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带着半亩地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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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带着半亩地 作者:helpgs

    。 ”

    是他

    张手美连忙问道:“听说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公公?”

    游有方摇头,“什么宫里,那是给自己脸上贴的金。小时候他家里穷,倒是想净身进宫的,谁知道身子是净了,却没能进得了宫里。后来不知道怎么跟着商队去了西域,跑得次数多了,自己摸了些门道,私下贩卖特产倒是做得很红火。以前经常在京城一带活动,现在辗转到了江陵府,换个地方不就是想把自己抹得漂亮一点么。”

    这可让张手美大开了耳界,原来说成是宫里出来的公公相对来说还是个荣耀。

    齐二郎听了竟也吃吃地笑起来。

    笑了一番,他对张手美说:“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吃一顿杂碎汤,倒是把你想知道的吃了出来。”

    张手美心里道:还不是把你想知道的吃了出来。

    汤也冷了,茶也凉了,帐也被齐二郎抢着结了。

    他问游有方有多少胡椒存货,让他上春风楼找齐夫人卖去,就说是他介绍的。

    游有方应该也没想到,吃一顿杂碎汤还把自己的货卖了出去吧。

    三人正要起身离开,阿九过来说陈少爷要见张手美。张手美想,自己先前想问他刘全福的信息,此时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便说不见。

    也许他们因为和人家做生意,尽把别人往好里说,要是问他,估计还没有从游有方这里知道得客观详细。

    齐二郎好事地说:“见见吧,反正现在陈夫人不在。你这一见,要是她听说了,倒是会着急,不用提醒,上赶着出现要给钱你。”

    这个齐二郎还真是——让张手美怎么给他好颜色?总是白他,都能把自己白得头晕。但是齐二郎就是这样一幅样子,说话也是这样,总归一幅欠揍样。

    不过他也算说到了张手美的心坎上,难道自己心里没有想见他一见的心思?

    依然是跟着上了阁楼,这阁楼里比上次多了一盆兰花,白白的花苞还未开放,已是满室清香。

    阿九识趣地留在外头,将门掩上。

    陈少爷一见张手美就劈头盖脸地来一句,“你怎么总和他在一起?”

    他?是齐二郎吧?张手美道:“他是我朋友。也是我客户。我不像你,回回投身在富贵人家,我要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和家人。”

    陈少爷一把抓住的手,言辞恳切,“手美,我们来这里之前的事阿九都和我说了,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不如这样,我娶了你。”

    开什么玩笑,张手美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是故意磕碜我还是怎么?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又是这样。你觉得你能决定自己娶谁吗?你觉得我还在想要嫁给你吗?”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们又知根知底,你说,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脑袋里头轰地一声响,阿九和他说的就是——她已经是他的人了?那他们还真发生那事儿了啊?

    是,之前的事,现在的张手美和陈少爷都换了人都不知道,可阿九一直跟着他,阿九知道啊

    按照古代的说法,身子给了谁,就要和谁在一起吧?不不不,这个时代可没明清那么严格,还是崇尚两情相悦的。

    真是想象不到,先前的张手美怎么就把自己给了他呢

    好吧,那都是她来之前发生的事,是怎么样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依然是不可能的。

    “上次陈夫人找我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她说你要娶的是何太守家的三小姐,让我不要纠缠你,让我离开你,为此,她可以给钱我,我要多少随便说。她——和你母亲说得一模一样……”

    这是他们逃不开的宿命。

    再活一世,依旧是这样。

    陈少爷扳正她的身子,急迫地道:“手美,不如我们离开?既然回不去几百年后,不如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不要做这个陈少爷,这个陈少爷有什么好的,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我要到乡下去看你,竟然也走不开。我们远走高飞,还像以前那样,开个小食店,我们一样可以生存下来的”

    他急切地在她脸上寻找着一丝认同的颜色。陈少爷真的让他做得这么累吗?

