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之富贵荣堂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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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富贵荣堂 作者:rousewu.cc

    《重生之富贵荣堂》作者:酒千穗【完结】

    ☆、第一章 重生去了

    荣府院深,走过三四个回廊,再往里走,是荣家千金的闺房。 刚过初春,屋前小院花木深深,却毫无生气,小姐房前竟然没有几个下人丫鬟候着。大门半掩着,一位妇人打扮却瞧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坐在桌边,手捧半盏茶,愣愣地看着桌上一封信函。

    信封上写着,“荣玉涟亲启”的字样。

    荣玉涟,荣家大小姐。三年前出嫁至冯家,一年后被休,取而代之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荣謦儿做了冯家少奶奶。而她,净身出户,回到荣府,成了一个笑话。

    荣府本该是她的栖身之所,可是她的生母荣夫人离世的早,后来荣老爷的侧室杜氏上了位,处处针对她,弄得她整日足不敢出户,在荣府几乎成了空气。大概是继承了荣夫人那不问世事的性格,荣玉涟也不会反抗。如今平静的日子被这一纸书信给打破了,她就是连打开来看的勇气也没有。

    这字她太熟悉了,是冯家那位大少爷的笔迹。

    她抬手抖了抖,将信纸抽了出来,上头不过寥寥数字,有抬头有落款,她只看了一遍,就不敢再看了。

    都已经两年没见了,怎么冯家大少爷冯昀晌会这个时候邀请她出去见面?

    “大小姐!”碧罗抱着新衣服推开了屋门。玉涟连忙把桌上的信给收了起来。碧罗是玉涟的贴身丫鬟,十岁便开始跟着她,到出嫁,再到休妻回府,她一直跟着。碧罗把一叠衣服放到榻上,有些气喘吁吁道,“杜夫人太坏了,给小姐做的新衣全都是拿剩下的布料做的,你看这颜色,一深一浅的。”

    玉涟朝她笑了笑,“总之拿来了新衣服,也好过被夫人彻底忘记的好。”

    碧罗还是有些生气,她总是替玉涟打抱不平,道:“不过一个小妾,哪里有资格喊夫人,她连随夫姓都没资格,哼哼,还敢妄图叫一声夫人。”玉涟赶忙拉住她,免得她哼哼唧唧的话落到别人耳里,又要传话到杜夫人那边去了。杜氏在荣府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就是连老太太也要看她两分颜色,谁敢惹?

    不过她这个大小姐,真的没什么人会想亲近,看她小姐房外三丈地,也找不到个活人过来走动,要传话也难。

    碧罗嘟着嘴,去里屋埋头整理衣服。

    玉涟重新把书信拿了出来看。

    冯昀晌的字迹刚正有力,十分大气。

    “今夜戌时,浯水河畔,不见不散。”

    他倒是记得浯河边的水榭楼台。玉涟想了想,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抓着她的手说非她不娶,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又说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冯夫人,所以非要休了她再娶她的妹妹,到了如今他还倒是有脸相邀见面,还偏偏挑了个那么要命地方。

    玉涟将信对折,看着隐约有些漏墨的纸背。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如今她出门亦不能像从前那样四人大轿,雇马车恐怕要支掉她一个月的月钱,而且这次出府不能太声张,不然落在杜夫人口中又不知该说成了什么。而若是要去,便现在就要动身,走去浯河边的水榭,大概要小半天的功夫。

    玉涟把碧罗喊来,说是要出府一趟。碧罗先是皱眉,再是笑了笑,接着瞪大了眼珠子,惊道:“姑娘真的要出府?”

    “嗯,出府。”

    玉涟出府行事低调,走得还是侧门,荣府上下也只有碧罗一个人知道。玉涟没有喊她同行,只是让她在侧门候着,好在晚上回来时有个照应。只怕回来该是子夜了,碧罗有些担心,可见玉涟执意要去,便不再多说。

    玉涟换了一身行头,看起来简洁清爽也年轻了些。她还是梳着妇人装扮,虽说是被休了,可毕竟不是黄花闺女之身了。她低着头一路从京城西大街走到了东大街,直到日降黄昏,她才走到浯水河畔,来到了那水榭之上,比约定的时间还略早了一些。

