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朕本红妆下第5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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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本红妆下 作者:rouzhaiwu

    ,却也不好说什么,正好听得外间脚步声,有人轻咦一声道:“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

    她听出是银翼的声音,生怕他跟南越诸将言语不合起冲突,赶紧站起:“银翼来了,我出去下。”丢下一句即是匆匆出门去。

    “银翼?”柳皇后不解喃道。

    “是他以前的名字……”

    银翼站在门外廊前,身后不远是一干西烈亲卫,压根不理那门口一大帮子人,只碧眸微眯盯着她:“你找我?”

    秦惊羽点点头,拉他到一边:“虎啸崖驻地那边都清理完毕了?”

    “嗯,留了几顶营帐,其余都撤走了,我现在手里就这几千兵力,你若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难得听他说出句玩笑话,秦惊羽笑了笑:“倒是,如果这时候萧冥杀个回马枪,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银翼冷哼:“只怕他再没这个机会了。”

    秦惊羽挑眉:“什么意思?”

    银翼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秦惊羽听得背后声响,一把按住他:“等下再说!”

    回过头来,柳皇后已经立在门口,目不转睛看着银翼,嘴唇嚅嗫着,神情微微激动:“你……就是紫烟妹妹的孩子?”

    银翼疑惑瞥去一眼,低声朝旁询问:“这是谁?”

    “萧焰的娘。”

    “倒真热闹,一个个都跑来了。”

    两人自顾自说话,柳皇后慢慢过来,走到他面前,含泪道:“我与你母亲算是很好的姐妹,还差点定下儿女姻亲,说起来你还该唤我一声姨,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

    银翼哼了一声,淡淡道:“是么,我没见过他。”

    “可怜的孩子,听说你从小吃了不少苦。”

    “还好。”

    柳皇后被碰了软钉子,也不觉什么,只怔怔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故人之子,又是欣慰又是唏嘘,倒是秦惊羽觉得过意不去,好意解释:“皇后别在意,他就这性子,对谁都是冷冰冰,习惯就好了。”

    “女人就是多嘴。”银翼低声嘟囔。

    秦惊羽剜他一眼:“好心当作驴肝肺,哼哼,真懒得理你。”

    眼见他俩亲昵吵闹,熟稔非常,柳皇后担忧朝那倚着门框的人影投去一瞥,在接收到对方安然含笑的眼神后,才稍稍放心,拉起秦惊羽的手笑道:“怎么还叫我皇后?该改口了。”

    秦惊羽石化在当场。

    方才在屋里的时候,她对自己也是态度清淡,没这么热情啊。

    这,受什么刺激了?

    柳皇后笑了笑,续道:“年轻人脸面薄,现在叫皇后也没什么,等你和阿焰从天京回来,那时再改口也行的。”

    银翼警觉问出:“你们要去天京?去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秦惊羽同样无辜望着他,不仅他不知道,她也是一样啊。

    柳皇后笑得温和:“我也是刚听阿焰说的,这两国联姻乃是大事,马虎不得,得按程序一步一步来,我这就回去与他父皇商量,等苍岐这边局势安定一些,就让聂丞相去天京提亲,在此之前,阿焰先得去向你父母负荆请罪,求取谅解。”

    银翼脸色变了几变,哼道:“那么着急干嘛?”

    “做父母的自然会心急,他父皇跟我还想着早点抱上自己嫡亲的皇孙呢。”柳皇后一句笑过,目的达到,即是朝后退去,“好了,你们有事商量,我也不多打扰了,你们说你们的,我回去看阿焰换药,惊羽你等下再去瞧他吧。”

    看她面带微笑施施然离开,扶着萧焰进门,再听得风中飘来句附耳低语:“娘亲自出马帮你解决……怎么感谢我……”

    “只要你俩好好的,日后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儿孙女也就是了……”

    秦惊羽耳力超常,自是听在耳中,暗地撇嘴,这个柳皇后,还是颇有心计嘛,不如外表那般无趣。

    忽想起一事,急急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萧冥没机会了?”

