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幸福庄园 ..第10部分阅读
重生幸福庄园 .. 作者:yuwangshe
项技术活。
再加上极要面子的大姨丈讲究礼数门面,经过苦心经营二三十年,终于原本一贫如洗,地分得也不算多的老方家混出了一个小小村官来了。
但是,现在她重生回来了,她想让这位尽管身上小毛病也不少,却为人正派,精通人情事故的大姨丈早日当成这个村官。
一张未刷漆的本色八仙桌上,四条长板凳坐稳了五六个人,都聚在一起喝粥。
她在大姨家喝了大半碗稠粥,心里舒坦极了。人家说油条和豆浆、伴面和扁肉都是情侣套餐,她看咸口菜配好粥一样是绝配。
弟弟们没耐性,匆匆扒了两口子肉菜,就跑开玩去了。
只剩下妈妈和大姨眉飞色舞的闲聊,当然少不了谈论到她的事情。
妈妈每说一句话,大姨就会夸她几句,她只能不好意思的时而微笑,时而埋头喝粥,这会子却不知粥是啥滋味了。
尽管她的心理年龄己经是大大人了,但是,此时此刻听了大姨的夸奖,不免还是有些像小女生一样心情愉悦。
至今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她因为乖又懂事,并且读书不错,没少得到过大人们的夸奖,而大弟却不同,恰恰因为贪玩不听大人们的话,且读书越来越差,没少挨打挨训过,并且在长辈们眼中落下一个性格乖张的点评。
其实本是亲姐弟,她的性子也有乖张固执的一面。只不过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而妈妈说起她的事,从来只有好话,不会有半句坏话流传到亲戚们的耳中。
弟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大约一部分是受了爸的怨气迁怒到弟弟们身上,再加上男孩子个性上本来就调皮不听话,所以这就惹得妈妈气上加气,怨上加怨。但大体上妈妈是维护几个孩子们在外头的脸面的,只是偶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发怒生气表现。
走上社会以后,她也有过朋友,到访过他们的家里,与他们的长辈闲聊过……几个家庭对比之下,她发现:
原来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是从小夸奖夸出来的,并不是打骂打击出来的。相反,因为大人们爱互相攀比,总拿自家孩子跟别家某一方面优秀的孩子比来比去,且是当着外人的面来比,却不知原本有潜力,还没有定性的孩子被他们越比越塌,越比越不在乎他们的话了。
她认识的一家人就是,虽是独生女,但父母从来没有夸奖过自家闺女,总是当着哪怕是客人的面说道自家闺女哪里不行,哪里又不行,明明他们家的闺女真的很优秀。造成她家闺女一提到家里就语气冷淡,薄凉似水一般。
有人说过,与人相处就像照镜子,你对家人恶,家人对你也是恶。
走廊外头突然喧哗起来,响起了大表哥略带磁性的嗓音,还有小表妹们清脆的嘻笑声,原来他们带小板凳到公共大坪看露天电影去了。
这时,外头又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喀喀”声,她眉眼一弯,放下碗筷,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表姐——你下班啦!”
“哎,欣欣过来玩啦,你放假啦?!来,进来玩——”大表姐驻着两只拐杖过来,见她过来立马流露出轻切的笑,对她招起手,招呼她进屋里来玩。
大表姐因为身体残疾,早早就没有读书了,就在小桥头那条河开的一家私人鞋厂做工,经常加班加点,大表哥经常去接送她。
走进大表姐的闺房里,脚踩着的是黄泥土压实了的泥地,墙是红砖墙,避不了什么风,也挡不了阴雨天气的湿冷。
屋里很简单的摆设,除了一张小木头床,还有床前一张小圆桌,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墙上挂着好几张杨钰莹长发飘飘,笑容甜甜的塑料海报,其中还有一张被表姐精心的挂在衣柜侧门边上。
其实大表姐长得有七分像画像中的人,表姐的鹅蛋脸,本就是美人胚子,只是可惜残疾了。
表姐的皮肤白中透出点粉,很漂亮的肤色,还有一头略显红棕色的长发,疏密正好,不比她的一头翘卷短发又粗又密。
懂面相的人一看就知,大表姐性子温和,是正宗的淑女风范,而她只是偶尔恬静,有时候野起来就像一匹烈马不好降服。
“学校怎么在这个时候放假?!现在改时间啦?”大表姐放下手中的一□鞋带子辅料,抬起头来,蹙眉问她,想是以为她也有逃学的一天。
“嘿嘿,是我想你们啦,就回来看看……表姐,你有没有很想我啊?!”她故意夸张的表情立马逗乐了表姐。
“噫——,不害臊!”大表姐翘起两只长食指头,贴着两耳的位置,比划了两下子。
真是聪明的一休姐姐哟!
