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73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得这般肆无忌惮。十六阿哥也生出几分好奇。低声问道:“九哥,莫非十四哥要领兵出征的消息是真的?”
“要不是真的。成安宫里那个能发疯么?”九阿哥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讽:“没听说二福晋病了么。可怜那位还不晓得自个的分量,闹腾得这么欢实。怕是如今在皇阿玛眼中。这个千挑百挑出来的废太子妃,可是比他那位废太子更有分量”
二福晋最近身子不舒坦之事。十六阿哥也有所耳闻。却没有放在心上。至从二阿哥被圈在咸安宫,二福晋的身子时好时坏,也是寻常。
如今九阿哥这话,似乎还有其他内情。
九阿哥这边已经收了脸色讥笑。怅怅道:“皇阿玛向来偏心,二嫂行事还真是没得说。”
为夺嫡之事,九阿哥站在八阿哥立场,加上八阿哥生前受到的苛待。多是皇父为了替二阿哥迁怒别人。因此,九阿哥一向视二阿哥为死敌。饶是如此。对于废太子妃,他也说不出半点不是,可见二福晋确有长嫂风范。
“真要不好了?”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说起来。他小时候受二福晋照顾良多;就是王嫔,早年也受过二福晋的恩惠。
“缠绵病榻多年。早就教干了身子,哪里还禁得起那位折腾。刚才听老十四提及,家人府那边要往热河上折子了。他们不敢再拖,怕受皇阿玛责难。”说到这里,想要八阿哥病故,也跟当时太医院拖延有关,九阿哥有些晃神。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九阿哥自嘲道:“怎么提及这个,怪没意思的。倒忘了说正事。”
十六阿哥这边听了,道:“九哥还有何事儿?”
九阿哥挤出几分笑道:“喜事。”
十六阿哥不禁好奇,洗耳恭听。就听九阿哥道:“十六弟。今年是选秀之年!”
十六阿哥点点头。打趣道:“莫非九阿哥看上谁家秀女,打算添两个小嫂子?”
九阿哥摇了摇扇子,冷哼了一声,道:“旗人家出来的女子,个顶个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谁稀罕?不过想着借选秀的时机,跟皇阿玛讨个赏赐。”
十六阿哥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不对劲。隐隐地猜测出点什么,竟有些不敢相问,九阿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十六弟不想问问。到底是哪个入了哥哥的眼?”
十六阿哥讪笑两声,道:“九哥向来爱美人儿,能入得九哥眼的,自然是品貌具佳的大美人儿。只是咱们身上还有太后的孝。今年没有免选秀女,多是为宗室栓婚的。皇阿码最是最孝道。九哥今年提这个却是不合适……”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九十六章 “干亲”
十六阿哥并不是能藏住话之人。九阿哥到内务府本堂次日,曹颙这边。就晓得了两位皇子之间的对话。
九阿哥这几年对韩江氏的试探之举。曹颙并非一无所知,但是没想到九阿哥会这般肆无忌埠说出想要纳韩江氏的话。
曹颙带着几分不解。九阿哥并不是随心所欲之人。也不是贪恋美色的毛头小小子。曹颙相信。凭着九阿哥的心计,真想要韩江氏,绝不会先打草惊蛇,任由十六阿哥同曹颙商议。
“十六爷怎么看?,曹颙皱眉问道。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道:我总觉得他在试探你的底线,也在试探我,要是他执意如此,孚若宁愿得罪皇子,也要护着韩江氏?,曹颙被问得。不由怔住。
是他自己个儿托大么?以为上面有康熙,就能护着韩江氏的周全,却没想过自己有几斤几两。
“十六爷,要是她是男子,为我所用,我有口护不相护?虽她是女子。在我心中。同得用的男子并无二样。,曹颙斟酌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翻了翻白眼道:‘不用你撇清关系,既然你将她打发到我手下办事。我自然会照拂她。只是不只九哥那边。巴巴地提及这个,在筹划什么。”
十六阵哥嘴里说着,心里也在揣测九阿哥的用意。他有门人在江南。贝子府里什么样的绝色没有。韩江氏容貌在外人眼中看着虽好些。在他们皇子眼中,并不算稀罕,打小小见过的美人还小了?
