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第45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高一筹 作者:haitangshuwu
请姐夫进来可好?”
“世子也是你姐夫,就不见你这般殷勤。 ”
卫昔昤人小鬼大,“世子以往待我不如姐夫好,待四姐也不是很尽心,比不得姐夫待你,我自然不会管他的事。”之后慧黠地笑,“我让姐夫走侧门进来,好歹你跟他说句话。我去了啊!”语声未落,人已轻快转身,跑出门去。
小妮子坚持要做和事老,这是季青城善有善报。过了些时候,卫昔昤回来了,却也不进门,在门外笑道:“姐夫在院门外,大姐你快去吧。”
卫昔昭喝了几口茶之后,拿起手边罗扇,缓步出了院门。
正是夏夜,晚风送爽,树叶沙沙作响。她带着淡淡清香,走到季青城近前。
季青城缓缓逸出笑容,却是那种让人心生怅然的笑。
卫昔昭轻摇罗扇,十分悠闲的样子,语声也十分柔软:“天色已晚,将军早些回府吧。”
一声将军,证明她还未释怀。他与她之间,相敬如宾意味着的是距离。
季青城不予回应,只是诉诸心底话:“昔昭,昨日事,是我的错。”
“是么?”卫昔昭缓缓踱着步子,清浅淡漠的回应。
“府中事未平息之前,我也不能说出请你回去的话。昔昭,再给我一段时日。”
“先回府吧。”卫昔昭脚步移开去。
季青城无声地握住了她手臂。
卫昔昭站定身形,平静相看,摇着罗扇的手势未停,被握住的手轻轻施力,不是挣扎,是让他放开。
季青城并不与她对视,仍旧看着夜色下某个角落,“原谅我。”他说完,唇角弧度转为忧伤,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带着悔意、亏欠。
卫昔昭语声很轻,却很吃力,“再给我一段时日。”
是故意这么说,所以才吃力。这件事,她只能让他独自去面对,不想介入,所以只能置身事外,和他拉开距离。
漆黑长睫缓缓垂下,手一点一点松开。再抬眼,季青城给了她一个笑,“好。”
让她看得想哭的笑容。
险些就后悔了,险些就出言补救了。
原来笑容也是有着千斤重量的,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弯起唇角。抿唇一笑,卫昔昭看着脚下的路,“回去吧。”
“早些歇息。”季青城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回到季府,小九回禀,说国公爷要过两日才能回来。季青城便是蹙眉不已。父亲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更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打算,种种端倪,实在是让人不安而又不解。
缓步走向正房,太夫人正在等他,迎着他走来,道:“你今日去卫府接昔昭了?她怎么说的?”
季青城看着太夫人,似在看着陌生人。
太夫人顾自叹息道:“我如今是明知你伤心也要这么做的,我……我是为着你好,青城,你不要怪我。”
“为着我好。”季青城现出恍惚,“娘,我不懂,也愚钝,不知我能落到什么好处。”
太夫人恳切地看着他,“你如今埋怨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我没法子与你细细解释,待来日,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你……你只管将昔昭接回来,不论怎样,先将她接回来。”
季青城仍是恍惚地看着太夫人,“在您给我个说法之前,我不会接昔昭回府。娘,我与她闹到这个地步,是为何,您心知肚明。您告诉我,我有何颜面接她回来?”
太夫人欲言又止。
“我已命人去请爹回府。若无他事,您回房歇息吧。”
“你又何必惊动你爹呢?”太夫人闻言有些焦灼,“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连我都不信了?我自然有我的苦衷,只是眼下不便道明。你就不能再等些时日么?”
“是什么样的苦衷,竟让您不惜下跪迷惑众人。”季青城眼中失望越来越深,“我若再等些时日,恐怕就会落得夫妻反目成仇了。不是孩儿不孝,是您不允许孩儿言听计从。”他说完,等了片刻,见太夫人还是不打算诉诸实情,举步进室内,“您不说,我无计可施,也无话可说。”
当夜,太夫人辗转反侧,痛定思痛,第二日,去了卫府,想着豁出去自己这张脸,无论如何,也要将卫昔昭先哄回季府再说。
前一日,她这婆婆下跪请求,今日,她又亲自过来请儿媳回府。卫府不论情愿与否,都没道理将她拒之门外,否则,落在外人眼里,卫府成了什么样不通情理的人家?