    银翼心里还念着柳皇后那番提亲的言辞,朝那边房间不豫瞪了几眼,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飓风骑一直追踪到北凉边境,只寻到几具南越亲卫的尸身,看样子,风如岳这回动了真怒,萧冥怕是凶多吉少了。”

    凤舞九天 第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萧冥与风如岳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吗,现在不用你动手,自有人帮你解决,你该高兴才是。”

    “哈哈,连老天都在帮你……”

    银翼临走的话一句句在心底回响。

    一直以来,萧冥就像是横亘在她与萧焰之间的一座大山,进退失据,举步维艰。

    只有萧冥不存在了,她心底那个疙瘩才能真正解开,不管过程如何,这样的结局,她该是乐见其成的,不是吗?

    可为何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

    尤其,一想到那双清澈如水的黑眸,更觉胸口烦闷,郁郁不欢。

    他对她的影响力,竟然这样大了吗?

    萧冥是为他讨取救命圣水才去追风如岳的,如果萧冥有什么事,那他必定无法释怀。

    必定。

    对着那茫茫夜色,不由得苦笑起来。

    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罢!

    笑过之后,又悠悠叹了口气,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萧焰那边应该已经用过晚饭换了药,正说回去看看他,就听得远远有脚步声传来。

    她站住不动,那人慢慢停下来,就在她背后不远,直直凝望。

    “你倒是有雅兴,一个人在这里赏月。”

    秦惊羽转过身来,毫不意外对上那张愈发英俊成熟的脸庞,倏然与她目光相对,他眼底有丝炙热与狼狈一闪而过,剩下的是一片冷漠。

    “叶霁风。”她低唤他的名宇。

    该来的始终要来,说到底,终是她欠他良多。

    “原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叶霁风冷笑。

    “怎么会不记得,说起来,在苍岐的时候,要不是你帮我,我也没法那么顺利逃出皇宫。”她想起往事,不由得一阵唏嘘。

    “所以,你对我只是感激——”叶霁风接过她的话道,“从最开始的利用,到后来的感激,你对我就只是如此,没有半分别的,是不是?”

    对于这样直白的质问,秦惊羽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想隐瞒,轻轻点头:“是。”

    “呵呵。”叶霁风轻轻笑起来,抬起左手,将食指上的戒指缓缓摘下,“你就连说句谎话安慰下我都不行么,非要承认得这样坦白。我不是傻子,你想的什么,对我如何,我心底早就明白,可我什么都依着你,不是因为你演技高明,而是……我自己自欺欺人,心甘情愿罢了!”

    秦惊羽抿着唇,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想他倏然收手,让她抓了个空。

    “你!”她脱口而出。

    叶霁风望着她,忽而一笑,笑得酸涩而怪异:“我说过我不会还给你。

    周围静默着,唯有呼呼风声,秦惊羽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软言相劝或是强硬抢夺,对他而言似乎都不合适。

    “这是我外公送我的……”她沉沉开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还给你。”叶霁风笑了笑,将风影戒戴回原位,低头看着戒面的冷光,淡淡道,“这戒指送我了,往后你一想到它,自然就想起我来,我就要你记着我,欠着我,永远不忘。”

    秦惊羽望着他,低喃:“这是何必?”

    “我高兴,我愿意。”他扯扯唇,促狭一笑,那熟悉的轮廓,恍惚间又化作当年那年轻气盛热情调皮的少年,跳窗而来,相偎相依,给沦陷绝境的她带来些许暖意与欣慰……

    “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找别人勾引去吧,我不会再受你所惑了。”他顿了下,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几不可闻,“我听说,你其实是女子,对吗?”

    “是。”秦惊羽如实回答,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笃定他会对此事保密。

    叶霁风眸光闪了闪,哈哈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有那怪癖,原来正常得很,只是自己吓自己。”

    洒脱转身,大步离去。

    秦惊羽立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不知他这前后迥异的态度原因为何,直到听得轻柔呼吸声,看到那边斜靠树干的温润男子,这才醒悟过来,疾步走过去:“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萧焰看着她,含笑摇头:“不是,是我娘,具体内容我也不知,但小风已经亲口答应把他姐姐带回苍岐叶府。’

    秦惊羽想起那外表温柔实际腹黑的柳皇后,不禁撇嘴:“没想到,你娘还真有两刷子——”说罢又轻推他下,“天都黑了,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瞎跑出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说了要来瞧我的,结果只顾跟人叙旧聊天,真是没良心。”明明是抱怨的语气,被他微笑着轻缓说出来,哪里还有什么分量。

    “叙什么旧,就只说了几句话而已。”想起叶霁风,不免又是一叹,她向来信奉杀人偿命欠债迁钱的原则,可这亏欠人家感情,拿什么去还?也只能如他所愿,惦记他一辈子了。

    “那戒指,还是没要回来?”他问。

    “嗯,反正也没用了,就送他做纪念了。”秦惊羽点头,故作轻松。

    “这个小风,难怪方才过去的时候那么得意朝我眨眼睛,原来是这样。”萧焰蹙眉,不满盯着她,“你对别人就那么大方,对我就小气得不行,你倒是说说,你几时送过我什么?”