“又能有什么,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将话透给十六阿哥。倘若韩江氏银行的差事守不牢,就要入九阿哥府为禁商;就算差事守得牢,九阿哥办好烟草差事。想要回头抓银行的时候,从韩江氏身上下手也便宜。”曹颐稽加思量,回道。
说到这个,曹颙心里有此后悔。
入乡随俗,自己是不是好日子过的多,忘了这四个字。就算韩江氏有些能力,在一个女乎身上,也不过是怀璧之罪。
世人丑陋的贪婪之心,绝不会因插江氏命运凄苦而有所怜惜。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仔细思量一番,慢慢舒展眉头。笑着说道:
“若是韩江氏年岁小些,我认个干闺女。定下名分,也能绝了九哥的心思。要不然。就叨饶叨饶姨母。就是皇阿玛,听到韩江氏得姨母庇护,也会对其另眼相待几分。”
见曹颙犹豫,十六阿哥道,孚若别想着让韩江氏避开银行之事。
那样,才是顺了九哥的意。不过是个女乎,用了就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换做是男人,还得留心,养出白眼狼。九哥那人。惯是得陇望的性子…退不得。”
说完这个,十六阿哥又提及九阿哥欲往河南府与咸安宫二福晋病重之事。
十六阿哥已经带了几分疲惫。道“孚若,十四哥最近待人越发热络了,当如何行事?”
再忍耐些日子,只是小心别让那位误会。,曹颙伸出巴掌,做了个手势。
十六阿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刚买了些檀香,打算送到热河给额娘祈福用,看来也当往四哥府上送些,…“”,且不说九阿哥如何等待热河的旨意,太医院的太医如何在咸安宫里战战兢兢。
曹颙回去,对初瑜说了韩江氏的难处。对于十六阿哥的提议,初瑜这边亦是赞成。
过了几日,到了六月初一,初瑜就乘车去了海淀园子。对婆婆提及韩江氏之意。
不过是要个对外的虚名,李氏这边。想着女乎孤零零不容易,也心生怜惜之心,收拾了一对镯子小一个项圈做见面礼,权当认下个干闺女。
回到府里,初瑜就使人接了韩江氏过来,将其中用意说之。
韩江氏这些时日。心里也是带了几分忐忑。晓得离开稻香村,接手内务府差事那刻,就失了曹家庇护。
她似乎有此理解,曹颙为何将郑沃雪夫妇举荐到十三阿哥府。
在京城权贵云集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地位,根本比不上皇子府的家奴。
再嫁不是她所愿。投身皇子为奴。也不是她所愿。她心中凄苦,又无法对人讲,只能暗恨自己不是男子,终是无根浮萍。
拜在李氏名下,就是她的护身符。
想到自己不过是商贾出身,曹颙与大奶奶却能百般相互,韩江氏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不尽。
她收下镯子与项圈,次日随同初瑜到海淀给李氏与曹寅请安。
曹寅与李氏夫妇接受了她的磕头。从此曹家就多了一门干亲。
六月间,赶上亲戚家有应酬的时候,初瑜就携韩江氏同往。不到半月,京城权贵就晓得伯爵府多了个义女。
韩江氏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银子。她不愿白白占了曹家的便宜。
将稻香村的四成股份,送给初瑜,作为认亲之礼。
初瑜不过是谢她前几年操劳稻香村之功。才乐意帮忙。哪里会占她便宜。退还了不说,还将韩江氏现下所住的宅子的房契与地契送了她。
韩江氏晓得这里是初瑜的陪嫁。哪里肯白要?又买了一处四进的大宅,做回礼送给初瑜。
九阿哥六月底出京,往河南府去。不晓得他听到韩江氏认亲会是什么想法。之前所提也没了后续。
闹的十六阿哥莫名其妙,拉着曹颙颊道“还以为他要讥讽几句,怎么没了动静?乎若,你说他折腾这出,所谓何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九阿哥这颗皇子阿哥玲珑心。丝毫不比女人的难猜。
连曹颙都觉得有此不对头,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性子,遇到曹颙,少不得要对付两句,如今偶尔碰上,也不过是点点头,或者笑眯眯地哼哼哈哈一番。看着心情愉悦的很。哪里有被人破坏好事的羞恼。
十六阿哥那边。发现内务府挑出来的几位属官,对于韩江氏多了恭敬。就算只是干亲,有了伯爵府做倚仗的韩江氏,同商贾韩江氏也是身份天壤之别。
十六阿哥的性子,是不肯糊涂的。狠想了两日,对曹颙道:‘不会是九哥真对韩江氏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吧?闹腾一番,除了让韩江氏多了个靠山,也没有旁的。
说到这里,他同曹颙对视一眼,只觉得骇人。这般了解他们的性子。推波助澜至此。算不算是知己知彼。
看来,自己那位皇兄,外界传为八爷党”的“智囊,并不是的空|岤来风。
身为男人,曹颙心中则是颇为古怪,韩江氏在他眼前。还需要别人费心保护,这个滋味儿有些玄妙。
不过,他也生出几分遗憾,倘若九阿哥不是皇子身份,是个寻常男子,对韩江氏能慧眼识珠,那说不定就会是段好姻缘。
在士农工商,等级鲜明的现下。能够不以商贾身份轻视人的有几个?
