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幸福 完第18部分阅读
重生之幸福 完 作者:rourouwu
氏得不了好处,秦妈妈此时不敢回孟林氏身边去,弄不好会被怒中烧的孟老爷打死。
后宅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眼看着孟林氏斗不过九小姐,秦妈妈虽不至于背叛了孟林氏,如何也得留一条后路,前些年她可是没少仗着得宠于孟林氏收拾人,这张老脸如何得保全下来,她还有儿媳,孙女在府上当差。
秦妈妈摸了一把眼泪,“九小姐自去歇着,老奴给你将屋子打扫干净了,老奴弄乱的,老奴得收拾好。”
“云儿姑娘,你扶着九小姐,这些伙计老奴来做。”
秦妈妈对云儿也存了一分的巴结,方才打不过她的麝月更是翘起了下巴,贞娘却道:“秦妈妈先去梳洗一番吧,屋子的事让她们做,麝月,你照顾秦妈妈。”
贞娘从盒子里抓了一把铜钱,给了秦妈妈:“我月钱不多,你别嫌弃了,方才我是对事不对人,倒是让你又是磕头,又是打耳光的,我心里过意不去,铜板虽少,算是我一片心意。”
“我记得还有外伤药来着,云儿,你给她取来。”
“是,九小姐。”
秦妈妈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麝月不敢违背贞娘的命令,领着秦妈妈出去梳洗上药,秦妈妈是孟林氏身边得意的人,丈夫管着采买,哪会在乎这把铜钱?
但她好好的手下,给了麝月一对珍珠金簪,秦妈妈开口麝月姑娘,闭口麝月姑娘的捧着,麝月美得不行,能让府里仆从中很有地位的秦妈妈这样伏低做小,麝月脸上都放光的,好在贞娘曾严厉的教导过她,倒也没说什么贞娘的私事,她只是将贞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贞娘在云儿的伺候下洗去脸上的泪痕,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云儿轻声问道:“不是都过去了?九小姐为何发愁?”
“母亲好应付过去,父亲为了汝阳王这门亲会宠着我,不是看准了这点,我方才不会那般顺利。”贞娘自嘲的笑笑,男人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都得看准机会利用了。
“我如今最犯愁的是妖孽,是她不让我好过。”
“您说得是?”
“汝阳王正妃,我的那位好姐姐。”贞娘眸光亮了一瞬,“她为何不明白,我只是求一方平安罢了,汝阳王会迎娶侧妃,难道这还不够?她非得逼死我才甘心?汝阳王···”
贞娘拳头紧握,她从未看上那汝阳王,但也容不得娴娘这般手段,贞娘目光落在地上的尚未收拾的断发上,她不争的话,会被当做妖孽处置的,这一切都是娴娘逼她的。
“主子,您怎么办?您面对得可是王妃殿下啊,王爷又不在京城,您连个帮手都没有。”
贞娘恬静的笑道:“我总不会去求大姐放过我,既然她想玩,我奉陪到底。”
☆、第七十三章三年
云儿对贞娘很有信心,每一步贞娘就没走错过,轻声问道:“九小姐打算如何做?”
贞娘沉默了一瞬,眼底滑过挣扎,自嘲的笑笑,“原本我不打算做很多人都做的事情,大姐打算至我于死地,少不得我得做上一做,总不能去祈求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贞娘长叹一声,娴娘拢不住丈夫,管教不好儿子,又想儿子常保富贵就算计庶出的妹妹。
站在娴娘的立场上,她无错,但她何其无辜,本已经定下的去做继室王妃,贞娘原本打算虽然不会疼爱赵睿琪如命,但也会尽其所能教导他,她甚至想着成全娴娘,让汝阳王心里只有娴娘一人,即便她将来有儿子,世子还是赵睿琪的,她只会教导儿子争气,一切打算得挺好,但娴娘总是给她制造困境。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个两个侧妃,一个个的夫人侍妾不算,还想···还想···”
贞娘对娴娘很是失望,起身去了床榻边,取出画布包袱,贞娘一层一层的打开,云儿伸头一看,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是?”
