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敖寸心第6部分阅读
重生敖寸心 作者:lun18
“算了,当我欠你了。”
当即打来一盆水,将丝帕浸湿,小心翼翼的擦去杨戬脸上的污垢和血迹,然后为他换了件新衣,抬头就对上杨戬的眼睛。
敖寸心一愣,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可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了,大家都很担心呢,我去告诉他们。”
杨戬看着转身就要离去,手一下捉住她的裙摆。
敖寸心被他那一拉,微微踌躇,她疑惑的转头看向他。
杨戬沉静着一张脸,平静无波,只是松开她的裙摆,没有说什么,但敖寸心就是觉得他有点尴尬,
她见他没活说,也就不管他,径自离开,告知众人杨戬已经醒了。
当敖寸心端着熬好的清粥来到房间,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向对杨戬形影不离的哮天犬也不在,只有杨戬坐在床上。
敖寸心疑惑的问道:“诶,其他人呢?都不在?”
杨戬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她手上的粥,眼睛闪过一丝喜悦,只是很快就恢复平静,淡淡的道:“我不喜欢太多人,安慰一番,就让他们就回去了。”
“嗯。”敖寸心点点头,表示理解,对他说道:“喝点粥吧。”
敖寸心把粥举到他面前,见他不接,疑惑:“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还想我喂你?杨戬你别得寸进尺啊。”
顿了顿,她又道:“我叫人喂你好了。”说着就想去叫人。
“咳咳。”杨戬握拳咳了咳,也不说话,只是苍白着脸,平静的看着她。
敖寸心想到自己的知情不报,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有点心虚,很快败阵下来。
敖寸心端着清粥,轻轻吹凉,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心里有点气愤,不就探查一点你的小秘密吗,难道这叫报应。
杨戬喝完粥,本已身心具惫,此时一放松,倦意便涌了上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敖寸心看着他的睡颜,看见他睡梦中仍旧轻蹙的眉头,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睡的这张床是我的,你的床在旁边,难道你不知道别人的床会没得人同意,会受诅咒、做噩梦吗?怪不得你怎么都睡不好。
25、第二十四章
夜晚,一缕月光偷偷从窗户缝隙之间钻了进来,调皮的在杨戬的眼前晃来晃去,繁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下,预示着人的醒来,轻轻睁开眼,睡醒后特有的朦胧却在刹那间消失不见,眼神立刻变得清醒冷厉。
多年前形成的本能让他瞬间感觉到身边有其他气息的存在,冷冷的看过去,敖寸心就俯身趴在他的床榻上睡着了。
杨戬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柔和,带着满满的宠溺,一只手颤抖着想要抚上那人的发梢,又如触电般收回,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女子愤恨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
终是忍不住,他再次颤抖着伸出手,手掌传来的温热让他的心平静下来,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顶,手掌向下移,正想抚向她的脸颊,手下的人儿却有了转醒的迹象,他连忙伸回手。
“唔。”敖寸心发出了一丝呻吟,无意识的蹭了蹭脸下的棉被,睁开眼睛,伸手打了一个呵欠,她摸了摸嘴角——很好,没留口水。
感觉有人盯着她看,目光炙热,甚至能感受到了脸上的“马蚤扰”,迷迷糊糊地抬头往前望去。
杨戬见她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道:“睡醒啦?”
敖寸心摸着嘴角的动作登时僵硬了,看向窗外的天色,已经转黑,这说明了她不小心在这睡着了。
杨戬定睛看她,勾着唇笑了笑,笑意染上他的眼。
敖寸心尴尬的道:“呵呵,已经好晚了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呢,小姑和梅山大哥他们应该已经用过饭了,你饿不,我去做点吃的。”
——丢脸丢大了,小姑你怎么都不过来叫醒我呢,梅山兄弟你打酱油到哪里去了,哮天犬你抛弃你家主人了吗?。
杨戬握拳轻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刚睡醒,不是很饿。”
敖寸心连忙接口道:“那也要吃啊,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杨戬看着她的身影,眼睛含着暖意,再想到她刚睡醒的迷糊样,笑了笑,低沉的笑声脱口而出。
敖寸心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杨婵留了饭菜给他们,搁在窝里还热着,她只需端过来就是了。
吃东西的过程中,两人沉默不语,谁也没说话。
敖寸心默默的吃着,饭菜是杨婵做的,还算可口,经过多年练习,还有她这个名师的指导,比起当年大有长进,虽然还是不及她。
敖寸心吃完后,才注意到杨戬没吃多少,她疑惑的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吗?”