原来韩江氏到曹家是客,现下成了半个自家人,李氏见她也是欢喜口加上她待人不卑不亢,沉浮商海多年却不减玉洁冰清,李氏也是越看越欢喜。
私下里,她已经同曹寅念叨了几遭。女乎总要找个归宿好。要不然在亲朋故日中,为这个干女儿寻个好人家。
曹寅这边,听着妻子唠叨,只是笑着听了,不置可否。
李氏见丈夫不反对,正经弄始留心,叫人打听合适的人选。不过正经人家,就算要续弦,也要讲究出身;剩下的歪瓜裂枣,不过是为了攀附曹家的权势与韩江氏的富贵。
李氏是宅门女乎。自然有些护短,认下韩江氏为闺女,就真当自家人看的。听了外头对弗江氏挑三拣四,她只能生了一肚子闷气,熄了‘嫁女”的心思。想着等回城外。接了韩江氏到曹府住些日子,有着能不能挑个老实人坐产招夫,。。
长房多了个干闺女之事,二房诸人也都知晓。
六月下旬,曹颂次女满月,这日,韩江氏还跟随初瑜到东府道贺。
曹颂向来是以哥哥为马首,又大大咧咧的,自然不会想为何多了门干亲。曹项同曹頫两个,则是想到外头说堂兄‘惧内”的传言。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关于曹颙与韩江氏的风言始终没有断过。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今年轻多金的寡妇,搁在眼前,哪个男人能老实。
如今,‘小情人”没有成外室。也没有纳进曹府为妾,成了不上不下的干亲。曹项同曹頫两个。想到平素待人和气的堂嫂。都觉得王府格格手段果然不一般。
只有静惠,是受过长房恩惠的,晓得兄嫂都是怜贫惜弱之人。对待当年的她如是,对待六亲无靠的韩江氏亦如此。
因此,当看到韩江氏时,她没有打量与探究,只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理解与友善。
有她在前,四奶奶春华同五奶奶素芯对韩江氏也就少了疏离,多了几分客气。
初瑜原还担心她们瞧不起韩江氏的出身,见她们如此,也不禁松了外头诸人,类似曹项同曹頫那般想法的不乏其人。就是淳王府那边的七福晋,因这件事,都专程使人接了初瑜过去,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受到什么委屈,才这般形式。
听得初瑜目瞪口呆,再三解释只是瞧着韩江氏孤苦,才拉扯一把。
不管七福晋心里信不信,初瑜这边,多少觉得有些委屈。回到府里还跟紫晶牢马蚤道“紫晶姐姐。难道外人眼中,我真是嫉妒无状之人?”