“这里面介绍种植牛痘的法子,是孟家那位终身不嫁的医女留下的。”
贞娘没告诉云儿实情,那位孟家的先祖只是记载了一笔种牛痘可能防御天花,贞娘借着先祖的名义献书陛下,普度众生之下,谁有敢于说她是妖孽?天上的扫把星,同贞娘没一点的干系。
云儿对贞娘心悦诚服的赞叹,“九小姐真真是太厉害了,天花是大病,每年都会死很多的人,有了牛痘,您的功德无量,奴婢原以为您会等汝阳王殿下···”
贞娘眸光闪了闪了,“云儿,你要记住,不是我功德无量,一切功劳德政都是陛下的,我不过是找到了种牛痘的方法,再有一点,靠谁不如靠自己。”
“奴婢记住了。”
“准备笔墨。”
云儿愣了一会,听命的取来文房四宝,贞娘铺开信纸,一边研磨一边思考如何下笔,云儿认识的几个字也都是贞娘教导的,贞娘私底下教导奴婢识字,唯有识字的人才会懂得道理,贞娘用着顺手。
贞娘手中的毛笔在信纸上游走,唰唰,一手还算工整的楷书跃于纸上,虽然以前孟林氏为了好听的名声请先生教了她们两日,但先生所教的大多都是三字经,百家姓,书法不过是匆匆提了一嘴,贞娘用心记下,在无人的时候,悄悄的练习书法,当然大部分时间贞娘是在女红上下功夫,从不会让孟林氏知道她练字。
后来孟林氏染病,贞娘便多了一分自主的余地,孟老爷得了汝阳王的准信,贞娘堪比嫡女,贞娘记在孟林氏名下,更为名正言顺,孟老爷专门给贞娘请了师傅,贞娘才学慢慢的展露,此大明非彼大明,出名的诗词还是能用上几首,贞娘不屑于抄袭,她专心练好字足以体现良好的涵养。
贞娘写完书信,吹看了墨迹,封好信封递给云儿,带着一分怯懦,“送去给他。”
云儿调笑道:“谁?九小姐不说,奴婢哪会懂得给谁?”
“调皮。”贞娘正色道:“送去汝阳王手中。”
娴娘不要汝阳王,她也不想要,但他们总会生活在一起,用书信加深了解,也让汝阳王知晓她的难处,云儿问道:“九小姐写了王妃殿下的事儿?”
“没有,关于大姐的事情我交代了一句一切安好。”
贞娘瞧出云儿的疑惑,淡然笑道:“我即便不说,汝阳王殿下还不会打听?我不信他京城没留下人手,我的委屈他总知道的,用此事足以证明,我同他是并肩站立的人,可以由他保护,但危机时候,我同样可以平安的等他回来,大姐少了柔顺这点,岂不知强钢易折,太好强的女子幸福的少。“
云儿听得云山雾罩,“奴婢只晓得您说得对,奴婢这就给殿下留下的亲信送去,是···是惊鸿传书?”
贞娘轻轻颔首,“惊鸿传书总比互不了解,心生怨恨强。”
孟老爷向孟林氏发了一通的怒火,将孟林氏身边的人责罚一遍,他留下狠话:“不是贞娘求情,不是顾着娴娘柔娘的面子,我休了你。”
孟老爷拂袖而去,去贞娘的生母房中安歇,孟林氏气得一病不起,贞娘每日都来伺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孟林氏,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贞娘还得为她收孝。
贞娘将种植牛痘的法子告诉孟老爷,他欣喜若狂,简直将贞娘当成福星,尤其是贞娘全心全意的给他谋划,孟老爷连连说:“贞娘啊,为父最看重的就是你,孟家的将来指望你了。”
“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是祖宗积德,父亲的官运转了,女儿才能在书房找到这本秘册。”
“好,好,为父这就写奏折呈给陛下,让钦天监,御史总是说皇上失德?有了救助万民的良法,陛下可成为千古仁君。”
贞娘抚了抚身,婉转莺啼:“父亲,陛下龙体康健,诸位皇子尚且看不出谁最适合皇位,女儿遍观史书,从龙之功虽然耀眼最贵,但也是最容易获罪的。”
孟老爷缕胡子,说道:“这话你大姐二姐也说过,孟家小姐···哎,可惜你们皆是女子。”
“便是女子,心是向着孟家的,女儿预祝父亲您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贞娘信任的笑着,笑容里多了一分的祈求腼腆,孟老爷更觉得贞娘难得,贞娘不仅是她女儿,还是他的知己。
随着孟老爷一封奏折,朝廷从探讨扫把当空转移到了种植牛痘恩泽苍生的事情上,沉沦已久的孟老爷焕发了活力,皇上打听清楚后,将这事交给了孟老爷,并提升了他的官职,一时之间,孟家大出风头。
嫣然陪着柔娘时,孟府的人来给柔娘报信,柔娘得知孟林氏又病了,摇头道:“母亲有些想不开,贞娘不好对付,大可交给我们做,她只管安心的调养着身体,贞娘早晚有出嫁的一日,还能总在家里?母亲养好了身体,任谁都越不过她去。“
嫣然劝慰说:“您别担心外祖母了,外祖父休妻不过是说说而已,外祖母为了大姨母才频频同贞娘制气。”
“不单是因大姐,她是看贞娘脱离了她掌握,打算压下她,我同大姐对付贞娘尚且小心,母亲哪里斗得过贞娘···”柔娘怀像不好,很容易倦怠,打发了来人,对嫣然说:”我恍惚也听着种痘的事儿,按说这是好事,但···但贞娘却得了偌大的好处,父亲没忘了提提她,受了恩惠的百姓会将贞娘记住的,大姐···你去看看大姐,总得让她放宽心··“
”妞妞想什么?我方才说得话,你可听进去了?”