杨戬沉默不语,静静的看向她。
敖寸心更疑惑了,伸手探探他的脉搏,脉象是有点虚弱,但还是很平稳。
“难道是饭菜不合口味?”敖寸心皱眉,问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做点?”
良久,杨戬终于开口,低喃着说:“我突然发现,你嫁于我后,一直都是你为我,而我从来不曾为你做过什么,我发现我给予你的,之于你给我的太少了。”
敖寸心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麻木的应了一声,“啊?”
“我也从不曾认真了解过你。“杨戬眸色一暗,接着道:“从现在开始,你给个机会我,让我好好待你可好?”
敖寸心一怔,脸上有什么快速闪过,许久方开口,“嗯。”
杨戬不安的望着她,见她点头才伸手拥住她,低语:“你喜欢游历,等我好了后,我们一起周游天地,朝游沧海暮桑梧。”
“哦。”怀中的声音淡淡的,似有若无,不仔细听几乎要错过。
但即便如此,杨戬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握拳笑咳了一会儿。
只是敖寸心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是,一个人用他人给予的多少来衡量一段爱情,那这份爱又有几分真情真心可在,又能维持多久呢?
◇
“二哥,是时候喝药了。”杨婵端着碗药,对杨戬说道。
杨戬回过头,见不是敖寸心,心里有点惆怅若失,而今天他心中总有些什么盘着挥之不去。
“二哥……”杨婵见他久久不接过药,疑惑的喊道:“二哥?”
“啊?三妹,何事?”杨戬回过神来。
杨婵无奈的说道:“二哥,你该喝药了。”
“哦。”杨戬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动。
“二哥?你可是有心事?”杨婵察觉到他已多次走神了,这一点都不像他,他的二哥应该是那个万事不扰于心的二郎显圣真君。
“没,没事。”杨戬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轻声说道:“只是今天有点心神不宁而已。”
说着就伸手接过碗药,一口干尽,嘴里尽是苦涩,有点疑惑今天的药味比平常苦了点,便对杨婵道:“今天的药比平常的苦啊。”
杨婵疑惑道:“不会吧?我是按着嫂子写的方子熬的啊。”
“哦。”杨戬听到寸心的名字,心中不由敞然了,想到昨天她答应自己一起‘朝游沧海暮桑梧’,唇角不禁勾起一个微笑,随口向杨婵问道:“今天怎么不是她熬的药?”
“诶?”杨婵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今天嫂子准备继续去游历啊,刚和我道别,她没跟二哥你说吗?”
“什么?”杨戬黑色的眼瞳兀然扩大,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他也不管了,捉过杨婵的手腕,沉声问道:“你刚说什么?什么刚和你道别?”
杨婵的手被捉得死紧,看他那么紧张,急忙回道:“嫂子准备继续去游历,刚和我道别。”
“再说一遍?”杨戬的声音竟是颤抖着的,他问道:“谁?”
杨婵哪见过这样的他,慌张的答道:“嫂子啊,她……”
还不等她说完啊,杨戬已经放开她的手腕,掀开被子,外衣也来不及穿上,仅是穿着单薄的衬衣就往外跑。
杨婵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恍惚间只听到一声低语:“为什么?”
杨戬走出房门,天空乌云不散,入眼就是暗沉沉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雷声轰轰作响,一声一声,仿佛打在他的心上,脚步像是千斤巨石,脚步越发沉重,他现在就像是等待判刑的囚徒,不知道是想让时间快一点还是慢一点,是想让自己的步伐快一点还是慢一点,是想让自己赶上见她一见还是不见。
26、第二十五章
看着前方的穿着水绿色长裙的身影,杨戬站直了身子,提步上前,一步一步,步伐很沉重,沉重得声声压在他的心头。
杨戬在离她半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她的背影,他的眼里含着极致的痛,只觉得那痛一直刺进心里,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就那般看着她,静静的看着。
她回过身来看向他,淡淡的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我从不是无始无终的人。”敖寸心看着他,这么说道:“我刚刚在等你呢?”