“奶奶不过善心罢了,何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人心险恶,没几个…乐意夸人好的,都要无中生有的挑出别人的不足。奶奶心善,品性端良,别人挑不出不是来,就无中生有两句,奶奶不要放在心“。,紫晶笑着劝道。
初瑜也不过是抱怨一句,听了紫晶的话,也晓得自己不必理会这些。‘嫉妒”之名,有何不好;总比那些“贤良”的日子过得舒坦。
外头的人送礼,俏婢妾童,都是常事。因她背负“嫉妒”恶名。
曹家也就省了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初瑜失笑,开始同紫晶商议起丈夫的生辰。
曹颙今年是二十五。既是个半整寿,又是本命年。不必往年。
紫晶一边听着初瑜说着,一边在心里叹息。难道大奶奶热心“认亲”之事,真的只是顺承丈夫的意思,对韩江氏有此怜惜么力曹颙不爱美色,又最讨厌麻烦。但是对这个认识十数年的韩江氏终是有所不同。连紫晶都看出这点,初瑜身为妻子,能看不到这点,
紫禁城,内务府本堂
十六阿哥眼神发亮,几乎要手舞足蹈,对曹颙道“孚若,选了银行开业的日子了,七月初二,你生日次日。”
他这几个月。全部心思都在银行上,如今总算是初见成效。怎能不畅快。
曹颙算算日子,没剩下几日。道:‘那些宣传册子,十六爷都使人派发了?,十六阿哥笑着点点头,道:‘发了,京城各大衙门,还有前门各大会馆,顺天府登记在册的各大商会。都已经发完。”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忐忑,槎了槎手道:“真是让人担心,要是冷场怎么办?,。
经过之前的议定。将“大清银行,存款的利息定为月息七厘,年息九分;贷款月息一分五,年息一成八。
虽说利息比民间的高利贷少上许多。但是不分身份,触犯不到律法。
“内务府那边,十六爷吩咐没有?”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眨了眨眼睛,道:“吩咐了,命他们开业三日内到银行开个帐户。往后内务府发薪直接打入帐户。”
曹颙心里算了算内务府的人手。笑道:“那个十六爷还担心什么,支撑门面够了。一天吃不成胖子。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说,实际上曹颐这边也做了打算。总不能出入银行的都是官吏,那样的话会将那些商户吓得止步门外。
他已经跟曹方说过,稻香村各大掌柜与大师傅的薪水。往后也都直接打入“大清银行,帐户。至于那此学徒与伙计,薪水低。就没必要折腾一番。
毕竟,同后世社会不同,大清银行所设定的客户,还是以士商为主…
不说十六阿哥与曹颐如何等待开业的日子,京城各大王府贝勒府也收到“大清银行”开业的帖子。
想着这里面有自己的股份,众人也就多了几分动力。最欢喜的。
莫过于那些女眷。
她们身份所限,又爱惜名声,手上有些私房,也不好随意放贷;如今多了个银行,说是帐户不公布,正合了她们的心意。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九十七章 初伏
七月初一这日,曹颙休沐,没有去衙门当差。
他本不愿意大办,但是见妻子同母亲兴致颇高,就也由她们安排。
毕竟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她们的生活忒是单调。
曹颙身上穿了宝蓝色葛纱袍,头上带着万丝帽,同初瑜一道到兰园给曹寅与李氏请安。曹寅夫妇是前儿回府的,就是为了给儿子过生日。
想着二十五年前,他不过是襁褓之中。如今已经儿女成行,曹寅夫妇喘嘘不已。
曹颙则是挑了前襟,规矩规矩地给父母磕了三个头。不仅仅为了这个几年的骨肉之情,还有对上世父母的怀念。
待曹颙磕完头。李氏起身将儿子扶起,将手中握着的十八子手珠,套在曹颙手腕上,道:这是前此日子到广济寺开过光的佛珠,保估我儿平安如意。”
这手珠还带着余温,曹颙心中一暖搀着李氏到炕边坐下,轻声道:,以前是儿子不孝,累及父母担心,甚感羞愧:日后定秉承慈训,爱惜己身,让父母展怀。
李氏身为母亲,只觉得荣宠。全比不上子女安康。听儿子说得这般贴心。也是老大宽慰。
曹寅看着儿子,脸色越发慈爱。像什么光耀曹氏门据、孝顺亲长、照拂兄弟子侄,这些话都不需交代。
曹颙给父母请完安后,就有奶子牵着长生进来。
长生康熙五十四只冬出生,如今虚岁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眼珠子黑溜溜的甚是讨人喜欢。他是曹颙的同胞兄弟,长相也是肖母居多,看着同曹颙小时候一般无二。
他给曹寅父母请完安后,走到曹颙面前,奶声奶气道 “祝大哥哥吉祥如意,富贵安康。”说着还有模有样地作揖下去。
这般可人疼的模样,引得众人都笑了。
曹颙俯下身子,将长生抱起。搁在膝盖上,笑着问道 ‘咱们长生都会祝寿了,这是跟谁学的?,长生只是嘻嘻笑着,小手摆弄曹颙前襟的盘扣,并不说话。
这会儿功夫,就有丫鬟来报,几位小小爷同大姑娘到了。
一溜的小脑袋瓜子,给祖父母请完安。给父母“义父母”请完安,还不忘向曹颙怀里的长生请安。而后才有丫鬟送上垫子,天估几个向曹颙跪拜贺寿。