果然,轿子没受到阻拦,顺利地进入卫府,太夫人径自去了正房,求见许氏。
便有两名丫鬟将太夫人请进厅堂,奉上茶盏。
许氏却是半晌也不露面。
这是怎么回事?
太夫人满腹狐疑,出门去寻人来问。
飞雨正似笑非笑站在门外,“太夫人做客的功夫也不短了,好回去了。”
“什么?”太夫人这才隐约明白卫府打的什么主意。
“外人是看着太夫人进了卫府内宅正房的,您出去若说是没见到大将军夫人,可就不要怪大将军夫人生气了。”飞雨屈膝行礼,笑着离去。
又有鸳鸯对太夫人道:“您请回吧,大将军夫人去我们大小姐房里说话了,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这比吃闭门羹更让人生气!
却是发作不得,甚至不能对外人说出。
太夫人悻悻然回了季府。
鸳鸯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暗自发笑。这卫府的夫人与大小姐斗的日子已然过去,如今是联起手来对付外人,谁摊上,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卫玄默回府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对许氏说的却是裴孤鸿的事,“过几日就让昔晴回去吧,这些日子那孽障倒也算得心诚,日后想来也不敢再造次。哪日回去之前,我再与他多说几句,约法三章之后,昔晴方可回去。”
许氏欣然点头。
这一日,宁王妃应是听说了季府太夫人的事,与裴孤鸿一起登门。
对待宁王妃,许氏自是不会怠慢,将人客客气气请进正房,因着卫玄默已经提前放下了话,答应三几日就让卫昔晴回宁王府。宁王妃欢欢喜喜地离开,儿子儿媳的事闹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回府后满口称赞许氏为人温和大度,要的无非是许氏与卫玄默听说后愈发高兴,能尽快让卫昔晴回来。
许氏与卫玄默提了此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唱一和之间,已经堵住了旁人的悠悠之口。
卫玄默待人素来不温和,却一向一视同仁,这是谁都晓得的事。而他一旦分出亲疏来,就算有人说了,也没人相信。许府太夫人若想说出卫府的不是,是没有可能了。
因着卫昔昤对公主府很是好奇,想亲眼去看看,这日,卫昔昭便带着她去了趟公主府。
卫昔昤很是喜欢公主府内外的精致,在府中走了个来回,又顾自抱着瑜哥儿去了外面,边走边给瑜哥儿指着附近景致,告诉他哪里是河流,哪里是树林,哪里又是花丛。
卫昔昭怕五妹被累着,又怕瑜哥儿被夏热侵体,一路找了过去。
遇到萧龙洛,实属偶然。
萧龙洛坐在凉轿上,路经此地,看到一身素雅的女子,抬手命人止步。
卫昔昭看清楚对面敛目看着自己的男子,意外之后,浅笑着施礼。
萧龙洛微一颔首,“恕我不能以礼相还。”
卫昔昭见他面容苍白,现出病态,道:“王爷保重身体,好生将养。”
“多谢。”萧龙洛视线凝着她,强扯出一抹笑。
骨子里透着狂傲的男子已经变了,走出被囚禁的境地,亦无法为之欣喜,眼眸犹如静寂深潭,看不到晴明之色。在此时,卫昔昭是感激萧龙泽的。没有他的举动,萧龙洛,就真的被毁掉了。
萧龙洛沉默片刻,命人落轿、退后,似对卫昔昭解释:“回到府中,反而病势加重,举步维艰。”之后语声转低,“哪日你见到五哥,代我说声谢。”
卫昔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嘴里却道:“楚王定是十分挂念王爷的。”
萧龙洛因此莞尔一笑,容颜明朗几分,“说的是。”之后话别,“不耽搁你了,如今你我该是陌路人。”
为着他这份替她着想,卫昔昭心头一暖,之后愈发酸涩。
他该怪谁呢?
