是朱润,向她道:“又去送饭?”

    小娥点点头,朱润就笑起来,道:“你可知我爱吃什么?”

    小娥心头稀奇,把他一看,朱润就不言语了。

    两人进了铺里,朱润掇过张椅儿坐了,小娥倒了茶,见他不言不语,意甚欣然,忍不住道:“你最近生意很好?”

    朱润只看了她微微一笑,道:“也算吧,我昨日接到京中来信,听说次辅不太好过。”

    小娥方愣愣看了他,又听他道:“京中形势,瞬息万变,也不知如今怎样?”

    小娥就把头来低了,呆了时,但见眼前水雾袅袅,抬头却是朱润推了茶水来。

    小娥方一摇头,朱润已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容易着凉,这几日春寒料峭,别穿少了。”说毕,跺一跺靴子,施施然出了铺儿。

    作者有话要说:回福州,耽搁了几天,黑黑,上回有同学说不知道扁肉,这次解释一下线面,福州线面极细极长,细仅06至07毫米,吃时往热汤里一滚,就可以捞起来吃了

    85、花明

    小娥自那日后,总有些心神不宁,城中却越发热闹起来,周知县整顿了安泰河后,又马不停蹄盯上了周边几条小河。

    有些河因长年淘米浆洗,渐有倾倒污水屎尿的,再不似先前澄澈,这般一弄,真个水净波明,清可见底,众人看了,谁不交口称赞?

    周知县犹有不足,又交人在河中放了几百尾锦鲤,一时间绿柳迎风,鱼游春水,衬着如锦的鲜花,好不悦目。

    众人指指点点,只说还出城踏甚么青,河边一站足矣!周知县洋洋得意,不必提了。

    虽有老成的说砌砖时不曾清淤,河床升高,暴雨时难免溢出来,殃及百姓,谁又去听他。

    不几日,有人见花好,趁黑抬了花盆去,又几日,锦鲤也交人捞尽了。

    周知县恼了,拍着桌子,数一数二,发作了一场。众吏慌了,二话不说,叫过沿河的人家吩咐了,说少一盆花摊一两银子。众人银子压头,不敢托大,鸡飞狗跳了半月,只叫苦不迭。

    小娥哪知道,这日包了衣裳,提了食盒,走到南后街上,见许多人围在塔巷口,里三层外三层,嘈嘈嚷嚷,把去路堵了,正疑惑,又见个捕头过来,喝开人群,带了衙役进去。

    探头看时,便见一人白身横卧,半身是血,多死透了,吃了一跳,忙忙挣出身来,往前头去了。

    原来那日两个泼皮缠乔俊不得,心头火发,顶了一夜,连了几日守在巷口,不见他人影,只得罢了。

    乔俊料得没事,渐渐出来,不久故态复萌。一日赢了钱心中欢喜,晚上摇摇摆摆回来,正撞着那伙泼皮,方抽身要走,早交人挟了,脚不点地,推到巷里。

    乔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交人扯脱裤儿,探手进去,正摸着那/话儿。

    当头的怪叫一声,方知这是个带把的娇娘,几个七手八脚,扒得他赤条条的,月光下,眼睁睁看了一回,且笑且骂,好不败兴,想想只交他吊过身子,扒着石墙,依次来了一遭。

    事毕,一个取笑道:“这家伙只多个玩意儿,把来割了,也和婊/子差不多……”

    另一个抓过那/话儿笑道:“那便割了,只当养个婊/子罢。”