    她一路都在揣测这冯昀晌如今邀请她见面是为了什么,若是跟自己的那个妹妹有关系,那她便会扭头就走,但不知怎么心里却是万分不愿意,好像时到今日,她对昀晌还是念念不忘。

    暮色西沉,夜色降临。水榭边沿街小贩有些挑着担子离开,有些则挂起了灯笼继续做生意,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是多了起来,还有一些则是用过晚饭出来逛街消食的。到底是太平盛世,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挺好。

    既已等了那么久,玉涟反而一点儿都没有焦虑。她坐在楼台边上看着底下浯河波光鳞鳞,反射着沿街灯笼照来的光线。只是初春的夜晚,有点儿凉意袭来。玉涟拢了拢衣襟,来回看了看,走在水榭上的人少了许多,不少人反而去了河对岸,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立春。

    立春有节,家家户户会出门行春,又难怪今日杜夫人给她添了新衣,原来是这个意思。

    浯河这边的摊贩行人忽然少了许多,大抵都随着人流去了河对岸,站在水榭上看来那头的确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若是不出门走一走,还真就错过了这么好的风景来赏。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碧罗没有跟着她出来,走夜路回去没有人帮着挑灯,玉涟想了想,自己果然是太心急了,瞧见是冯昀晌的邀请,便什么也不顾了。来回看了看,也不像是有人朝水榭这边走来的模样,玉涟叹了口气,从石凳子上下来,打算到河对岸去瞅瞅,再赶回府里。

    刚挪出一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心下一凛。竟不是冯昀晌的声音,而是他那位现任夫人,自己的妹妹,荣謦儿,亦或者该称呼为冯少夫人。

    “玉涟姐,怎么急着走啊?”

    只见荣謦儿她一身华服美装,发簪珠花皆是上品,看来她在冯家日子过得如鱼得水,而相比自己当年在冯家,还真是受尽了婆婆的气。

    玉涟不动声色,抿着嘴唇朝妹妹謦儿扬起微笑,“妹妹你不在冯家,怎么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謦儿将这句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姐姐你不在荣府,怎么这个时候又跑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渐浓,笑得有些慎人。到底她把玉涟心底里最害怕事给说了出来,“姐姐以为邀请姐姐你的是昀晌吗?你看到昀晌那封信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高兴?”

    玉涟再也笑不出来,“你假冒了冯大少爷的字,把我骗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哥哥说你知道了。”謦儿踏前一步,“你知道了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玉涟朝后退了退,她也没什么好隐瞒,“夜魁弟不是父亲亲生,我知道,但我没有告诉父亲,否则他怎么可能继承荣家大业?”

    謦儿摇着头说:“姐姐你还是太善良。”

    玉涟不太明白,她做事向来低调,能退则退,不争不抢,可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謦儿忽然一把卡住玉涟的脖子,将她推到水榭楼台边的围栏上,说道:“哥哥说的对,不能让你活着,不然就是我当了冯少奶奶,他昀晌的心里还是有你。若是你死了就好了,哥哥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拆穿,我也能独享昀晌了。”

    玉涟被她说得犯了迷糊,而卡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来越重。她条件反射地拽住了围栏,艰难地对謦儿解释:“我……我不会说的……”可越是解释,謦儿下手便越重。

    玉涟迷迷糊糊中听到河对岸一声巨响,接着漫天绚烂光彩的颜色不断闪动着。对了,立春要放烟花。

    河对岸的人熙熙攘攘,皆是驻足抬头去看那皇室才能放的烟火,没有人注意到河这边的水榭上,一个女人要杀死另一个女人。

    玉涟最后恳求着謦儿放过她,可謦儿不听,忽然手一松,她顺势掉进了河里。

    耳畔是不断涌现的水声,拼命仰着头想浮出水面,可不管双手双脚怎么用力,人还是在水底挣扎。

    玉涟不明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她们是亲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害她。

    脖子上从小戴到大的一块红玉突然滑落出来,撞在了她的下巴上。她下意识握住这块红玉,不断祈愿道,“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然听到了离世多年母亲的声音。

    “你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会抢你的,争你的。我糊涂一生,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玉涟,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她要怎么活下去?她怎么才能活下去?

    四肢逐渐没了力气,玉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姐?小姐!”