他沉静的双眼怔怔的对上她淡漠的双眼,一直看着,想要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看进她那颗他看不透的心:“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不是说一起‘朝游沧海暮桑梧’吗?”
“……”敖寸心沉默,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
杨戬只觉得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淡漠,这样的陌生,就像是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杨戬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他轻轻的开口问道:“你可是后悔了?”
“还是……”杨戬定定的看着她,平时冷厉的眼神一片黯淡:“你根本就没打算再我给机会?没打算答应我?”
“是。”敖寸心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淡淡的道。
杨戬望着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半响才道:“当年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即使因此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相认?”
“……”敖寸心没有再说话。
“你从一开始就欺骗着我吗?”杨戬看着她平静的脸,轻声问道。
敖寸心别过脸,不再看他。
杨戬叹了口气,道:“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还是,你从来没在意过我?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的话音渐低,像是不敢面对,说到最后,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冷,但掌中的手更冷,冷得像万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只是不知比起她的心,哪样更冷?
敖寸心平静的回头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道:“杨戬,你当初娶我,成亲的前一晚,却独自去望月,你又是将我置于何地?我让你留下,你执意寻死,嫦娥仙子让你留下,你便留下了,你又是何时在意过我?你娶了我,却心系嫦娥仙子,你又是把我放在哪颗心上?”
手从他的掌中抽出,转身想要离去,杨戬却无力握紧,他轻声的问道:“你当真没有在意过我?”
“你当初娶我,除了报恩,不过是贪恋我给你的温暖,我嫁你,也不过是在你身上寻找他的痕迹,我们这是各取所需,哪有什么在意不在意的,只有需不需要而已。”敖寸心停住脚步,发丝在风中飞扬,道:“而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杨戬看着她在风中飞扬的发丝,有点叹息的道:“原来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但这是因为你不曾给机会我了解你,还是因为我不曾去尝试了解你呢?”
敖寸心静静的等他说完,听完后,淡淡的道:“这么想着的你,不觉得我们这场婚姻多悲哀吗?”
语毕,她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停留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提步向前走去。
“你可曾爱过我呢?”杨戬伸手拉住她的身子,平静的问道。
敖寸心静静的看向他,眼神淡定无波,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杨戬,你又有何资格问我?”
紧捉住她衣袖的手指不由得松了,这么说着,他的唇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哈哈……”
杨戬仰天大笑,笑得让人心酸,笑得眼中酸涩,笑得心都痛得停了半拍,才平静下来。
他淡淡的道:“是啊,我有何资格问你呢?”
他抬起头,看向他的妻子,他那眼神淡漠的妻子,久久没有开口。
敖寸心不说话,他亦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
许久,杨戬淡淡的说道:“我昨晚在梦中看到过你离开的情景,只觉得痛切心扉,一夜醒来,倒是把梦忘了大概,今天醒来后一直心神不灵,刚刚我却想起来了。”
他沉默半响,又道:“在梦中,我在你走后一直在想,当年我娶你为妻,是对的还是错的,想了很久终是没有答案,现在我只想问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曾会选择嫁给我?”
敖寸心不答,她漠然转身离去。
杨戬站在原地,轻轻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后悔呢,我后悔当年因为贪恋你给予我的温情,而娶你呢?”