“表姐,我有一个同学祖传的方子,有一种红色的神奇药水,可以包治一切跌打损伤,要不要给你试试看,反正他没要我一毛钱……”
“算了,我试过太多的祖传方子,没有一个管用……”
她亲见表姐柔柔的神色迅速黯然下去,不免替表姐不幸的一生难过起来。
据说大姨丈几个兄弟分家时,原本大姨丈手中分到一些祖宗留下来的钱,如果善加经营,以大姨丈后来还能比老爸强,在老宅基地上面翻盖起一栋大屋子来的情形看来,大姨丈要一直有这笔钱用于生产当中,他们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但是因为大女儿八岁时跌倒在地,膝盖磕到石头垛里,磕伤了,却没有及时跟父母说,只是忍着痛,忍到无法再忍,走不起路来时,病情己经拖得太久了,送到县医院都说没有希望治好了。
大姨丈没有放弃,花了许多积蓄,甚至是替儿子将来讨老婆的媳妇本也全挪用上了,背着大女儿四处求病问方,十多年过去了,大她五岁的大表姐只能认命的拐着拐杖行走一辈子。
虽然,她知道大表姐三十二岁嫁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光棍汉,还刚生了一个儿子,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但是,原本健康却因意外双腿不能行走的人生,只怕终是心有郁结,难以真正幸福快乐起来。
她知道,直到现在,大姨丈都还没有放弃救自己的女儿,不同意给女儿截肢,尽管大姨很早就己经放弃了,所以原本一子一女正好齐全的家庭,又生了一个小表妹。
大表姐的一生都很感激自己的父亲,却与自己的母亲一直存有芥蒂,直到大表姐为人母,才对自己的母亲有所谅解。
这一切喜与怨,好像就源于当初大姨重男轻女,对大表姐鲜少关心之故。大表姐因意外摞下的腿疾,也是因为当时受到了母亲的责骂,她没有吱声,忍着痛好些天,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往事不可追忆,想着大表姐还有痛苦的十余年要度过,才能遇上一个可能是良人的人嫁过去,重新组建一个新家庭,她的心就莫名悲戚起来。
好吧,就暂且破这个例,不能让表姐吃这个红果子获得吓死人的超能力,只是让表姐外用一下而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她在心里反复劝服自己破例,怎么说,大表姐与她关系不错,又是亲人,怎能见表姐受苦不救,并且容忍一个大家庭互相怨怪的过活十几年下去。
再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在茫茫人海中,这辈子能够组建在一个大家庭里,是多么的不容易,不去珍惜未免太糟蹋了这样的缘份。
她决定帮表姐挺过人生的这一次劫难。
年轻的时候,谁都有后悔的时候,这世间原本是没有后悔药可以重新来过,补救的,只是表姐的悔恨未免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吧。
她得试试!