    是啊,离开,他们可以离开了在一起。这个想法多么美妙,说实话,张手美很是心动,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悲戚,“要是上辈子你对我说这句话,我会不顾一切跟你走,和你一起离开。我等了那么久,你什么都没说,你只说对不起,对不起。说什么结婚的事由不得你,你已经错过了我的等待。这辈子不同,我不再是孤儿,我有家了,有父亲有弟弟,我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没有哪个男人能重要过他们。还有,我这一生一切都还没有走到绝境,我以后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我还年轻,henry,这个转折点刚刚好,我不会和你走的。”

    他激动起来,用力地摇晃着她,“手美,老天爷让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让我们有机会在一起。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在等待,现在不就可以了?哪怕上辈子我娶了别的女人,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这辈子我不娶别人,就娶你。”

    张手美仰起头,冷笑道:“那好,你要娶我就别逃避,你敢不敢堂堂正正地娶我,让你的家人都同意,用八抬大轿将我迎进门,你敢不敢?”

    她话里是较劲的意思。是啊,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他的脸色有了变化,他在迟疑。

    张手美却心虚了,她不敢等到他的回答,只有自己先苦笑道:“老天爷让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让我们在一起,老天爷给我的从来都很少,我不知道他让你来是什么意思,但是让我来,给了我家人,我已经很满足。所以,你也好好地过吧。”

    “手美,”他竟然也满含热泪,“你知道重见你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难熬吗?明明这个世界只有熟悉的一个你,你竟然把我推得很开,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手美……”

    张手美只知道,如果再不离开,恐怕自己也会心碎。

    心碎的声音她太熟悉了,这颗心,她不想再碎掉。

    如果我们的感情不发生错位该有多好,当你想通的时候我能想通,当我想通的时候你也能想通。

    张手美长叹一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早已消失,没有痕迹,也不再疼。

    “姐姐,”张仁美兴奋地跑进房里来,“姐姐你看。”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水。

    张手美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给我买的墨我舍不得用,将磨开的一点点放到水里,就有一大碗墨水了,拿笔蘸一蘸,也能写出字来。”

    张仁美拿来笔和纸,蘸了一点墨水,在纸上写了个天字。

    他转过头看她,“姐姐,是不是有颜色?”

    顾先生看了张仁美默出来的千字文,答应收他做学生,等过完年就让他到跟前去学习,过年期间给他布置的作业是临摹,临摹顾先生在简牍上的字。

    张手美上城里一趟特地为他买回来笔墨纸砚,张仁美很欢喜,爱惜得很。张手美一边赞他有巧思会节约,一边仔细看了看天字,“唔,有点韵味,比第一次写得好多了。”

    一个小小的赞美就让弟弟很开心。没想到,先前是打算让他去学木匠活儿的,愣是被他自己的一股蛮劲带到了读书这条路上。

    大家都在为对方着想,虽然自己苦点,可是多么幸福。

    她以前听人说过,人做很多事的目的无外乎这么两个,要么是追求幸福,要么是逃避痛苦。这一家人都在追求让他人幸福,可是陈少爷呢,陈少爷想和她远走高飞,不是逃避做陈少爷的痛苦是什么。

    “姐姐,在田哥找你。”

    张手美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个人。她整了整衣裳,穿过堂屋,到了屋前敞院,金在田特地来问她:“去城里一趟打探得如何?”

    第五十九章 交换

    第五十九章 交换

    张手美便将知道的有关刘全福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金在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

    她肯定是要出手的,不出手虫娘铁定是别人的。但是如何出手?真的像骑士一样,单枪匹马赴战,一对一直接解决问题?这样的话,刘全福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爽快地成全,要么誓死抵抗。

    对啊,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知道他的背景和经历,却不知道性格……

    张阿生扛着曲辕犁从堂屋出来,金在田喊了他一声,他应了应,蹲下身子,放下犁,忽然问:“明日是要进城去卖鱼了吧?”

    张手美皱眉,无奈地先看一眼金在田,回张阿生道:“爹,不是说过嘛,过年这段时间都可以不用去卖鱼。”

    昨天她说今日去城里张阿生就问了一遍,本来上次卖鱼回来后就说过不用去二姨母家担鱼了,虫娘的事儿一出,张阿生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丢三落四就忘东忘西。

    “手美,爹将这犁洗洗,要过年了,让它也干干净净过个年。”

    “哎,爹,你洗,我和在田哥说说话。”

    张手美使了个眼色,让金在田到屋后头去说话。

    金在田问她:“关于虫娘的事,生叔一句话也没说过吗?”