嫣然被着柔娘惊醒,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娘,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这就去找大姨母,你且安心,贞姨母···得了好处,也得有付出。”
“准备马车,去汝阳王府。”
嫣然一阵风的去汝阳王府,柔娘纳闷的摇头,想了一会没琢磨出结果,有娴娘看着嫣然也出不了差错,“这孩子···还说不在意世子殿下?”
午后时,娴娘尚未睡醒,听见婢女同传:“主子,表小姐要见您。”
娴娘睁开眼,唇边溢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手撑着头,慵懒的说道:“让嫣然进来,”
“大姨母。”嫣然福身,见娴娘外在炕上,眉宇间退去了锋芒,平和而宁静,“我吵醒您了。”
“来,坐我身边。”
自打汝阳王南下江南,娴娘将府里的事情交给太妃后,她每日只需要关心刻苦用功的儿子,娴娘日子过得甚是悠闲,虽说身子损耗得厉害弥补不回来,但悠闲的日子可让疼痛减轻,娴娘断情后,心胸放开了很多,气色也比以前好了点,病态少了,脸颊多了红晕。
嫣然直接说道:“大姨母已然知晓外祖父献上种植牛痘方法的事情了吧。”
“其中还有九妹妹的功劳,我上午才将你外祖母的人打发回去,她斗不过九妹妹。”娴娘眸光微闪,身子依偎向抱枕,”你今日来汝阳王府是为了此事?你同九妹妹之间···你是担心琪儿?”
嫣然比以前放开了一些,既然放不下表哥,关心他也没什么错,“听母亲说,汝阳王殿下同外祖父有了默契,您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王爷不过守三个月,表哥得守三年,贞姨母就这么嫁进来?”
娴娘早已开破了生死,活不久很多人都知道,她没打算瞒着嫣然,道:“孟家的女儿做不得妾,她也知道才敢这般行事。”
“大姨母就没想个法子?如果您真挺不到,起码让表嫂同她同时进门···“嫣然记得她嫁进来后处处艰难,贞娘比她多经营了三年。
娴娘感兴趣的问道:“你想到什么法子?”
“现在百姓不都叫她为种痘娘娘吗?不是都说她得佛祖的恩赐?有这样的功德还不去寺庙里还愿?陛下新修建种痘宫,种痘娘娘也得在种痘宫里住上两三年吧,反正她尚未及笄,嫁人还早。”
娴娘大笑,“好,我终于闭上眼睛了,你真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比我想得还好。”
嫣然看着娴娘,“您···这些是您安排的?”
如果不是娴娘,贞娘的名声不会传扬得如此之快,除了京城第一命妇的娴娘无人可以做到这点,真心感激贞娘的人家是有,但嫣然不信背后没娴娘推波助澜。安宁公主结好娴娘,国有妖孽的事,安宁公主一定会同娴娘说,她总不会连娴娘也隐瞒,嫣然道:“您早就知道种痘?”