谁都不该怪。
皇权本就是令人一度迷失的东西,若非千帆过尽,若是他称帝,恐怕就是别样一番景象了。
回到卫府,才知今日有几位客人,皆是京官家眷,许氏是尽量做到温和有礼,可卫昔昭了解她已深,能看出她有几分牵强。
如今许氏从来是久居内宅,疏于逢迎。今日客,来意是来见卫昔昭,或是打听,或是趁机攀交情。
卫昔昭左右思量之下,吩咐飞雨:“这一两日你就出府走动一番,寻几个踏实的人。日后我们要到公主府住上一段时日,只眼前你们几个,未免太过辛苦。”
风岚、落月嫁出去后,卫昔昭想让她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平日只是让她们不时过去说说话,得力的人就只剩了飞雨一个。其余的,只是杨妈妈物色的几个踏实本分的二等丫鬟和小丫鬟。
飞雨明白卫昔昭的用意,点头称是,当日便出府去了。
当晚,卫昔昭先后和许氏、卫玄默说了自己的意思。
许氏不愿意让她走,道:“你自己带着瑜哥儿,独自住着,你爹怎么能放心的下?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我们相互有个照顾不是很好么?我也晓得,你不愿逢迎,也不愿让我勉强,那还不简单,闭门谢客不就是了。”
卫昔昭只是开玩笑,“我既已是嫁出去的人,总留在府中添乱算是怎么回事?您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安稳的光景,我怎能一味赖着不走呢?”
许氏知道她越是这样说越是主意已定,便道:“还是先去问过你爹,不要自作主张。”
卫玄默的态度很干脆,道:“若是去你自己的府邸,就要带着我分派给你的人手,有了什么事,你心底有底,我也能及时得知。若是只带着丫鬟、瑜哥儿走,休想。”
卫昔昭咯咯地笑,“你不给我些人手,撵我我都不会走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
季允鹤回来的时候,季青城上大早朝未归。
二爷季青圻的生母冯氏主动去见他,细说了府中诸事,末了道:“长房小夫妻两个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一个回了娘家,一个只去过卫府一次。”
季允鹤径自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施礼后,连忙道:“妾身也曾去过卫府,怎奈愚钝无能,不能将昔昭接回。”
“那就再去。”季允鹤命令道。
太夫人不答话,只对房中下人使了个眼色,待人全部退下,一改恭敬姿态,直言道:“即便让妾身磕头下跪将大儿媳请回来,妾身也心甘情愿。只是有一点,妾身心中所想,还望国公爷成全。”
季允鹤看着太夫人,良久,终是轻轻笑开来,“我凭什么要成全你?”
太夫人不为所动,“那就只好请国公爷亲自去一趟卫府了。”
“青城如今手中一切,非我相助,全是他自己得来的功名。青坤想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世袭的公爵,是白日做梦。”季允鹤面上笑意越浓,眼中锋芒越重,“你一介妇人,痴心妄想,我不怪你。”
“我痴心妄想?”太夫人冷然看着季允鹤,“我跟了你这些年,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心愿。青城没有今时荣华的时候,我与你提过此事么?如今青城既然已经飞黄腾达,你就不能帮青坤一把么?青城的文韬武略,哪一样不是你手把手教给他的?这些年你教过青坤什么?”
季允鹤对这些质问概不理会,只是道:“或是接昔昭回府,或是带着青坤离开季府,你自己选。”
“就因为她是柳寒伊的女儿,所以我就要处处敬着供着是不是?”太夫人切齿道,“你休想!”
“你尽可一试。”季允鹤敛起笑意,语声冷硬,“三日后,是走是留,我拭目以待。”
“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啊!”太夫人说着,眼中现出真切的痛楚。
“谁又不是!”季允鹤拂袖而去。
晚间,季允鹤去了季青城的书房。等季青城回来的时候,相对片刻,只说日后的事:“日后你们三兄弟分家各过就是,你与昔昭去将军府,你二弟三弟,我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们落下话柄。眼下,你再等几日。”
季青城微微点头,眼神却仍旧带着询问:“那么眼下的事呢?”
“妇人行径,我说不出原由。青城,不要问我。”季允鹤放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似在逃避什么一样。
季青城随之步出房门,“那您日后呢?您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在想。”季允鹤给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到今日季青城才发现,世上他最不了解最陌生的人,竟是他的双亲。
——
第二日下午,萧龙泽走进卫府。
这优雅高贵的男子,引得下人纷纷侧目。
萧龙泽在垂花门外站定,着人去通禀。等待的时间里,他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下人。一时疑惑,不知为何。
过了些时候,卫昔昭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携手走来,他能猜出,这是卫昔昭在季府时时常挂怀的卫昔昤。
果然,卫昔昭对女孩道:“昔昤,快见过楚王。”
卫昔昤便规规矩矩行礼相见。
萧龙泽抬手施礼免礼,随后笑问卫昔昭:“何时回季府?”
