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嫌妻不自弃VIP完结第10部分阅读
重生之嫌妻不自弃VIP完结 作者:yuwangwen
候,他也会为难,会舍不得吧!
锦书一直在书房抄佛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然而思绪纷乱如春日风中纷飞飘舞的柳絮,凌乱而茫然。满脑子都是纪宣仪,这个时候他应该醒了吧?他会过来吗?过来了又会对她说什么么呢?而她又该怎么应对呢?手心里都是汗,字也写的歪歪扭扭起来。
纪宣仪没等来,却等来了话儿。话儿来传纪宣仪的话,要在书房安榻。
锦书心一冷,他的心意,她明了,他是要和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会常来这里,但不会碰她。锦书怔忡良久,把写坏了的字慢慢揉成团,揉成密密地一团,似要把自己的心也揉的这样密实,这样就不会难过,不会再去希望什么……也好,也好,能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也好……
“话儿,就按二爷的意思办吧!”懒懒地说出这句话,锦书环顾书房,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地方了。
“再帮我在暖阁备一套文房四宝,以后这里就归二爷了。”锦书起身走出书房。
走在玉灵湖边,没有和煦的暖阳,只有寒透重衣的冷风,锦书望着远处寂静无声伫立在水岸边的“芳景轩”。很多次,她都想走近那个院子,纪宣仪把他的心锁在那深深地院落里,而她,只能远远的望着那扇门,走不进去。不是她没有这个心,就在前夜,她辗转无眠,思前想后终于鼓起勇气想走近他,然而,他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的心在痛,却不是因为她……
堤岸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堆小石子,锦书茫然的走着,没留意脚下,踩了个正着,脚一崴,身子往湖边倾斜,眼看就要载进湖里。
“小心……”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双有力臂膀揽住了她即将倒进湖里的身子,那人带着她一个旋身,已将她带到了柳树下。
“以后,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在湖边游荡了?好歹让丫头们跟着,这湖水深着呢!这要掉进去,谁来救你?”那人气急败坏地将她数落了一通。
锦书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小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莫非刚被她吓得三魂飘散,七魄无踪,听她问话,未及思量便说道:“早就看见你一个人走在湖边,游魂似的,就怕你出事,所以跟了过来,你看,果真就出事了,看来我得去学凫水了,万一哪天你掉了进去,我也好去捞你……”
从未见过纪莫非这样横眉直眼,凶巴巴地模样,锦书傻住了,他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在骂她?
看她脸色发白,傻愣着,纪莫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多么不合适,刚才只怕她自己也是吓的不轻,再说她是他的二嫂,就算做错什么,他也不该对她又吼又叫,更糟糕的是,他这样说把对她的心思都暴露了,可是……他是真急了,她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纪莫非窘迫的放开她,讪讪道:“我,我的意思是,二嫂以后要小心些。”
“哦!对不起,脚底崴了一下,我没想到堤岸上有小石子。”锦书怔怔地说道。
纪莫非走过去,捡起小石子看了看,脸色一下变的凝重起来,问道:“二嫂是不是每日都要来这里散步?”