“我只是猜到了贞娘会熬过此关,她看似温婉恭顺,却是个极有主意的,我将王爷弄出京城,就是防着着她寻求王爷的帮助。”娴娘目光落在一堆的灰烬上,“我还是低估了她,事情发展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既然如此,我总不会傻得按照原先的路数走下去,改变一些让她有苦说不出来罢了,明日皇后娘娘便会有懿旨,贞娘会被困住三年。”
嫣然道:”还是大姨母厉害。“
从开始布局,到中途异变,再到争得有利的结局,娴娘可称算无遗漏,贞娘还以为她赢了,懿旨一下,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人——汝阳王正妃。
☆、第七十四章决定
“皇后娘娘懿旨,孟氏贞娘听旨意。”
贞娘跪下叩首:“臣女在。”
“孟氏辅佐其父于国有功,受百姓供奉,特许孟氏贞娘去种痘宫修行,奉陛下诏令敕封孟氏贞娘为种痘女,享县主俸禄,钦此。”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隆恩。”
贞娘再次叩首,接了懿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孟老爷显得很高兴,厚赏了宣旨的宦官,贞娘得体的应对府里下人的贺喜,腼腆的说道:“父亲,我不愿见旁人,先回去歇息了。”
“去吧。”孟老爷一直认为去种痘宫修行是好事,贞娘已经算是聘给汝阳王,他不操心贞娘的亲事,贞娘还小,晚一点嫁人也使得,可多为孟家带来好处。
贞娘回到绣楼,云儿等婢女纷纷贺喜,云儿见贞娘神色上一直淡淡的,抓了好几把铜钱分给婢女,并将贞娘吃不惯的点心,果子分于她们,扶着贞娘进了书房。
“皇后娘娘亲自下懿旨,主子怎么会不高兴?您不仅有了种痘女的名声,更有了县主的俸禄,不是好事吗?”
贞娘坐在书桌后,提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自嘲的说:“怎么算是好事?我去种痘宫哪里是修行?做得是靶子人质,牛痘这种稀奇事情,有人接受得了,但有些人···自诩高于牲畜之上,用牲畜身上的东西一时之间会攻击陛下,一旦种痘过程中有意出现,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修行···弄不好会修掉了脑袋。”
云儿惊恐的道:“那怎么办?陛下怎能责怪您?”
“他是皇帝,怎么不成?”贞娘安慰起云儿,“好在牛痘之法可行,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
“只是···只是···汝阳王王妃,这仇···”
贞娘接了懿旨后就便想到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唯有汝阳王王妃会心存害她的心思,弄出个享受县主的供奉,县主诰命呢?没诰命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贞娘握紧了毛笔,仿佛面前坐着雍容华贵的娴娘,贞娘轻声说:“你没停过距离产生美,朦胧似有似无的诱惑,汝阳王殿下不会忘了,你即便把我送到天边去,他依然记会记得我。”
贞娘沉了沉心,在信纸上写着离别的话语,羞涩不安,惶恐不舍等话语跃于纸张之上,字里行间透着一缕情丝,她没说让汝阳王一直想着她,但看过书信的汝阳王只会更惦记着她,最后贞娘剪下了一缕头发,取出绣着鸳鸯戏水荷包,将发丝放在其中,鸳鸯寓意忠贞,贞娘将书信荷包交给云儿,郑重的说:“一定要交到王爷手中。”
“是。”
有了这些,即便她在种痘宫中,也可以时不时给汝阳王写信,安抚慰藉他,在精神层面相交会显得她更为不同,向汝阳王献身的女子太多,少不得争宠,唯有她···贞娘唇边溢出微笑:“也许我会让他知道,我去种痘宫修行,只是为了能更般配他,更适合做汝阳王王妃。”
嫣然知道皇后娘娘下懿旨后,再次赶去汝阳王府,进门时,看到娴娘拿着一封书信看着,火盆里残留着荷包的一角,嫣然走上前去,“大姨母,是王爷的书信?”
娴娘笑了笑:“不是,是有人打算送去给王爷的,你也看看,我没料到九妹妹真真是好文采,光指望着看书是学不会的,莫不是九妹妹天赋异禀?”
嫣然了看了书信后,她没显得太吃惊,贞娘的本事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说道:“我恍惚记得她生母是不过是略略懂得几个字,不知她是不是另有师傅?”
“孟家的事情现在不敢说,以前这种事哪一件隐瞒得过你外祖母?贞娘···不是妖孽,谁是妖孽?就冲她把握男人的心思上,我成亲这么久了还不如她,嫣然,你可看出她书信里的意图?”
“不就是让汝阳王殿下记得她?不对···还有一点··”嫣然攥紧了信纸,“是太妃殿下,劝着他多孝顺母亲亲,您同太妃殿下之间···她此举不是更显得贤惠?另外汝阳王殿下的庶女,她说这些做什么?是怜悯于同为庶女的苦境?不就是暗指您不慈爱?亏待庶出?”
