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 番外全第132部分阅读
重生之高门嫡女 番外全 作者:rourouwu
手入房。
她不问林元馨为什么突然到访,只是让红玉上了茶,然后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来。
林元馨有几分倦意,轻轻叹了一声,看着欧阳暖:“我都快要急死了,你怎么半点都不着急!”
欧阳暖却忍不住抿嘴笑起来,瞥她一眼,也不作声。清脆的低笑在房中流动,象山中悦耳的泉水滴淌。
“你还笑!”
欧阳暖又叹了口气道:“不笑又如何,总不能哭吧!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林元馨却是心中忐忑难言,看着欧阳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许……也许还有转机。”
一句话,欧阳暖情不自禁收了笑意,垂首不语。
林元馨犹豫许久,方轻轻问:“你真的,情愿远嫁也不嫁给太子吗?”
最不愿谈及的问题终于触及,屋中的空气凝重起来。
林元馨看了一眼欧阳暖的神情,道:“我知道,你厌恶他,我也一样,只是非常时期,肖衍并不算是个坏的人选,至少他有足够的权势可以保护你,还有,他对你也是真的喜欢。”
“他喜欢我吗?”欧阳暖突然冷笑了一声。
林元馨片刻沉默,方沉声道:“他心心念念都是如何得到你,既然如此念念不忘,总归是有几分真情的。你又不指望他的爱过日子,纵然真的嫁过来,我们互相扶持,也不会太难过。”
欧阳暖还是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花枝上:“你真是……要我怎么答?你明明知道的,我爹爹昨日已经求告于太子,而他本人却也作出一副竭力帮忙的样子。可是朝中大臣有一大半儿都是看他的眼色行事,纵然真的是众怒难犯,他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那御史撞了柱子。阳奉阴违,暗中推动,他的作为,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逼我就范罢了。若是平时,他怎么求,母亲也不会让我嫁给他的,与其这样,不如破釜沉舟,用众人来逼迫我,让我自己去求他,到时候母亲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她想让唇边泛起一个足以让林元馨宽心的微笑,却用尽千钧之力也挤不出一点笑意。
烛心发出滋滋声,欧阳暖转头去看那蜡烛,风却忽然从窗外匆匆掠过。
烛光微微晃动,猛然亮了许多,随之一闪,灭了。
没有人去点亮烛火,片刻的寂静中,黑夜象沉重的幕一样向她们压过来。
“暖儿……”林元馨黯然道:“你既然都明白,就该有所取舍。嫁给太子,总好过千里迢迢去南诏,再加上肖天烨又是那么一个喜怒莫辨的性情,南诏和大历之间更是水火不容——”
林元馨一边说着,话已近乎哽咽,双肩颤得越发厉害,她向来从容镇定,不曾如此失态,欧阳暖不由着急,柔声劝着:“不要紧的表姐,真的不要紧。”
林元馨看着面色如常的欧阳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内心的悲伤,只能擦掉眼泪,道:“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欧阳暖起身,当即双膝一软,向林元馨拜倒。
林元馨更是惊讶,立刻拉起欧阳暖,急问:“你这是为何?”
欧阳暖却铁了心似的不肯起来,跪着拉住林元馨的袖子,一脸果决地昂头,乌黑的眸子盯住她道:“表姐,暖儿别无他求,外祖母已然年长,母亲也是外表强势内心软弱的人,若是可能,请你多多照拂她们,替我尽尽心意吧。”
“说的哪里话!你的外祖母也是我的祖母,我哪儿能不管她?更何况大公主一直也待我很好,若是她有何需要,我当然不会拒绝。”林元馨抓着欧阳暖的手腕哭道:“你真的要嫁给他吗?当真不会后悔?”