    原来竟是个醋坛子!

    秦惊羽轻点着他的胸口笑道:“我这不是送了你一剑吗,叫你一辈子都记住我了。”

    “岂止是这一剑……”萧焰含糊低喃,扳住她的肩,温热的气息轻触她的耳垂,“等我们成了亲,你就送我……”他在她耳边吐出个词,又不忘补充句,“不止一个,要很多很多。”

    “滚,我又不是母猪,你找别的女人去!”

    秦惊羽笑骂一句,心底微有不安。

    有回外公穆青跟母妃单独谈话,她正好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好似是说她的脑袋里那蛊毒由来已久,对她的精血气脉造成严重影响,若不最终根除,精心调理,这辈子没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原因,大家也不着急她与雷牧歌的婚约,一心等着幽朵儿那边研制出最后的解药,而她,没人逼婚,也乐得轻松,自由自在当她的皇帝。

    现在想来,连倒是个严重问题。

    月上树梢,夜深人静,两人相携着往回走。

    不知是这军营中人接到什么告诫指示,还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明里暗里都远远避开去,走了一段,却有一人横冲直闯,迎面撞上来。

    “大胆!”

    那人还没靠近,就有两队人马从暗处冲出来,铿锵声起,刀剑相阻。

    “放开她,让她过来。”

    秦惊羽沉声喝止,萧焰也是朝另队人马递上眼色。

    人群远远退开,悄无影踪,前方空地上立着一人,花容失色,神情惨淡。

    “焰哥哥。”

    萧焰淡淡启口:“有事吗?”

    叶容容蹙着眉尖,怯怯道:“你真忍心要赶我回苍岐去?不要我和辰儿了吗?”

    萧焰盯着她看,见她神情不变,终是叹口气:“到这个时候了,你也不需要装了吧,你根本没有失忆,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疯。”

    叶容容僵在原地,一时无声。

    琅琊神剑微微颤动,秦惊羽瞅见她眼底的恨意,英眉稍蹙,暗地提防。

    “我跟叶夫人已经说得很清楚,她对这安排没有异议,难道她没有告诉你?”萧焰挑眉又道。

    “娘告诉我了,可是你们没人问过我,到底我自己愿不愿意!”叶容容历声尖叫,终于卸去伪装,胸口起伏着,急急喘息,迸出一串冷笑,“哈哈哈,什么金钱万贯,什么一生荣华,什么衣食无忧,都是鬼话,你明知道我待你的心思,明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却丝毫不肯给找,这些身外之物,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萧焰的声音冷如寒冰,打断她的发泄:“稀不稀罕那是你的事,我当初说的很清楚,也自认做到了,是你,贪心不足,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贪心不足……贪心不足……”叶容容喃喃念着,痛哭流涕,之前的娴静美好形象尽数破灭,“我承认我是贪心,可是我有什么错,我与你相识在先,你那么疼我,那么体贴我,对我比月儿茉儿还好,你是我的,是我的,凭什么就该让她横插一脚?”

    “那个,你们好好回忆,我走先。”秦惊羽懒得再听,举步就走。

    “还说不会吃醋,这就受不了了?说了送我回寝室,可不许半途开溜。”萧焰笑着拉她回来,再面朝叶容容,淡淡冷笑,“你可知道,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我不过是看在母后和小风面上,这才对你格外宽厚。”

    “你……”叶容容捂住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惊羽在旁轻咳两声,清了清噪子:“叶小姐说完了没,天不早了,没别的事的话,他要回去休息了。”

    叶容容凄然一笑,那么绝望,又那么不甘:“你得意什么,我是焰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天下皆知的南越皇子妃,我们是拜了天地高堂的,还……”

    “住口。”秦惊羽只听得身边之人一声轻叱,手指被他握得甚紧,他的声音却是平静如昔,“当时就算要找牵着只蛤蟆去拜堂,我也不会有半点意见。”

    “哈哈哈……”叶容容笑出声来,眼泪却越流越多,“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萧焰,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一枚棋子,你好狠心,好冷血!”