锦书没注意他的脸上的变化,刚才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到现在还在发懵,点头道:“是啊!这里清静,只要不下雨,我都会出来走走。”
纪莫非把一颗小石子收进袖袋里,其余的都踢进湖里,溅起几朵水花。
“以后,真的要小心些,要走也离湖水远一点,最好还是让丫头们跟着。”纪莫非转身,缓和了语气说道。
锦书忙道:“小叔说的是,锦书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我刚才是情急,口不择言的,请二嫂莫要怪罪才是。”纪莫非解释道。
锦书赫然,道:“怎会呢!刚才多亏了小叔相救,锦书谢谢小叔。”心下忐忑着:每次她有难的时候,纪莫非都会及时出现,当真是巧合,还是……他刚才说了什么?看来我得去学凫水了,万一哪天你掉了进去,我也好去捞你……这话听着好奇怪。
锦书不由的睨眼看他,只见纪莫非神色如常,眼底一片坦然,对她浅浅一笑,道:“二嫂不怪罪就好,那,莫非就先告辞了,二嫂也早些回吧!天冷了,湖边,风大。”
锦书赶忙一福身,轻道:“小叔慢走。”
纪宣仪回礼,穿过柳林而去。
看他潇洒的大步离去,锦书暗暗自责:小叔一番好意,她怎胡乱揣测开来,当真是糊涂了。
第四十四章 定心丸
话说,徐氏一早托了媒婆子为存儒物色合适的姑娘家纳妾,这日,媒婆子送来几位姑娘的画像,又详详细细的介绍各位姑娘的家世、品性。
徐氏和邱姨妈一个个翻看,但见这几位姑娘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模样却也出挑,看着甚是养眼,便犹豫起来,不知选哪家姑娘才好。
云娘在一旁笑道:“这有何难,夫人给大爷纳妾还不是指望着能早日抱上孙子,所以啊!这别的条件过的去也就行了,有福相能生儿子才是要紧的。”
邱姨妈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我看这楚家姑娘的额头宽阔光洁、鼻头丰隆,有旺夫运,再看她眼袋少突起,子息缘深,能得贵子……”
媒婆子不等邱姨妈说完便拍起手叫好:“这位夫人说的是一点也不差,几家姑娘里就数楚家姑娘面相最好,我刘媒婆保了半辈子媒,这等旺夫旺子的面相也没见过几个,虽说这楚姑娘是庶出,可自打她出生,楚家是做一行赚一行,顺风顺水顺的不得了,所以楚老爷对这个女儿最是疼爱,若不是因为咱纪家是名门望族,纪大爷又是年轻有为,这楚老爷还舍不得让姑娘入府做妾室呢!”
徐氏听大家这么说,对这楚家姑娘也越发中意了,只是楚家是经商人家,在大康,商人地位最为低下,便觉得美中不足,怕老爷和存儒会不喜欢。
刘媒婆做这一行最善察言观色,知道徐氏是不太满意楚家商家的身份,便笑道:“听说楚家在京郊置了几百亩田地,有意脱了商籍办农庄,这楚家老爷说了,若是事成,他会送上一份丰厚的陪嫁……”
徐氏闻言,思忖着,能这样是最好了,只要不是商人的身份,老爷就不会说什么,便道:“我们纪家是名门望族,可不在乎他那点嫁妆,只要姑娘家的乖巧懂事,能为纪家开枝散叶就好,刘媒婆,这样吧!我先让人合下生辰八字,若是相配,两家再挑个日子,把这事定下来。”
刘媒婆欢喜道:“如此甚好。”
徐氏又让蓝沁取了封利是给刘媒婆,说事成之后另有打赏。
云娘等刘媒婆走了,方道:“这事,夫人是不是还要和大奶奶商议商议?”
徐氏满不在乎道:“商议什么?我也和她说了不下数十次了,她每次都支支吾吾,态度模棱两可,雨薇都这么大了,也不见她再有动静,她若是贤惠的,这事哪用得着我来操心,自己就该张罗着给存儒纳妾,如今我把事都办好了,给她捡个现成,省了心思,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怕大奶奶心里不高兴。”云娘小声道。
“她敢?”徐氏不悦道。
“这种事情,也不能全由着小辈们的心性,开枝散叶,兴旺人丁,这是家族头等大事,耽误不得,也随意不得。”邱姨妈自然是站在徐氏这一边,因为解决了纪存儒纳妾一事,接下去就轮到纪宣仪了,休了华锦书,再娶凝素,这事得全靠姐姐做主。
“得儿,我也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夫人把事儿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料想大奶奶也不会有意见,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云娘笑道。
邱姨妈心思一转,笑道:“我看还是莫非最有福气,娶了淑媛这样的妻子,又贤淑又贵气。”
说到莫非和淑媛,徐氏就眉开眼笑,心中得意:“那还用说,这一桩婚事,最让我称心,至于宣仪的事,咱也不急,最多明年冬天。”
“可我见宣仪似乎对锦书不错,只怕他到时候又反悔了。”邱姨妈担心道,一年时间太长了,万一有个变数,岂不是要耽误了凝素的青春?