这边才拜完,就有管事媳妇进来报,道是内外管事下人要给少主曹颙拜寿。
曹颙撂下长生。先到前院厅堂接受男仆的恭贺;随后又回梧桐苑,受了内管事们的磕头。
接下来,就是贺客盈门,半日不得歇。
因是曹颙过生日。除了官场上的同僚,年纪或老或幼着尽有;亲朋故国家的,多是年轻人上门。
东府的几个堂弟,淳王府的几位内弟,一个没落下,都过来给曹颙庆生,看着曹頫跟小大人似的,待人接待物半点不差;淳王府的四阿哥弘昕也十七岁。听说今年就要指婚。曹颐心里,竟生沧桑之感。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人生似乎圆满了。又是随波逐流,似乎什么都没做。
直到深夜,客人才陆续散去,曹颙身上只剩下疲惫。
初瑜服侍曹颙换了衣服,帮他捏了捏肩。曹颙抓住她的手。道:
‘你也忙了一日,咱们说说话。”
夫妻两个,躺在凉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老爷在江南时就爱听曲儿,今儿请的班子好,老爷瞧着很是欢喜”曹颙说道。
初瑜说道:‘听太太提过,老爷早年还亲自写过戏文,在江南时排演过。”
曹颙阖着眼睛,道:“是啊。早年在江宁时,为了接驾事宜,家里养过戏班子。到了京城,诸事不便宜,反而不如在江宁时自在。”
说起这个,曹颙想起父亲这两年整理的书稿。
采买戏班子,看着太张扬了,父亲也不会让;书稿那边,则是可以尽尽心。
曹寅已经到甲子之年,已是呈油尽灯枯之相。曹颙每次见到父亲,都觉得心里不安,生怕他什么病倒。
次日,曹圃起床后,便使人到东府请曹頫。
曹頫是二房幼子。上面有两个兄长已经出仕,并不急着安排他当差。会试落地后,他仍回八旗学堂读书。
按照曹寅与曹頫的想法,是想等曹頫再考一科再说。他今年十七岁。等上三年再考一科,也不过二十。到时候还不中第的话,补个笔贴式在六部当差,也是好的。
见堂兄大清早的唤自己过来,曹頫心中疑问不已。
曹颙开门见山地说了缘由,想要寻家作坊,训印父亲早年的诗作,算是为父亲完成夙愿。不过他对于前几年震惊朝野的‘南山集案。还记得清朝,少不得多嘱咐几句,其实他想多了。曹寅包衣世家出身小沐浴皇恩,即便有所诗作。多是感恩颂德之语,同那些江南士子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曹頫已经听得眼睛发亮,道:“大哥,那要训印多少套?”
曹颙里也没想过,道:,这个听听老爷意思,一百套或者两百套都可。除了馈送亲友,剩下的要传承子孙。我要在部里当差,不能在老爷身边侍候,这刊行之事,就要劳烦五弟。”
曹頫闻言,犹豫了一下,道;“大哥,弟弟官学那边能不能请几个月假?左右夫子讲过的东西早就听过。每日去点卯,不过是跟着众人胡混。”
“ 请假可以,但是别落下功课。要将年考对付过去。要不然老爷那边,少不得有愣嗦。”曹颙想了想。说道。
今儿七月初二,是大清银行开业之日。
曹颙身份所限,没有前往,毕竟他如今已经离开内务府,背后参赞还行,人前露面就有些不合时宜。
十六阿哥最是猴精,拉了十四阿哥同十七阿哥到银行门口掀牌亮匾。
这匾额上的大清银行”四字,是御笔亲题,天子墨宝。
五间宽敞的大堂,支着五尺高的柜台。柜台上是拇指粗的铁条,将内外分开。有点像传统的钱庄,又有所不同。
耐不住十六阿哥央磨,十四阿哥这边早就答应下来,不仅他自己个儿捧场,连带着兵部官员也要凑凑热闹。不说早已得了消息的商贾百姓。就是内务府同兵部两处官员”就将‘大清银行”支撑得热闹。
再加上那些同内务府关系密切的商会,并不稀罕吃利息。不过是想借此巴结内务府罢了。所以他们也很是捧场,都在开业这日到大清银行开户存款。
于是乎,京城百姓这日就长了见识。除了连着放了一上午的炮竹,满地红纸屑外,银行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十六阿哥摇着扇子,笑咪咪地坐在对面的茶楼中,看着眼前的长龙,心里也跟着欢喜。
时于大清银行之事。十四阿哥始终关注。别的不说。就是银行开业前筹集的百万两银子,都让人眼红。
“十六弟,若是照今日这般下去。每日存入数万乃至十数万两银子。银行就真是名副其实了。只是不晓得那贷款利息,若是官贷,也是年息一成八么?能不能少些?”十四阿哥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问道‘十四哥,甭管私贷官贷,都是一样的。按照市面上的利息,是月息三分,年息三成六,银行的利息已经订得极低。”十六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回道。
十四阿哥闻言,双眉紧皱,眉心已经是个字,道:户部空糜,今明两年还要大动千戈。这银行之事,若是归到户部就好了。小十六阿哥听了好笑,这银行走银钱周转之地,并不是朝廷的钱袋子。要是按照十四阿哥的说法,这银行里的存款。都有朝廷拿出去花掉,那银行也该倒闭。
十七阿哥难得出来溜达一趟。看着街景,觉得心里松快许多。听着两位兄长口口声声,都是利息银钱,不由失笑,道
‘十四哥,您瞧十六哥这般做派,是不是越来越有九哥的模样?”