可是,大表姐己经拒绝她了,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却知道,大表姐这时候还在外敷一种墨绿色的膏药。
过了一会,大表姐被大姨唤去吃宵夜的功夫里,她留在表姐屋里翻看《读者》杂志。
表姐一走,她就开始行动起来,她凭着鼻子间的嗅觉,找着了那种膏药。并不多,就涂好了两片。那膏药都是大姨丈亲自现捣碎了药汁,每晚上给表姐更换的,有时候大姨丈要跑出去喝酒应酬了,会备上二、三份留在大表姐屋里。
她将红果子挤出来的汁水混在墨绿色的膏药上,一共就两片,能顶两个晚上,希望能有点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哈,不知不觉,今天居然二更了,也不瘦滴!暖不会是欠捧型滴吧,有人催赶,暖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感谢今天两位虎将大力催更啊,暖今天激|情发挥啦……
然后,to苗苗亲,下午打电话回家给俺娘,问了一大通,确定煮粥放的是生石灰粉——只能放一点点啦,切记哟!俺娘还给我举了例子,呃,忘了用到现在这章里头去了。
暖还上网查了相关资料,大部分人都是认为可以粉墙的石灰不能吃,不过,亲可以查查石灰 凉糕哟,在有些地方,做凉糕少不了石灰粉的。
还有石灰粉就是一种强碱,说到煮粥可以加碱,肯定很多亲们都知道。
原理么:为什么煮粥要加碱?这是因为碱能促进淀粉吸水糊化,促进淀粉粒外层的谷蛋白溶解入水,结果就能让粥更快地煮熟,还能让粥口感更粘稠。
这是有关粥加碱益否的一个解释,感兴趣的亲们可以看一看:/siple/?t27006
然后,暖还查到石灰粉在中药上的用途:
wenda/wenda/thread?tid=0d1ac29bd2de035f
以上两个外链贴子都比较长,亲们慢看。
最后,亲们家里没有老人吃用过这种粥前,不清楚用量,还有其它老传统的讲究前,切勿仿效石灰粥哈!切记切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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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外公滴家
甜欣脸上挂着神神秘秘的笑容从表姐的闺房里摸了出来,就听得妈妈要与大姨告辞的声音,“好了,太晚了,我准备回家了,爱招,明天那事,要记住啊!”
大姨一直在听妈妈说,现在却是追了出来,朝妈妈招招手:
“爱兰,好,明天我早一点去田里摘菜,到时候,挑到你店里头卖,好……放心,不会喷了农药的拿来,好、好,等一下,我去拿一个手电筒,给你们照一下,天太黑路不好走,等一下,你们不要走那么快,时间还早得很,等我一下哟……”
大姨从屋里匆匆拿出一只长手电筒,里头的灯珠有点晕黄,一闪一灭的,眼看就要烧熄掉。大姨一只手拎起它,往手掌上“啪啪”拍了两下,又将筒屁股用力旋紧,再拍拍,然后从手电筒里直射出来的光线瞬然亮堂了起来。
这时夜己深,时候确实不早了,一晃居然拉家常拉到了还差一刻钟就到十点了。
农村一般都休息得早,本来还要去外公家的,看来,只能改日了。
但妈妈拗不过她执意要先去看看外公,之后大姨亲自打着手电筒送了二妹一大家子人往屋前的一堆农田土路绕去。
记得,小时候,她特别特别害怕晚上黑灯瞎火的从一大片地瓜藤的农田里走过去,生怕脚上这万一踩着啥四脚蛇之类的可恶爬行动物,就怕它们无所畏惧的冲上来咬她。
特别要是她命歹一下,撞上了当地土话叫“白公龙”的一种毒蛇,那真是会七步内要掉她的一条小命哟。
——确实,住在被农田环伺的农舍就这一点不好,夜里起夜上厕所时,很有可能会在马桶旁边发现一只一动不动的“白公龙”顶着三角头和着身上黑白相间的花纹虎视眈眈地望着你,能吓得人将尿意硬憋了回去。
这时候,只能慢慢摸出去,拿起厨房里铲煤渣的细长铁铲子将它小心翼翼的请出去。
对,得请出去,千万不能打死窜进家里来的蛇,否则蛇群会来家里报复。
她从小到大,听惯了大姨家还有外公家里讲到的蛇故事。她记得很牢,早早就怕了蛇这一种冷血动物。