徐氏不温不火,淡淡道:“妹妹也不必担心,我既然于你说了,那便一定要办成的,没得叫凝素白白等上一年。”
“有姐姐做主,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邱姨妈展眉笑道。
云娘道:“夫人不是说等过了冬至要去庙里进香还愿吗?西山的归云寺里的ju花是京城一景,可以让二爷带凝素去赏菊。”
徐氏笑吟吟道:“这主意好,让他们多亲近亲近,说不定他们自个先中意了,这事就水到渠成了。”
三人凑一处说的正高兴的时候,紫玉来报,说是柳姨娘前来请安。邱姨妈已经过来坐了大半日,便起身告辞,云娘送她出去。
在外间,邱姨妈见到柳馨儿,因着听闻宣仪对这房妾室较为宠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见她身姿窈窕,媚眼含娇,一看就是那种很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不过,论样貌,自己的凝素绝对比她强,她不过是个妾,再得宠也成不了大气候,没有必要将她放在心上。
柳馨儿见云娘陪着这位夫人,满脸堆笑,很讨好的样子,心下明白这位一定是就邱姨妈了,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邱姨妈微微一笑,不再看她,径直走了出去。
因着柳馨儿是徐氏自己亲自挑选的,平时又多有孝敬,徐氏对柳馨儿还算客气,赐了坐,又让蓝沁上茶。
徐氏和声道:“今日怎的想起过来看我?”
柳馨儿温婉道:“馨儿常想着过来看老夫人,可是最近府里喜事儿多,馨儿知道老夫人忙,不敢来打扰。”
徐氏觑眼看她,慢声道:“你也别和我说这些空的,虚的,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看她眼神飘忽,心神散漫的样子,她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柳馨儿不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什么,好端端的怎说她没闲着?她又没做什么,可又不敢分辨,只好勉强挂着笑。
“我说你呀!穷紧张个什么劲?宣仪去趟‘澄心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急巴巴地追过去拉人,这可不是身为一个妾室该做的事情。”徐氏毫不客气的数落道,上回映雪和如梅起冲突的事,她也有耳闻,如梅能说出那样的话,想必都是柳馨儿平时与她嘀咕的,不是她帮着华锦书,倘若柳馨儿真有本事挤走华锦书倒好,问题是她又没这个本事,羊肉没吃成,反惹一身马蚤,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柳馨儿听了,满肚子的委屈噎在喉咙里,她本还指望老夫人能帮她的,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一来就挨了训,这种事情,说圆可圆,说扁可扁,就看老夫人心里是向着谁的,老夫人这样说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夫人不讨厌二奶奶了吗?心里不由的惶惶。
徐氏见她低头不语了,又道:“身为一个妾室,你的本分就是伺候好二爷,早早为二爷生下一男半女的,再说了,二爷现在还不是最宠你?二爷这辈子肯定是要娶妻的,不是华锦书也会有别的女人,难道你都要去争一争?”
这话说的柳馨儿心都凉透了,虽然她明白妾室的命就是如此,卑微的如同尘埃,但是她就是不甘心,或者说,她不甘心输给华锦书那个女人,若是换成三奶奶那样的,她断不敢心有不服。柳馨儿的头垂的更低了,肚子里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才不来这一趟,什么好没捞到,反挨一顿骂。她却不知道徐氏是存了另外的心思,是怕她醋意浓厚,将来会和凝素也闹起来。
“馨儿,你是我看中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男人么,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太过较真,也不能去较真……”
柳馨儿忍不住低声辩解道:“馨儿没有,馨儿也不敢……”
徐氏目光凛了凛道:“这府里上下,没什么事是能瞒过我的眼睛,我知道你的心思,那华锦书做了二奶奶,你心里不服气。”
柳馨儿不敢做声,老夫人把她的心思猜的死死的。
“我也不怕告诉你,华锦书这个媳妇,我也很不满意,迟早,她是要走的,你好好守你的本份,二爷断不会亏待你……”徐氏又道。
柳馨儿心头一震,抬眼看老夫人,华锦书迟早要走的,什么意思?难道老夫人要赶华锦书走?老夫人若真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她还担心什么呢?