敖寸心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
杨戬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站在原地,继续淡淡的道:“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那么做,我会让自己慢慢爱上你,再去西海娶你。”
敖寸心没有停下脚步,渐行进远:“迟了。”
是的,迟了,当年的‘敖寸心’已经不在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心中当真无我?”杨戬看着她渐行进远的背影,轻声道。
“那天我知道你在树后。”敖寸心轻轻的道,没有放大声音,她知道杨戬能听得见,“那些话我是特意说给你听的,那也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只是……”
敖寸心越走越远,声音传到耳中都听得不真切了,“……一点儿都不像他。”
“咳咳。”杨戬的身体忍不住倾倒,半跪在地上,他的一边咳一边笑,低沉的笑着:“呵呵……”
一道雷声炸响,银白的闪电映照出一张煞白的脸,雨落下来,笑声被雨水覆盖。
杨戬仰起头,任凭雨水打湿了脸颊,雨水打在脸上,留下来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直到身边来了一个人,油纸伞为他挡了天上的雨水。
杨戬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淡淡的道:“不要管我。”
“二哥,回去吧,你的病还没好。”杨婵担忧的声音自上传来,他只觉得这声音离他很远很远。
“三妹,你说得对。”杨戬睁开双眼看着她,淡淡道:“我这般看不清自己,终有一天会为此后悔不已。”
“二哥……”杨婵看着他平静苍白的脸,于心不忍道:“回去吧,不然嫂子以后知晓,会心痛的。”
“咳咳。”杨戬轻咳两声,没有再看她,望向敖寸心离开的方向,悠悠的道:“她从没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为我心痛呢?”
泥泞沾染了他白色的衬衣,不复胜雪,他看着伞外的磅礴大雨,轻轻的道:“她刚刚问我有何资格问她?曾经的她希望我爱她,真心爱她,那时的杨戬给不了,现在的杨戬爱她,她却不需要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在意,怪不得杨戬无知望月的时候,她毫无反应。杨戬对她表达对嫦娥仙子的思慕时,她毫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个人,杨戬只是个替身,她为了一个只有眼神相似的替身,都能抛弃西海,弄得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相认……”
他挣扎着站起身,继续道:“她的心除了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尚若,她有朝一日,她遇上一个面容相似的人,百年之后,岂不是连我是谁都记不住了。”
“二哥,别说了。”杨婵见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去扶他,又被他推开,忍不住掩嘴轻泣,她哪曾见过她的二哥如此摸样啊。
杨戬终于站起身来,白色的衬衣沾满了污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他抬起颤抖的脚,举步走进雨中,向敖寸心离开的方向走去。
“二哥……”杨婵举着伞急忙追上,想扶着他,又怕被他推开,只能在旁边举着伞为他挡着雨水,喊道:“二哥,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她。”杨戬觉得浑身无力,眼前的事物都暗了起来,胸口的内息不住的翻涌着,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嘴角边不断溢出红色的液体。
“我要让她知道,杨戬在这场婚姻中,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好好珍惜她。”他不断擦去嘴角的鲜血,又不断的溢出来,白色的袖子混着泥水很快就被染成混沌的暗色,他抿着嘴停下擦拭是动作,把血咽下喉咙,却不肯停下前进的脚步。
几步之后,觉得眼前一黑,血已经涌上了喉间,杨戬仿佛感受不到身上撕心裂肺的痛,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血色在他眼前弥漫开来,渐渐地人已倾倒在泥潭中,意识渐渐涣散,耳边传来杨婵的呼喊,都听得不清切了。
——缘散份尽,奈何爱情弄人。
27、第二十六章
敖寸心停住斗云,轻声问道:“戏文还好看吗?”
话音刚落,前方的云海间就出现一名男子,他抿嘴笑了笑,道:“正角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敖寸心冷漠的看着他,不语。
敖拜已经习惯了她一时一个样,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这又是唱哪出呢?”