卫昔昭也笑,“不清楚。”
“传得沸沸扬扬的,真生气了?”
卫昔昭笑而不答。
在一旁看着的卫昔昤,眼中满是不解。
两个人这才想起,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相识这一事实,今日神色言行这般熟络,的确是让人奇怪,不由相视莞尔一笑。
卫昔昭打趣道:“这要怪王爷,就这样找上门来相见。”
“倒也是。”
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红木大箱子,卫昔昭无奈地笑,“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将整个卫府搬过去?”之后忙进了垂花门,去看箱子里都是些什么物件儿。
许氏一早去了公主府看了看,觉得陈设什么的还是有些少,回来便开始张罗,这才有了卫府里忙忙碌碌的景象。
萧龙泽却不知卫昔昭所谓的搬是往何处搬,毕竟,她与季青城可住的地方不算少,也是不知夫妻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向卫昔昤,想询问,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竟有怨怼。
“我很惹人厌烦?”萧龙泽摸着下颚,温声问她。
卫昔昤回身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卫昔昭,这才冷声低问:“王爷与大姐是何时相识的?以往昔昤与大姐算得亲厚,怎么不知你们早已相识?”
小妮子一本正经的,其实让萧龙泽觉得很好笑,也就没有认真回答,故意逗她,“那就是你大姐不想让你知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卫昔昤蹙了蹙眉,“王爷为何不答?难不成是心里有鬼?季将军可知你二人相识?”
这话意味着的事情……萧龙泽险些就笑了,还是逗她,“季将军不知,更不知我来此看望你大姐。”
“大姐与王爷怎能这般行事?”卫昔昤真的为季青城伤心了,又觉得大姐不是那种言行随意之人,便要转身去问。
萧龙泽在这时朗声笑起来,“你这小丫头,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如实说来!”
卫昔昤闻言先是心头一松,随即才汗颜不已,不由小声嘀咕:“昔昤也是为了大姐着想,王爷方才又为何那样答对?谁听了也难免……”
“这样的性子,难怪昔昭偏爱你。”萧龙泽说着,拍了拍卫昔昤的小脸儿,“好丫头。”
卫昔昤却已经绯红了脸颊,还在为之前自己胡乱猜想而惭愧。
卫昔昭回来后,见状不由误会了,“王爷欺负昔昤了?”
“没有,没有。”卫昔昤一面说着,一面恳切地看向萧龙泽,是求他不要说出方才之事。
萧龙泽笑着一语双关:“什么事也没有。”
卫昔昭也就没有追问,“那就好,请王爷移步花厅。”
萧龙泽道:“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你尽管去忙,我与你五妹说说话便可。”
他做季府管家时日已久,卫昔昭已经习惯了不与他客套,今日也着实忙乱,也就顺势应下。
萧龙泽让卫昔昤引路去往花厅,途中问道:“你似是生怕季将军被辜负?为何?可是因为他在龙城时便与你相识?”
“是啊。”卫昔昤心里没了芥蒂,言语就恢复了平日的活泼轻快,“那时他还是侯爷呢,对昔昤很好的……”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絮絮交谈中缓步远去。
——
卫昔昭搬到公主府的那一日,对太夫人也是关系重大。
一早,冯氏来请安的时候,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太夫人看了,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季允鹤亲笔书写的一封休书。
冯氏恭声道:“国公爷说了,您要么去请大儿媳回来,要么收下休书,带着青坤离开。”
太夫人咬着牙,起身便给了冯氏一巴掌,“你早就盼着这一日,今日终于如愿了,是不是?”