    “没有,”一根柴从柴堆上滚了下来,张手美弯腰捡起,“看的出来我爹心里特别郁闷。”

    金在田想了想说:“既然最初这个提议是乔娘提出的,不如我亲自去向乔娘说,让乔娘劝这位刘全福另择良配?刘全福与陈府有生意上的往来,又是初来乍到,怎么也会考虑他们的意思,他既然生活富足,乐意跟他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金在田不开这个口,她还没想到,这么一指点,她倒是有个好主意。

    “在田哥,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主意。”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张手美一笑,“真的不需要,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这个念头在心中刚开始只是一闪而过,可是闪现过后就再也没消除,她先是犹豫,后来是权衡,再后来,心里越来越清晰,她告诉自己,就这么做吧。一旦决定下来,就不想给自己反悔的余地,只盼着冬日的夜快点过去,事不宜迟,她要再上城里一趟。

    陈府的宅子可是她来古代以后见过的最好的人家,够大,够气派,修整得又干净又透着巧妙的心思,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拐角,都有造出景致。

    都说商户轻贱,做事处处受着限制,一边要夹着尾巴和权贵打好关系,一边又要陪着笑脸面对衣食父母,但不可否认,商户就是过得比任何人都滋润,张手美从现代来,自然没有那些偏见。

    陈府的摆设倒是没有那么华丽,毕竟他们几代为商积累下来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不刻意显富,也不哀哀装穷,来客看到的这些不可能是他的全部样貌,都说财不露白,古人藏得可深了,看上去太华贵,自然成了官府捞钱的对象,看上去太寒碜,又显不出自己为商的实力。在古代想搞出个财富排行榜来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姑娘请用茶。”上茶的小丫头长得不错,挺有礼貌,一直微微笑着,并不轻视她的穿着。张手美也礼貌地报以一笑。

    小丫头见她人漂亮又和善,便又说:“夫人片刻就来。”

    知道张手美亲自找上门来,陈夫人可是一刻没敢怠慢,此事早解决早心安不是。

    丫鬟掀起帘子,她进来便问:“你这次来定是想好了价钱,真是个爽快人。说吧。”

    张手美站起身来福了一福,按理还是先打了招呼,“陈夫人。”

    陈夫人只是想知道结果,语气显得特别生硬,“虚礼就免了,直接说个数。”

    张手美也不恼也不急,没说什么数字,只缓缓地道:“陈夫人,昨日我慕名去三元楼尝杂碎汤,不小心撞见了陈少爷。”

    “什么?”陈夫人头上的朱钗晃得厉害。

    张手美一见她忧心的样子便报以歉意的一笑道:“我还以为这事儿您很快就会知道,没想到,竟是被蒙在鼓里。”

    张手美也奇怪呢,那么多人都见着了,怎么愣是没传过来?

    陈夫人微微哼了一声,话里透着严厉:“你要是拿了我的钱,便要识相点,就是要碰上他也要躲开。”

    “是。”张手美显得特别和顺,“要是与您达成了某项协议,我自然是会尽力做到。不过现在不是我缠不缠着陈少爷的问题,是陈少爷离不开我,昨日他与我说了山盟海誓,还说,还说——”张手美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陈夫人的脸色,陈夫人心头一凛,侧耳过来,就等着她说出下文,张手美道:“还说要抛弃一切,不做这个陈少爷,从此后和我远走高飞。”

    “哼”陈夫人的脸色大变,指着她道:“这怕是你心中所想之事吧”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陈少爷这么想。他还说,若是我不答应同他一起离开,他也不会娶三小姐,他想娶的人只是我。”

    “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夫人请息怒,我不过说的是陈少爷说过的话。夫人,这里没有半点是我的意思,我记着夫人的好处,当下自然是没答应的。”

    她的随身丫鬟扶她坐下,有人端上了茶水,陈夫人摆摆手,她的脸色有所缓和,清了清嗓子,看向张手美,“说吧,你想要多少。”

    张手美心里一紧,交叠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紧,眸子的光暗沉下来,“我的真心在夫人您的眼中值不了几个钱,我也不想用某个数字来羞辱自己。夫人,一份情理应用另一份情来换才公道。我想用我的真心换一个请求,还请夫人答应我一件事。”

    陈夫人觉得这话听着真新鲜,招手唤了茶水来,让她说。

    张手美定了定心神,继续道:“陈府在佃家台的田庄都交给石青叔在监管,石青叔的弟弟石头叔走得早,剩下孤儿寡母,这事儿您知道吧?石头婶子带着孩子当初是要再嫁给我爹的,当时我年纪小毁了这段婚事……石头婶子的事都是石青婶子在做主,如今石青婶子听了乔娘的建议,做主将她许给新来的商人刘全福……”

    陈夫人本是安静地喝着茶水听着,听到最后身子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让刘全福打消了这个念头,另择良配?”