但是,她现在倒不必怕它们了。她所拥有的超凡听力,让她清楚的感应到躲在地表的爬行动物,并且,十分奇怪,那些爬行动物,似乎好像,有些喜欢她?!不会吧,它们正慢慢朝她靠拢,但是又畏惧的只在原地打转。
她吓得一溜烟似的往外公家后院狂奔过去,妈妈只当她贪快,后头大步追来但一边又在劝大姨回家去,两姐妹纠缠不清,自然拖慢脚步了。
而几个弟弟就跟放风似的,差不多和她同时到达外公家。
外公家的后院透出点微弱的灯光。
哈,居然没有睡,可赶上了,她扯起嗓子来喊:“外公、外公……”弟弟们也跟着她喊。
妈妈后头来,跟着我们一起叫:“外公、外公,开门……”
屋里拉起了过道上的大灯,立马照亮了她面前的一条弯弯小路,然后响起外公“吭吭咔咔”的咳嗽声,“爱兰,你带孩子们过来玩啦,呵呵,是从爱招那里来的吗?爱招来没有,刚好,子昌喝酒醉了,在这里喝茶……”
“哦……哈!!!等他这么久,他躲到这里喝茶啊——”大姨应了一声,跟着关上手电筒,先进屋里来接人——子昌就是大姨丈。
“外公,我给你带枇杷蜜来了,对你的嗓子最好了。”
外公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乖,甜欣真乖,这么孝顺人……坐,还有在宇、在光、在明呢?”弟弟几个小萝卜头从外公身上钻了现来,外公又逐一拍了拍他们,笑转过身,要往厨房去,“外公去厨房给你们端宵夜去,你们先坐……”
妈妈马上跟着外公去厨房忙活起来。
外婆前几年去世了,就剩下外公一个人过,日子着实清苦。
再说外公是解放前出生的人,他受那个时代的影响颇深,比如自家婆娘就要讲究三从四德的美德。外婆确实是个很本份很能干的妇道人家,外公被外婆伺候得服服贴贴,外婆有时候就像个丫头婆子一样伺候里里外外的事情,终是操劳过度去了。
老实说,从外婆,到大姨,再到妈妈,最后到她,都有一丝共同的传承,也许无关遗传因素,她只是耳濡目染,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无形之中学会了她们身上的宝贵品质。
但是,现在是新时代,她将来必不会像老爷一样伺候她的另一半。
外公外婆虽然年轻时极为重男轻女,但是中年以后,因为外嫁的女儿常回娘家来诉苦,并且生的五个女儿几乎有四个是家庭出过问题的。
女儿们也曾负气离家出走,回娘家里来,闹着要跟夫家离婚。
爸妈也有过一次,闹得比较大,把外公气得半死,请了一村认识的人来,追着爸爸打骂,才让爸妈又和好,接着过日子。
渐渐的,外公外婆也改变了一点观念,对孙子辈基本是男女平等对待,也许对女儿们的愧疚转移到了对孙女们身上来了,也说不定。
她小时候在外公外婆跟前承欢膝下,自是不会懂得这些的,因为她自小就很得他们的眼缘,一直只看到外公外婆慈祥和蔼的一面,只是在几个姨争吵时,偶尔获得一些记忆的碎片,但现在,她是懂了。
有些唏嘘,却依然不改对外公外婆们的敬爱。她还很高兴可以见到身体还很硬朗的外公——在她重生前的一年,外公去世了,她没能来得及回来,很是遗憾,这一辈子都要在心里悼念着这事。
现在,她可以好好弥补这个遗憾了。
——至今,她犹记得,她刚考上苏市的华安中专学校时,家里因为倒会的事情,虽然一借一贷加在一起的钱表明家里还能有点盈余,可惜,爸是个老实得没眼光的人,他借出去的钱,都被杀猪赖账掉了,自家又被要债的逼得要死,家里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又哪里可以筹集得出给她报名的学费来。
那是她第一次非常非常生爸爸的气,因为爸爸总是在紧要关头欺骗她。最为主要,一直是乖乖女的她只晓得读书,这一下子不能读书了,她对人生感觉到十分渺茫……
她也不知那一天究竟有多伤心,从来不出家门的人,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的路,都走到了远山的烈土纪念碑前,那时太阳正好落山,她差一点就想不开,要离家出走了。
然而,她的学费最终是妈妈娘家的亲戚一点点拼凑了出来的,她的外公甚至得知消息时,当天晚上外头还飘着秋寒雨,就来到家里安慰她,并给她准备了六百块都是由十块,五块拼起来的零碎钱。
他们种地得来的钱,都来得不容易,至少比她叔叔们家来得不容易多了。