冯氏嘴角缓缓淌下鲜血,语声却是恭敬如初:“妾身不敢,因为深知您必不会收下这封休书。”之后缓缓抬头看向太夫人,眼中笑意渐浓,“妾身高兴的日子还远着呢,您说是不是?您还得去请昔昭公主回来,要恭恭敬敬的去请,辛苦了。”
太夫人险些被气晕过去,怀疑这封休书就是冯氏建议季允鹤写下的。
可是季允鹤那个人,偶尔就和一个疯子一样,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就不会更改。休书他既然命人送了过来,就真能为了儿媳休掉她这个发妻。
“您还要更衣准备出门,妾身先行告退。听说公主今日搬去了公主府,您就不需去卫府讨没趣了。”冯氏四平八稳地行礼退下。
火上浇油这种事,冯氏最拿手,是真能把人气死掉的。
太夫人缓了片刻,定了定神,命人准备去公主府。
今日卫昔昤也跟着卫昔昭到了公主府,一来是与瑜哥儿投缘舍不得他离开左右,二来也是想和卫昔昭作伴。卫玄默和许氏觉得她多在卫昔昭身边有益无害,也就爽快答应了她的请求。
萧龙泽因为之前知道这回事,今日也过来凑趣。
正在厅堂说话的时候,太夫人过来了。
卫昔昭对飞雨使了个眼神,这才命人将人请进来。
飞雨等太夫人进来后,就在她不远处站定。不要怪她们主仆紧张,实在是怕太夫人会在萧龙泽、卫昔晴面前又有惊人之举。那种事,能借机利用的时候,发生也无妨,可若没事就来这么一出,谁也不能淡然处之。
太夫人见过卫昔昭,在飞雨出声解释后,又向萧龙泽行礼。
萧龙泽抬手示意免礼。
太夫人却觉得这人十分熟悉,似已见过多少次一般。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转向卫昔昭,道:“老身是来登门赔罪的,还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给老身一点薄面,回季府去。”
卫昔昭显得很是惭愧不安:“太夫人言重了,您有何过错?如今说这样的话,更是让我不安。我年轻不懂事,真该静下心来思量过错了。”语声微顿,又加了一句,“如今谁不知我是个最是猖狂的儿媳,哪里还有脸面回季府惹您不快。”
太夫人无言以对,话只得往别处说:“公主就算是不能原谅老身,也该为青城想想,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哪。”
“太夫人是一定要家丑外扬么?”卫昔昭语声变得淡漠如水,“我今日有客,不能陪您细说原由,太夫人请回吧。”
飞雨适时上前,携了太夫人的手臂,“太夫人请吧。”
太夫人碰了一鼻子灰,很是不甘,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送您。”卫昔昭起身离座,与太夫人一起往外走。
没了外人,太夫人也就没了恭敬,道:“你与青城不同住,此间却多了一名男客,你觉得妥当么?就不怕外人乱嚼舌根么?”
“你想嚼舌根就尽管去,给我下跪的事都做得出,捕风捉影自然不在我预料之外,你请便。”卫昔昭转眼看向飞雨,“辛苦你了,将人送出门去。”
太夫人被飞雨一路送到了轿子上,飞雨看着轿子走远才反身回去了。
回到府里,太夫人正琢磨着怎么去跟季允鹤回话的时候,季青坤气冲冲过来了,“娘,您竟又去请她回府了?您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分明是她不对,您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啊?!”很是不解,且很是不满,似是因为太夫人这行径,使得他都脸上无光了。
“你竟说出这样的话?”太夫人忍了半晌的气,在此时无法控制了,“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逆子!”
“为了我?”季青坤为自己叫屈,“为了我您就要给卫昔昭下跪?!为了我您就要忍气吞声三番两次去请她?!这让外人怎么看您?!让我房里的人怎么看您?!您这颠三倒四的我实在是看着气闷!”
太夫人张口欲辩,才发现季青坤说的竟是事实。颓然叹息之后,道:“若非你爹坚持,我又怎么会做这等事?”之后把早上冯氏送来休书的事情说了。
季青坤听了却是更加生气窝火:“爹眼里还有没有是非黑白了?他竟这般偏袒他们?依我看,您就将休书接下,离开季府我们还不能活了不成?”