    张手美深吸一口气,“正是。”

    陈夫人放下茶盏,略为思索,“我们与刘全福只是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你如何相信我能做成这样一件事?”

    “一则,刘全福与虫娘并未见过面,没有来往,可以说并未有感情基础,不是到了非娶她不可的地步,二则,他来江陵府也只是初来乍到,三元楼是他的最大客户,本来说妻这件事就是示好之意,有更好的建议和提议,他不会不考虑。”

    张手美心下舒一口气,说到这里,该说的已经一步接一步说完,陈夫人的反应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先前她都是看着她说话,此时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静静地等待,她知道陈夫人的目光在打量她。

    她要做的只是等待。

    眼角的余光看见陈夫人身旁的丫鬟去开了窗子,过了一会儿,吹进来一阵风,柱子上的绸帐微微飘起。

    陈夫人终于道:“好,我答应你。三日之内我必让刘全福回绝了石青,三日之后,你也要履行你的诺言。若是陈少爷找上你,避无可避,对你说了什么话,有什么打算,你都要像今日这样,一五一十告诉我。”

    这下,张手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通过陈夫人去解决这件事是所有法子中最好的一种法子。至于陈中恒——她甩甩头。

    为她上茶水的小丫头奉命带引她出府,刚从厅里出来就听见阿九唤陈中恒的声音,张手美四下看了看,忙藏身在大花盆后头。

    “少爷。”小丫头打了招呼,回身却为看见张手美,咦了一声。

    陈中恒问小丫头,“夫人可在厅里?”

    陈夫人早早就看见了,走到厅口唤道:“恒儿,快进来。”

    张手美下意识地藏身在花盆后她刚才看到了,她看到了张手美的决心,自然心中一片清明。

    张手美心里头不畅快,拿自己这份情去换他爹的那份情——感情能交换感情吗?显然是不能的。这么做……不是她绝情,是她想让自己绝情。

    她说过,这一世,对她而言,最重要不可能是爱人,更不会再是他。

    她明白,若是给钱,哪怕她真有十两银子,石青婶子也不一定改口就将虫娘许给她爹,毕竟他们吃的是陈府的那碗饭,陈府家大业大实力大,石青叔和石青婶子不会为了这点银子就断了自己的路。

    好了,也许要不了三日,这事儿就可以解决了,她要做的就是准备礼金,准备年货,过个好年,热闹的年。

    第六十章 腊月底

    第六十章 腊月底

    果真,第二日,张手美正在门前逗冬郎玩,她将拨浪鼓拨得咚咚响,看着冬郎手舞足蹈咯咯笑,一抬头,远远地看见董媒婆满面春风地赶来,“姑娘姑娘……”

    张阿生在自家门前干活,见着这熟悉的人来访,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子,注目礼一直行到金家门前。

    张手美将董媒婆引进金家的厨房,金大娘和秀儿正在做米饼,董媒婆喝了一碗茶水,见人都在,可是扯亮了嗓子说话,“今日那石家的,就是你石青婶子,来找我来了,问我给你爹保的媒还算不算……”

    金大娘在围裙上擦擦手,一脸惊讶:“啥意思?是不打算将虫儿许给那个什么公公了?”

    董媒婆呵呵笑,“对,就是说应着这桩亲了。什么时候过了礼就可以接人了”

    金大娘和秀儿面面相觑,不住纳闷,小声嘀咕着怎么转变这么大,董媒婆说:“谁知道,真是一出一出的,肯定是那边没成。”金在田扛着一捆柴进来,特地看了张手美一眼,他知道是张手美的主意扭转了局面,可也是同样不解,究竟她如何做的?