    萧焰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可敢让我跟你心目中的天鹅说句话?”叶容容指着秦惊羽,“你敢么?”

    没等他回答,秦惊羽双手环胸,耸肩轻笑:“你问他没用,决定权在我,而我……抱歉,我并不想跟你说话。”

    “你必须听,因为这句话对你很重要!”叶容容低喊。

    萧焰脸色微微发白,眼眸却是漆黑如墨,幽光闪动:“多说无益,我们走吧。”拉了她的手,快步绕开叶容容,脚下竟有丝虚浮。

    “你没事吧?”秦惊羽扶他一把。

    “你们在怕什么?”叶容容在背后一直笑,并从袖中取了方锦帕,慢慢拭干眼泪,再点点收敛笑容,冷哼出声,“大夏皇帝,原来竟是个女子,这真相要是说出去,定会民心大乱吧,你们怕的,是这个么?”

    听完这句,萧焰脚步站定,面容沉静下来。

    秦惊羽心中微诧,莫名地,她感觉他像是暗地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她放开他的手,转身走到叶容容面前,冷眼逼视。

    “上回我以为我是个小三,所以还对你有点内疚,既然不是,那也不必对你客气。”她看着那张慢慢变色的脸冷笑,“想威胁我?你确定你有这个资本?”

    叶容容抬眸,脸上透出倔强与愤恨:“这军营里有这么多人,除非你杀了我,你敢吗?你欠小风那么大的人情,你对他怎么交代?”

    “我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秦惊羽冷冷一声,闪电般从指间弹出样圆圆小小的物事,正好射进叶容容微张的口中,再上前一步,扳住她的下颔一推一合,那物事便滴溜溜被她咽入腹中。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叶容容满面痛苦,欲呕不出。

    “也没什么,烂心烂肺的剧毒而已。”秦惊羽双手环胸,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翻滚。

    萧焰只在旁淡淡哼道:“弹指神通,又是雷牧歌教你的。”

    “是又怎样?”

    “不过尔尔。”

    两人越过那地上之人,往小院走去,边走边低低说话。

    “哪里来的剧毒药丸?”

    “李一舟给的,止痛药。”

    萧焰笑出声来:“那她为何这样?”

    秦惊羽摊手:“我也不知,估计是心理作用。”

    背后叶容容痛哭嘶喊仍在继续,歇斯底里,叫得嗓子都哑了,宇字句句,在夜风中荡漾——

    “恶毒的贱人!我与你不共戴天!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永远都不会幸福!永远都不会……”

    凤舞九天 第三十四章 爱恨两难

    叶容容像是当真疯了一般,胡言乱话,举止癫狂。

    “贱人,你这恶毒的贱人,你害人不浅,等着吧,上天会有报应的!”

    萧焰神情淡淡拉着她漫步而行,秦惊羽回头,嘿嘿冷笑:“那么你呢?你和你儿子倒是被送走了,可是你们叶府还在苍岐,那么一大家子人哪,难免不犯点小错,触点霉头,还有你那弟弟叶霁风,那就是个跳脱不拘的性子,又是在朝为官,你娘也一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管得了多少时日,往后要是没你这个姐姐在后面指点约束着,指不定会怎样,到头来叶家一门忠烈,世代英勇,这毁于一旦的滋味怕不好受啊,你说是不是,叶小姐?”

    “你……你……”叶容容指着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转向萧焰哭道,“焰哥哥,这样的毒妇,你到底喜欢她哪点?”

    萧焰眉头一拢没说话,秦惊羽呵呵一笑,替他作答:“他就喜欢我这残酷无情草菅人命的气质。”

    “我就不信,小风那样对你,你真狠得下心害他?”

    “不信是么,那我们走着瞧!”秦惊羽一拍手,忽然失了兴致,搀着萧焰施施然往回走。

    “你会下地狱的!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不得善终!”叶容容凄厉尖叫。

    秦惊羽叹口气,轻轻按住萧焰抬起的衣袖,那袖底,亮光微闪:“看在叶霁风面上,算了,由得她骂去,反正骂骂而已,也没甚损失……当是我欠他的。”

    “你口口声声都是他,就不怕我吃醋?”萧焰收了手,挑眉笑道。

    秦惊羽督他一眼:“那也是你的好兄弟,他放下之前嫌隙,主动来找你,一口一声阿焰,你敢说你心里不快话?难不成,真的割袍断义,再不往来?”