越是不成器的人,说的话越是无知张狂的没个边际。太夫人冷眼看了儿子半晌,忍了又忍,到最终还是抬手挥了出去。
季青坤被打的懵了,愕然相看。
“离开季府我们还斟酒活不成了!”太夫人手指戳着季青坤的眉心,“你离开季府还算个什么?谁会把你放在眼里?我有多少积蓄又够你挥霍几年?你这个畜生,哪怕有青城一丝一毫的长进,如今我也不会为了你的前程忙这些事、生这些气!”之后退回到座椅前,动作僵滞地坐下,良久不再出声。
季青坤前思后想许久,才知道太夫人的一番苦心,忙又走上前去,赔了半晌的不是。
太夫人摆了摆手,“算了,你出去,让我清静一会儿。”踌躇整日,也没勇气去见季允鹤,季青城回来的时候,她想着也只能让他帮忙,便去了正房。
季青城听太夫人说了半晌,无动于衷,“昔昭不肯回来,我也没有法子。”是真的,他又能怎样?即便日日盼着她回来,可事情错综复杂,不给她个说法,她肯回来才怪。
太夫人目光微闪,又语重心长地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昔昭有才有貌,先帝喜欢,皇上敬重,京城里的少年人恐怕都将她视为天人。你们久不在一起,夫妻情分若是就此淡了可该怎么好?旁人若是有意讨好她可该怎么好?今日楚王就是她的座上宾啊,青城,此事你不得不……”
季青城视线与太夫人相迎,目光沉黯,“娘,如果我爹在场,这话您还会说么?您怎么能这么看待昔昭!”之后,他闭了闭眼,缓缓吸进一口气,“昔昭的事,日后您不必再知会我。”
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说着就有几分心绪,到此时,太夫人也只得讪讪离去。
最终还是要去见季允鹤。
季允鹤给的答复简单明了:“十日内,昔昭还不回来,你就走。”
很有走投无路的感觉。
似乎也只有太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不顾夜色已深,太夫人去了宫里。
太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没帮到哀家,反倒添乱。”
太夫人能做的也只有一味告罪,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告诉太后:卫昔昭不是等闲之辈,想算计她,委实不易。末了,又加了一句有分量的话:“公主府里侍卫颇多,想来是卫大将军爱女心切,恐怕已将部分玄衣卫分派到了公主府。这偏偏还是谁也不能说他徇私枉法的事——保皇子周全,非但无过,还是功德一件。”
太后果然有所动摇了,斟酌许久才道:“哀家尽力一试,你也要上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卫昔昭弄回你身边。日后切不可再有这等差错了,那般狡猾的人,你得哄着,千万不要做出让她难堪的事情了。”
“臣妾谨记。”
第二日,等萧龙渄下了早朝,太后找去了养心殿,说起了卫昔昭的事,“一个是国之栋梁,一个是抚养皇子的公主,这样闹下去怎么能行?也有伤皇上、皇子的脸面啊。皇上不如就做一次和事老,让他们夫妻二人尽释前嫌才是。”
萧龙渄埋首批阅奏折,连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道:“太后每日甚是繁忙,这些小事您就不需费心了。依朕看,昔昭住在公主府也不是坏事。”
“哀家何尝不是这么看?只是……”太后看着萧龙渄,略显迟疑,“楚王可随意出入公主府,这,皇上觉得妥当么?”
萧龙渄手中御笔一顿,之后恢复如常,“那自然是另有隐情,太后不需担忧,昔昭信谁,朕就信谁。”
“那哀家就无话可说了。”太后看着萧龙渄面色不佳,临走时劝了一句,“皇上切勿为朝政忽视龙体安危。”
萧龙渄讽刺一笑。她恐怕是最盼着他死去的人,说这样的话竟显得诚心诚意。其实完全不需这般虚伪的,他真的是太反感了。
想到太后方才提及萧龙泽的话,不由浓眉皱起。萧龙泽是何时与卫昔昭相识的?怎么他刚返京接受册封就堂而皇之出入公主府?委实奇怪。
只是,卫昔昭自来事事稳重,这件事倒是有些反常。
如果这样想的话,反倒是没事。她总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太后的话,信了就是自找倒霉,听到了心里就是已经上当。为什么要让她如愿?
千头万绪诸多是非,他要计较的太多,但必须要避开卫昔昭。
如果连昔晽最信的人都要怀疑,这天下他还能信谁?瑜哥儿还能托付给谁?
——
太后等了两日,见萧龙渄那边一点动静也无,知道是不能指望他干涉卫昔昭的事情了,只得硬着头皮亲力亲为,命人传卫昔昭进宫。
卫昔昭来到宫里,发现太夫人也在,微微挑了挑眉。
“昔昭,来,快坐下。”太后尽量使得语气温和。
“多谢太后娘娘。”卫昔昭落座之前,没忘了恭恭敬敬与太夫人见礼。
“你们婆媳之间,这不是客客气气的么?倒是哀家多虑了,竟以为你们已经拿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太后是有意大事化小,“既如此,昔昭啊,你就快些回季府去吧。你总独自住在外面,少不得会惹出闲话来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卫昔昭却笑道:“臣妾与婆婆之间的是非,的确是算不得什么。臣妾又怎么敢一意孤行?住到公主府是另有考量——皇子聪慧,如今已会走路说话,一日比一日懂事。皇子越大,规矩也就越大,臣妾当初执意抚养皇子,已是有违先例,如今是想着尽可能做到两全其美,让皇子自由自在,也让季府中人不需每日谨言慎行。皇上不曾说臣妾做的不妥,想来也是觉得无可厚非吧?”