    玉涟觉得自己变得很轻,正在慢慢朝上飘着。忽然有人拽着了她一下,她便重重地摔了下来,她又重新呼吸到了空气,本来胸口像是压着大石头般,现在也荡然消失了。

    是不是有人救了我?

    “小姐?小姐!”

    是碧罗?

    “太好了,小姐动了!快叫大夫人来,快叫大夫!”

    大夫人?大夫人?!

    玉涟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很沉,隐隐约约之中,似乎的确传来了她母亲的声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眼泪却率先涌了出来。她听到周围乱糟糟地忙成一团,又听到了久违了的母亲的说话声,忽然心底一松,又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希望大家看的愉快~

    ☆、第二章 黄粱一梦

    碧罗喂了荣玉涟中药后,扶着她躺下睡了。玉涟一直没说话,醒着时不过愣愣看着他们,要么便是在睡觉,看起来更像是个犯了事了小孩儿,畏畏缩缩的。玉涟把被子拉到了下巴,闭着眼睛,却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动静。

    碧罗有些担心,她将药碗收拾了起来,刚走到外厅就遇到了来探视玉涟的大夫人。

    “涟儿还是那样?”荣老爷大夫人萧氏询问道,一边朝屋里去看,很是担忧。

    碧罗放下药碗,朝大夫人行礼,道:“小姐身子好多了,就是一直不说话。听大夫说,大概是从假山上摔下来撞到了头,脑袋里有了淤血,等这淤血过了,就好了。”

    萧氏点了点头,“小姐刚喝了药睡了?”

    “睡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响,却正好一字一句落到了玉涟的耳里。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蒙住了半张脸。

    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

    玉涟从小到大基本无病无灾。当年她出生时喜婆就说她命好,卡在双月双日双时出生,一生坐稳富贵命,旺父旺夫旺子。想她上辈子出嫁前也的确过得安安稳稳,除了儿时被闯入荣府的毛贼吓过一吓生了场小病,再来便是五年前的这次,从假山上摔下来。

    这一摔让她在床上躺了足有七天,醒来时带着前世的记忆,这些记忆深刻到便说那只是黄粱一梦,玉涟都无法相信。她木愣愣地看着自己这间屋子,熟悉却又有些不同。比之前干净明亮,又多了份人气儿在。或者说上辈子她的确死了,老天爷怜悯,让时光倒流,重新再来。

    闷闷地想着,玉涟便又睡着了。再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午时。

    碧罗一直在床边候着没走,看到玉涟醒了,便乖乖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小姐坐一会儿,我去给小姐盛杯水漱口,一会儿要喝药了。小姐这次可睡得真久,要是好些了就点个头儿,好让碧罗去跟大夫人说一声。”

    玉涟笑着瞧了碧罗一眼,淡淡道:“碧罗,你的话还是那么多。”

    碧罗手一停,猛地扭头过来,“小姐,你能说话了?!”

    “我不是一直都能说话?”玉涟被她说得有些奇怪,只能笑了。

    可碧罗高兴得都快要哭出来,“之前小姐都醒了好几天也没法开口说话,人也是懒洋洋的没个精神,可把大夫人给急得,我这就去告诉大人去。”

    玉涟一把拉住碧罗,问道:“我娘……她还好吗?”

    “好?”碧罗有些没听明白意思,奇怪道:“之前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大夫人担心了好几天,后来小姐好不容易醒了,又不说话,夫人也茶不思饭不想,这回小姐你病好了,碧罗得赶紧告诉夫人。”

    玉涟点了点头,让碧罗去通知夫人。她坐在床边,心想这个时候的母亲的确还没有离世,眼眶反而红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碧罗就领着大夫人过来。

    五年前的大夫人萧氏,不过就三十三岁上下,穿着金红色儒服,细眉粉黛,凤眼红唇,比玉涟印象中的还要年轻动人。她说话很慢,就跟她的性子一般。一勺一顿,慢慢地给玉涟喂药。

    玉涟看着自己的母亲,当年被杜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不多吭一声,性子温和得跟绵羊一样,却因为老太太说她膝下无子,硬要给荣老爷寻侧室,最后服毒自杀。只是玉涟一直在想,当年母亲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

    “玉涟,是不是还难受?我再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大夫人抬手摸了摸玉涟的脸颊,手看起来纤瘦苍白,却格外的温暖。

    “娘……”玉涟拉住了大夫人的手,紧紧拉着,“女儿不疼了,女儿让娘担心了。”