    脚步声声,一人匆匆朝这边过来,正是闻讯而来的叶霁风。

    叶霁风根本不看两人,只快步走去叶容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姐,你这是何苦?”

    “小风——”叶容容攀着他的肩,抖抖瑟瑟,嚎啕大哭起来,“她没良心,没人性啊,你小心,这个贱人,她居心歹毒,阴险无耻,抢走了焰哥哥,害了我还不算,还要害你,要害我们全家的!”

    “是,我不怕,等着她来害我。”就怕她不来。叶霁风在心里补充句,抱起叶容容来,日不斜视,朝前大步走去,“我们回家去,有我在,今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叶容容头埋在他肩上,擦身而过之时,忽然抬眸,咬牙切齿,恨意强烈得几乎要在人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从其口型,秦惊羽看出是这么一句

    望着叶霁风步步远去的决绝背影,萧焰眸光闪烁,苦笑着接上她此前所问的话:“事到如今,这十几二十年的交情,也只好断了。”

    秦惊羽一阵默然,半晌才道:“你这是想让我对你心存歉疚呢。”

    萧焰也不客气:“正是。”

    秦惊羽勾唇:“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萧焰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一宇一句:“陪我,不长,就一辈子。”

    次日,在柳皇后的安排下,叶氏姐弟一行启程离开,返回苍岐。

    “放心,会有人看着她的,她没机会乱说话。”萧焰抚着她的手背道。

    秦惊羽知道他指的是叶容容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笑笑摇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的感觉?”

    “还好。”

    一时静默无话。

    秦惊羽终于忍不住,手肘撞了撞他:“我说,你这几日有点心神不宁的,难道……是后悔了,舍不得你那温婉娴静的皇子妃?我得提醒你,现在去追还是来得及的。”

    萧焰笑了笑,牵过她的手来轻吻一下:“我去追她,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秦惊羽无奈叹息,“你得了姐姐,那我就要弟弟,就是不知道叶霁风还愿不愿意跟我……”

    “你敢!”萧焰作势瞪她。

    “有什么不敢的?”秦惊羽反瞪回去,捏着他光洁的面颊,扁嘴道,“好歹人家还是个纯情少男,而你都是二婚了。”这触感还真不错,她越玩越是兴起,如同做惯了一般。

    “你嫌弃我?”萧焰微微蹙起眉。

    秦惊羽担白点头:“那是。”虽然那是已经过去的事,而且按照他暗示明示之意,那只是个政治婚姻,有名无实,但想到他曾经与人牵手拜堂,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不知南越婚礼习俗是怎样的,大红喜服?黄昏行礼?

    想着忽觉有丝眩晕,她收回手来,改为轻按额头,这该死的的头痛症,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根治!

    揉来按去,倒没注意他的表情眼神,只听得轻声一问:“头又疼了?”

    秦惊羽嗯了一声:“没事,已经比过去好多了,过段时间我回天京,估计我外公的新药也该研制出来了。”

    萧焰默了一会,又问:“你这头痛症,就没法治愈了吗?那些忘记的事,以后,还能想起来不?”

    秦惊羽叹口气道:“头痛的症状倒不要紧,已经比过去好多了,根治只是时间问题,但这失忆症应该是没法了,那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给撞的,我外公只能清除淤血,却不能找回丧失的记忆来。”现代科学都难以攻克的难题,放在古代更不用说。

    外公穆青在说起此事的时候,李一舟在旁曾突发奇想,说是可以用相同的力道,相同的硬度再撞一次,也许会有所收获,但也就是个玩笑罢了,谁能将撞击的力道控制得那么精准,没有丝毫偏差呢?

    “怎么,我忘记前事,你还挺高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笑道,“大不了就是你以前帮着萧冥欺负过我,是不?你到底是想我记得,还是忘了?哈哈,难不成你希望我想起来,跟你没完?”