太后沉吟片刻,自知这就是一番想让她上当的话——若说卫昔昭说的不是,她就会落下不看重皇子的不是,于是笑着把话转移到别处:“你最是明理,也的确是一番好意,哀家明白你的苦心,只是你无夫君在侧,外人看了岂不是要以为你们夫妻生了嫌隙?再者,哀家听闻你与楚王过从甚密,真不知季将军会怎么想。不论怎样,昔昭啊,你先回季府去住,把这场风波了解之后,你再想个万全之策也不迟啊。”
☆、第126章 翁婿、想念
卫昔昭匆忙起身,显得很是惶恐,“太后娘娘何出此言?臣妾怎么会与楚王过从甚密?”之后哀怨地看向太夫人,含悲带切地道,“太夫人,我知道您恨我这个做儿媳的不成器,日日盼着我更懂事沉稳一些,可您就算是再心切,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啊!楚王到我府中,是去探望皇子,顾念的是与皇上的情分,您、您怎么能在太后面前说这种话?”
不说话都被找到头上兴师问罪,太夫人想着,自己这是做了几辈子的孽,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儿?闻言立刻起身,自是显得比卫昔昭还要哀怨,“公主怎么就说出了这等话?公主又怎么能够断定此话是老身说的?老身活了一把年纪,难道还不晓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么?”
卫昔昭哀怨之中便多了几分凌厉,“当日太夫人去我府中说话,楚王与我五妹在场,若非我的丫鬟引荐,您如何能知晓楚王身份?楚王虽非皇室中人,因为种种是非,几年不得随意出行,能识得如今楚王样貌的,除了朝臣,京城中能有几人?再者,谁又会和太后娘娘说起季府中事?”说着转向太后,盈盈施礼,“若真有那样多嘴多舌之人,还请太后娘娘知会皇上,楚王一番好意被人曲解成这样,便是有意诬蔑,甚至是挑拨皇上与手足之间的情分,违背了先帝意愿,决不可姑息!”
“这……”太夫人觉得脊背发凉,被那番言语震慑住了,求助于太后的时候又忍不住心生怨怼,刚坐下就说那样的话,又是何苦来?
太后到此时发现,卫昔昭太擅长无理搅三分,与她说话都要处处谨慎。这一个不小心,事态就被她无限度地放大了,委实令人头疼。沉了片刻,她才寻到勉强说得过去的托词,“好了好了,你这样一说,倒是哀家的不是了——真就不该管你们这些是非。皇上近日龙体不适,就不要事事惊扰圣驾了。那些话不论是谁说的,哀家自会追究查办,你就不要生气了。快坐下。”随后又吩咐宫女去取来新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总算是把这话题搁置一旁。
卫昔昭与萧龙泽——两人之间怎样,太后懒得费思量去捕捉细枝末节,不论怎样,只能是意味着萧龙泽与季府之间渊源太深,要紧张,也该是萧龙渄该紧张的事情。再者,萧龙泽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了解他的性情的,对萧龙渄手里的锦绣山河,是没有野心的。没有威胁的人,她犯不上费心费神。
卫昔昭也见好就收,心里则是生出几分忐忑,日后再见到萧龙泽,真得和他商量出个相识的时间、原由了。否则,萧龙渄万一追问起来,真是不好回答的。
萧龙渄知情的,大概只有先帝驾崩那日,他们都曾出现在先帝左右。其余的,萧龙泽在季府藏身,是季青城与季允鹤的主意,对萧龙渄倒说不上隐瞒,只是从未提及罢了。
其实,萧龙渄应该是觉得萧龙泽没理由会亲手执笔写下先帝那道遗旨,等同于将到手的皇位转手他人的事,实在不是曾一心想得到皇位的人能够相信的。他不能相信,所以才不安,所以才觉得另有高人隐于背后,所以才曾经想将先帝驾崩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他想到了,对萧龙泽,就只有感激了吧?