徐氏叹道:“你呀!还是赶紧想办法怀个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哪还怕什么啊?还有,平时和底下人说话也要注意些,没得失了分寸。”
柳馨儿忙道:“老夫人教训的是,馨儿记下了。”看来老夫人真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老夫人那句话,像是颗定心丸,让她安心不少,对刚才老夫人数落她的那些话,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第四十五章 无理取闹
方晴烟正在屋子里指点雨燕绣一些简单的花样,雨薇小两岁便不要求她做女红,给她纸和笔,随她涂鸦。
来旺媳妇在房门口探了探,方晴烟眼尖,瞧见了,便道:“有事儿就进来说话。”
来旺媳妇进来,凑过去看雨燕的刺绣,笑夸道:“大小姐的手可真巧,这鸟儿绣的跟真的似的。”
雨燕歪了脑袋,瞪了她一眼,撇了嘴气哼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绣的明明是鸳鸯。”
来旺媳妇咧着嘴尴尬道“是是,是我看走眼了,是鸳鸯,是鸳鸯……”
方晴烟忍住笑,薄责道:“燕儿,你自己平日里不肯用心学,绣出这四不像来倒怪别人眼神不济。”
“母亲,是这鸳鸯太难了嘛!”雨燕嗲声嗲气的撒娇道。
“好了好了,这个你带回去绣,有不懂的让芷兰教你,芷兰,带两位小姐回房去。”方晴烟料想来旺媳妇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便遣了雨燕雨薇出去。
等人走了,方晴烟才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来旺媳妇上前小声道:“刚才我瞧见那个刘媒婆进府了。”
方晴烟心一紧,刘媒婆上门,难道是为存儒纳妾一事?方晴烟定了定神,吩咐道:“你去老夫人那边候着,等刘媒婆出来,和她套套近乎,探探她的口风。”
“是,我这就去。”
“等等。”方晴烟唤住她,转身从里间匣子里拿了些碎银来交给来旺媳妇,道:“拿去跟刘媒婆吃茶,记住,别让旁人瞧见了。”
来旺媳妇接过,笑道:“是,我保准打听的一清二楚来回大奶奶。”
方晴烟心神不宁的等了大半日,来旺媳妇终于回来了,和她猜测的一样,老夫人果然是在给存儒物色妾室,而且基本定下了楚家的姑娘,就等着合生辰八字了。方晴烟又是气愤又是紧张,虽然早就知道老夫人有意为存儒纳妾,但这样背着她就想把事情定下来,简直就是不把她眼里,好歹她还是大奶奶,为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事不能让老夫人牵着鼻子走,真要纳妾也得由她来做主。
方晴烟面上只作什么也不知,一如往常对徐氏笑脸相迎,用过晚饭,纪存儒说要去外书房会个客人,方晴烟只道:“杜若丫头说雨薇睡觉老是踢被子,这几天天气转寒,怕是要冻着,今晚我去和雨薇睡,就叫芷兰伺候你吧!”
纪存儒惊讶地看着方晴烟,猜度着莫不是因为昨日轻薄芷兰一事,她在试探他,便道:“你要去陪雨薇去便是了,我自己一人睡也没关系。”
方晴烟睨了他一眼,黯然叹道:“你当我是与你说笑呢?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往日是我年轻不懂事,倒是你顾念着夫妻情分不与我生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终是我对不住你,既然你对芷兰有意,芷兰又是跟着我过来的,在我心里也当她是妹妹一般,从今往后,你可要对她好些,我们姐妹二人总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只求着她能早日为你诞下麟儿,咱们大房呵呵乐乐的过日子……”
纪存儒听她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在戏弄他,不由动容,执了她的手深情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三番四次回绝了母亲的好意,要不是为了子嗣,即便你给我弄十个八个天仙般的女子来,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儿假,但这个时候他还能哄着她,便也证明他心里还是看重她的,女人的命就是如此,即便她再不甘,终究敌不过命。方晴烟淡淡一笑:“你的心意我自然知道,这事也不急于禀报母亲,你且看看芷兰合不合你心意再回不迟。”
“一切皆由你做主便是。”纪存儒等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她自己开口,喜不至胜,那些客套的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她又变了主意。
方晴烟心里苦笑,食色性也,此言果真不虚,天底下就没有不好色男人,不想偷腥的猫,就连二弟,当初为了二弟妹弄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半死不活的,后来不也纳了个柳馨儿?还甚是得趣。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痴情女子的妄想罢了。但不知三弟妹是不是能有这般好命,最好叫她也生不出儿子来,到时候看老夫人急不急。
纪存儒得了方晴烟的应允,激动的如百爪挠心,情欲之火再也按捺不住灼灼燃烧起来,敷衍了来客,早早就回了房。
先前芷兰也得了大奶奶的暗示,慌张的六神无主,生怕大奶奶是在整治她,芳茗的下场她是见过的,一直心有余悸,直到大爷将她从女子变做妇人,才恍若梦醒,这是真的了……
这边大爷是心满意足,而三爷纪莫非却甚是恼火。
事情的起因是那块荡青花端砚。今儿个夫妻两回了趟都护府,尹淑媛把这块端砚送给了她的小侄。纪莫非记得这是二哥送的贺礼,尹淑媛居然说也不说一声就拿来转送他人,在岳丈,大舅子面前,纪莫非心中恼怒又发作不得,只好等人不注意的时候,解了身上一块玉佩哄着十岁的小侄换回了端砚,幸好这小侄也不是个喜欢读书之人,对端砚远不如玲珑的玉佩来的喜欢,高高兴兴的就换了。
这下换作尹淑媛不高兴了,出了都护府的大门就拉长了脸,挖苦道:“这端砚值几个破钱,叫你这么舍不得了?我陪嫁里的文房四宝哪一件不比这方端砚要好上百倍的,难不成这是二房送的东西,在你心中就重若千金了?”