    “玉涟你长大了懂事了,只要你平安喜乐,为娘的也就知足了。”大夫人拍了拍玉涟的手,“玉涟你且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待娘给你找个好婆家。”

    “娘!”玉涟一下子坐直了身,她知道大夫人后来给她找了个什么样的婆家,她可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遭遇。

    大夫人以为她提了嫁人的事含羞了,便笑着说:“过不了一年你也要成年了,我的女儿自然要嫁的好。”刚说罢,大夫人当年的随嫁丫鬟朱慧匆匆走了进来,附耳在大夫人身边说了什么,大夫人愣了愣,只得对玉涟道:“女儿,你好好休息,娘过会儿再来看你。”

    玉涟乖巧地点点头,看着母亲离开。她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快回来了。

    京城首富四大家,以荣府为首,依此是冯家、江家与蔡家。荣家与冯家已承袭三代,到了今日,荣玉涟的父亲荣贵徵老爷当家,依旧如当年那番风光。老太太是荣老爷的母亲,也便是玉涟的祖母,但是全家都会喊她一声老太太,以示尊崇。

    老太太本是冯家人,荣冯两家为了联姻让她嫁给了玉涟的爷爷。当年荣太爷爷并不喜欢老太太,但是为了两家的面子只能罢了,婚后荣老爷与老太太鹣鲽情深相濡以沫,没有另娶侧室,而老太太肚子也争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自然就讨得了荣太爷爷的欢心,便让她给持家。当年冯家经商出了岔子,还是老太太劝下了荣老爷,帮了冯家度过难关。所以不管是在荣家还是在冯家眼里,老太太都是相当有地位的。

    约莫十年前,荣家出了大劫。先是老太太的小女儿在婆家失足落了池塘里溺毙,再是二儿子去查探新造的仓库,却被房梁当场砸死。老太太说荣府家宅不宁,犯了太岁,就带着二儿子的小女儿去到法华寺去念经礼佛,说是要给荣家祈福,便就此去多年,而这些年荣家也无灾无难,顺顺当当。

    这回老太太回来,说是荣贵徵给请的,今年逢老太太大寿,荣老爷想要办个盛宴来给老太太过寿。

    玉涟想了起来,她就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与冯昀晌见了第一面,、大概是那个时候,自己的母亲萧氏以为她喜欢冯昀晌,硬把她给嫁了去。

    待身子感觉好了些,玉涟下了床,把碧罗给唤了过来,要她准备笔墨纸砚。碧罗点头应了,很快将东西给拿来。玉涟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那些她还记着的往事,对折起来塞进了一只锦袋中,挂在了梳妆台的镜面架子上,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后该做的些什么。碧罗十分好奇,多嘴问了句里面写了什么,玉涟则说,“不论是谁都不得打开看,否则就把你给赶出荣府。”吓得碧罗不敢再问。

    听说玉涟能下床走动了,侧室杜氏带着一儿一女来探视玉涟。

    杜氏是老太太亲自选的,当年大夫人生了玉涟后肚子一直没动静,老太太心焦担心荣家无后,便选上了杜氏让她来后续香火。只是当年碍于大夫人萧氏在江南颇有地位,而杜氏就算家世清白但到底比不过萧氏,只能当做侧室,可到底全家上下还喊她一声夫人,算是尊重她了。

    杜氏算是争气,头一胎便生了个儿子,名唤夜魁,说他是夜里出生,当时抬头可见北斗第一星,便叫了这个名字。本来杜氏以为自己生了儿子便可扶摇直上,奈何萧家横插一手来管,老太太碍于面子便一直不提此事。后杜氏生了女儿謦儿,而不多时又恰逢遇上荣家大劫,老太太去往法华寺,家中便没有人再提,而大夫人则坐稳了当家之位。

    说杜氏心中无怨玉涟可不信,就说今日专程来访,全都是隔着一层的。特别当玉涟见到她那位妹妹謦儿,更是没了好脸色。

    上辈子若不是謦儿,她也不会死。

    杜氏坐了一会儿,让下人送上来一摞摞珍贵草药,道:“玉涟你身子一向好,只是这回万一伤了原身就不好了,别总以为自己年轻就什么也不顾,我给你买了好些东西拿来补补身子。”