十四阿哥闻言,扫了十六阿哥一眼,见他腰间挂着个两寸来长的玉石算盘,道:“这是九哥增的?瞅着同九哥那个不离身的金算盘差不多。”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解下算盘,给两人把玩:“是九哥赠的。瞅着也新奇,用着也便宜。九哥出京几日了,也不晓得路上如何”
十四阿哥把玩着玉石算盘,心下一动。道:十六弟在内务府当差多年,想不想到户部去?要不然给皇阿玛上个折子,调十六弟往户部去?。
十六阿哥听了,忙摆摆手,道”‘十四哥千万别地。弟弟几斤几两。自己个儿不晓得门在内务府挂个名,为皇阿玛料理料理琐事还好,国家大事就劳烦哥哥们去操心。”
十七阿哥在旁,冷眼旁观,心里有数。对于户部的掌部阿哥四阿哥。十四阿哥心里始终提防着。他宁愿相信异母兄弟,也不愿相信同胞兄长。
若是真按照传言,十四阿哥要领兵出征,那户部没有可信的人他心里也不踏实。
兄弟几个正坐着闲话,就见赵丰躬身进来,在十六阿哥耳边禀了几句。
十六阿哥闻言,不禁变了脸色。
十四阿哥见状,问道”“是宫里的消息?二福晋有什么不妥当?”
二福晋五月底病重,至今不过是支撑时日。消息到了热河,康熙亲自下旨命太医院诊治;待晓得药石无效后,又点名后宫中几位年长的妃嫔前往探视。
虽说二福晋的太子妃册宝,在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时,就已经跟着销毁,但是她毕竟是康熙亲自挑出来的嫡皇子福晋。又以太子妃的身份,执掌宫务二十余年。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是二福晋,是李光地昨晚没了,刚才赵丰看到李家子弟出门报丧。”
说话间。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先前并没有听说李光地患病的消息,看来是天寿到了。李光地年将八旬,算是高寿。只是如此一来,皇父眼前的老臣就凋零殆尽。
不知道消息传到热河,皇父心中做如何想。
两日后,热河,避暑山庄。
康熙坐在御案后,看着眼前李光地的遗折,缄默许久。他记得清楚。李光地是康熙九年的进士,至今将近五十年。
平三藩,征台湾,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
李光地早就乞老,是自己念旧情,每次都将折子留中,就是为了多留个老臣在身边。
四月初,圣驾出京前,李光地还颤悠悠地到御前请安。因怕他吃不得旅途劳乏之苦,才允他在京城休养。没有随扈热河。没想到,如此一来,竟成君臣诀别。
康熙拿起笔来,在礼部官员上的折子,写道:‘予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光地祭葬,谥文贞。
康熙撂下笔,刚想吩咐人将折子发下去,就见魏珠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康亲王求见。”
康熙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宣。”
少一时,就见康亲王崇安跟着魏珠进来,他是宗人府左宗正。随扈热河”回禀的都是宗人府事务。
看着糊了白封的折子,康熙心里叹息一声,道:‘多暂没的,可有遗言?。
崇安跪禀道:‘福晋是初二亥时咽气,弥留之际,福晋曾向东北方向叩首”
康熙只觉得眼睛酸涩,那是他亲自挑选的太子妃,足以母仪天下的女子。他这个皇父是失败的吧,亲手调教的太子不堪用,亲自挑选的太子妃郁郁而终。
魏珠在旁,看到康熙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只觉得胆颤心惊。一日之内,收到两个丧信,就是寻常人也受不了,更不要说皇上这半年的身子骨始终不好”
京城,紫禁城,咸安宫。
正堂里一片素白,二福晋的灵据两侧,站着两列穿着孝衣的侍卫。
这是康熙早在二福晋病重后就下的旨意,命得领侍卫内大臣带着三十侍卫为二福晋穿孝。
按照礼制,亲王福晋丧,才二十侍卫穿孝。康熙虽没有恢复二福晋的太子妃尊号,但是丧仪却等同于太子妃。
曹颂身为外班侍卫,就在这次的穿孝的人选中。
虽没有见过棺木里的那个女子,但是她慈爱仁厚的美名人人称道,曹颂心里也是生出几分敬意。倘若没有二废太子风波。那这个女子就是国母。
咸安宫毕竟是废太子幽禁之所,就算操办丧事,前来守丧的不过是二阿哥名下几个年长的皇孙阿哥。