贞娘对王府的庶女非常之好,操心她们的婚事,为她们选择好人家,从未想过将庶女当做棋子牺牲,每每都让汝阳王感动莫名,贞娘捞足了好处。
娴娘满意的笑道:“你能想到这几点很好,贞娘想法是很好,但我经营王府这么多年,王爷身边如何没有我的人?她想千里传书,也得看我想不想给她这机会,真想瞒过我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是不是告诉表哥知道?贞姨母不会少动心思传递书信。”
嫣然提醒娴娘,一旦娴娘故去,表哥不至于被贞娘得逞。没有警惕心的话,弄不好将来会让贞娘钻了空子。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知会琪儿,最近看他苦读,每日除了向我,同他祖母请安之外,一直关在书房里,我真真担心他熬坏了身子。”娴娘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嫣然,她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娴娘道:“我如果同他说,难免有逼迫他的意思,你们一直友爱,我将此事交给你了,嫣然,帮帮我可好?”
嫣然明知道娴娘的意图,但她放心不下表哥,既然如此,她也不会矫情的勉强自己,放不下就放不下,何必弄得自己痛苦,“我去看看他,顺便提一提好了,可这书信?”
“我可没接到什么信件,王爷来往的公函多,保不齐弄丢了。”
“她不会问吗?”
“送信的人卷银子跑掉了,王爷上哪里找去?她不会总送书信,在种痘宫里中,皇后娘娘会让人看着她,她可没在孟府里自在。”
嫣然想到贞娘的所作所为,提醒说:“即便再困难的环境,她都会过得很好,慢慢得将人拉拢过去,心向着她。”
“你不懂,我为何会鼓动皇后娘娘给了她县主的俸禄?宫里的礼仪妈妈教导规矩最为严格,有了县主的俸禄,虽然不是县主,但总不能没了县主的规矩,她在那里会很忙的,往后即便书信落到王爷手中,只要琪儿争气,她再多的算计都是白费,我就不信被美人环绕的王爷,还会记得远方的她?”
嫣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贞娘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然将贞娘说得太厉害了,让大姨母更为担心,表哥只要好好的,贞娘再多的用心也伤不到根本。
嫣然离去,娴娘阖上眸子,她会让天下人记住她孟娴娘,只要汝阳王敢亏待琪儿一分,他会被天下人唾沫星子淹死,再无法立足于朝堂之上,地位权柄比贞娘重上许多吧。
书房里赵睿琪刻苦攻读经史子集,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几张写满了字迹的宣纸铺散在地上,嫣然站在门口,透过屏风看着用功读书的表哥,记忆中表哥读书时她一直在他身边,或者打岔,或者撒娇痴缠,就是不让表哥忽视了她,赵睿琪总是好脾气任她胡闹,有时给她念书听,虽然经史子集中的大道理,嫣然不见得会明白,但表哥的声音悦耳动听···她总是会听得入迷了。
嫣然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画面,绕过屏风,悄悄的将散落的宣纸捡起,赵睿琪抬头,笑道:“表妹。”
嫣然看了一眼宣纸,上面写着好像是策论,将宣纸放在书桌上,劝道:“虽然表哥用功读书,总得注意身子,别没等熬到科考,先累坏了。”
“每日清晨,傍晚我都会射箭散步。”赵睿琪漆黑的瞳孔溢满了醉人的温柔,嫣然被他看得脸颊微红,赵睿琪轻声说:“表妹为我好的话,我一直记在心上,一刻不曾忘记。”
嫣然别开目光,她的心越来越软,赵睿琪并不逼她,似有似无的叹息钻进嫣然耳中:“表妹总是说为我好,你不在我身边,再为我好,我也不会开心,你什么都不说,就放弃了你我多年的情谊,将我留在原处,你自己却跑掉了,表妹可曾考虑过我?”
“我···”
嫣然多了一分内疚,赵睿琪慢慢的起身,似锁定猎物一般,锁定了嫣然,缓缓的靠近,“有什么事不能一起解决?为我好的话,就留在我身边,表妹,我会一直保护你,留下好不好?”
嫣然同他目光碰到一处,想要一开时,却已然做不到了,表哥没做一丝对不住她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无视他?
”如果我的蠢笨伤了你,影响到你的前途,怎么办?”