欧阳暖的呼吸倏然停顿。
后悔?她当然会后悔,谁都不想这样被强硬地逼迫着出嫁,更何况还是千里迢迢嫁去敌国。欧阳暖认为自己并没有那样高尚的情操,可以承受大历百姓的福祉,她只知道,这一次,肖衍只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嫁给肖天烨,要么选择他。就从现在看来,肖衍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会选择他。
想来也是,养尊处优地嫁给太子,还是奔赴千里之外未知的前途,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她偏不!若是嫁给肖衍,等于遂了他的心意,等于是向他认输!欧阳暖不认命,她情愿选择另外一条道路,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
林元馨怔怔看她半晌,惨然笑道:“暖儿,肖衍这个人……我到底不如你看得透。”她轻笑数声,泪珠一串滑落。
欧阳暖见长叹一声。
这场战争,她终不可以置身度外。
启程那天,欧阳暖独自去拜别了大公主,然后是林元馨老太君她们在城内相送,老太君一直哭得昏了,被人扶回去为止。欧阳治和众臣在城外相送,一场盛大又郑重的送别之后,只剩欧阳暖在车辇中寂静。
长长的送亲队伍,逶迤绵长。肖衍盯着欧阳暖,从始至终不能原谅她。上车的时候,他冷声问她:“你宁愿远嫁,也不肯嫁给我吗?”
隔着重重的珠帘,欧阳暖一言不发,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多谢太子厚爱,外人终究是外人,太子若真有心,不如怜取眼前人。”
肖衍冷笑一声,“我始终不懂,我有哪里不好,竟然让你不屑一顾!情愿走上这万里的路,再见不到故国亲朋!”欧阳暖微微一笑:“那位御史大人撞柱之前不是说过吗,若以区区一女子可换得边疆无数百姓平安,天下再没有更合算的买卖!我倒是真心仰仗你们,可我没有想到,朝堂之上的须眉男子机关算尽,就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原来你们读那么多书,行那么多路,浪费那么多粮食,都抵不过一个区区女子的一身血肉,真是可悲、可叹、可怜,而逼着我走这条路,肖天烨固然是罪魁祸首,太子不也是吗……”欧阳暖轻轻的抬起眼睛,静静地向后看去,看着那长的见不着尽头的退伍,那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它们是她的陪嫁,她终究只是笑了笑,道,“殿下,告辞了。但愿您一统江山,得偿心愿!”说罢,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表面看来,他赢了,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仗,他输得彻底!
肖衍凝望着马车远去,握紧了拳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命人阻拦的冲动。她说得对,一统江山、得偿心愿,这才是他毕生的追求!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干系!他已经给过她机会,给过她最好的台阶,可是她情愿自毁城墙,也不愿意顺着他的台阶走上最显赫的道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
欧阳暖,欧阳暖,你好……你好啊!肖衍终于克制不住,猛地将马鞭丢在了地上,到底是失态,完完全全失去了一国太子的高贵仪态,周围的人都对他投来诧异的神情,他却浑然不觉。
欧阳暖,我对你,是从未有过的真心,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的!
隔着珠帘,欧阳暖笑着回望京都,却再也望不到那庞大峥嵘的皇城了,她的心被四面而来的风穿过,空荡荡的。那些曾经难忘的过去也像风一样穿过,不再留给她任何痕迹。
红玉和菖蒲本都是在陪嫁的丫头之列,欧阳暖却不想带着她们去前途未卜的地方,只想在自己出行前偷偷为她们寻觅一门好的亲事,连人选都订好了,她将当初林婉清留下来的田产和铺子大多卖掉,换成黄金细软,分出其中三分之一作为给红玉和菖蒲的嫁妆,尤其是红玉,有了这笔钱,欧阳暖相信,她的下半生都会平安无忧。而方嬷嬷,她则将她托付给了大公主照顾,能够留在公主府养老,总比跟着她颠沛流离一路去南诏要好。
她将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唯独没有想到,红玉竟然那样固执。先是一直跪在院子里,跪到晕倒为止,逼得她不得不狠下心肠将红玉关起来,谁知她却半夜爬墙追出来,差点摔断腿,不得已,欧阳暖只能改变主意,带着红玉一起走。她与红玉,自从前生开始,就一直牵连在一起。红玉已经不仅仅是她的丫头,早已成为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伙伴。所以,她容许红玉陪着她。
这只是刚开始,还有一件意外。
被侍卫抓出来的时候,开始躲在送亲队伍里面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惊动了欧阳暖,她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送行的宋统领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丫头送到欧阳暖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欧阳暖看着那丫头,原本略带伤感的情绪不知怎么就被冲淡了,看她哭的惊天动地,却还不忘用一双大眼睛忐忑地瞅着自己,不由笑了:“上车吧。”
小丫头欢呼一声,擦掉了眼泪,爬上了车来。
“菖蒲,你真是个傻孩子,小姐赠你银两,替你婚配,你为什么不留下呢?”红玉责怪她。
菖蒲擦掉眼泪,天真地道:“你不也跟着小姐吗?”