纪莫非本就心情不好,被她这一顿抢白,火气也上来了,粗声道:“有道是‘礼轻情义重’,别人送的东西,再不值钱那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怎好转手就送了出去的,这样做很没礼貌。”
尹淑媛恨恨道:“是啊!礼轻意重,怕是也分谁的情,谁的意吧!你身上那块玉佩呢?不是青冥居士和你交换的信物吗?你怎又拿的出手了?这样做便是你待友的礼貌吗?”
纪莫非被她气的脸色发白,却发现自己很难去辩驳她的话,确实,在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就是这方端砚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只要一想到这端砚有可能是锦书挑了送给他的,他就断不能让别人得了去,有了这点私心,他便无法理直气壮了,只好悻悻道:“那还不是你给闹的,以后,要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好歹要跟我知会一声,我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你跟我商量了,只要能送的东西,我断无不肯的道理。”
“那好,我现在就与你商量,我要你把这方端砚送给我。”尹淑媛倔强的看着他,他越这样不舍得,越说明他心里有鬼,她就越要毁了它。
纪莫非知道她犟脾气上来跟他杠上了,她要这东西干嘛?又不写字,又不画画,八成就是要拿去砸了,她这样无理取闹实在叫人难以容忍,纪莫非气咻咻道:“我明儿个就拿去还给二哥,这样你满意了吧!”说罢,也不坐马车了,自己徒步前行。
尹淑媛看着他负气而去的背影,心中又气又痛,这人当真是可恨之极,她对他还不够好吗?她不值得他爱吗?为什么他就不能明白她的心意,她要的只是一颗完整的心而已,可他从不在乎,从不在乎……
第四十六章 咫尺天涯
夏荷眼见着小姐又和姑爷闹僵了,便劝道:“小姐这又何必呢?不就是一块端砚嘛!
姑爷既然舍不得,您就依了他,您要是真看那东西碍眼,过些日子再找个由头砸了就是,就说是不小心失了手,料想姑爷也不能说什么。”
“凭什么要我依他,为什么他就不能依我?我都已经当着家人的面送了出去,他怎不顾我的面子,硬生生的要了回来,你让家里人怎么看我?也不想想,他能进翰林,我爹出了多少力……”尹淑媛赌气道。
“小姐,您别怪夏荷直言,小姐您若觉得,姑爷的前程是老爷出了大力得来的,他就该在小姐面前感恩戴德、唯唯诺诺,那就真的错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特别是三爷那种博学多才之人,心气难免要比别人高傲些,怕是最忌讳别人说他傍着裙带关系上位,再说姑爷心中不是不知道小姐的好,夏荷觉得姑爷对小姐还是不错的,偶尔使使性子,也是说了就过,从不往心里去……”夏荷好言劝道。
尹淑媛闻言,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夏荷说在理,一时迷惘起来。
“夏荷,你怎都帮着姑爷说话?小姐今日有做错吗?是姑爷太过分,太小气了。”春荟鼓了腮帮子帮衬道。
夏荷冷笑道:“春荟,你在这火上浇油就对了?难道你希望小姐和姑爷闹的不可开交吗?那样,最吃亏的是谁呢?还不是咱们小姐吗?小姐是要和姑爷过一辈子的,平日里偶尔斗斗嘴不是不可以,但若因此伤了感情,那你要小姐以后怎么办?”