    “欺负你?我怎么舍得……”萧焰轻轻叹息,忽然拥她入怀,闭着眼低喃,“如若我曾经欺负你,对不起你,就让我这辈子好好爱你,疼你,补偿你。”

    兄债弟还。

    秦惊羽在心里默念这四字。

    罢了,萧冥欠她的,就让萧焰来还了。

    只不过,她自己这笔账可以免去,而暗夜门那些弟兄们的血债,却还得好好清算。

    相拥无言,如梦缱绻,直到门外嘈杂声起。

    秦惊羽面不改色,只轻轻推开他,凝神听了一会,淡然道:“你娘来了。”

    果然,过不多时,虚掩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柳皇后面容惶然立在外间,情急叫道:“焰儿,你大哥出事了!”

    焰儿?

    这名字听着怪怪的,她不是一直唤他阿焰么,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称呼来?

    秦惊羽皱了皱眉,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见萧焰面色微白,起身迎上去,连声宽慰:“娘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皇后踏进门来,带着丝哭声道:“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大营外面发现了他,让他来跟你说——”

    她身后众人架着一人走上前来,一身血污,支离破碎,几乎看不出原有的相貌来,那身衣饰倒也眼熟,秦惊羽看了看,慢慢认出他来,竟是萧焰身边那名黑衣首领!

    萧焰见状也是一震,声音发颤:“快说,我大哥怎么了?”

    黑衣首领面色苍白,嘴色血痕干涸,令人心惊,连唤几声,他才眼皮颤动,迷糊喃道:“属下……有负使命……”

    “我大哥呢,他到底怎么了?”萧焰厉声喝问。

    “大殿下……在北凉……失踪……风……如岳……他……高深莫测……不是人……不是……”黑衣首领喃喃低语,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冥儿,冥儿……”柳皇后揪着胸襟,摇摇欲坠,秦惊羽赶紧一把将她扶住。

    “娘,大哥武功那么好,他们只是一时没找到人而已,肯定没事的!娘!你相信我!”萧焰在旁低道。

    秦惊羽扶她过去坐在榻上,这边萧焰已经下令让人将黑衣首领带下去治伤,又摆手屏退众人,之前萧冥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卫也尽数派出打探消息。

    做完这些,他带着丝疑问,眼神轻轻朝她望过来。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秦惊羽看着他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早就知道,却为何不跟我说?”他声音清润,暗藏痛楚。

    “你自己知道原因。”她轻吐一口气道。

    要不是萧冥是他嫡亲大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停战退兵,怎么会违背心意留在南越,怎么会放过仇人任其来去?

    她的琅琊神剑,早不知在萧冥身上剌了多少剑!

    她不能亲自动手,却也没理由阻拦别人!

    此乃,天意。

    风如岳,萧冥,她平生最痛恨的两个人,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冥儿是焰儿最敬爱的哥哥,他们兄弟俩打小就亲近,你怎么能隐瞒消息,怎么能!”柳皇后指着她,眼眶发红,痛心疾首,“要是冥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难道要焰儿痛悔终身?”

    “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人去北凉——”

    萧焰话音未落,就被两人异口同声打断:“不行!”

    柳皇后侧头瞪她一眼,含泪道:“你伤成这样,怎能又去涉险?”

    秦惊羽也咬牙道:“就算你自己不稀罕这身子,我也不会让你走出这军营半步。”

    萧焰眼神黯了黯,仍抱着丝希望,握住她的手道:“那……西烈的飓风骑,可否借来一用?”

    秦惊羽别过脸去,却对上柳皇后一脸愠色:“你竟不愿意?焰儿这般待你,你宁愿他劳神费心,也不愿动动嘴,出手救助他唯一的亲哥哥?”

    手指掐进掌心,她扯了扯唇,沉默不言。

    萧冥,她已经放过他,还想叫她怎样……

    “娘,你别逼她。”萧焰脸色已经恢夏平静,淡淡道,“我去找银翼,不论结果如何,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北上。”

    “你……你不要命了!”柳皇后慌了神,“你的伤还没好全,按照军医的意思,最好是卧床静养,连走多了路都不行,却怎么能长途跋涉?”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的,娘,此去北凉还有段时日,我可以一边行路一边养伤,等到了目的地,这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

    “娘你相信我,我自有办法找回大哥。”

    秦惊羽听这母子俩自顾自说着,不觉火起,冷哼着站起来:“既然如此,也没我什么事了,你去你的北凉,我回我的大夏,从今往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