这一点始终是嫣然的心结,即便能斗过贞娘保住表哥的爵位,嫣然需要面对得还有很多。
赵睿琪握住嫣然的手腕,“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共同面对,表妹一直以为世子的爵位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嫣然慢慢的点头,赵睿琪摇了摇头,“世子之位,我是想一直占据,然世子的位置没有表妹你重要?你说过只要学得一身好本事,即便我不再是世子,一样会得世人的重视,一样会能照顾你,真才实学同表妹一般重要。”
赵睿琪看到的画面,他能为给嫣然解毒辞去世子的爵位,如果不是爱她如命,他宁可死在世子的位置上,“该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有表妹陪伴,今生无憾。”
“表··表哥。”嫣然扑到赵睿琪的怀里,似要将全部的委屈,全部的愧疚哭尽了一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她想过放开他,对不起她一边想着给他幸福,一边却做着伤害他的事情,重活一世,嫣然再争不过贞娘,她实在愧对老天爷的厚爱,给表哥幸福,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前生今生,她只在意他,他亦只在意自己。
赵睿琪像是儿时一样,哄着嫣然,“表妹,别哭,别哭。”
他成功得留住了嫣然,挽回了她的信心,在旁人发现嫣然的好处之前,圈住了她,赵睿琪嘴唇滑过嫣然头顶,“表妹,别哭了,我在。”
他会一直在,再也不会扔下她一人,赵睿琪拍着嫣然后背,嫣然哭了好一会,红着脸跳出赵睿琪的怀中,躲到了一边,后背对着赵睿琪,太丢人···
赵睿琪满是宠溺,知道再逼近一步,嫣然就会恼了,虽然他想看她小女般的恼怒娇羞,张牙舞爪得可爱得不行,但不是今日此时,将来总是会有机会的,
“过两日围场涉猎,你可会去?”
嫣然手捂着发热的脸颊,“我得留在府里照顾娘,哥哥说给我打几张皮子做帽子呢。”
“表哥忙于科举应试,会去吗?”嫣然回头问赵睿琪,他骑术不是很好,以前遇见这种场合,能推就推了。
“父王不在京城,围长··汝阳王府不可缺席。”赵睿琪自信的一笑,“表妹不必为我担心,虽然我射术比精通之人差一点,但已经能十中五六,总不会弱了汝阳王府的名头,我陪伴圣驾,下场涉猎不会太多,如果有人挑衅的话,总叫他有来无回。”
嫣然信任般的点头,表哥承诺过的事情都会做到,文武全才的表哥也许会一举成名,围场可是好地方,一榜三甲是陛下钦点,印象很重要的,嫣然说:“主考几位大人刚正不阿,经常被陛下委以重任,主持过五六次科考,表哥能不能找到他们主持科考时高中举子的试卷?多看看贴合考官的喜好,表哥的机会会大一些。”
赵睿琪挑了挑眉,他不是迂腐的文人,“这事可行,表妹还是挺聪明的。”
嫣然对于能忙上赵睿,心里像喝了蜜糖一般,双手撑着书桌,继续建议:“机遇必不可少,表哥听没听过举子一条街?”
这些市井的闲事很少有人敢在汝阳王世子面前提起,见赵睿琪摇头,嫣然小脑袋扬起,语气带着她不曾察觉的得意,“当今陛下最是仁慈宽厚,也是爱微服私访的,我记得···十多年前,有一位囊中羞色的举子来京城赶考,因为银子不够,便在街道上卖画,是他运气好,恰好被微服出游的陛下看上了,询问了姓名买下了他的画,并同他交谈了一会,陛下点状元的时候,在呈上的名单中看见了他的名字,当时他处于最末的位置,但陛下说他是个有志气的人,便点了他状元,这事是一桩美谈,从那以后,凡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都会在街上卖画,指望着再碰上陛下。”
“他们碰到了?”赵睿琪感兴趣的问道,嫣然摇头道:“不知道呢,也许碰见了,也许没有,有了珠玉在前,后人也想效仿。”
“表妹是想让我去卖画?”
“表哥去卖画就太刻意了,但大多举子都会将得意的作品拿出来,表哥有空的话不妨去看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他们的实力?”
赵睿琪摸了摸下颚,他被嫣然说动了,但自己一人去,无趣得很,赵睿琪装作很为难,“我一人的话,万一被人认出来,会不会让他们以为我怕?”
“我陪表哥一起去。”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去侯府找你···”
赵睿琪极快的说道,嫣然瞪着眼睛,此时她还不知道中了表哥的算计也太没用了,赵睿琪面不改色的笑道:“表妹是一言九鼎的人。”
“哼。”嫣然哼了一声,拿起石墨研磨,“既然去逛街,总不能空着手,表哥总得写点什么,一旦遇见比试的举子,不能没有个准备。”
赵睿琪沉思一会,提起毛笔沾满墨汁,在宣纸上一挥而就,嫣然研磨,他写字,他们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割舍不断的情意,门外的娴娘,悄声的离去,扶着赵妈妈的手,娴娘展现欣慰的笑容,“他们是最相配的,有嫣然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主子···”
娴娘说道:“你不必替我难过,生死有命···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王爷回京城后,我会送他一份临别大礼,当初宛如死在他怀里,他记住了一辈子宛如的好处,从不肯听我解释,贞娘是了解王爷,但我同他生活了十几年,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难道还没她了解王爷?我不屑于挣,但在临死前,为了琪儿,我少不得做场戏。”
“一会你去一趟安宁公主府上,就说琪儿同嫣然明日去街上,料想她会明白的。”
“是。”
娴娘想了一会说:“也不能光指望着陛下,我暗自资助的几名举子···明日让他们也去摆摊,为难为难琪儿。”
“还是主子考虑的周全,世子殿下的才华会更胜一筹。”
娴娘叹息:“我就生了他一个,除了他以外,还能替谁着想?”