“我这叫火上浇油吗?我这是就事论事,今天的事就是姑爷不对。”春荟不甘示弱的和夏荷争辩了起来。
“春荟,你别忘了,小姐现在可不单单是都护府的千金小姐,小姐还是纪府的三奶奶,将来还会是纪府的当家主母,你以为小姐会像你一样说话做事不分轻重,只管自己使性子,上回你给小姐惹的麻烦还不够是吗?”夏荷啐道,她和春荟都是小姐身边的人,别人或许怕春荟这张刁嘴,她可不怕。
“都给我住嘴,要吵,你们自己回去关起门来吵,在这里拌嘴是嫌我还不够烦心吗?”尹淑媛烦躁的喝道。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尹淑媛还是听进了一句话,她和莫非是要过一辈子的,总不能这样吵一辈子吧!心里叹息着:这个冤家,他惹她生气,她还得心疼他。低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追上三爷。”
其实纪莫非走了一条街就开始后悔了,都夜了,这里也叫不到马车,难道真要走回去吗?这里离纪府可还远着呢!
“得儿驾……”身后传来车夫吆喝声。
纪莫非心知是淑媛的马车过来了,依淑媛的脾气是肯定不会理他的,而他也绝对不能向她低头服输,不然,她定会得寸进尺,所以,纪莫非直了直腰背,只作没听见,自顾走着。
马车擦身而过,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淑媛轻道:“夏荷,去请姑爷上来。”
夏荷笑道:“是!”掀了帘子下车去。
纪莫非见夏荷过来,便顿住脚步,冷着脸道:“又有何事?”
夏荷盈盈施了一礼,笑道:“姑爷还在生气呢?三奶奶说了今儿的事是她欠考虑,三爷若是一定要生气走回去,那她也只好陪着三爷一起走了。”
纪莫非听她这么说,气先消了一大半,啾着马车半响,罢了罢了,她都认错了,他再计较就是他的不是了,也不说话,闷头径直走向马车,撩起衣摆,上了马车。
淑媛起先还在担心夏荷说不动他,见他掀了帘子钻了进来,顿时心中觉得委屈的不行,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别过脸,不理他。
瞧她这委屈的摸样,纪莫非也气不起来了,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戏谑道:“怎么了,才一下不见,就想我想得哭了?”
“谁要想你?我是来把这马车让你,我自回家去,省的你烦心。”淑媛怨嗔道。
“那怎么行?这里离纪府可远了,让你走回去,我会心疼的。”纪莫非笑道。
“谁说要回纪府,我回娘家……”淑媛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纪莫非拿了衣袖就要帮她擦拭眼泪,笑道:“咱们不是刚从你家出来么?又要回去,呆会儿大舅子还以为我去要玉佩的,还不得拿了扫把把我扫了出来。”
尹淑媛被逗哭笑不得,拍掉他的衣袖,嗔道:“别拿你这脏兮兮的袖子来,我哭瞎了也不用你管。”
纪莫非硬掰过她的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眼,啧啧叹道:“这么美的眼睛,若是瞎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不哭了,我心疼的。”
尹淑媛泪眼朦胧,楚楚地望着他:“你真的会心疼吗?”
纪莫非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发,眼前是锦书在湖边孤单徘徊的身影,那双含着淡淡忧伤的眼,如秋水涟涟,淌在他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就这样默默关怀就好,静静地的守望,守望一个再也不可能实现的梦,然而,心中的痛楚是那样清晰,如刺扎在心里,如鲠卡在喉间,无法排遣,他和她今生注定无缘……
“会的……”纪莫非低低道,苦涩的滋味弥漫心间。
淑媛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这一次他没有再嬉皮笑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轻颤,他是认真的,呵……莫非,你知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澄心苑”的书房里,锦书亲自为纪宣仪铺好床榻,纪宣仪还在看书。
“夫君,天晚了,该歇息了。”锦书犹豫了好几次终于开口。
纪宣仪抬眼看她,淡淡一笑:“你先去安歇吧!不用管我了,我再看一会儿。”
锦书低眉轻道:“好!”她在这里他一定不自在吧!其实他这又何必呢?他自去柳馨儿那或是去“芳景轩”,她也不会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田,她知道,“情”字,可遇不可求,她也知道……无声叹息,出了书房,嘱咐话儿:“今晚你劳累些,给二爷添盏茶,问问二爷还需要什么,你安排了就是。”
话儿看出二奶奶的脸上的落寞,好言道:“二奶奶,二爷能过来就说明二爷有心要和二奶奶接近……”
“话儿,别说了,我知道。”锦书轻轻打断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对鸾镜,卸了妆,依窗望月,月华淡淡,清冷如霜,人道明月千里共婵娟,可她和他是:人在咫尺,心却天涯……
第四十七章 冬至了
转眼已到冬至,在大康,冬至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认为这一日是阴阳二气自然交替之时。在朝廷,皇上要率文武众臣去郊外祭天,而在民间百姓也要祭拜祖宗。
纪宣仪在太常寺任职,掌管皇家祭祀,所以这几日特别忙碌,莫说回来吃饭,连着几夜都宿在公里,没时间回府。
锦书不擅女红,但听说到冬至,做妻子的都要为丈夫缝制过冬的新衣,只好硬着头皮学着做。衣是话儿按着宣仪的尺寸裁好的,初桃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缝制。初桃说:“小姐,你往日不是会的吗?怎得这会儿都忘了?”