红玉笑了笑,看了欧阳暖一眼,随即摇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身为欧阳暖的贴身丫头,从五岁起就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苦,陪着她痛,红玉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早已和小姐分不开了,小姐去哪里,她就应该跟去哪里。她相信,方嬷嬷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方嬷嬷年纪大了,她怕成为小姐的拖累,这才忍痛没有跟来,可是自己不一样,没有了欧阳暖,红玉就不再是红玉了。同样的,没有了她的欧阳暖,一定会孤单,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跟来了。但作为后来被提拔到欧阳暖身边的菖蒲,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菖蒲只是笑,憨厚可爱:“其他人都说我傻,只有小姐把我当人看,我要跟着小姐,一辈子跟着小姐!”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欧阳暖笑了,摸了摸菖蒲的脑袋,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远去他乡,离开故土,她身边,终究还有人对她不离不弃。
这样很好,已经很好,很好。
一路走过山川、河流、草地,眼看就要到两国的边境,就在这时候,宋将军派人前来禀报:“郡主,南诏派人来迎亲了,使者还带了一份礼物要送给您,是否要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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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重生之高门嫡女世子篇更新到第二章了,柿子你是要有多傲娇!!
第三章
南诏的使者——欧阳暖下意识地猜测,这是肖天烨派来的,她点点头,道:“可曾检查过信物了?”
宋将军知道这位郡主行事谨慎小心、颇有心计,赶忙道:“是,属下早已确认过,的确是南诏的使者。”
欧阳暖点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使者从外面大踏步地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欧阳暖坐在帐中,帘子掀开的瞬间,光影闪动,映出她一双眼睛黑如点漆,面容端凝,肤如莹玉,使者猛地看在眼里,心中无端一动。
“南诏使者?”欧阳暖的声音很清冷,就像是她的人一样,看起来淡淡的,但是不知不觉便让人难忘。
“是,王爷遣了我来迎接郡主,属下名叫明若,是王爷帐下参将。”使者的年纪很年轻,并未穿戎装,而是一身淡青色长袍,上面绣了微微的竹纹,洁净儒雅,全无富贵骄气,这是大历儒生的装扮,让人见了,平白多出几分亲近。便是欧阳暖,也体会到对方的用心,不免轻声道:“多谢明将军了。”
明若的目光缓缓顺欧阳暖的下巴向上,直到对上那双聪明睿智,清亮过人的美目,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郡主客气了,以后你嫁入王府,便是我的主子,何足言谢!”
欧阳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排斥之色,这神色虽然快,却没能逃过明若的眼睛,他在心底一笑,看来这位郡主压根不愿意嫁入南诏,镇北王是失算了。不知为何,他唇畔的笑容更深了些。
“郡主,此去就是郎城,大历的军队驻守于那里,因为郡主和亲,最近郎城异动频频,恐怕不能从那里走。”明若这样说道,面上神情很是诚恳。
欧阳暖知道,郎城现在主要由鲁王控制,肖重华也在那里,两方争斗的恐怕十分厉害。这次的联姻,鲁王是大力赞同的,而肖重华的态度……她可以想象。欧阳暖微微叹了口气,若是可能,她是愿意去郎城的,因为那里或许有欧阳爵的消息,至少,肖重华一定会知道。可是——眼前这位使者的顾虑,也不是完全不对,郎城除了鲁王的势力,还有不少战争的激进派,他们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和亲是牺牲,只怕还会觉得是卖国,到时候惹出乱子,反倒得不偿失。
“那么依照明将军的意思,该当如何?”
明若微笑:“王爷的意思是,请郡主绕道景城,从那里去南诏,虽然要经过一段山路,但却因为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必经之处,十分的繁华且通畅,从那里去南诏的日曜城,再合适不过了。”
说的合情合理,欧阳暖点点头,道:“那就一切依将军的意思吧。”
明若刚走出去,欧阳暖便让宋将军找来了当地的向导,那人说的话和明若的话一模一样。
红玉看了一眼欧阳暖,轻声道:“小姐难道是怀疑——”
欧阳暖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他,不过改道这件事兹事体大,小心为上吧。”
宋将军在一旁听了,却很是不以为然,明若的军牌都是确认过的,的确是来自南诏无疑,难道肖天烨还会千方百计求了亲再来谋害欧阳暖不成?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
马车一路行进,经过景城,绕上山路之前,停在一条叫做黑水河的地方。说是河,其实是一条大江,这条江的上游是在大历,中下游却是在南诏,是南诏北部城市最重要的水源渠道。欧阳暖看着这条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同是一衣带水,本可以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何必争来夺去呢?