娴娘为汝阳王着想了一生,临了才明白她爱错了人,如今娴娘眼中除了赵睿琪以外,再无旁人,“我让你做得事情,要尽快的做好,我的身体撑不住了。”
赵妈妈含泪道:“是,主子。”
说再多的长命百岁福寿绵长,也不能给娴娘增加一天的寿元,如果真按娴娘的打算,她连三个月都活不了,一切都是为了赵睿琪。
☆、第七十五章微服
赵睿琪不是没去过安平侯府,也见过安平侯,往常安平侯对他是恭敬有余,和蔼不足,但也好过今日的处境。虽说安平侯让赵睿琪落座,可他觉得站着也许能舒服一点。
安平侯看向赵睿琪的目光怀着深究,又有几许的‘敌视’,赵睿琪有今日的境况,许是嫣然回府后同安平侯说过什么,安平侯非常疼惜嫣然,他经常将‘小子是用来历练的,女儿生来娇宠的。’挂在嘴边上,虽然很人嗤之以鼻,但安平侯做到了娇宠嫣然。
“二姨夫。”
赵睿琪终于在安平侯的目光下坐不住了,站起身说:“我疼表妹的心同二姨夫一样。”
安平侯冷哼一声,“嫣然不用你疼,有我同她哥哥在,谁会欺负了她?”
“多我一个,不是更好,二姨夫,表妹是我的命。”
赵睿琪说得掷地有声,过不了安平侯这一关,迎娶嫣然的道路会更难,他同嫣然的婚事应该得到所有疼惜嫣然的人赞同,赵睿琪不希望嫣然嫁得勉强。
安平侯冷淡依然,“说得倒是好听,汝阳王府什么状况,你当我不知道?嫣然从小被我同夫人娇养着,实话同你说,我知道嫣然的弱处,但心思纯净的她才是我的女儿,我宁可她一辈子不知道世道的艰辛,人心莫测。”
“世子殿下说海枯山盟,什么性命的没用,你真想娶嫣然,先料理好汝阳王府,我虽然在府中嫌少外出,但也听闻过汝阳王太妃看重文家小姐,我的女儿不是代替品。”
赵睿琪说:“我会化解祖母同表妹之间的误会,二姨夫是不是小看了表妹?她比您想得更懂事,即便没你我的保护,表妹也不会再被谁伤了,她不单单是您娇宠的娇娇女,还是能让我放心的世子妃。”
“有安宁公主同母亲的教导,谁也不能轻视表妹、”
安平侯面色沉了沉,“说句不敬的话,安宁公主同汝阳王妃是富贵以及,但安宁公主不曾嫁人,名声毁誉参半,身边带着一队的俊逸少年,这一点我看不上,嫣然可同她学其智谋,但不可学其故作风流,即便世人知道安宁公主洁身自好,但哪个男人看这种事顺眼?真心称赞?
至于汝阳王妃···世子殿下以为她这辈子是过得好?为你父亲呕心沥血,为王府富贵费尽心思,我承认你母亲有不弱于男人的智慧,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她这一辈子求得是什么?她又得到了什么?”