她一直都记得妈妈娘家这边人的好。可惜她步入社会,家里有一个无底洞就够让她操心的了,并且有些不错的朋友和同事结婚了,她都不敢参加,就怕给了这头钱,家里那头立马就要过来要钱,渐渐的,她的知心朋友们也疏远了她,渐渐的她那颗想要涌泉相报的心也麻木了……她的力量终只能守着一个家,并且,微薄得很,只能看着这个家日渐迟暮,她自己默默的伤心流泪,都只恨她年少时为何不多金、为何不多多努力,只晓得傻傻读些没有用的书。
回忆到了这里,她的前半生像电影一样历历可数起来,她终发现,她的前半生过得这样辛苦,她真正想做的事总是被现实一点点蚕食掉……
但是,她现在不必要再走原来的老路,她也肯定不会再受到了现实生活无情的打压了。
——她的未来将会牢牢的掌控在她自己的手里,并且这些曾经有恩于她,对她好的人,她也有机会今生来回报了。
这时,楼板上蹭蹭的响起来,她笑对楼梯间上两道抬着烛台下楼来的拉长人影说:“二舅、二舅妈……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
二舅妈是个爽利人,嘴皮子很厉害,立马就招呼上她来了,“哟,甜欣来啦!我们都还没有睡,在楼上看电视呢……你们怎么来得这样晚,不早一点过来,昨天电了一些鱼仔,刚炸过的,带点回去尝……”
二舅妈一说,二舅立马跑进去拿鱼。
——他们是老高家,妈妈那一辈人当中唯二个由自由恋爱到结婚生子的第一对幸福家庭,还有另一对就是小姨和小姨丈了。老高家其他对夫妻不论男女,便都是盲婚哑嫁组建起来的家庭,中间都有一个吵闹的磨和期,远远比不上这两对幸福,且他们这两对又懂点文化知识,日后的小日子过得是不错。
妈妈在外公厨房忙活,听到二弟和弟媳妇下楼来,又听说要送东西,马上就过来推辞,不好意思白收二舅家的东西。
她在厅堂里抿起嘴来一笑,然后径直往穿堂小门迎了上去——过了穿堂小门就是两家的厨房,厨房就落在后院墙根处。
尤其她还多看了一眼现在算是比较年轻的二舅,在心里继续构想那个大胆的念头,因大姨丈而起的一个大胆念头正与二舅本人有关。
——因为,她想让二舅当高田庄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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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河东河西
二舅舅和二舅妈两人在事业上是最合拍搭档。两人在一起风风雨雨数十年,不管是过清贫日子还是过上小康的好日子,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或是吵过嘴,他们便是家和万事兴的典范,与她那不和睦便要百事衰哀的破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想当年三表妹未出世时,二舅妈怀着身孕仍要来给爸开的蜂窝煤球场帮忙,妈妈爸爸自然是不敢。
可是二舅妈坚持要来,爸妈便让二舅妈做稍微轻松一点的活,工钱没少给。直到二舅妈快要生产的前十天左右,才被二舅舅硬拉回去在家里休息。
其实,二舅妈和妈妈相差不了多少岁,都是从那个年代出来的姑娘。她们从小锻炼出来的,个个是干活好手,能顶一个大男人,甚至因为女人勤劳肯吃苦的美德,往往比好吃懒做的老男人要强上许多。
那时候,二舅舅也帮爸爸妈妈做过事。比如说,她还在上小学低年级时,二舅舅自学了点泥瓦工的本事,曾经给她家里盖过一间只能用来养鸡养兔的小屋,就在公共大坪院的一边角落里。
很小的面积,不到四平方米。矮矮的一层,上面拉了一块大铁板充当屋顶。
妈说,二舅砌这屋,一开始就将墙脚砌歪了,曾经砌好了,倒塌半边墙,只得扒了,再重新开始修砌,并且,小屋用的是铁皮当屋顶,夏天小屋里会晒死,冬天小屋里头又会很冷,对养家禽不利。
果然,没过一年,铁皮生锈就开始漏雨……其实,这间小屋相当于是给二舅舅练手用的,后来也就搁在那边,临时放点东西用了。
后来二舅技艺越发好了,自家大屋也是他自己做主力重新翻修过的。
但是,只怕一直是以照顾二舅这个家里人自居的爸妈没有想到过,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两家却成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当初,二舅妈和二舅舅仅仅是帮爸爸干活的临时小工,仅仅二十来年过去了,在她毕业没几年后,爸爸越混越差,做什么就赔什么,到了最后,连最后三年的社保都交不起,需要她来交。