红玉用水壶装了水,来为欧阳暖洗脸和手。水十分的清澈,凉爽,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
明若这时候走过来,道:“黑水河的河水清洌,若是夏天来,会有一种最肥美的盛子鱼,肉质鲜美,很是难得。”
他还要说下去,欧阳暖却显然不是很感兴趣,目光只是向北方远远望去。
明若只要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笑道:“郡主,你上车休息吧,很快就会到了。”
欧阳暖身上穿着一条金宝底的裙幅,上面有珍禽羽毛捻作的各色丝线织就的五彩花纹,还有无数小珍珠、珊瑚珠钉绣的祥凤图,外面是织金锦缎罗纱的帔,灿若云霞。明若带来的那些南诏士兵远远看着她,掩住了眼睛里的艳羡与惊叹。南诏女子擅长骑射,多是高大健美,尤其南诏公主更是美丽娇艳的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花,然而眼前的这位永安郡主却看起来如此的清丽、明朗,仿佛天边清新的月牙。一个像是热情的瀑布,一个像是神秘的小溪,看遍了美人的明若,也不得不承认,往往是那条神秘的溪水更加引人入胜。
若是往日,欧阳暖一定能够察觉到明若眼底的诡谲,可是如今,她却满心都是离愁别绪,最重要的是,她一心想着弟弟的生死平安,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在确认了明若确实是肖天烨派来的人之后,她便不再特别关注这个人了。她只是淡淡地点头,细扬的眉下是漆黑微冷的眼,嘴唇和面颊颜色都有些微白,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明若看着她,心底奇异的生出一丝隐隐的抽痛。
真可怜啊,怎么会有人想到把清丽的莲花移植到陆地上来呢,这样的女子,若是在异国他乡,会慢慢枯萎的吧。
明若这么想着,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欧阳暖曾经经历过什么,以及,她究竟是一个怎样坚韧的女子。与他想象的柔弱,完全天差地别。
队伍过了河,一直向前走着,可不知为什么,过了五天,还未到南诏边境。天气只是九月份,但越是接近南诏,天空越来越阴沉,仿佛秋天已经到了尾声。南诏来迎亲的士兵们倒觉得是常态,可是大历人却一个一个开始受不了了,先是换上了厚重的衣服,慢慢地,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水土不服引起的上吐下泻、身体虚弱,让整个队伍越走越慢。又行几日,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加的慢,原本只是凉爽的天气突然一下变得阴冷起来,最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慢慢开始下雪。
九月的天气,居然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样的奇景,在大历人眼中,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但欧阳暖却在书上看到过,越是往山路上走,天气与山下越是不同,绕过这座山,就又会恢复原样了。
大历人虽然也带了不少防寒的衣物,却都没想到居然要用上冬衣,宋正便和明若商量,尽量加快行进速度。行进了两日,风雪果然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红玉和菖蒲从陪嫁的箱子里翻出了御寒的冬衣,让欧阳暖里里外外都换了一身。眼见再走三日就要到从山上翻过,只要过了这座山,便是南诏的边境,可是明若却突然接到消息说前面的道路发生坍塌,如果是普通的商旅倒还能够从小路通过,但若是这样近千人的和亲队伍,就绝对不可能了。
明若似乎知道欧阳暖不太信任他,便亲自带着向导去了帐篷,道:“郡主,既然这条路不通,我们只能从山侧绕道,那里也有一条路,不过稍微远一点,总比从这里走遇上危险要好得多。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王爷,他会派人在边境迎接我们。您看,是不是——”
欧阳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明若有些奇怪,但目前这种状况,并没有其他的方法,一路上的三名向导,全都和明若一样的说法。欧阳暖相信,那里的确是有一条路的,可是明若这个人,莫名地让她无法产生信任的感觉。这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每当危险靠近的时候,欧阳暖就会有一种预感。
她希望,这一回是她自己错了。
这一路走过去,刚开始也确实还算好走,但渐渐的,道路越来越陡,那风雪又一直没有停过,马匹还好,马车行走起来就比较困难,宋将军仔细询问了向导,知道只要过了这一段,再往前就开始下山,一旦到了山脚下,就会很快到达边界。
欧阳暖坐在车里,手里捧着镂空雕刻的五蝶捧寿手炉,旁边生着热腾腾的火盆,却还是隐隐的咳嗽,她没有想到,原来山上的天气和山下完全是两回事。车外雪花大片大片的打在车篷上,呼啸的寒风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心里不由有了些许隐忧。就在这时候,宋将军派人来道:“郡主,这天气太坏了,马都已经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人也病倒了不少,恐怕要停下来歇一歇,找个可以宿营的地方!”