    玉涟笑着收了下来,可心想但凡是杜氏送来的东西,能不碰则不碰的好。以前总以为杜氏出身清白,是大家闺秀,却未曾想到她处事能如此狠辣,而玉涟她总尊杜氏为长辈,可从未想过最后杜氏会倒打一耙,硬生生拆了她的美好姻缘。至于謦儿,玉涟更加是爱答不理,连话都不答一句。杜氏见玉涟对自己有些隔阂的样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早早带着儿女离开。

    三人走在往自家小院的路上走着,也没有让下人跟着。荣謦儿率先开口问了起来,“娘,玉涟姐是不是摔傻了,怎么问三句都不回一句的?”五年前的謦儿多带些稚气,就是化妆也是淡淡的,毕竟不过是豆蔻年华,瞧起来机灵可爱自然是惹人喜爱。

    杜氏哼了一声,拽着自己女儿的手道:“她不是摔傻了,就是摔开窍了,想她以前对我们毕恭毕敬,多半都是装出来的。我本以为以萧氏那个样子,生的女儿也多半蠢钝,倒是今天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她的一双儿女听得不明其意,面面相觑。夜魁追问:“我看玉涟姐今日与往常没什么差别,只是有些爱答不理。”

    “那不是爱答不理,是说两句保留一句,三缄其口,以后你们要去跟她争就难了。”杜氏忽然停住脚,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謦儿道:“魁儿我是不担心,老爷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是这荣府的长子嫡孙。我就是担心謦儿你,以后要是她玉涟嫁的比你好,我可是要睡不着的。”

    “娘,我又不差,再说谁知道以后玉涟姐会嫁给谁呢。”謦儿红了脸,扭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夜魁点头,“娘,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她是要嫁出去的,管她嫁的是谁呢。”

    杜氏摇了摇头,“我是想着若謦儿能嫁到冯府,他冯府家大业大,又是老太太的娘家,这样便是亲上加亲,老太太也更会看重我们些。将来的事谁能知道,还是要走一步算一步。”

    兄妹连相互看了看,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杜氏有自己的盘算,攀上冯家这份亲就是她最大的盘算,若是女儿能嫁去冯家,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就更有地位些,她这些年被萧氏压着抬不起头,现在终于能盼得女儿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怎能不把之前的恶气给吐出来?

    而她要走的第一步,便是等老太太归来。

    ☆、第三章 荣老太太

    荣老太太寿宴,荣贵徵全都交由大夫人来打理,最后只要将安排好的菜宴细目交给他看便可,所以这些天大夫人便没有时间去照看玉涟。玉涟身体大好,反倒是去见了母亲。这日,正好荣父也在,玉涟便向父母请了安。

    玉涟与她的父亲之间并不亲近。或许是荣贵徵平日里总是很严肃,对谁都是板着脸,而且处事太过严谨,就连那一丝父爱都不愿意表露,所以别说是玉涟,就是夜魁与謦儿看到了荣贵徵,也都不敢上前,更别说是撒娇了。

    荣贵徵看着自己女儿,不过挺直了腰板道:“身体好了就是了,不用特意过来,还好你老太太没提早回来,否则让她知道了,又要心不宁了。”

    “是,女儿知道,让爹娘忧心了。”

    “你且下去,我与你娘还有事情要说。”

    荣贵徵口气丝毫未变,直到玉涟出了屋子,他这才扭头对萧氏说道,“这次寿宴相当重要,你莫要搞出了岔子。老太太什么事都会过问,要是有什么纰漏,她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在。”

    大夫人点了点头,默默把话都记在心里。她不像杜氏那般巧言令色能说会道,当年一口吉利话极其讨得老太太欢心,虽说事情都能做到很好,可因为偏偏不会说话,而讨不得喜。荣贵徵自然是担心她,不管怎么说,萧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当年对她亦是倾心,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自己也不安生。

    荣贵徵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老太太初五回来,但老太太大寿在初六,不晓得赶不赶得及。”

    “老太太每次都是卡在最后的日子来说的,说不定这回提早回来了呢。”萧氏按着荣贵徵的手,安慰到:“老爷别担心,这些天我看都是好天,不下雨,不会碍着老太太赶路的。”

    荣贵徵看了一眼萧氏,“只要你弄的那寿宴没出纰漏,我就叫做不担心了。”

    听了这话,萧氏收回了手。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天玉涟都没出屋子,翻着本《兰亭集序》抄写起来。老太太曾说她一姑娘家的字不秀气,她便每天苦练,实不敢忘。而碧罗在屋里忙前忙后的,惹得她静不下心来临字帖。

    “碧罗,你到底在忙什么?”玉涟搁下笔来,瞧了瞧碧罗。

    “回小姐的话,这两天全府上下为了迎老太太回来,要大扫除。”

    碧罗皱了皱眉,“老太太那院子也扫?”