而二舅家里先是搞起了烤(炒)花生,起早贪黑的做外包,做好了货直接批给有营业执照,负责对外销售的食品包装厂,辛苦攒下一笔钱以后,又赶上那年全国猪肉大涨价,便将自家田地全改了养猪厂,将自家十几年的积蓄全压了进去,跑到外地买回母猪,从养猪场的第一代开始养起。
并且,二舅舅搞烤(炒)花生生意时,己经没有读书的大弟,被爸妈逼着来到二舅舅家里做小工,帮过二舅舅家里一阵子忙。
某一年,她回去后知道了,大弟弟便向她诉苦,当然目的是为了向她要钱,这是大弟弟的惯用手法,当然,大弟心里的苦是真的。正是因为大弟弟觉得做小工不易,起早贪黑,钱又不能多,大弟弟才真正在思想上发生了大转变,不久后,大弟跑出去打工,在打工中结识了弟媳妇,后来又回老家了,但这是后话了。
想着两家颠来倒去的缘份,她不由感慨命运真是种奇妙的东西。谁能知道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两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但是,二舅舅和二舅妈第一年养猪并不顺利,猪场里一下子得了猪瘟,死了十几头怀了小猪的母猪,加上前期盖猪场,还有一些大开销,等于以前赚的钱又赔了大半进去,这一下子就损失了二十几万块钱。
并且家里还要供二个孩子上大学,也不容易。
但总体来说,小康日子还是有的。只是,他们变得更加不舍得花钱出去享受了,一辈子只能呆在家里起早贪黑,想办法赚钱。他们的身形很瘦,难说身体是不是在超负荷做事。
所以,她即便知道,二舅这家子人日后有些小波折,但总体上不错,却还是要中断这种因果,想让二舅一家子人走上更加幸福的康庄大道。
此时此刻,在昏黄的橘色灯光下,她很难分得清,想让二舅舅走上村长之路,这里头究竟是不是有一点点自私。
倒不是,她想让二舅家再继续承爸妈的人情。
现在她的家在妈妈娘家这边,早己展露出衰败的破落相无疑了,她还能奢望人家怎么在短期内看得起她的家人。
此后多年,二舅家没有像她的几个亲叔叔那样对她的家避之唯恐不及,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的家人,除了他们本是淳良之人以外,未必不是因为他们念着爸妈当初的扶持之好。
但她确实是有点自私了。
因为她想让二舅从开始走上村长之路起,就要一步步捆绑进她的家来,最主要是为了他们能更进一步照顾她的妈爸,和弟弟们。
以二舅舅的条件,男方这边,前有一个好吃懒做,不通人情只顾自己过日子的大哥,后有一个因为年少不懂事,跟一群没书读没事干的小流氓出去抢劫了几十块钱回来,就被严打进了监狱。
因为小舅早己成年,他跟着混的大都是未成年,结果,未成年没啥事,他这个成年人尽管没有动手,却因为跟着来的,立马被判关十年。十年以后,她记得这个小舅子出狱了,却因为最疼他的外婆去世了,他受了点刺激有点自暴自弃,后来也许是十年都在监狱被人欺负惯了,还是因为没有正常人跟他说过话,他说话变得有点口吃。再说,小舅有了蹲监狱的案底,又是他这副老实得要让人欺负的模样,所以,他出来没有找到啥正经事做过,日子那是真正的在混,出来晃荡了几年,在外公去世不久,他又再次重犯旧罪,进了监狱,那次不知又要被判多少年。
所以,说起来外公不容易,二舅舅这辈子也顶不容易的——外公这头就剩下他一个稍微正常一点过日子的人,他不靠自己拼命,一家子人早晚要出去吃西北风。
耳旁陆续响起许多人一起喝茶水的声音……
大姨丈还没有走,旁边大姨给他倒茶水,送点心。大姨丈真是喝高了,整个就在神游状态,动作比平日要大得多,高大的身体就像要飘了起来一样,他突然站了起来,朝正门的位置招招手,笑道:“哟,永康来啦!来,坐下来一起喝酒……”
那一边,大姨不满的小声嘀咕起大姨丈喝高了的事。
她转过头去,人没有看清楚,就先听到爸爸的声音,“爱兰,你还厉害,带孩子们出来玩,玩出味道来了,这么晚还不知道要回家……”
爸爸的大男子主义爆发无疑,明明是担心妈妈的,却话都不会说,妈妈怎会领他这个情。果然,妈妈不爽的白了爸爸一眼,又朝爸爸身上照了照。