欧阳暖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明若快步跑过来,毫不顾忌地大声道:“郡主,不好了,后面的马车翻下了山路!”
后面的马车?欧阳暖心里一惊:“什么人在上面?”
明若皱眉:“是两个生了病、郡主吩咐他们好好歇息的副将,还有几个仆从。”
欧阳暖的面色发白,突然听到一阵天摇地动的巨响,仿佛身后的山壁整个倒了下来一样!众人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见,大块的山石夹杂着雪块和泥土从他们头顶的山壁上滚落下来,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弥漫在带着土味的空气里!
所有的马都被这可怕的声音吓得再也不能前行,尤其是欧阳暖所在的这马车,因距离这动静太近,马儿被巨响惊得一个个跺脚扬蹄,向前发狂似的走了几步,明若望着已几乎奔到山道外面的马车,面色一变,忽然一个箭步跳到马车前,用力拽住惊慌失措的领马的马辔,用力把马匹们往内侧的山道上拉。
“老天!是山崩!是山崩啊!”
队伍里有南诏士兵这样喊道,于是所有的人一下子乱了,惊叫声,马蹄声,奔跑声,混乱成一片。
宋将军一直护卫在马车旁边,看到这情景立刻上去帮助明若,一时这里聚集了四五个人,用尽了力气将马车弄回原位,下一秒却听到一声闷响突然从脚下传来,紧接着脚下的山道在一瞬间突然崩塌。
欧阳暖的耳边乱糟糟的响起一片哭喊声和咒骂声,她猛地睁大眼睛,看到了眼前这令她几乎肝胆俱裂的一幕——一道闪亮的、手起倒落的刀光——然后宋将军突然不敢置信一般地倒了下去,红玉和菖蒲接连撞上了车壁,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感觉到了脸上的雪花,欧阳暖有了意识,随后又听见靴子深深的陷进松软的雪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她忽然动了动,低低的闷咳了一声,安静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被人抱着,她哑声道:“为什么——”
“我们遇上了山崩,结果被队伍冲散了……”明若目视前方,轻声回答,抱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
欧阳暖只觉得那冰冷的寒气直冲肺腑,压抑的闷咳了一阵,原本就低哑的声音再响起时又冰冷了几分:“不,不是山崩,我闻到了硫磺的味道,那是炸药——”
“怎么会,谁会想到袭击和亲的队伍呢?”明若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埋下头继续迎着寒风往坡上走。
欧阳暖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平静地让人以为她一无所知:“明将军,我都看见了。”
明若身子一震,目光也逐渐变冷,手莫名其妙加大了力气:“看见了什么?”
一时之间,彼此之间虽然靠的很近,却是真正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杀了宋将军。”欧阳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明若突然笑了起来,他长得其实很英俊,面孔是那种斯文儒雅的俊美,若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然而欧阳暖却分明亲眼看见,他一刀就杀掉了看起来比他强壮一倍有余的宋正。再加上他抱着她,她隔着衣物,能够感觉到此人紧绷的胸膛和孔武有力的手臂,必定是长期练武的人,十分的强壮。
太可怕了。
此人先是安排了炸药,随后在山崩中借机接近她的马车,制造混乱让宋正靠近,一刀杀了他,再将欧阳暖劫持到这里,一步一步环环相扣,分明是早已算计好了!欧阳暖已然明白,他根本不是肖天烨的属下,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怎么肯屈居人下!