    几个都笑得要不得,就有好事的解了尖刀,往乔俊身下比划。

    乔俊心惊肉跳,不合把刀尖撞在一人身上,滴滴答答淌出血来,那人一痛二恼,再无别话,抓起乔俊那/话儿就往根底一旋。

    那泼皮原是屠户出身,杀猪宰羊熟惯的,刀又快利,哪消两下,早轻巧巧割将下来。

    乔俊痛极,血流如注,满地里滚将起来,几个慌了一回,哪管他死活,只一哄而散。

    乔俊一步一挣,爬到李家门首,拍了门板,嘶声连呼,实指望丁氏文氏救他。

    拍了半晌,一声不得,身上一阵阵冷上来,涕泪交流,一头栽倒在台基下。

    丁氏文氏等到半夜,左听右听,再不得一点声息,方悄悄开了门出来,把乔俊挪到巷口,闭了门不提。

    小吴氏晓得时,整呆了两日,第三日洗了脸换了衣裳,把乔俊几身袍儿当了,收拾停当,雇了车回莆田。吴氏见了侄女,少不得哭嚷一番,隔两日,就与黄得小吴氏摆酒圆了房,一家以小吴娘子呼之,从前以往一床棉被遮过。

    三月,桃花吐妍,满城绚烂,又以城西为最,一时仕女游人,香车如炽。间中许夫人又来福州两趟,每每强颜欢笑,小娥越发不安,问欢郎,欢郎只笑她多心,欢笑如常,几次后,小娥渐把一颗心安回腔里。

    这日小娥到监里,交牢子拦着,递了银子,方晓得欢郎不日往京中递解,再不许探视。

    小娥恍了一刻,醒过神时,抹了镯子,塞在牢子手中,进去便见许夫人扯了欢郎言语,见她来,齐把言语止了。

    小娥一心都在欢郎身上,也不觉得,问了方知本已压下卷宗,不知何故,京中又限了时日递解,许夫人银子使尽,堪堪拖到五日后动身。

    小娥五雷轰顶,默然半晌,再一无语,交许夫人执了手道:“可怜他孤零零一个,妻室都无……”说着满眼落泪,方欲再说,被欢郎劝过一边,又说天色不早,叫小娥先回去。

    小娥点点头,竟自去了。许夫人方抹了泪,嗔着儿子,又道:“你娶了她罢,倒是个实心的。”

    欢郎不觉一笑,道:“她如今嫁我做甚,再守次寡?”

    许夫人如刀刺心,瞪了他极声道:“胡说甚么!”

    欢郎忙笑道:“我不过往京中走一遭,不用多久就回来了,急甚么。”

    许夫人终不释怀,絮絮半晌,又红了眼,欢郎少不得软语安慰了半日。

    再说小娥走回家里,便见院里晒了件豆青的衫子,随风飘舞,正是欢郎的,怔怔站了时,只快步往屋中去了。

    下午小娥只在屋里,晚上吃了饭便回屋,行针走线,早上方略略睡会。

    到了监里,欢郎见她眼红红的,提着老大包袱,不免取笑两句,接在手中。

    打开却是棉袍和夹衣,另有两件单袍,俱是豆青色的,默默看了时,只笑道:“我虽喜欢豆青色,也不用件件如此。”

    又翻着棉袍道:“天都暖和了,还做这个,熬得眼睛红通通的,很好看么?”

    一时又道:“厚的袍子不如用暖色,看着也和暖些……”翻来看去,絮絮叨叨,说个不了,不防听小娥道:“我问过,那儿天冷,不多穿要受冻的。吃食也不同,你先将就些,回来我再做你爱吃的……”

    欢郎听了,发了回呆,终笑道:“说这些做甚,真要几年,你还等我不成?”

    方取笑不已,小娥已应道:“我等你。”

    欢郎手上一顿,移时方把小娥看了,小娥早低了头,欢郎也不管袍子,径将小娥扯在怀里,良久良久,方说出句话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笨的。”

    此后两个默默无语,携了手直坐到天昏,眼见牢子来催,小娥方收拾了食盒出去。

    一连几日,小娥白日探监,归家便往房中缝纫,张氏问时,只将闲语扯开。第四日上,想着离别在即,整整一夜不曾合眼。

    早上见了欢郎,两个说说笑笑,不多时许夫人寻了借口出去,欢郎就说起笑话来。

    小娥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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