看着丧事这般冷清,曹颂感触颇深。
时也,势也,堂堂的前太子妃,死后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除了后宫之中几位年长的傧妃,前来吊祭,就是外头的几位皇子福晋。不过都是上柱香就走,毕竟这里是咸安宫,不是别的地方。
四福晋在二福晋灵前上了香出宫,心里存了心事。
早年分府前,她也在阿哥所住过几年。二福晋身为嫂子,对于她也多有提点,妯娌之间相处也算融洽。
自打五月底,二福晋病重,四福晋就想着探望。但是圣旨中,只让几个年长宫妃探望,其他人没有旨意,如何能出入咸安宫。
六月里惠妃同荣妃探望完二福晋后,就曾叫四福晋进宫,转达二福晋的意思。二福晋只有一亲生女三格格。因侍疾耽搁了婚期,二福晋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女儿。还有个庶女六格格,今年十一,同三格格最是亲厚。
二福晋的意思,是想要将两个女儿托付给四福晋。
四福晋晓得这不是自己个儿能拿兰意的,回去同四阿哥提及。四阿哥因是惠妃与荣妃传话,怕其中有别的干系,就拖延下来。
毕竟在皇父眼中,二阿哥已经与二阿哥相关的事都成了禁忌。谁提谁倒雾。
加上年老多疑。就算四福晋出于好心,难保皇父不会想到其他的。
四福晋虽记在心上,但走向来柔顺,见丈夫将此事撂下,也就不好再提起。
等到二福晋身故。四福晋进咸安宫吊祭,见到神情比惚的:三格格同天真浪漫的六格格,四福晋才想起日事。
‘爷,三格格的样子看着不好。要是不好好调治,怕是也熬不过两年。”四福晋到底心慈,回到王府后,就使人请了四阿哥过来。
道:怪不得二嫂不放心这个女儿。如今不过是勉强认识人罢了,要是还狗在那边,将治病的事情耽搁了,可怎么好?,四阿哥的耳目多此,晓得的内情比四福晋多。对于咸安宫中的事儿。也有所耳闻。皇父下旨意宫妃前往探病”都是点年老的,二阿哥的滛靡可见一斑。
二福半想将两位格格送出来。约摸是怕格格们耳濡目染,坏了规矩。
他沉默了半晌,道: ‘不是说疯病么?怎么调治?”
,不过是被唬的,他们圈在里面,战战鼓兢的,孩子也跟着遭罪。可怜三格格,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四福晋说道这里,不禁红了眼圈,道:‘爷,不看僧面看佛面。
念在二嫂的情分上,怎么也不能不管啊。”
四阿哥沉思了一会儿,道:“嗯。我明儿就给皇阿玛写折子。三格格需要疗养,六格格也到了学规矩的时候,接出来也好。”
四福晋听了大喜。道:“如此正好。倘若能早日将三格格的病治好,二嫂九泉之下也能闭眼”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九十八章 立秋
曹颙到清朝十几年,抄家的事听过多遭。亲眼所见的却是有数。
七月中,他真真见识到了‘妻女入官,是什么意思。正月里涉及到的“复立太子”案,涉案男子或斩或流外,妇孺尽数交内务府。
按照规矩。罪臣家属不准进紫禁城等要低,只能在宫外苦差行走。
妇女执苦役,待嫁女儿配给管领内贫困无妻着,十三岁以下女孩,三岁以下男孩交由内务府管领养育成人后当差。
堂堂的侍郎府邸。转眼间烟消云散。
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淳郡王府这边弘曙满心欢喜。
因为,朱家妇孺女眷没有交到内务府手中,而是由御笔亲批,平均分赏给弘曙与恒亲王府长子弘昇。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正式册封亲王世子与郡王长子,康熙跟前已经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一下子多了几个口人,弘曙院子里哪放得下?孝敬嫡母两个丫头。孝敬生母两个仆妇,送给弟弟两个小厮。
就连初瑜回趟娘家,也获赠了两个小丫头,是朱都纳的两个外别孙女。姐姐九岁。叫云英,妹妹七岁。叫彩英。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规规矩矩的,看着可人疼。
初瑜的意思。是想让喜彩调理调理这两个了头,而后放在天佑与恒生身边侍候。乌恩同小核桃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儿子身边总要有几个丫头跟着。
曹颙听了道:“这点的年纪,哪里是能侍候人的?”