    说罢走去门前,拉开门,一股冷风进来,却听得背后数声轻咳。

    回头一督,但见萧焰眸光如水,眼神悲悯望过来,一丝苦涩凝在唇边,柳皇后正唉声叹气给他揉背。

    放过萧冥已是最后的极限,出于相救,化敌为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已经放弃太多,牺牲太大,这一次,千万不能心软。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

    可是脚像是黏在地上,怎么也挪动不了。

    两两相望,只觉满心憋屈。

    她从来都是个目标明确的人,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却没能控制自己的心,爱上不该爱的人,无可救药,一败涂地。

    鄙夷自己,更痛恨自己,怎么会将自己置于这等境地,一边是深深爱恋的男子,一边是沉沉仇恨的死敌,怎么做都不该,怎么做都是错!

    错,错,错!

    柳皇后看出一丝端倪来,惊喜站起,奔过来拥住她:“惊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心眼的孩子,舍不得我儿伤心受苦!”

    看到他眼底蓦地燃起微微光亮,她咬着唇,冷着一张脸,终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题外话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凤舞九天 第三十五章 不甘而去

    萧焰那句话,不止是说说而已。

    当晚南越方面就开始着手准备,他的寝室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禀明要务,忙个不歇,军营深处更是马嘶声声,数以万计的人马整装待发。

    老军医急得吹胡子瞪眼,拗不过这位皇子殿下,又转过来求她。

    “陛下,这使不得啊!二殿下身上还有伤未愈,倘若长途奔波,与人动武,只怕会有危险,他身子还虚着呢……”

    “他存心折腾自己,朕也没办法。”

    秦惊羽窝在她那小书房里,眼睛盯着案几上的文书,朱笔勾画,头也不抬。

    老军医搓着手自顾唠叼了一阵,见她继续做事,没半点反应,哀叹连连,终于失望而去。

    等人一走,秦惊羽这才停了手,一咬牙,将手中朱笔用力掷出,啪的落地。

    可恶!

    他就笃定她狠不下心来不理不问!

    有人径直走进房间,在她对面坐下,淡淡说道:“要发牌气,就该找他本人去,何必跟支笔较劲过不去?”

    秦惊羽声音沉闷:“你不会明白。”

    “我明白得很,你从来就不是他对手,随便一个眼神,一句好话,就把你吃得死死的……”银翼冷哼,一副了然的神情,带着丝愤愤与无奈。

    秦惊羽沉着脸没说话,银翼看她一眼,又道:“我以为你要找我调飓风骑。”

    “我找了你,你就会答应?”

    “明知故问。”

    秦惊羽笑出声来:“找你多没意思,得你自己问上门来才好。”瞧着他臭臭的俊脸,忽然伸出手去,在他面颊上轻掐一下,低叹道,“魅影说得对,世间男子那么多,我爱谁不好,偏偏就爱上个最不该的……”

    银翼碧眸亮了下,撇嘴道:“现在反悔也不算晚。”

    “是么?”秦惊羽随意应着,缩回手来,从一堆书册中取出卷羊皮地图来,在案几上展开。

    银翼一眼瞥见那地图上的标题,赤天全域图,上面越住北,用朱笔标注的地名就越多,不由得瞪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明早出发?”

    “不,半夜。”北行必经风离与寒关两地,那人是带伤奔波,她得提前一步做好安排,至少现在还在南越境内,让他少受点罪,过得舒服一些,等日后到了北凉,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境地。

    再者,这算是两人好上之后头一回闹别扭,她在他与柳皇后面前一直没有松口,此时也不必低头妥协,就让他胡乱猜疑去,好歹也尝尝这憋闷的滋味。

    “你这女人,从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死要面子活受罪。”银翼忍不住叹气,低低抱怨,“什么时候也对我好一点?”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那次被困在沙漠死城,我还不是屁颠屁颠跑来找你?”

    银翼闻言一怔,不知想到什么,面露神往,抿唇一笑。

    “笑什么笑,说实话,你这辈子再遇不到像我这么善良贤惠的——”秦惊羽手指在那地图某处一点,指尖落在寒关与风离之间的位置,“喏,这连绵数百里的石山底下实际是个难得的大铁矿,到时候我们签署个共同开采协议,你觉得怎么样?”