那么,他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做这种事?
欧阳暖来不及问这些,只是追问:“我的丫头呢?”
明若没有想到这个时刻,她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下场,竟然心心念念想着那两个平凡无奇的丫头,不由失笑。在他的眼里,丫头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不至于费心思去杀他们,但若是他们无法逃过混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欧阳暖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突然放了心,既然他没有说话,就证明没有对红玉和菖蒲动手,她能祈祷的,也只能是那两个傻丫头不要出事了。
然后,她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明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害怕我杀了你?”
欧阳暖冷淡地道:“你若是要杀我,就不会费尽心思将我带出来了。”如果要杀她,在她突然昏迷的时候就可以一刀杀了,何必亲自抱着她走了这么远。
这个人,一定有图谋,而且这图谋,还很不简单。欧阳暖很想知道此人的身份,可是她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风雪,不一会儿,意识就渐渐模糊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若微微一笑,继续向风雪的深处走去。
欧阳暖再度醒来,已经躺在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里。
“终于醒了吗?”
一袭银狐皮滚金边的大氅将明若衬托得越发俊秀,连声音也是温润动人的,他看着欧阳暖睁开眼睛,眉宇间浮起了一层忧色:“怎么身子这么弱呢。”
人还是一样,但欧阳暖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既然他不是肖天烨派来的,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目的是破坏此次的和亲——
明若看着她眼底的深深戒备,不由笑了笑,南诏的女子就是柔弱,看这小身板,居然只是这样的风雪就承受不了,又怎能做的了镇北王妃呢?想到这里,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轻蔑,欧阳暖捕捉到了这丝情绪,然而她只是轻轻向墙壁靠了靠,不露声色地看着他。
明若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敌意,手端着一碗东西递到她的唇边,里面是浓浓的姜茶:“风雪大,你体弱,喝下可能会好些。”
没有反抗余地,对方可是磨刀霍霍看着自己,欧阳暖冷冷一笑,不见半分畏惧,喝了下去,明若见她如此镇定,倒是有些惊讶,随后笑容温和。
欧阳暖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必定是真正的南诏人,而非肖天烨军中的大历将领。这一点她早已猜到了,联想到南诏皇帝想要把公主嫁给肖天烨的传闻,她淡淡笑了笑:“不预备杀了我破坏和亲吗?”
明若动作体贴地扶她躺下:“原本也有过这种打算,但是……”明若笑了笑,“我有了一个更妙的主意。”
比杀了她更好的,可以破坏和亲的主意?欧阳暖疑惑地看着他。
明若笑了:“你可以认为,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才留你一条性命。”
欧阳暖看着此人眼底的清明,哪有一丝半点的喜欢或者爱慕的感情。她想起肖天烨,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几乎不用分辨,就可以让她看到他的真情。
这世上,只有贫穷和爱是无法隐藏的。所以欧阳暖毫不犹豫地,就相信肖天烨的感情。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欧阳暖不觉得他对自己有半分的喜爱。
明若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看来什么都骗不过你呢!这样也好,你不像一般的女人那么容易自作多情,我也省了很多事。”
欧阳暖看着他,一言不发。
此刻的山下,肖天烨带领人马在边境处等候,到了傍晚的时候,并没有等到和亲的队伍,他的心越来越焦灼。
就在这时候,满脸惊慌失措的张定闯进了大帐:“王爷,不好了!郡主的马车遇到了山崩!”
肖天烨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感觉到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一般的感觉,他突然站了起来:“马上上山去!”
“王爷,使不得啊!现在山上很多路还在不断地崩塌……”张定刚要拉住肖天烨,可大帐里面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题外话------
码字这回事,好痛苦tt
肖天烨:暖儿马上就要进入我的怀抱了……
秦简:==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肖天烨:当然容易,接下来不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吗……
秦简:不行,我在痛苦你怎么可以快活
找人把女主绑出来
就酱紫……
第四章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屋子里点燃了火盆,明若兴致勃勃地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野鸡,烤了之后将一条腿递给欧阳暖。
欧阳暖没有拒绝,如果现在不吃东西,待会儿会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总要想办法逃离眼前这个局面的。
“你倒还真是随遇而安。”明若看着欧阳暖慢条斯理地吃掉一只鸡腿,便笑着又递过去一只翅膀,欧阳暖照单全收,他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你现在还有心情吃这么多东西。”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欧阳暖古怪地笑了笑,“该不会是想要逃跑吧?”