太后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又回归到本意,对卫昔昭道:“昔昭啊,哀家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季府呢?你这婆婆实在受不得流言蜚语,想着家里和和睦睦的,求到了哀家面前,哀家总要给她个说法不是?”
卫昔昭思忖片刻,道:“正如臣妾初时所言,臣妾只是为着皇子着想。念头一起,就委实放不下了,甚而常常觉得有负皇上之托,心里甚是惶恐。若再回季府,臣妾也会带着家父的玄衣卫,另辟清静宅院居住,不再让皇子与季府中人相见。臣妾想尽孝,却也只能等不负圣恩时才能全力以赴。太后娘娘若是执意要臣妾回到季府,臣妾须得先向皇上讨个恩情,皇上赦免臣妾不能在婆家尽孝,允许在季府自成一家,方可回去。”
说来说去,就是那一个意思——回不回季府都是一样,不会再让太夫人见到瑜哥儿,不会再给人生出是非的机会。回与不回,其实已是可有可无之事。
这份刁钻,真是让人头疼。
太后沉吟半晌,才意识到另外一件被忽略的事,道:“那么季将军呢?昔昭,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季将军也陪着你单过?是不是要他也与季府中人疏离?这……这可是在逼着他做不孝子啊。”
“臣妾怎会不知,所以如今才住在公主府,让将军留在季府尽孝。”卫昔昭也是进退两难的样子,叹息一声,“家人固然重要,可臣妾眼下还真是顾不得。为了皇子,连娘家都不敢住了,如今也是分外为难,不知如何才能有个万全之策。”
太后随之也是一声叹息——服了这女子了,自认是没话好说了。随即又想,自己又心急发愁什么呢?就让她们婆媳之间去分出个高下好了,反正那个做婆婆的有求于自己,比自己更心急。
今日卫昔昭这么说,等来日她食言回了季府,那她就和萧龙渄有话说了,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若如愿,就是平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若不能如愿,来日方长,再寻别的得力之人就是了。
思及此,太后娘娘道:“果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哀家实在是有心无力,改日再说此事吧。”
婆媳两个告退离开,一个百般沮丧,一个平静淡然。
飞雨听卫昔昭说了这些事后,高兴之余,不免为季青城忧心:“这样一来,最为难的就只有将军了。”
“他有什么好为难的?”卫昔昭是真的这么想。
季允鹤留在府中的日子是越来越少,季青城有什么事还要寻找一番才能见到人;而太夫人这种所谓亲人,远离之后,他的是非烦恼才会少一些,同在一屋檐下,早晚会成为陌路。是,接受起来是很难,可这样的事实,却由不得人不接受。
他如果真不能接受,那她大不了就先顾着瑜哥儿,各自为安。
这感情,付出过了,尝过撕心裂肺的疼了,享受过缱绻的甜蜜了,真被家务俗世阻隔甚而分离的话,也只能认命。
爱恋再深,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无法再将太多心力付出在他身上了。如果深爱也是一笔账,那么现在,她不想再增加筹码,而是想得到些许回报了。
总是一味付出——为什么,又凭什么。
她卫昔昭又不傻,前世又不曾欠过他。
即便是男尊女卑,她就活该一生只为着一个男人死去活来么?很显然,不是的。
错失季青城是一世遗憾,所以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等他。而如今,她自问不曾亏欠他,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若他无力也好不想也罢,不能再珍惜、挽留住她,那就不如这样分开。
余生即便是守着几年来的记忆,也同样能无悔无憾。
如今她几位亲人都对自己很好,她膝下有个最可爱不过的孩子。即便是她余生只有这些可享受、可经营,也足以无憾。
卫昔昭知道,人做到理智不太难,但在面对他时候不被感情影响却很难。
但是,如今她已能控制自己。
原因,不过就是付出过后有了计较。
公主府,卫昔昤正在教瑜哥儿说话,满心巴望着瑜哥儿能唤她一声小姨。
瑜哥儿因为先帝的原由,唤卫昔昭姑母,一度使得卫昔昤为卫昔昭难过,认为卫昔昭因着卫昔晽的关系,定会十分伤怀。后来,她听到瑜哥儿因为图省事唤卫昔昭姑姑的时候,又觉得这称呼其实也是一样的亲昵,才慢慢释然。
卫昔昭其实真的无所谓,不过是一个称呼,瑜哥儿只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