    碧罗一愣,点头道:“也扫。”

    荣府在京城东南,全府前后分有南、西、东三院。南院是当年老太太的院子,后来老太太去了法华寺念经,千叮万嘱说不得动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不然就会坏了风水,会家宅不宁。萧氏听老太太的话,所以南院就算杂草长得都有半人高,都不敢去动。只有每年春节之时,会派几个丫鬟到屋里去擦拭,不过这活又脏又累,丫鬟们大多敷衍了事。如今萧氏亲自带人去打扫,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

    西苑住着的是离世二叔的妻子与儿子,也便是玉涟的二婶与堂弟。堂弟双腿有疾不能行走,所以这对母子并不常离开西苑,而是靠萧氏帮忙接济度日。至于东园,便是当家老爷荣贵徵一家所住之处。而玉涟的屋子,便是在这东园最里头一间。

    这时,几乎东园大半些个下人都在给玉涟打扫屋子,弄得屋中灰尘四扬。玉涟只得收起笔墨,她忽然想起如今她母亲萧氏在给老太太整理屋子,那菜谱又是谁定的?便连忙喊住碧罗,将她拖到一边。

    “碧罗,寿宴的菜谱是我娘定的吗?”

    碧罗眨了眨眼睛,今天小姐问的话甚怪,也只得答:“老爷是让大夫人全权来管的,但是大夫人在给老太太整理屋子,这份菜谱我听说就交给杜夫人来定了。”

    脑袋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玉涟缓了过来。

    难怪当年那寿宴是一点儿都不讨老太太喜欢。老太太是礼佛归来,吃的方面自然十分注意,当年那一顿皆是大鱼大肉,还生生宰了头大||乳|猪来。虽然让宴请的嘉宾饱了口福,在老太太眼里则落成了不敬她的名目。而一切原来还是杜夫人做的,最后自己的娘亲做了冤大头。

    玉涟对碧罗道:“那份菜谱现在还在杜夫人手里?”

    碧罗摇了摇头,“应该早就定好了吧,再不弄,可就来不及了。”

    那便是真的来不及了。

    玉涟提着裙摆沿着回廊跑到了账房门口,恰好见到管事与账房二人在核对账目。而管事的手中,便是杜夫人拟好的菜谱。

    只听管事到:“这回杜夫人可真是上心了,竟然是要请满玉楼的厨子来给老太太做寿宴酒。”

    账房答道:“那就要多支一些了。大概是因为请了冯家与江家的关系,所以才要去吧满玉楼的厨子请过来,不过嘛,满玉楼你知道,那里的厨子不是有钱就能随便请的。”

    管事点了点头,“这回老太太摆寿宴,必定是要在京城传出佳话的,想能做到那么大动静的,还不非得是我们荣家?”

    “可不是。”账房连连恭维,“话说三叔这回也给请动了,听闻他要带朝中官员一起过来给老太太庆寿,是不是真的?”

    管事皱了下眉头,“有这么一说,但是老太太跟三叔关系不怎么好,唉,也难怪,都老大不小了也不娶亲。”

    “这个吗……”两人心中皆有答案,却不能摆出来说。

    趁着这个间隙,玉涟敲着门走了进去。

    管事与账房见是大小姐玉涟,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听管事问道:“不知大小姐有何贵干?”

    玉涟看着管事手中的菜谱,问:“这是我娘写的寿宴的菜谱吗?”

    管事迟疑了一下,“是杜夫人写的。”

    “给我看看。”玉涟朝管事伸出手去,后者愣在原地,不知其意。玉涟又追问,“怎么?我还不能看看给老太太寿宴定的菜谱吗?”