看她还是不理他,敖拜自言自语的说道:“瞧瞧刚刚二郎显圣你真君那摸样儿,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他来了,那还是名震天界、沉稳寡言的二郎显圣你真君吗?我从没想过他有那么感情外露的样子啊,我担保在三界之内,谁见了他刚才那个样子都怕是不敢置信。”
敖寸心总算有反应了,她淡淡的道:“啊!不过是从槐树妖哪儿拿了点加强心理暗示的小玩意儿,只对中过幻术的人有效而已。”
“啪啪啪……”敖拜拍了拍手掌,笑道:“我还说呢,以二郎显圣真君的那性格,就算下一刻要死掉了,怕是也说不出那番话,何况那番表态。”
“……”敖寸心沉默,想到那“望月宣言”——小子,你错了,他快死的时候,说的话更动听。
敖拜话音一转,讥讽道:“三公主好算计啊,敖拜甘拜下风了。”
“……”敖寸心看着他那讥讽的样子,没有回话。
“只是敖拜愚钝,有点事儿不太明白,想三公主解答一番。”敖拜笑意盈盈的弯腰垂首,继续道:“三公主这番百般算计,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敖公子说笑了,寸心愚钝,不知道你说什么。”敖寸心垂下眼帘,低声道。
敖拜听闻,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厉声道:“你不知道?那我问你,你刚刚那番作为是为了什么,别说什么因为不爱杨戬了,想要和离的傻话,你明知道自己和他有一千年的缘分,现在时候未到,你这番做法是想和天道对着干吗?”
“敖公子说笑了,寸心可从来没想过和杨戬和离,就算想也不是现今,恐怕你是多虑了。”
“那又为何……”
敖寸心看了看四处漂浮着的云雾,轻声道:“我不过是想让杨戬抛开对嫦娥仙子的思慕,丢开对敖寸心的愧疚而已。”
“然后呢?”
“然后让他没有负担的爱上我。”
“你想让杨戬爱上你?难道他现在不是喜欢上你了吗,爱上你也不过是一举之差?”
“不够呢,那份感情是带着对‘敖寸心’的愧疚产生的,那样的爱又怎么会是我所求的呢?”
敖拜看着她分外冷清的眼,半响,才摇头道:“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以为你不爱杨戬,但你百般计算却又是为了他,我以为你爱他,但我又看不清你的真心,况且你又为何要吊死在他身上呢,他再好,千年一过也是缘尽人散,你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呵呵……”敖寸心掩嘴轻笑:“你说这是何必?”
“因为啊……这世上只有一个杨戬。”她悠悠说道,语毕,又点了点心口的地方:“因为这里告诉我,它说它不甘心呢。”
她有点恍然的道:“你说凭什么呢?凭什么我的责任就是要教会他什么叫至情至爱,什么叫爱而不得。”
“凭什么我的存在就为了成就他,成就你们,你们问过我吗?我愿意吗?”敖寸心低声道,语气平淡得让人觉不到人气。
她眼神有点空洞,喃喃道:“无论我做与不做,爱与不爱,事情都会跟着它原有的轨迹走下去呢?”每一世都是如此,“这种感觉让我幻灭,就像是抹去我存在的痕迹。
我经常这么想,天地之间,留我到底何用?既不能像一个凡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也不能像一个妖魔那样肆意妄为,像我这种人,活着,原本便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已……”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的珠子。”说到这里,敖寸心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神采,望向那个静静听她说话的男子,“我啊,每一晚从梦中看到自己的过去,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笨,别人走二十步就能到达的路程,我要走五十步,别人一刻钟就能完成的事情,我要用多三倍的时间,别人用一辈子就能明白的问题,我却用了几辈子。”
“我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就执意去改变自己呢?既然行不通,我为什么不尝试去改变别人?”敖寸心笑着对他说道,她笑得很张扬,眼神冷厉逼人。
“敖寸心,你真狠啊。”敖拜看着她张扬的笑容,这么说道:“因为自己的不甘心,你就要拉着他陪你不甘心。”
敖寸心回望了他一眼,说道:“真正狠的可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天道不是让我教他什么是至情至爱吗?我这就教他,有什么不对,不对的话恐怕天道也轮不到我在这撒野了。”
“你可知你是在玩火,天道的空子不好钻,你要学会适可而止吧。”
“最多不过是神魂俱灭,你可不知道,我天天都这么期待着,而我一生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怕自己死不去。”敖寸心看着他道,表情庄重认真,就像是开玩笑的认真。
“呵呵……”敖拜看着她,轻声笑了,他笑道:“敖寸心,你这疯子……”
敖寸心淡淡的应道:“是啊,我早就疯了呢。”
◇
两人漫步于云海之间,敖拜问道:“不知道,三公主你是要去哪里呢?”