“世子殿下没弄清楚,我宁可嫣然嫁入寻常人家,夫人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足以保证她衣食无忧,嫣然平安喜乐一生,才是做父亲所求。”
安平侯叹息:“看看你给嫣然找得这两个师傅,她们遇人不淑,世子殿下想娶嫣然的话,正经应该同我学。”
赵睿琪面容尴尬,安平侯给世人的印象便是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为此还得罪了一些人,但陛下护着他,也没什么人上门欺负安平侯,赵睿琪今日方知在安平侯耿直之下,有着一颗玲珑的心肝。
“等到科考之后,外甥定会登门请教。”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做了承诺,安平侯抚了抚胡须,“不是嫣然看上了你,我才懒得理会你,我同你说,夫妻相知相许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
赵睿琪赞同般的点头,嫣然走进了客厅,见到赵睿琪站在父亲身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安平侯宠溺的笑道:“些许小事。”
安平侯作为父亲,不放心的叮嘱:“你同世子殿下出门多当心,你虽然不见得得罪谁,但难保有嫉妒世子殿下的人,遇见意外沉着一些,如果有人故意挑衅你,直接打回去就是,出了事情我给你兜着。”
赵睿琪垂下眼睑,嫣然笑嘻嘻道:”我记得了。”
“早去早回,迟归一刻,罚你抄写经书。”
“是,父亲。”
嫣然同赵睿琪离开侯府,安平侯此刻有了一分的笑摸样,赵睿琪坚持了小半个时辰,表现还是比较让安平侯满意的,如果不是他身后的汝阳王府,安平侯会更满意。
“父亲方才同表表哥说什么了?”嫣然好奇的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听?”
嫣然见赵睿琪明显不想说,娇嗔道:“表哥。”
赵睿琪笑道:“你父亲挺喜欢我,要把女儿嫁我。”
“胡说,父亲才不会这么说。”
粉颊桃腮的嫣然显露着娇羞的风情,赵睿琪看得目不转睛,将表妹的秀容记在心上,”表妹既然不信我,还问我作甚?”
嫣然瞪了赵睿琪一眼,“不同玩了。”
嫣然快步走到举子一条街街口,因临近科举,前来摆摊撞天运的举子很多,道路两边摆放着摊床,有时举子会因摊床位置而争吵,谁都想占据最显眼的位置。
摆摊的举子大多穿着月白色儒衫,头戴方巾,一派青青学子打扮,显得飘逸潇洒,他们或者站或坐,虽然手中拿着书卷,但大多数人眼睛落在来往的行人身上,从行人的衣着,年龄,气势判断是不是皇帝微服出巡。
一旦有气势逼人的行人路过,他们大多不是吟诗词,便是背诵经史子集,就是盼着能得到注意。
赵睿琪摇了摇头,“投机取巧,实不可取。”
赵睿琪语气里溢满了不屑,看他们的摆出来的作品,哪怕做得文章再好,品性上不过关,妄为孔孟学徒,嫣然倒是看得挺高兴,“圣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捷径不走,也不是聪明人。”
“大姨母说过得学会变通,变则通达,抱着书本苦读,不解人情世故,即便高中了也是个书呆子,做不得安抚黎民百姓的好官,孔孟之道总共没有多少,但确实包罗万象,照本宣科是庸才呢。”
嫣然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摆出的字画,赵睿琪跟在她身后,听了嫣然所言,赵睿琪放下轻慢之心,认真看着字画。他能参加科举应试,也是走了捷径,他有什么资格嘲弄同科的举子?
如果他不是娴娘的儿子,不是生在汝阳王府,现在能考过童试,做了秀才都很难得了,哪会像今日这样同天下才子一较高下。
嫣然看个热闹,赵睿琪静心之后,还真从摊床上发现了一些独特的文章,亦是有几副画风优秀的卷轴,赵睿琪看见心痒的文章会停下来同摆摊床的举子交流一二。
他同嫣然难掩贵气,举子虽然在等陛下,但也知道机会渺茫,如果能得了哪位贵人眼,于将来都是有好处的,尤其是赵睿琪年岁虽轻,但谈吐不凡,说起经史子集并不是夸夸其谈,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闲谈间互相印证,举子也受益良多。
有才学的举子愿意同赵睿琪说上几句,摆摊撞天运成了次要的,同人交流成了他们眼下最关注的事儿。
嫣然被挤开,赵睿琪身边围上了一众年轻的举子,或请教,或辩驳赵睿琪的观点,场面及其的热闹,嫣然退后了好几步,含笑看着被举子簇拥的赵睿琪,面对他们的提出的尖锐问题,他是那么的从容应对,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举子们越聚越多,嫣然目测了一下,这条街上差不多一半的举子都被赵睿琪吸引到身边,没碰到陛下,表哥还是有收获的。
“你说得不妥,孔子曰···”
嫣然敏锐的感到有人在故意为难表哥,是知晓了表哥的身份?还是···嫣然眉头簇紧,不能莽撞行事,再看看再说,赵睿琪应对有些问题略微显得吃力,但他尽量得考虑周全,倒也没给旁人辩倒他的机会。
随着谈论得问题越来越深,鲜少再有人能再跟上赵睿琪的思路,听他解读经史子集的人比说话的人多,嫣然的眉头松缓开,不管是不是故意安排的,表哥会借助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