最后,爸爸抖了抖身体,无趣的转过身去找弟弟们,爸无意之中与她对望了一眼,略显出尴尬之色。
她身为女儿,自是能读懂妈妈几个白眼瞅向爸,却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无非是嫌烦爸爸出来找他们,不会说话是其一,穿得不对劲才是最主要的。
爸爸拖着一双破拖鞋出来,两只裤腿又是一高一低,并且爸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传出一股味道,当然,身上的味道也许是赶路赶出来的。
爸爸做事做人就是有一点邋遢相。就拿爸爸带过来接来的手电筒来说吧。这只手电筒就是爸爸在河里发水时,半夜三更摸出去钓鱼钓鳖专用,所以有点生锈,开关并不灵活,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开关,跟会过日子的大姨手里拿着的光亮长手电筒一比照,那真是天差地别的区别了。
再说,大姨家的这只手电筒是用了十几年的,爸爸手里的却是新买来不久的,家里还有几个被捏扁的废手电筒呢,她家里从老到少就是一堆会糟蹋东西的。
居然人都来齐了,她这好整以暇的便打算开腔了:
“爸,二舅舅,大姨丈,你们听我说一个好买卖,到时候,可别轻易传出去哟,我是听一个有门路的朋友说的。他说国家今年允许包荒山造林啦,这里头有大商机哟,做成了,包管来大钱,要不,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凑出点钱来,就在高田庄包座荒山吧。”
“啊,欣说什么……”大姨丈端起茶杯当酒杯,要来敬她。她都不晓得大姨丈究竟有没有听进她的话,倒是一扫四周便有六七双惊愕的目光朝她照来,令她心里舒坦极了。
嘿嘿!先让他们惊愕着吧,早晚会让他们相信她的话,然后争抢着靠拢过来。
这回,都是自家人,不比上回有一个逼债的,爸爸也不需要先做孙子了,赶紧过来先附和他自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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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说服包山
“我女儿说得是,我以前在果林场做过,果树要是到丰产期,一亩可收几千块,还可种香菇木耳……”爸爸说得很兴奋,拿他没有出来自谋职业以前呆过的果林场说事,还有他懂得一些种树种菇的经验做有力的证明。
总之,爸爸是这些人当中最乐于见到此事能成的人。
结果,爸妈一辈子不和气惯了,妈一见爸越说越要吹起大泡泡来,并且这次是要鼓动家里人,妈妈立马就不客气地拿话刺爸爸:
“你不要乱讲话。那几年,欣还上小学的时候,你在果林场拿回来多少米箩桔橘,二角钱一斤卖给别人,都没有人要,当时烂瘟了多少,你忘记了!!!”
“爱兰,你不要吵、不要吵……你不知道,不要吵进来,打断我的思路……”爸爸很生气的敲桌子。
爸其实是有些看不起妈没文化,也不喜欢妈妈撒泼和直来直往的性子,特别是总来拆他的台,让他没有面子。
其实,爸爸对妈妈这样,就像某些家庭主男在知识和判断领域一惯看不起女人的头脑一样。这种观念很普遍,所以高学历的女人很难嫁得出去。男人们似乎不在某些地方低看或是在心理价位上远胜另一半一点,心理上就不太可能平衡得了。
但是,她知道爸妈之间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爸爸骨子里还是一个可以让她引导得对妈妈好的人,只是妈妈不晓得要动用些如何收住爸爸心的手段。
妈妈呢,就是性子太直,对在乎的人从来是掏心掏肺的,可正因为妈妈太直接,往往人家很难领下妈妈的情,同时,妈妈还很容易受在乎的人的伤害。
可是,妈妈所说并没有错——做事情谨慎一些是要得的。若她没有随身庄园,也不敢如此大胆放肆。
“爸、妈,你们先别吵,大家先听我说一说嘛。
改革开放至今,那些早下海的人,只怕现在都发得不能再发了吧,还有,最早的万元户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第一个敢吃螃蟹的承包户手里诞生出来的么!