敖寸心伸手拨了拨眼前的云雾,随意答道:“还没考虑呢,西海不能回去,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吧。”
“就这样?”敖拜讶然。
“嗯,就这样。”
“然后呢,难道等到千年一过,回去和离?”
敖寸心白了他一眼,道:“我找地方落脚,当然是在等杨戬来找我。”
“你又如何得知他会回来找你,说不定他想不明白呢。”
“他会来的,因为他是杨戬啊。”敖寸心轻笑,肯定的道。
敖拜沉默,隔了半晌,才淡淡道:“你这么了解他、相信他,其实……你已经爱上他了,对吗?”
敖寸心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对答的话,唯有沉默。
他等了片刻没有回答,似乎是笑了,低声道:“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
敖寸心一惊,怔怔的转头看向他,他站着斗云之上,看向她的方向,眼神悠远,好似是在看着她,又好似没有。
“怎么会?我从不做亏本买卖,在不知道他是否值得的情况下,我怎么会……”敖寸心回过神来,急忙反驳,最后无奈道:“你又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敖拜看着她,没回答,只是说起另一个问题:“恐怕你有段时间要等了,你走后他就吐血了,那血啊吐得可多了,都够我泡壶茶了,这么一来,他怕是有段时间修养了。”
敖寸心配合着转移话题,应道:“那是淤血来的,之前他受了伤,气血淤积在心,被他压制着,本来我是想开药给他慢慢消掉,现在吐出来更好。”
“三公主,不得不说,你真的好狡猾。”
“哪里哪里,过奖了。”
敖寸心弯腰垂首,道:“有缘千里能相会,就此别过吧。”
“瞧你说的,难道我们还能见不着吗?”
敖寸心笑了笑,不语,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句问话:“你刚才说,你一生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怕自己死不去,这可是你心中所想?”
敖寸心收起了笑容,垂下眼帘,降下一片阴影。
敖拜在她身后,她背对着他,所以没能看到她的神情,只听到她淡淡的道:“敖公子,说笑了。”语毕 ,她步伐不停,继续驾云离去。
敖寸心忽然又想起槐树妖说的那句话——永远都灿烂的生命,其实是一种罪。
是的,背着孤独寂寞的岁月,一日日地煎熬着,就是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一百万年,又如何?
槐树妖说,这一生,只求能爱过一次,轰轰烈烈,哪怕短促,也无怨无悔。
其实她很想问,那么,她不止一生怎么办呢?难道就一直这么爱下去吗?
28、第二十七章
凉风习习,敖寸心悠闲的坐在树上,翘着一只腿,左手捉着一串麦芽糖,右手拿着糖葫芦就往嘴里送。
“敖医师……敖医师啊!”
敖寸心听着这急迫的叫喊声,慢悠悠的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往嘴里送,看了看左手没动过的麦芽糖,叹息句:“可惜了。”
说着就把那串麦芽糖放进旁边树洞里,站起身跳下树,刚整理好形象,那人就跑到她面前了。
“敖医师,你哪去了啊?”看到她,花子满脸焦虑的说道,“寨主刚回来了,到处找你呢?”
“来了来了,我这就去。”敖寸心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身就走。
穿过竹林,再走一小段路,来到大堂门口,推开门,敖寸心径自走进去,喊道:“哟。寨主大人,我来了,找我什么事吗?”
本来正坐在虎皮榻上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回过身来,剑眉星目,只是那神情狰狞有点破坏形象,只见他怒气冲冲的对她喊道:“你跑到哪去了,老子不过是出趟门,你就不知道转哪去了,不是说让你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吗?”