锦书心虚,支吾着掩饰道:“我也是纳闷,上回落水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用力去想,头就痛的要裂开来似的。”
初桃连忙安慰道:“那快别想了,忘了就忘了,咱们重新学就是,小姐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话是这么说,可要把几块布片密密缝合在一起,还要往里面均匀的塞进驼绒,这可不是光凭一个聪明的脑袋就能做好的,这是一项技术活,光那针脚就有很高的要求,要缝的密致又匀又直,这功力可不是一两日能练就的。锦书做的很没信心,便想着先为清儿做一身衣服拿来练练手,她是清儿的母亲,理应也要为清儿做的。
索性的是,锦书是清闲的,紧赶慢赶,终于在冬至前一日做好一大一小两件棉衣,代价是手指上布满血点,都肿了。虽然略显粗糙,但锦书自己还是很有成就感,都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做衣服了,而且还是棉衣。
中午清儿过来的时候,锦书拿出来给清儿试穿,大小正合适。
话儿在一旁道:“二奶奶的手真巧。”
锦书微窘,哂笑道:“还不是你裁的好。”
话儿笑道:“主要还是二奶奶的针线活做的好,话儿可不敢居功。”又去问清儿:“清儿少爷,这身衣服你喜不喜欢啊?”
清儿昂着小脸欢喜道:“当然喜欢,喜欢极了,今年清儿也有母亲做的新衣裳了,雨燕姐姐再也不能笑话清儿了。”
锦书闻言心中酸涩,将清儿揽在怀里,柔声道:“清儿,以后你的衣服都由母亲来做,雨燕雨薇有什么,咱们清儿也都会有的。”
清儿小手环住锦书的脖子,在锦书脸上香了一口,开心道:“母亲真好,等清儿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
“哟!清儿少爷的小嘴真甜。”话儿笑道。
锦书眼中一阵发涩,如果可以等到清儿长大那该有多好,可是……她能在这个家中呆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老夫人根本容不下她,而纪宣仪又始终与她保持距离,真到那一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手吧!
“母亲,您怎么了?您不高兴了吗?”清儿看见锦书眼中盈盈泛起泪光,担忧道。
锦书摇头轻轻笑道:“没有,母亲怎么会不高兴呢?清儿这么懂事,母亲很高兴。”
小孩的心思都是单纯的,母亲说没事就没事,清儿的心情又雀跃起来,拉了锦书的手道:“母亲,都说冬至要画梅花,要画八十一朵花瓣,然后每日涂一瓣花色,等八十一朵花瓣都涂满了,这个冬天就过去了,母亲教清儿画梅花好不好?清儿从没画过梅花呢!”