    董媒婆对张手美说:“这下可好了,是你的,终究跑不掉。看来月老还是将红线牵在这两人身上”张手美心里头欢喜得很,隆重地为董媒婆冲了一碗热热的红糖水。

    金大娘提醒她:“手美,今日都腊月二十四了,宜早不宜迟。”她对董媒婆说:“还得麻烦您将这事尽快定下来。”

    董媒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您就放心,这事儿办起来还不快?”

    这次可没提什么十两银子的事,张手美照旧只给了一两银子,办完了手续上的事,腊月二十八,虫娘就带着小尾巴到张家来了。

    一个再娶一个再嫁,可不像初娶初嫁那样隆重。当然,怎样办还是要看具体情况,有讲究的会置办酒席,不讲究的,拎包即来。张家就属于没什么讲究的,这都要过年了,办事也不是时候,将亲戚邻里乡亲通知一圈,大家都知道就行,他们家属于实惠型的。张手美先前去城里的时候特意买了糖,虽然这时候不时兴吃喜糖,但是通知到别人的时候,带点表示喜意的东西是最好的。

    估计虫娘和小尾巴也恨不得早日离开那个不是家的家。

    她们来的时候依旧是晚上,母女俩背着包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门是张手美开的,突然间见到这场景,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外头飘着夜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重重落在这静默的天地间,她脑中响起的一句话是:风雪夜归人。

    这么多年了,这两人才走到这个家。

    因为她的执拗,让她们多走了多少路,多吃了多少苦。

    张阿生这几天也一直处于头脑发懵的状态,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前两天才听说虫儿要嫁给一个阉人,才过了两天,怎么就转嫁给自己了。办完所有的事又通知完所有的人,直到现在看见人站在面前,他还是觉得不真实,像在做梦。

    人都进了屋,他还是没缓过神来。

    张手美问:“爹,需不需要带着虫娘给祖宗上香?”

    张阿生才喏喏地答:“要,要。”

    香和烛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们没有祝酒,不拜天地,两人上香告知先人这件事,算是进门的一个简单的仪式。

    上完香,一屋子五个人就这么站着,估计张阿生还是混沌的,张手美又提醒道:“爹,要不,你和虫娘单独聊聊?”

    张阿生又喏喏地答:“嗯,好,好。”

    “弟弟,来,先到姐姐房里坐会儿。”张手美将张仁美和小尾巴叫到西厢房,将东厢房留给他们两人。

    屋内的油灯静静地烧着,三人一溜儿坐在床沿上,张仁美问:“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一家人了?”

    “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尾巴比你大,你也要叫她姐姐。”

    张仁美想了想,喊道:“小姐姐。”

    小尾巴荡着脚,不说话也不应声。

    张手美想,小尾巴不能再叫这个名字,她不再是小姑娘,要当大姑娘看了,得给她琢磨一个正经名字。

    家里就两张床,两个厢房,现在有三女两男,还真不好住。张阿生的意思是三女住西厢房,两男依旧住东厢房,如今冬日天冷,就先这么住着。张手美却想,两个大人理应是住在一起的,不过她没说,张阿生说这话显然是跟虫娘商量过的,他们已经拿了主意,就按照他们说的办。

    三个人挤在一起比一个人睡确实是暖和许多。

    夜深了,小尾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张手美睡不着,她竟然听到外头落雪的声音,像是雪压弯了树枝,簌簌落下的声音,虫娘翻了个身。

    “虫娘?”

    “嗯。”

    “还没睡着?”

    “你怎么也还没睡?”

    张手美将脚小心地伸直,“太兴奋了,睡不着。”

    “手美,你爹都对我讲了,这事儿竟还是你操办下来的。”

    张阿生知道的也只是那么一点,比如她同意了,比如礼金是她挣的,比如媒婆是她找的,其余的他也不知道。

    “虫娘你别客气,以前你们就该在一起的,是我不懂事搅了,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若是还是先前的那个张手美,估计她没这么快想通。

    虫娘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细弱,“我本也没做什么打算,答应了嫂子,以为就要嫁给那个人,没想到嫂子再跟我说的时候,竟然变成你爹……”