欧阳暖慢慢咀嚼着嘴巴里的东西,姿态优雅,神情和缓,就像是平日里在用餐一般,丝毫也看不出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狼狈。直到咽下最后一口鸡肉,她才看了明若一眼:“你这样的身手和心机,还怕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跑掉吗?”
明若被噎了片刻,随后笑了,他转开视线,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淡淡道:“你是大历公主的义女,身份娇贵,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离乡背井嫁给肖天烨呢?”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这话你应该去问肖天烨,他为什么非要指名道姓地要求我来和亲。”
明若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没有丝毫危害性,那双修长漂亮宛若玉石雕琢的手又往火盆了加了点柴:“人人都说,在大历的时候,他便已经对你很痴情了,还曾经当众请求皇帝赐婚,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事情终究未成罢了。”
欧阳暖失笑:“看来明将军的消息还很灵通,不,或许我不该叫你明将军,那么,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我明若吧,反正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淡淡一笑,道,“你在故意岔开话题吗?”
欧阳暖的面容微微一冷,随即笑道:“怎么你对我和肖天烨的关系也很感兴趣吗?”
明若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身上,沉吟道:“我只是觉得,肖天烨对你这样执着,未必是因为爱吧。”
欧阳暖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这是要开始挑拨了吗?其实要破坏这次的和亲很容易,一刀杀了自己最方便,但那样一来,难道大历不会派第二个女子来,若是这样,明若精心策划的一切也就功亏一篑了。若是她没有猜错,对方是想要从她身上打主意,只是究竟要打什么主意,她还猜不到。
明若的声音透着温柔怜惜:“真是可怜呢,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对方也未必是出自于真心,你以后该怎么办呢?”他一边说,一只手仿若无意地触碰上欧阳暖的脸颊,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温度,并不让人觉得反感:“他千方百计逼着你和亲,或许不过是因为,你是他唯一得不到的女人。”
欧阳暖扭头,躲开明若的手:“你究竟要说什么?”
明若:“肖天烨的性格你很了解吧。”
欧阳暖皱眉看向他:“那又如何……”
“既然了解,你就该知道,他是个多么争强好胜的人。”明若低头,表情还是温和,“因为从前请婚被拒绝,他心心念念这么久,都是要扳回一城,所以才在这种时候向大历朝要求和亲。你想想看,若论容貌,南诏公主丝毫不逊于你,就利益来说,肖天烨娶了她显然比娶你要有利得多,他若非因为一直对得不到的你耿耿于怀,为何要轻易放弃这么一门好婚事呢?你自己想一想,你有这样大的魅力吗?所以,他不是对你钟情,他是不服输。”
欧阳暖看着明若仿佛诱导一般的神情,心中一片清明。
肖天烨对她是什么心态她是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她还是有大脑会分析的,就算肖天烨是不服输好了,也不至于拿根本利益去争一口气,她对肖天烨的利用价值并不高,他却还是千方百计求了她来。就算她不能原谅他这种威逼利诱的方法,但却不能否认他对她的心思的确是真诚的。而眼前这个明若,摆明了是借机会挑起她对肖天烨的不满和怨恨。
“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就要让你与亲人永远分离。”明若摇了摇头,儒雅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惋惜,“他因为得不到你而念念不忘,若是你真的嫁给了他,他还会这样重视你吗?得到了,也就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了,不是吗?到时候你失去了夫君的宠爱,又离开了故土亲人,郡主的身份不过是形同虚设,你要怎么办呢?”
欧阳暖皱眉:“你……”
明若继续用温和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子,下场有多么残忍,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不知道吗?”