看他那双清亮如星的眼眸里满是喜悦、渴望。锦书丢开心里的感伤,莞尔道:“好,母亲教清儿画梅花。”
比起锦书的清闲,尹淑媛这几日是忙的不可开胶。这是她掌持内务以后过的第一个冬至,明日纪府要祭天祭祖,可算得上是纪府里头等大事,贡品祭品都要提早安排好,不能出一丝纰漏,为了郑重其事,尹淑媛特意召集下人们在花厅训话。
“按说你们都是在府里呆了有些年头的,冬至祭祖是纪府里头等大事,你们也是明白的,往年怎么做今年还怎么做,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心思不定,心怀鬼胎,巴不得出点什么错,好看我的笑话……”尹淑媛顿住,凌厉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我也不怕讨人嫌,说我多心也罢,说我不近人情也好,我丑话说在前头,明儿个的事,如果有谁敢阳奉阴违,错我半点,我不管你是有脸没脸,有靠山没靠山的,一概严惩。”这话是说给那些不识时务的,还心存幻想,为大嫂办事的丫头婆子听的,她可得防着大嫂背后给她使阴刀。
众人低头喏喏,大气不敢出。
“什么事该谁做,事先都是安排好了的,到时候,哪一环哪一处有了差错,我便找谁,也别跟我辩白解释,你的事若让别人捣了乱子也是你自己不察,你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丫头错了,管事的婆子加倍治罪,陈管家……”尹淑媛慢声唤道。
陈管家听三奶奶点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向前一步,俯首听命。
尹淑媛目光在陈管家身上逡巡,这个陈管家总是一派恭顺的样子,但是他对她是不是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顺从呢?有消息说他是大嫂的忠实走狗。
“陈管家,你是管家,也算是纪府的半个当家……”
陈管家忙点头哈腰,连声道:“小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既然你是管家就要协助我把这个家管好,明儿个的事,你给我上点心,办好了,有赏,办差了,三奶奶我赏罚分明……”尹淑媛挑眉慢声道。
陈管家听的心里直打鼓,三奶奶这警钟敲的真够响的,还来个连坐,当真是有些手段,自己还是小心为妙,便道:“三奶奶请放心,小人一定敦促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事情办好。”
尹淑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而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毕竟这事办妥了,她在长辈面前也有脸,在下人面前便能树起威信,哎……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忐忑过了一夜,冬至正式到来,尹淑媛起了个大早,各处察看,最后一次确定,走到厨房,只见大嫂也在督查,其实她最该放心的就是厨房,大嫂绝不敢在自己的地盘出差错,就算要给她使绊子也肯定不能在厨房这一块。
“哟!弟妹起的这么早。”方晴烟笑吟吟地上来打招呼。
尹淑媛嫣然一笑:“大嫂不是也起的这么早?”
“今年有弟妹操劳,我可是轻松了许多,但也不敢托大,不敢有一丝松懈,毕竟这是大事,办不好,岂不是给弟妹拖后腿么?”方晴烟笑道。
尹淑媛笑道:“瞧大嫂说的,我是很多地方都不懂,还多亏了大嫂指点帮衬,再说,这也不单你我的事,是整个纪府的大事,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呢!你我敢不尽心吗?”
方晴烟轻笑道:“弟妹做的很好呢!大嫂自愧不如,祭品和贡品都备好了,弟妹再看看,有什么不妥的,我赶紧去办来。”
尹淑媛粗粗扫了一眼,笑道:“大嫂办的妥帖极了,真是辛苦大嫂了。”
“弟妹才辛苦呢!”方晴烟客套道。
“如此就不耽误大嫂做事了,我上别处瞧瞧去。”尹淑媛福身告辞。
方晴烟看尹淑媛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心道:看来你对我很不放心呢!昨日训斥下人的那番话,还不是冲我来的?我真要背后使阴招,你能防得了吗?我叫你吃个哑巴亏也是件容易的事。
-------------------
下一章《风波起》
第四十八章 风波起
祭祖是在申时正点开始,由老爷纪云亭主持,带着全家老小前往纪家祠堂。当然能进祠堂的只有纪家男丁,所有女眷只能在外间等候。
先是大爷念祭文,语声朗朗,抑扬顿挫,外间都听的一清二楚,那些古文晦涩难懂,锦书只能听个大概,无非是向祖宗汇报纪家如今的成就,请祖宗继续庇佑子孙等等言语。
接下来是上香、祭拜。外间的女眷按里面传出的口令行跪拜大礼。
礼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祭祖仪式就算完成了,只等男丁们出来大家一起回去。这时忽听里面传来老爷纪云亭一声惊呼,大家刚放松的心猛的被提了起来。
须臾,陈管家躬着身子跑了出来,在老祖宗耳边说了句话,老祖宗的脸色顿时煞白,拄了拐杖,巍巍颤颤的跟陈管家进了祠堂。
大家心里明白一定是发生大事了,不然老祖宗不会不顾女子不得进祠堂的祖训冒然进祠堂去。其中最焦虑的莫过于尹淑媛了,老夫人向她投来质问的目光,淑媛只能茫然以对,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每个细节她都注意到了,不应该有问题的……
又过了良久,老爷扶着老祖宗出来,纪存儒,纪宣仪,纪莫非,还有纪子清跟在身后,大家的神色都是异常凝重。
老夫人上前怯怯地问纪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