    听她声音里含着的情绪,混杂着激动与喜悦。张手美道:“以前你吃了太多苦,是时候慢慢变好了。跟着我爹虽然也吃苦,可是能挺直了腰杆做人,在这个家里你想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顾忌什么,以后你就是张家的主人。”

    虫娘竟然哭了,她尽量压低着抽抽噎噎的声音,张手美弯起嘴角笑了,放下一颗心,很快便睡去。

    家里有个持家的人的好处就是,张手美一睁眼,饭就已经做好了。她不知道虫娘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的,以前这些事都是她做,现在呢,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尽管这天没有太阳。

    屋外还飘着雪,起床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热水,这感觉好幸福。

    早饭是虫娘和张阿生一起做的。两人见着几个孩子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张阿生说:“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九了,这些天忙得都没空除尘,吃完饭我们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仁美和我去砍竹子,做长扫帚,你们娘仨就先收拾收拾。”

    虫娘抿嘴笑,张手美点头说好,张仁美兴奋地说:“爹,还要砍竹子烧爆竹”

    小尾巴从碗沿儿上投出目光来,一一打量每个人,可能她还有点不适应,从昨晚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收拾碗筷的时候,虫娘说:“手美,我看了一下,家里准备的东西不多,时间又仓促了些,这个年大家就简简单单地过,今日将鱼处理出来,杀只鸡……”

    张手美笑说:“虫娘,你自己拿主意就成,有什么要帮忙的吩咐我一声。”

    “哎。”虫娘的面儿上难掩喜色,活儿干得特别勤快。

    除尘的活儿张阿生领着三个孩子干,他们砍了细细的竹子回来,将竹枝叶绑在杆子上,做成一个长长的扫帚,戴上了斗笠和草帽,清扫屋顶梁木。张手美和小尾巴负责擦拭,床头柜子椅子桌子甚至牌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道水,厨房的锅灶一直是热的,看着外头的飞雪,再看看屋内的蒸汽,感觉特别温暖。

    打扫完卫生之后,每人又洗了个澡,打扫自己的卫生。

    张手美将大家换下的衣服收起来,虫娘忙抢了过去,“这些活儿我来干就行。”

    大年三十日,雪停了,太阳出来,好几日了,从小雪下到大雪,一直是阴阴的天,一年的最后一天终于见着太阳了,张阿生望着眼前的光景感叹道:“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景。”张手美踩一脚下去,吓了一跳,这雪下了好几日,很有点深呢。

    金在田在门口喊了喊张仁美,张仁美蹦跳着出来应了声,就和他出去了。

    晌午的时候,一人拎了一只灰不溜秋的野兔回来,张仁美讲起逮兔子的过程眉飞色舞,“……我们跟着跑啊跑啊,太阳照在雪地上,晃得我们都睁不开眼,兔子更看不见了,它们又饿,又晕,跑不了多远就腿软,我们看准了啪地扑上去,哈哈逮着了……”

    张仁美冒着热气直想脱衣,张手美没准,拿着布巾给他擦了擦汗。

    有鱼有肉有鸡,今日又加了一只兔子,这个年还是蛮丰盛的。

    “在田哥说有只狗逮兔子最好逮了,以前他还说等包子长大了带着包子去逮兔子呢,可是包子没了……”

    张手美回身一看,正好看见小尾巴嘟着嘴望着雪地,心里头一下子明白过来,肯定是因为她偷了乔娘家的小狗那件事,让她郁郁寡欢至今。

    只是不知道她是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不体面的事呢,还是愤恨包子被抢走,还是……不好意思见到她张手美?

    张手美将布巾投过搭在绳子上,挨着小尾巴坐下,“在想什么呢?”

    第六十一章 年三十

    第六十一章 年三十

    小尾巴看她一眼,不做声。

    “在想包子吗?”

    小尾巴皱着眉头看她一眼,神情恼怒,继续不做声。

    肯定就是跟包子有关了。

    张手美笑了笑,“包子现在肯定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虫娘在厨房叫了一声,张阿生进来拿斧子,“手美,去给你虫娘帮帮忙。”张手美拍拍小尾巴,“一起去?”小尾巴拉长了脸,动也不动。

    “手美,将这野菜剁碎,一会儿拌进米饭里上蒸笼蒸,我来弄兔子……时间得赶快点,你们饿了没?”