欧阳暖慢慢垂下眸,以掩盖眼中愕然的神情。他说的这样清楚,分明是对她的底细探的很清楚,也笃定她不是心甘情愿嫁给肖天烨的。
明若起身,道:“话就说这么多,天色晚了,好了,你休息罢,我先出去了。”
明若走后,欧阳暖看着关闭的门扉,有片刻的时间都没有动作。眼前这个男人,既没有杀她,也没有做其他危害她的事情,却将她囚禁在这里,又说了这许多奇奇怪怪的话,就算他的目的是为了挑拨自己和肖天烨的关系,也不可能仅仅如此吧?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呢?简直是多此一举。
晚上,她躺在房间里,几乎是一夜未眠。她不知道外面的山崩是不是已经停止了,红玉他们是不是平安无事,那足足有一千人的和亲队伍,究竟有多少损伤……翻来覆去,她的脑海里面只是围绕着一件事,明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他要一直将自己关在这里吗?不过——她还是应当庆幸,明若虽然用了这种手段将她掳过来,却没有对她如何。在这种深山中,他便是真有不轨的行为,自己也是无计可施的。
第二天一早,欧阳暖透过这间房子唯一的一扇关闭着的窗子向外看,隐约看到窗外的一片雪光,只是雪光,却没有雪花,这说明,天气已经变得晴朗了。
沉默了良久,欧阳暖扬唇笑了笑。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半山腰
肖天烨俊逸的面孔上神情阴冷至极:“两个时辰之内,将这条山路挖通!”
张定欲哭无泪。
这山路都埋掉一半儿了,要疏通最少也要几天的时间,两个时辰哪儿够啊,可是看到自家主子铁青的脸色,他就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明若看着院子里那扇紧闭的门扉,微微笑了笑。
“二皇子。”
闻声,明若回头,看到来人,目光顿时变得冷淡:“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来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是,我们在山路上制造了很多障碍,要疏通整个山道,必须要三天的时间,再加上那一千人的迎亲队伍死的死,伤的伤,存活下来的五百人都不到了,他们如今被困在山上,也是求助无门。”
隐去了唇畔的笑容,明若声音恢复温和:“做得好。”
垂了垂眸,明若接着道:“让你取的药呢?”
黑衣人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墨色的瓷瓶,恭敬地递给明若:“太医说这种药用多了会损伤人的头脑,将来可能会变成傻子,所以要谨慎使用。”
会变成傻子?
明若笑了笑,那么美丽那么聪慧的人儿,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既然是站在对立面,那就怪不得他了。
不管他说什么,欧阳暖都是不为所动,这让以为她很容易对付的明若十分的意外,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高门千金,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自命清高,被人损伤了一点自尊心就会念念不忘,他可以三言两语就挑动她对肖天烨的怨恨,谁知道她比他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竟然没有半点反应,那么,他不得不采取别的法子了。
欧阳暖在闭目养神——从头至尾她不过是这盘棋里面无意之中被牵连进去的卒子,她想要知道,下一步,那个下棋的人想要怎么用自己这颗卒子。
明若说过的话,欧阳暖并不认真去想,她只是专心的养精蓄锐。
在这里,每天到了时辰有人送饭菜,然后明若会主动过来,陪着欧阳暖说说话,但最终总会说到肖天烨的事情。
当然,他会有意无意地说起南诏的云罗公主。
说起她是多么的骄傲明媚,美若天仙。
每次的结尾,无外乎明若温声的话:“想想看,肖天烨终究有一天会厌烦你的,到时候就会是云罗公主取代你的地位了。你要怎么办呢?”
只是明若万万想不到,欧阳暖听了这话,如同风吹过耳朵,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他每天重复说这些话,不过是在挑拨离间,当欧阳暖把一切想清楚之后,他的行为就会变得异常可笑了。
欧阳暖在寻找一切机会,了解自己所在的整个环境。慢慢的她发现,明若是将她囚禁在一个院子里,她所在的这个房间是属于其中的一个屋子,外面的门一般都会被锁起来,但是每天都会有个丫头过来替她送饭,打扫屋子。欧阳暖尝试过和这个小丫头说话,后来却发现这丫头原来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她悄悄观察后发现,她似乎是山中的猎户家的孩子,手上的老茧很深很厚,跟寻常做粗活的丫头不同。
明若竟然从山中的猎户家中寻人来送饭,这样就算将来露馅了,一个不知道他底细的小丫头,也根本没办法说出真相。
还有一个规律,明若总是在欧阳暖用完早饭和晚饭之后来坐一回儿,其他时间都是不在的。第三天晚饭的时候,丫头又送来了饭菜,毫无例外还有一碗姜茶。欧阳暖曾经悄悄用发上的银钗试过,饭菜和姜茶里面并没有毒,那丫头又每次都盯着她,直到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