他们都是眼光好,胆子大的人,最主要他们抓住了时机,早别人一步抢占了有限的资源,一点点占山为王啊。
种地的都知道,手头上分的土地越多,要都能利用得起来,肯定是比土地少的人家赚钱。
现在承包荒山就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大家的面前。荒山可不比组里分来的家庭承包田,要照各家面积多少来交公粮,所谓多田就要多交公粮什么的,荒山可不需要交这些费用,只管每年固定交多少承包费就可以了。一般可以像耕地一样承包三十年。有这三十年期,我们想种什么,不都可以么,最后怎么说,也能给子孙后代留点什么呀。
还有,十年前一分硬币值多少钱?现在呢,一元钱又值多少钱,由此可见,将来物价肯定是节节升高。
你们将钱存进银行,吃那点利息,现在利息是高了点,但是难保将来国家为了活跃经济,刺激大家消费,不调整出低利息来呀,有高就肯定有低嘛,是有这个道理吧。
当然,这年头大家手头上的钱都紧手,所以这荒山承包估计竞争不大,并且承包费肯定不高,我们现在承包下来,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哟。将来,我们不想干了,那承包价钱肯定早就涨上去喽,我们再转包出去,所赚不比存银行强上百倍啊。”
外公被她说得有几分意动,立马就来凑趣,“欣,外公相信你,你是读书人,真是懂得比我们种地的多,明天,我叫你小姨一起去银行查查,将我的老本也拿出来投你那啊。”
“啊!外公,那可是你的老本呀,甜欣可不敢拿来使,您放心,你那份,我们另想办法出来凑,到时候请外公帮我们看一处菜园可好,工钱从股本里扣。”
“好好,你这机灵鬼,算得这样清楚!”不用他现在掏钱,外公高兴坏了,当着大家的面,直说这个外孙女好啊孝顺呀。
这一打岔,大家都有所意动,瞧瞧一个个坐都坐不太稳当了。
她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大姨丈两眼放精光,显然那几杯醒酒的茶水是有效果了,但是二舅舅脸上笑笑的,却是不太相信,最主要他当这事不太稳靠,谁让爸爸说话一向听着很有谱,做起来就太浮了。
于是,她拿过二舅舅手底下的大茶壶,转手倒给外公,甜甜笑道:
“外公,您放心,请您看园子,并不会让你累着的,您老就当在山上呼吸新鲜空气,还能尝尝山上的好果子,这样的日子对身体好哟。
等我们包下荒山,要是除了承包费,没有多少买果树的钱,前二二年,我们就是随便在山上撒点菜种子或是由着山上有点用的树自行生长,不去管它们,就是靠天吃饭,只怕也够我们卖上一笔钱的了。再说,我妈现在在梅花市场就开了一家卖菜的店,到时候把菜搬到那里去,也能图个便利……”
“呀,爱兰,你开店呀?!”二舅舅和二舅妈都很是吃惊,怎么都没有想到昨天还在为下一顿操心的二姐家,今天就突然开店了,那得要不少钱吧。
妈妈有点不好意思,跟二弟说是女儿的钱拿出来的。这下子大家都有点受不了,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甜欣。
二舅妈更是跟妈妈半开玩笑的嚷嚷着,甜欣要是她的女儿该多好。
大姨丈说要给她斟酒,说她是大功臣。
外公和爸爸一边接受亲戚们不可思议的眼光,一边洋洋得意的看着她。
真是被夸得太狠了,令她的面皮发热发烫,她只好站起身,拉起爸爸和妈妈准备回家。
准备走前,她说:“舅舅、还有大姨丈,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过两天再做决定也不迟,只是千万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多人。
我们家是肯定要承包一片荒山的,至于承包的费用,还有初期的果树费用,我们家那份是足够的了,不必要你们担心。还有,我爸原来在果林场干过,技术上面也没啥大问题,到时候人手不够,请一些爸的老同事过来帮忙也好办些。
我们几家本就是好亲戚,爸爸妈妈总念着你们的好,要是能够一起包下一座山头,也能互相照应一点,所以啊,有这等好事就先想着你们啦,我明天就先去找村长探探口风,然后呢,有件事,倒是需要你们帮忙了,比如说,高田庄哪片荒山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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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开试验田
夜路深深,前头并排走着两个大的和一个稍小一些的大人影,后头跟着三个小人影,一大家子人从外公家告别出来,走在寂静的田间土路上。
凉爽的夜风嗖嗖的吹来。
己经是临近子夜时分了,一大家子人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