    “还没,慢慢弄吧,不急。”

    “哎。”虫娘将烧好的水倒在盆子里,把兔子拿进去烫了烫,蒸汽浮在她的面前,久久不散。张手美转回脸,将野菜叠上,一下一下切得很慢很细,“虫娘,小尾巴来了咱家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她心里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十八那天在金家那么一闹,后来回去我又说了她,她跟我也是一直没说话。你别理她,小孩子记性差,时间一长就忘了……你别放在心上。”

    小尾巴可不小了,十来岁,不能再当小孩子看待。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了十来天,她还揣着一肚子气,已经说明不容易忘不是?

    那日在冬郎的满月宴上,石青婶子让虫娘拿笤帚自己教训孩子,虫娘一直下不了手,后来她们娘俩回到家——就现在小尾巴也不理虫娘的状况来看,虫娘肯定不止是说了说她那么简单。

    “是啊,本来是打算好好说的,她愣是不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狗,气得我不行,就打了她,打她她还狡辩……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我了解她,若不是偷的,她不会这样着紧,当初我们不是问了好久她都不说是从哪里抱来的狗嘛?哎,我们虽穷,可也不能干这样的事。”

    虫娘站起身,将烫过的水倒掉,过来拿刀。

    张手美将切好的菜丝拌上点盐,放进夹生的米饭里。在这里做饭不如现代,兑好水就按下煮饭键,从头到尾可以不管。这里做饭分两步,首先将米在锅里煮到半熟,然后捞出来,铺上蒸笼,再蒸到全熟。

    她将混着野菜的米饭铺上蒸笼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要说偷东西,她也偷过呢。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次她看见院长的抽屉没锁,里头放着两块钱……她拿着那两块钱去买冰棍吃,冰棍冻得邦邦硬,拿出来还带着丝丝冷气,她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结果拿不出来,嘴巴被粘住了……那时候她好害怕,偷东西让她觉得很刺激,可是这个经历让她太惶恐,她急得一路走一路哭……

    那时候她不知道原因,都说做了坏事要受惩罚,所以她以为是老天的惩罚。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老天总是知道的……她将这个秘密藏了好些天,后来还是选择对院长坦白。

    她记得院长没有责怪她,还笑着对她说:“偷东西是可耻的一件事,人都应当有一份羞耻心,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我为你感到开心。”

    可是如果当时院长是责备她,打骂她呢?她想她应该会变本加厉,拧着来。

    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吗,特别是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小尾巴当初偷春春和三三的小狗的时候是什么心理?张手美想了想,也许她是非常喜欢狗,想要有一只狗。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从来都是一无所有,光看她总是死死地抱着包子不撒手就知道,她想握住某些东西。她和所有孩子一样,认为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后来还是被人知道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不用说,幼小的心灵伤痕累累啊。

    再回到堂屋的时候不见了小尾巴,张仁美说:“小姐姐跑出去了。”

    啊?张手美一惊,“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往哪里去的?”

    张仁美朝着东方指了指。

    这孩子……会跑到哪里去呢?

    要说找还真不难找,从雪地里走过是会留下脚印的。顺着张仁美指的大致的方向走去,过了河上的桥,站在田野里四下张望,还真看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起了些许凉意。张手美捂着耳朵跑起来,看见自己不断哈出的白气。

    “小尾巴,要吃饭了,你跑出来做什么?”

    小尾巴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慢地朝前走着,她的小脸冻得通红。

    “乖,跟美姐姐回去。”张手美一伸手拉她,她的脾气还真上来了,使劲往后挣着。

    两人拉拉扯扯一番较劲,结果脚下一滑,都摔在雪上。

    张手美大口大口地喘气,“天要黑了,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她起身,拉了小尾巴一把,“以后美姐姐家就是你家,哪里也不要去。以后谁要是欺负你,美姐姐给你撑腰,啊?小尾巴?”

    小尾巴圆圆的眼睛顿时红通通的,张手美替她拨好凌乱的发丝,“小尾巴长得很美呢,以后等美姐姐挣了钱,把小尾巴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不比那些小姐们差……小尾巴,咱想要什么靠自己的双手挣,你也长大了,和美姐姐一起挣好不好?”