    “不是不能……只是……”管事也答不上话来,只得交了出来。

    玉涟上手翻了两翻,立马就找出了问题。她指着主桌的菜单上说,“老太太是礼佛吃斋的,怎能主桌上皆是如此荤腥之物?”她将菜谱戳到了管事的鼻子底下,将问题一一道来:“还有冯家这一桌,这回也请他们冯老太爷过来吧?我记得冯老太爷是忌口不吃河中物,为何这里会有鲑鱼?”她一道一道问下来,管事被她问得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还有这里,江家是忌讳不吃猪肉的,这头||乳|猪未免太过了吧?”

    管事只得点头,道:“杜夫人大概也是太忙了才有所疏忽,我这里也没有把过关,幸亏有大小姐把关,不然……”

    玉涟将菜谱收了下来,“这菜谱要拿回去改,满玉楼的厨子你们还是请着,反正这世上没有什么菜肴是他们烧不出来的。下午我便把改动的菜谱拿来给你们,就是这件事莫要去跟别人说,特别是别去跟杜夫人说,知道吗?”

    管事与账房两人面面相觑,奇怪道:“这为何?”

    “若是让她知道我改了菜谱,还道要说我不把她这位长辈放在眼里。到时候在下人之间传了也不好听,我娘也下不了台。”玉涟干咳了一声,“若是之后老太太对这桌子菜有所赞誉,杜夫人还能捞着赏赞,那何乐不为?”

    管事连忙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玉涟回到屋子的时候,下人们都已打扫完毕,她将所有下人遣出屋子,只留了碧罗一人在屋里照应。她摊着菜谱看了看,杜夫人分明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就是要让自己的母亲难看,让老太太不喜欢她。

    她将那些不该有的菜一一改完,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她连忙让碧罗把菜谱给管事送去。管事也没将此事张扬,自然无人知晓。

    几天之后,便是初五,荣府所有人几乎都早早起床,连荣老爷也不去铺子了,都等着老太太到来。

    玉涟一早爬起梳头,又挑了件桃红繁花的襦裙换上,便坐在中厅等着老太太的消息。杜氏带着自家儿女跟来,坐在了萧氏母女的对面。二婶临中午才到,说是伺候了儿子睡下,便坐在了萧氏这边。过了中午,迟迟没有老太太的消息,每个人等得都有些心焦。荣贵徵有些耐不住性子,便让管事一次次去府外打听。从城门到大门口,一干下人都说还没见到老太太进城。

    “老太太从来说话算话,只会早不会晚,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让人干等着……”杜氏坐在一旁握着謦儿的手小声嘀咕,而謦儿已经靠在她母亲的肩膀上眯眼小憩。

    荣贵徵板着脸什么话都不说,一双眼盯着正厅大门,好一会儿,才把管事喊来,道:“派人出城去寻。”

    管事弯腰喊了声“是”,却还未走出大厅正门就被小厮给堵了回来。小厮喘着气:“报告老爷!老太太的马车入城了!”

    厅里几人纷纷站了起来,就连謦儿也立马精神了过来,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众人在荣贵徵的带领下缓步走到了荣府大门口,待定只等了一会儿,从街口远远就能看到两三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旁边跟着好几个下人,那便是老太太的车队了。

    玉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老太太对子女很是严格,这便是造就了荣贵徵这番性格。所以她不得出半点纰漏。

    马车靠近,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端着脚凳走来,靠在马车边上。从马车后走来一名面容桃红、腰如约素的少女,站在前头挽着门帘说道,细声细语道:“老太太,我们到了。”

    老太太被那少女扶着下了马车,门口一干人等对着老太太行礼,齐声道:“恭迎老太太回府。”

    荣老太太神采奕奕,乐呵呵地看着自己这些儿女子孙,手上捧着一串佛珠,被那少女扶着率先走进了荣府。那少女玉涟自然还记得,是二叔的女儿,荣籽涵。当年二叔离世,荣籽涵才三岁大,二婶要照顾残疾的长子顾不及她,老太太见着可怜,就将她带在身边,一同去了法华寺。这十多年过去,她长成亭亭玉立,眉宇间像极了母亲,红唇杏眼,柳叶弯眉。

    玉涟跟在自己母亲身后,扭头瞧见二婶一脸欣慰,想上去抱自己的女儿又不敢走前,只能压抑着自己低头走着。一行人回了屋子,老太太没多说什么,便道自己累了,要回南院休息,荣贵徵与萧氏只能一边一个扶着老太太回屋。