敖寸心见他怒气冲冲的摸样,也不怕他,挑眉道:“哪去了又怎样,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本来就有点怒气的男子,火气更大了,怒吼道:“死女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哪里吗,到处乱走,发生什么事,老子又不在,看你怎么办。”
敖寸心平静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淡淡的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初还是你们‘带’我上来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男子有点心虚,口气也不怎么硬了,只是仍然强硬道:“老子不是说请你来当我们山寨的医师吗,老子每个月也支付了银子给你了。”
“哼!”敖寸心不屑的道:“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是死尸一条了,哪能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啊,你这是恩将仇报,再说呢,谁稀罕你的银子啊。”
“啪!”,男子听到她的话,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手掌一把拍在木桌上,怎料手上未痊愈的伤口又因此出血了。
他看着又流血的手臂,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对着敖寸心有点示弱的喊道:“喂,死女人,再不过来帮我包扎,老子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敖寸心无语,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无奈走到他身边,望了望因为手臂溢出血来而染红的纱布,没好气道:“放心,就这么点血死不了的,娇气的寨主大人。”
“该死的。”男子听到她语气中的不耐烦,火气不知道怎么又上来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死女人,竟然骂老子娇气,不想活了是吧?”
“……”敖寸心不想再和他呛声,默默的捉过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解开染血的纱布。
男子看着她的动作,火气一下子都消得无影无终了,低头望着眼前专注为他包扎纱布的女子,眼神里浮现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暖意,只是嘴里还是不甘的坏笑道:“心疼了吧,谁让你刚刚惹老子生气了。”
正在重新为他包扎着伤口的敖寸心,没说什么,只是包扎伤口的手‘不小心’的按到伤处,她的动作又是很微妙的没有按出更多的血。
“嘶。”男子冷不防抽了一口气,破口大骂:“你这死女人搞什么?”
“哼哼。”敖寸心挑了挑眉,嗤笑道:“别死女人死女人的叫,难听死了。”
男子一听,狡黠的笑了笑:“哼,谁让你的名字那么难听,叫什么‘敖小三’,老子不乐意叫。”
“你懂什么,小三这个名字多伟大,历史上一半的名人都是它的代名词。”
“切,听你胡说,老子怎么没说过,名字难听就难听,老子也不笑你。”
“你没听说过啊,那可怜见的,没文化真可怕啊。” 敖寸心正为他的纱布打结,听到这话,抬起头悲哀的望向他。
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你,难道不知道‘老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你自称‘老子老子’是想步他后尘,早死早超生是吧。”
“……”男子无语。
半响,他吐了口气,说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敖寸心放下手中包扎好的手臂,拍拍手,笑道:“哟,寨主大人好有文化啊,还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男子有点尴尬,也知道这话对女子这样说不好,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默不作声。
敖寸心看他那小样儿,也不呛他了,只是同情的拍拍他肩膀,道:“你知道孔老夫子说过的话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其实这话是不对的,因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男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你不是女人吗?”
“非也非也……”敖寸心摇了摇手指,笑道:“准确的说,我不是人。”
“……”
敖寸心也不看他那挫样了,问道:“诶?你不是出去一趟了吗,没给我带手信啊?”
男子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茶桌,没好气的道:“那不是吗?”
敖寸心眼睛一扫,就看到茶座上的糕点,也不气,她直接坐过去,拿起糕点就往嘴里送,不一会儿盘子里的糕点就所剩不多了。
——幸好这身材百年不变,吃啥啥香,不怕走形变胖。
敖寸心喝口茶水,润润喉咙,茶水下肚,一下没忍住打了个饱嗝,抬眼就见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敖寸心打了个颤抖,心里一寒——丫的,别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我,和你山寨主形象不搭啊。