    银翼还沉浸在自己回忆里,对她的跳跃性思维一时跟不上:“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场仗拉你们下水,到头来没得实质的好处,怎么说得过去?你西烈尽是戈壁沙漠,资源匿乏,我只好在别处帮你找点。”至于东阳,关系又隔了一层,她多少还得防着,铁矿也就算了,想办法另作补偿便是。

    “随便你。”银翼点头,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两人又商议一阵,眼见天色不早,银翼起身告辞,走到门边,忽又回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秦惊羽冲他一笑:“还有事么?”

    “风离……”银翼一声低叹,终是大步踏出。

    秦惊羽静坐原处,不知想了些什么,柳皇后几次来见,都被她叫人找借口挡了回去。

    夜色渐浓,旷野一片静寂,她的行装也总算收拾完毕。

    银翼的亲卫与飓风骑本就驻扎在外,出发倒也方便,而她大夏军士并没全部带走,留下了相当一部分,她仅是带着极少数人马离开,应该没有惊动他人。

    但就算是惊动了又怎样?

    即便是被他察觉,她那日已说出桥归桥路归路的气话,如今也只是造成她欲不告而别,回归大夏的错觉。

    就让他心烦去!

    马不停蹄,一路向北,行程十分顺利。

    此刻,他在做什么?

    是酣然而眠,还是秉烛夜读,或是……在心忧之时,也有那么一点点念及她?

    要说心里一点不挂念,那肯定是假话,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眼见风离城步步接近,尤其听得那轰隆一声,城门大开,一骑斩风劈雾而出,大队人马紧随其后,欢呼声中,那醇厚朗笑清晰传来。

    “你终于还是回来!”

    她的心,微微一沉。

    侧头督了银翼一眼,也终于明白他出门时那声低叹为何。

    他是想提醒她,风离城不仅是可以栖息歇脚的后盾,还是个处境尴尬之地,因为,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还在那里。

    自那封信后,她没再收取关于雷牧歌的任何讯息,她原以为他已经悄然离开,却没想到,他竟会在此等候她的归来——

    他以为,她是归来。

    “恭喜啊,雷,你这小子不枉一番苦心,总算是等到了!”李一舟策马上来,拍着雷牧歌的肩笑道。

    “你们都在啊。”秦惊羽坐在马上低喃。要她怎么跟他们说,她不是归来,只是路过。

    不仅是雷牧歌,还有李一舟、杨峥、张义明,一个个奔上前来,下马行礼。

    “是啊,雷将军他们在这里等候多日,总算是把陛下等来了!”

    “陛下不知,雷这几日总说眼皮跳,心慌意乱的,我本是要去葫芦谷研究瘴气之毒,也只好先缓一缓,小心陪着他,既然陛下来了,我也就该功成身退了。”

    “陛下一路车马劳顿,城里已经安排了酒宴,就等着给陛下接风呢!”

    听他们兴高采烈,七嘴八舌说着,秦惊羽勉强笑了笑,翻身下马,雷牧歌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替她挽住辔头,将马儿拉到一边。

    迎上他明亮喜悦的眼神,她不由得心底低叹一声,千回百转。

    乱了,太乱了……

    酒宴设在风离城最最有名的酒楼,两月不见,这城里街道整洁,秩序井然,过住路人衣着光鲜,眉目舒展,全无当初颓然之相。

    看来杨峥这个城主当得不坏,为人处事的水准比起在暗夜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已经能独自撑起一片天地。

    秦惊羽一路暗自点头,心头微动,在进门前偷偷拉了杨峥一把。

    “陛下?”杨峥诧异低问。

    “若有门人结交j人,放任恶贼,置弟兄生死大仇于不顾,依照本门规矩,当是如何惩罚?”她低声问道。

    杨峥微怔一下,喃道:“倒没这一条,不过依照相近条例,该由执法弟子予以鞭笞之刑。”想想又补充句,“视情节轻重,三鞭起始,九鞭为限。”别看鞭数不多,那行刑的长鞭乃是牛筋制成,还生有倒刺,再加上那特地选出铁面无似的执法者,一鞭下去便叫人皮开肉绽,生生晕厥。

    秦惊羽低声诅咒了句,杨峥没听太清楚,正欲询问,却见她已咧嘴一笑,跨进门去:“过些时日朕要回去天京,到时会提前通知你,你就跟朕一起吧。”

    雷牧歌正好在门边接应,一时听得真切,剑眉皱起:“过些时日?陛下难道要在风离小住一阵?”

    秦惊羽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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