    这时,二婶才走到自己女儿荣籽涵的面前,喊了声:“女儿。”

    籽涵多年没见母亲,脸上瞧起来十分淡然,轻轻唤了句,“娘。”

    这一番母子相见的戏码难免感人,玉涟心里唉了一声,便喊上碧罗走了。

    ☆、第四章 喜寿宴

    荣家老太太办寿宴,能被邀请的自然是商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想来攀亲凑热闹的自然不在少数,便是在初六这一天,荣府门外挤着不少看热闹的,忙得下人们只得在荣府大门口,将无聊之人赶走。

    玉涟与夜魁身为长子长女,则是站在厅外大门口接待来宾。大抵都是荣老爷生意上往来的贵客,几乎都被荣夜魁给抢了去领路,落到玉涟手里的,不是旁系远亲,就是来不了的只能来送礼的下人。一些亲戚被玉涟引到老太太跟前,那关系远得连老太太都记不得了。好在有荣贵徵在旁提醒,只是每次老太太都要念叨着,“我那三儿子怎么还没来。”

    寿宴摆在中厅,就是在厅外都摆了好几桌子。不少人借着这次寿宴都来给自己拉关系,一时间大厅里颇有些吵闹。老太太端着手扶额稍稍蹙眉,见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了,玉涟便不再把那些个外系旁亲给领去,而是直接入了席。

    约莫是到了下午,玉涟看到老太太的三儿子荣世德被下人引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玉涟蹙眉想了一会儿,是没见过还是当时被引见过自己又忘记了,便是不知道了。于是她抢着夜魁来之前将三叔给引了进来,这才知道跟着而来的男人是三叔在朝中一起做官的同僚,名叫顾里山。

    三叔比荣贵徵要年轻将近十来岁,是以现在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说来三叔当年的名号在坊间可是响当当的,会玩也爱玩,他肘子底下那些莺莺燕燕们若是排成长队恐怕能绕皇城两圈。荣贵徵担心自己的弟弟会走上歧途,便花了钱捐了个官给他做,本想让他做个小官来定定心,没想到他发愤图强到如今坐上了从四品官来,算是个意外收获。

    而顾里山则看起来比三叔还要年轻,怕是刚至弱冠之年。他瞧起来十分白净,眉清目秀的,文人气息颇浓。以前玉涟道是不信,说三叔不近女色是以一心扑在仕途之上,今天看来,那些个流言蜚语也不是空|岤来风。

    老太太看到幺子来了,乐得眉梢开了花,方才的困乏一概都被扫了去,拉着荣世德一阵唏嘘,把那顾里山撩在了一边。荣贵徵见他是朝中做官,便上去拉近乎,一问只是个从七品小官,语气自然就冷了下来。收了顾里山的礼,便早早让玉涟带他入戏。

    玉涟心知父亲是个势利的人,便只能对顾里山抱歉地笑了笑,要领他坐到主桌席位上。

    顾里山抱拳向玉涟道了声感谢,笑笑说道:“我不过是跟着世德兄来凑热闹的,主桌我便是不坐了。”说罢便往另一边的空桌子走去。

    见他如此,玉涟赶忙拦着他,“抱歉,这边是冯家的桌子,你不能做。”

    顾里山愣了愣,道了声这家规矩真大,便只能跟着玉涟坐到主桌边上,似乎十分拘束。起初听闻荣世德会带朝中同僚而来,不是四品以上,好歹也该与他官阶平级,便给他留了主桌之位。

    玉涟刚要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顾里山,不知怎么对他有些上心,大概是带了些许好奇,是以就站在了厅中不动。一旁夜魁恰好要折回门口,见玉涟站着挡路,便一肘子顶了过来,直接戳在玉涟的腰上,还问道:“玉涟姐怎么站在这儿?那冯家都还没有到,你当做是要开宴了?”

    玉涟被疼得钻了心,知道夜魁这小子从小到大都对自己不客气,也不把自个儿放在眼里。儿时为了抢一块佩玉穗子都敢对自己拳脚相加,让别人说还不是因为她是长姐得让让弟妹,便什么都给独自吞了。她只得朝夜魁笑笑,道是:“方才姐姐我出了神,好在有弟弟提醒。”

    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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