那天她告别敖拜后也没想好在哪里落脚,于是就近降落了,谁知道就碰上了个受伤昏迷的男子。
敖寸心见他长得不错,死了倒是可惜了,于是她圣母了,一时手贱了,把他给救了。
谁知道这男子是青松寨寨主,后来他的那帮手下找来的时候,上官壁宇——没错,就是这山寨主,他就是喊这么文艺的名字,他吩咐了那帮小弟顺便把她也“请”回了山寨上,当医师。
当时敖寸心也是无聊得紧,遇上这么狗血有趣的事情,正好也需要找个落脚地,于是半推半就、无可奈何之下成了这山寨的女医师,可喜可贺啊。
这开始这山寨除了有一大帮的猥琐大叔有时会窥窃她的美色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多数人都很尊敬她。医师嘛,这是多彪悍的职业啊,得罪她,最好保证自己一辈子无病无伤,不然就死定了。
而且这上官壁宇对她也是不错的,除了不让她出山寨,怕她跑了不回来是其一,其二就是怕她跑到官府里告密,毕竟这是贼窝嘛,当然这对敖寸心没什么作用的就是了,她想出去哪有人能拦得住。
但是上官壁宇可不是这么想呢,所以为了补偿她,每次他下山都会带些手信给她,只是那手信永远都没有新意,是吃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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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大人,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每次出去只会给我带吃的,是想把我养成猪吧。”敖寸心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抱怨道。
上官壁宇看着她酒足饭饱的慵懒小样儿,脸一红,急忙别过脸,道:“切,瞧你那小胳膊小身板的摸样儿,能养成猪吗?。”
过了片刻,没听到回答,转过头看她,见她打量着自己的小胳膊,窃笑道:“你再看也没用了,它又不会变粗的,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吃什么长大的,人家王大娘的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
正在感叹自己好身材的敖寸心听到此话,听他说到王大娘,忍不住轻笑。
说起王大娘也是个彪悍人物,她可是这青松寨的唯一的女山贼。
第一次见她时,敖寸心都被她吓呆了,铁桶粗的腰,脸盆大的脸,更别说那比她大腿还要粗的胳膊,至于那腿——还是真的无法形容了。
而她这人不至样貌身材彪悍,性格更彪悍,王大娘她老爹是柴夫一名,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就病死了,至于她娘,听说生她时难产死了。
那时十一岁的王大娘听说哪里有个青松寨,为了生计,硬是拿起菜刀一路过三关斩六将,找到了青松寨自荐,后来拼在男人群中,成为了唯一一名女山贼。
到了二十岁那年,她觉得自己该嫁了,又看不上寨里的男人,当然寨里的男人也看不上她,虽然她够强悍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她那性格相貌,于是她决定了一件大事——下山抢个上来。
于是穷生王忠悲剧了,因为王大娘在山贼堆里看多了猥琐强壮的大男人,一下子看到了小白脸,就觉得特喜欢。
王大娘把王忠抢回来后,本来那王忠还寻死寻活来着,但当晚就被王大娘生米煮成熟饭,不,是霸王硬上弓了。而生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迂腐,这么一来,无论他是情愿不情愿都答应跟王大娘过一辈子了。
一年后两人育有一女,王大娘的人生终于彻底圆满了。
第一次知道这事时,敖寸心真心觉得她太彪悍,堪称彪悍中的典范儿,跟王大娘对比,她自愧不如啊。
她只能说一句,女人能活得像她那样也算是经典啊。
虽说如此,但她想到自己会变成王大娘那样,敖寸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回视上官壁宇,轻声道:“难道你喜欢王大娘那样的,真重口味啊,但你可没机会了,人家名花有主不说,你又不是人家的菜,人家喜欢的是文弱生型的。”
上官壁宇听她这么一说,脸立刻就黑了。
“虽然撬人墙角这活儿不道德,当然我也不太看好你,不过,作为朋友行动上支持不了你,但精神上还是要支持你的,再怎么都得说一句……”当没看见他脸色黑沉得可怕,她继续火上加油的拍拍他肩膀,道:“加油吧,祝你早日马到功成。”
这话一出口,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了,敖寸心偷偷瞄了他脸色,见好就收,急忙开口:“哎呀,下雨啦,我的衣服还没收呢?寨主大人,小的先走了。”话音刚落,还不给他回话的机会,一溜烟就离开了。
“该死的。”上官壁宇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跑了,只能暗暗骂了一句,黑着脸看了看外面阳光灿烂的天色,再想到她刚刚的话,一口气又是被气得不上不下的,转身就对外吼道:“花子,死哪去了,老子……我要洗澡,还不准备热水。”
29、第二十八章
青松寨,人如其名是个山寨。这里的山寨主就是上官壁宇,住在青松寨的大部分都是山贼,当然有小部分是普通民。当然,说起是普通民,但实际上也是不普通的,因为他们的亲人要么现在是山贼,要么曾经是山贼。而这里的山贼有些是为了生计自愿投靠的,有些因为祖上父辈是山贼而传下来。
说起这青松寨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