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葡萄 作者:关耳田心

    独立了，就彻底脱离了她。她一点都不爱我，从不管我死活，也不联系我，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个错就那么不值得被原谅吗？我爸的死，我比她还要难过，我很自责，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我爸，我不要他出去了，我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上次我跟你闹别扭，我妈又来找过我，她说以后和我一起生活，还给我下了厨，她一直都记得我爱吃什么，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一觉醒来，身上的卡和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偷了。林沉，我家庭一点也不美满，我一直觉得这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是林沉第一次听她说家里的事，关于他父亲的死，关于她一直不肯出面的母亲。看着眼前不断擦泪珠的女人，在他的心里，他只想用尽全力抱住她，告诉她，从今以后，他会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

    “绮绮，你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双手温柔研磨在她的眼角，心疼的说道。

    “我知道。林沉，我是真的不想留在合肥了。我工作上也不顺心，我挣扎了好久去思考，一开始我想留在这，是因为我习惯了这里，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的朋友都在这，所以我舍不得走。我一直都想过好的生活，所以我逼你回来，逼你回南京，那比合肥好，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但现在想想，是我做错了，你也有你自己的选择，而且你做的很好。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应该相互迁就，多为对方考虑，你为我着想的太多，现在，我想为你改变。”

    “我不想你改变，我想为你改变，无论去了哪，我都会用我自己的努力，给你一个安居的地方。”

    “我想回新疆，我想跟你回家。”

    陈紫绮挽上林沉的脖子，看他紧咬牙关，低着头去消化这句话。

    这个决定，陈紫绮已经考虑很久了。在合肥，他们不会过得比在新疆好。陈紫绮不想看他为了自己那么拼那么累，合肥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做了一个男人该有的牺牲放下他所曾规划好的一切，来这里找他，她知道他下了很大决心。她自己呢？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撮成这个想法，她觉得自己现在很累，除了家除了林沉，她不想去那个上班的地方，她已经一点一点与当初的意愿，背道而驰。从一开始的只教课到后来教好课，从最先的不育人，到现在的育人，她做了一个老师应当具备的条件和职责，但都不尽人意。

    那就换一个环境，另一种人生，从现在开始，她想跟着他走，去哪都好，她会一直相信他。

    “你真的愿意，愿意离开合肥？”他再次确定。

    陈紫绮重重点着头，通透豁达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林沉揉着她的小脑袋，把她揉进怀里，“老婆，我会让你幸福的。”

    做什么事，都需要有始有终。

    陈紫绮在第二天就联系了古慈，林沉那边也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林华一家。一时间，两头都在做着准备，为这个正确的决定。

    六月最后一天下午，阳光中学正在上数学课，他们现在还不会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上这个老师的课了。

    “上课，同学们好！”这是第一次跟他们说的话，最后一次她也要说。

    台下的班长喊着起立，懒懒散散的声音不断荡在教室，毫无半点整齐和秩序可言。

    不打紧了，她挥挥手让他们坐下。这节课，她没有上课，她在台上说了一节课的初二下学期课堂总结。期间她点名了很多学生，几乎所有。台下的学生都很好奇，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么多话，但没有一个吱一声，把她的话听进去。

    下课铃响前一分钟，陈紫绮做结束语。

    “初二年级三班的全体学生，从明天开始，我就走了，今后就不会再教你们了，希望我走后，你们的数学成绩都能提升，祝你们前程似锦，再见！下课！”

    她这一说完，底下都懵了，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不敢置信这个消息。

    “我的天，这么劲爆？”

    “真走了？”

    “是受不了我们吗？”

    ……

    陈紫绮深深望了他们一眼，他们说什么话，她已经不在乎了，在这里，她已经做过告别了。像第一次到这一样，她拨着长长的波浪发甩在脑后，踩着恨天高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班级。

    她是陈紫绮，怎么来的，就应该怎么走。

    在她的身后，是一个个伸出窗户的小脑袋，疑惑的，开心的，不解的，还有不甘心的。

    陈紫绮一下课就给校长递了辞职信，校长看到后也并不紧张，说了几句客套的挽留话，但其实内心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她回办公室，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有第一次带过来的镜子，又干净又亮。有笔筒，里头装了五颜六色的水笔，是她改试卷做标注用的。有几本教育书，都是关于如何做一名教师的，她闲来无聊就会翻来看看。还有很多很多，她通通收拾好，装进了储物箱里。

    楼下，林沉一直在门口等她。陈紫绮抱着一个大箱子，艰难的行走在校园中间的空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