再说,他也不想儿子们生在丫鬟堆里,染着胭脂味。现下孩子们小。没什么。按照曹颙的想法,等到天佑、恒生十岁后,就将他们迁到前院住。
曹颙想起紫晶的身份,对初瑜道‘别在紫晶跟前提她们两个的出身”
紫晶当年也是罪臣家眷,同这两个孩子的经历差不多。
初瑜点头道:“不劳额驸吩咐,我自晓得。要不然的话,就直接领到葵院了”
云英与彩英两个,最后还是没有去葵院,而是跟在天慧身边侍候。
说是侍候,不过是添两个玩伴罢了。
曹家本不缺下人,曹寅父子两个也颇为敬佩朱氏父子的风骨,自不会折辱他的子孙。
因这两个女奴的到来,曹颙心中颇为触动。要是历史没有改变,曹家、李家也少不得抄家籍没的下场。
如此一来,继续置办祭田的想法越来越明确。
他祖父母的坟茔地在丰润,附近的土地都在曹氏宗族名下。要不高价收购曹氏族人手中的土地;要么就要迁坟,另置坟茔地。两种方案。二选一。
曹颙不愿跟那边族人牵扯太多,人情最是麻烦。他原以为父亲不会同意迁坟,没想到曹寅竟然同意了。
瞧他的意思,不仅想要将父母坟茔迁过来,还打算给自己修墓。为了这个,曹寅专门请了个风水师侍,在昌平与海淀两处择地”最后选定了海淀一块好地,也算是上风上水。
这迁坟之事,不仅涉及到长房,还有二房。因为曹荃死后,也葬在丰润。曹玺坟茔旁边。所以,曹寅使人将二房诸人叫来商议。
兆佳氏没有说什么,只说听儿子们的,曹颂兄弟几个都是赞成迁坟的,若是将祖父与父亲坟茔迁到京郊,往后拜祭也便宜。
按照曹寅之意。是想要亲自去趟丰润。道路迢迢,曹荃怎么忍心老父奔波?
他将手头的差事料理完毕,想着要不要替父亲跑趟丰润,没想到贵客上门。那就是延迟进京数月的曹家七老太爷。
七老太爷辈分虽高,实际上同曹寅差不多大。
只是在村野乡间,日子过得滋润。看着富态得很。倒是曹寅,早年劳心费力,坐下病根。看着比真是年龄老上许多。
曹颙得了消息,回到家中时,曹颂已经带着两个”弟弟给七老太爷请过安。
看到曹颙穿着补服。仪表堂堂的模样,七老大爷笑眯眯地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是颙哥儿?十几年没见,还真有些不敢认了。那年老太君入土,还是个半大骇子。”
对于丰润那边的族人长辈,曹颙有印象的。就是这七老太爷。
晓得是父亲经常念叨的人,他这边也多了几分尊敬。
七老太爷上京,还是为了曹颀的亲事。若是没有皇太后的孝期,曹颀的亲事早已办完。
李氏与初瑜这几个月,也物色了几个女孩儿,但是都没有替曹颀拿主意的意思。
七老太爷活了大半辈子,也是人精,到曹府半日,便已经察觉出不同来。曹寅与李氏恭敬是恭敬,却多了疏离。侄孙辈的孩子们,都是客气有礼。待孩子们下去,只剩下曹寅时,七老太爷不禁皱眉,道:‘事情都张罗大半年,他婶子没给相看相看?就算不是亲侄儿”念在他宗子的身份。你们也不该这么怠慢!”
曹寅闻言,道:“就是顾念着颀哥儿是宗子,选的是宗妇,我们才不好多说什么。凡事还请七老太爷做主。小辈们心里才放心”
七老太爷闻言,神色稍稍缓和。道:‘你放在心里就好。虽说你们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