    小尾巴看着她良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手美把她的脸和耳朵都搓搓,“冻坏了吧?来,手也给我。”拉过她的手,又给她搓了搓。

    虫娘见她俩身上都是雪渣子,脚上还有泥,惊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张手美摸了一下小尾巴的头,笑着答道:“我们去田野里看看,不小心摔了一跤。虫娘,是不是要摆桌子吃饭了?”

    “对,准备吃饭了。”

    张阿生将八仙桌扛到堂屋的正中间,张仁美拿了酒和碗,张手美推一把小尾巴,“去端菜吧。”

    张阿生拿出一块新削的木头,“仁美,今年的桃符就交给你,把字写上吧。”

    张仁美接过桃木板,有些为难,张手美鼓励他:“弟弟,以后你就是读书人了,以前的字都是请顾先生写,今年你要加油哦。”张仁美说:“姐姐,我不知道写什么字。”张阿生从门上取出去年挂的桃符,张手美摇头,上头的字经过一年雨打风吹已经消退了颜色,看不清。

    张阿生挠挠头,想了想说:“写上神荼、郁垒。”

    张仁美还是一脸茫然,很多字是说出来容易,不一定想得到那个字本身,更不一定写得出来。刚会默写千字文,那是生硬地按照一句一句来,他还没灵活到什么都知道。

    “啊,”张手美想了想说,“金大娘家是不是请顾先生写的?弟弟,我们去看看,照着写下来。”张阿生道:“也好,不记得了就去看看。”

    于是张手美陪着张仁美,拿着笔和纸去抄那几个字了。

    金大娘家已经开始吃饭,客套地让她们姐弟俩一起吃,这可是团圆饭,年饭,当然是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的。两姐弟回绝了,说自己家马上就吃,抄完字赶紧回来。

    张仁美将笔递给张手美,“姐姐,我怕写得不好。”

    张手美没接,为他端来火盆,“不要紧,就几个字,写得端正就行,来先烤烤手,免得握不住笔。”

    神荼和郁垒是居住在桃树下的两兄弟,听说他们“性能执鬼”,就是辟邪的意思吧。挂桃符就是保家宅安宁的意思,这时候兴挂桃符,还不兴贴对联。

    张仁美放下笔,张阿生拿起写好字的桃木板,郑重地挂在正门上。

    祭拜完祖先,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张阿生为每人倒了一点酒:“都喝一点啊,驱寒祛湿,来年百病不生。”小碗里装了一点花椒,一人拿了几颗放在酒里,这就是花椒酒了。张阿生举起碗,有些感慨,酝酿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道:“都喝吧,一家人齐齐整整最好,希望来年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张手美含着笑,那是当然的,有人有心,还怕做不成事吗,何况还有空间。

    这顿饭吃了很久,一直吃到天黑。

    守夜是一件很需要毅力的事,特别是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古代,特别特别是没有多少话说的这一家刚组合的人。围着火盆坐了没多久,张仁美和小尾巴就困得不行,但是大人说不能去睡觉,岁是一定要守的,哪怕坐在火盆前打瞌睡,也要守着。

    小尾巴歪在虫娘怀里,张仁美歪在张阿生怀里,张手美看着红红的火光映着两个大人的脸,觉得是时候让他们单独相处,便站起身来说:“我去一下茅厕。”

    他们是应该好好地安静地聊聊天。

    张手美闪到厨房处的时候,回身看了一下,用意念进到银镯空间里。

    好久没来了以后多了两个人和自己在一间房里,想晚上再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围着火盆烤火还忍不住地打哆嗦,可是空间是多么好的一处地儿,完全没有冷或者热的感受。池塘里的水很清,能看见鱼儿自在地游来游去。她召唤了一体机出来,重新翻看上面的提示和信息。

    第六十二章 空间小礼包

    第六十二章 空间小礼包

    咦,有个小礼包。

    张手美嘀咕:“使用就送小礼包?这是什么时候跳出来的?”使用池塘养鱼不是一天两天,下次去城里,都可以直接拿池塘里养大的鱼去卖了。疏忽啊疏忽,这些日子一直来去匆匆,根本没用好好翻看提示和信息。

    是什么好东西?

    张手美抬起手指,忍不住先在自己心里笑了一通,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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