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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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猜不到结局。

    重生,并不只是为了报复。

    重生,并不只是给了她一人机会。

    重生,原是为了避免悲剧,让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幸福。

    ps:感言:

    谢谢大家支持,才让这本书有了这次热点封推的机会,这是肯定是荣耀,这是你们大家送给我的肯定和荣耀!!!!这是你们一步一步看着这本书长起来的!是在你们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谢谢编辑笑笑,谢谢编辑暖暖,谢谢大家!!!让这本书有个完美的结局!!希行感激之情深深!!鞠躬道谢你们给我的一切!——

    东宫囘内,黄内侍只把那小太监问的不能再问。

    “还有什么?”

    “顾娘子还做了什么?”

    只问的小太监都要哭出来,“爷爷,真没了…孩儿也没敢耽搁太久…看到的也就这么多…”

    “什么叫耽搁!”黄内侍哼了声,用浮尘拍了拍他的头,“没造化的…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谁让你这么急巴巴的回来…”

    小太监苦着脸,揉着头,“爷爷,不是您常说,咱们可不敢在宫外久待更更何况那可是刑部那些人的地盘…”

    “去去去…”黄内侍甩了甩浮尘,“该听话的时候不听,不该听的时候瞎听滚滚…”

    小太监被骂的一头雾水,迷惑不解的告退了。

    黄内侍这才殿内走去,透过一层薄纱幔帐,可以看到文郡王坐在桌案前看那永远堆积如山的奏折。

    黄内侍没敢去打扰,就在外边垂手立着,才站住,就听内里文郡王说了声茶。

    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得…黄内侍心里说道,低着头掩下唇边的笑意,斟了热茶,疾步而进。

    文郡王吃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接着看奏折,黄内侍却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开口说话了,什么顾娘子那个意外啊那个惊喜啊那个感动啊还掉眼泪呢,说着自己也掉眼泪,感叹可是受了罪了,病了连药都没得吃,也不敢说,要不是殿下您有心还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文郡王拿着奏折的手慢慢放下。

    “她把被褥放起来了?并没有用?”他开口问道。

    “是啊,顾娘子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是殿下您的心意…舍不得用…”黄内侍忙抹了眼泪,笑着说道。

    文郡王没有再说话,微微有些走神,愣了一刻,将视线再次转到奏折上。

    黄内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这一次没有再絮叨,安静的侍立在一旁,却见文郡王又将手里的奏折放下了,起身向外走去。

    “出去走走…”他口中说道,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视线扫过,殿外春阳暖暖,和风煦煦。

    “总闷着,倒辜负了这大好的春日。”他缓缓说道。

    以前就不觉得辜负了?黄内侍忍着笑心里嘀咕一句,拿着黑锦缎披风给他披上。

    “是暖和多了,可是风还有些凉…”他笑着说道,一面主动引路,“殿下,池里新放了一些锦鲤,咱们瞧瞧去…”

    文郡王点点头,漫步向西而去。

    东宫是从皇宫隔断过来的,建于皇家园林边上,风景秀美,胜在自然。

    主仆二人一路走来,黄内侍说说笑笑指指点点,文郡王却似是心不在焉。

    倚在栏杆,吩咐两个宫女去逗鱼,黄内侍让说的就要冒烟的嗓子歇息一刻。

    “你说,她是舍不得?”一路行来的文郡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站在白玉栏杆前,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面上带着几分怅然,浓眉微微的簇起。

    黄内侍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神情,一时忘了接话。

    “也许,是吓到了吧,她这个人…”文郡王又微微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待说了这个嘴边的笑意便是一滞,视线微垂,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黄内侍已经被认识以来,太子面上头一次浮现的这么多情绪惊傻了,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回过神来后,黄内侍便慢慢的后退一步,垂下头,这等少年青涩情怀,人这一辈子都会有,不管穷的富的贱的贵的…

    黄内侍忽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望着脚下的地面,恍惚看到一个扎着小辫子穿着碎花衣的小姑娘从发黄的记忆里跑出来,脆脆的喊着二牛哥哥,递给他一个嫩柳编的帽子……

    春光流逝,转眼已是满目翠绿,京城一处宅院中,藤蔓尚未葳蕤的藤萝架下,坐着四五个人,皆穿着家常袍子,面前摆着香气淡淡的翠茗。

    但每个人的面上却没有半点赏春品茶的轻松随意,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当中的一个葛衣老者身上。

    他的年纪六十左右,慈眉善目中带着久经官囘场的威严。

    “顾存之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一些时日了,现在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他缓缓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在座的几人面上都浮现几分激动。

    “老师,我们这就上囘书弹劾朱党这些人!”

    “我早就写好折子了就等老师您一句话…”

    “再不能让朱党如此嚣张下去…

    几人纷纷说道,更有人眼圈发红,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顾渔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品茶,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不是弹劾朱家…”老者沉声说道。

    这话让群情激动人们又泄气了。

    “老师,是不是还是没有罪证?存之不是献上证据了吗?”

    “那些证据陛下看了,不是也没说什么吗?看来还是不够…”

    顾渔低声笑了,引来大家的视线。

    “证据不是够不够,而是陛下想不想看的问题…”他笑道。

    这些人都是在于朱党历次清洗中幸存下来的,自然一点即通,都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这次我们不能弹劾他们…否则,适得其反…”老者缓缓摇头说道。

    “那老师您让我们弹劾谁?”大家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我,以及关在牢里的顾存之。”

    “啊?”众人面露惊讶,“弹劾老师您?”

    “对,弹劾我,弹劾顾海,谁也不许说朱家一句不好,也不许提朱党一字之患,总之弹劾我和顾存之越多越好,说的越厉害越好…”老者神色凝重,略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要让陛下看看,这朝堂是谁家的朝堂…”

    众人沉思一刻,面色解恍然明了。

    “可是,老师,朱党那些人以前弹劾您的折子也不少啊…”有人还是轻声疑问。

    “那是以前现在…能遮天的伞已经破了…”老者微微一笑,看着满目翠绿,“这一次,是我们能出口气的时候了…这一天…老朽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他说这话,声音渐渐低沉,鼻音浓浓,为了这一天,路上已经铺了太多人的血……

    这一天终于还是等到了。

    平阳侯走进院子,揉了揉眼。

    “怎么了?”接出来的夫人关切的问道,看着神色有些焦躁的丈夫。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啊…”由侍女服侍换了家常衣,平阳侯坐下来,重重吐了口气,似乎要舒尽心中闷气,“这眼皮也跳得厉害…”

    “朝堂上的烦心事本来就多,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满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平阳侯闭上眼,伸手轻轻揉着额头,缓缓说道,“这半年来,格外的…嗯…”

    他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字眼。

    “怪异…”

    “怪异?”夫人问道。

    “你看”平阳侯在椅子上换个姿势,“前一段被关在牢里的顾海不老实,竟然逮住监察史上死谏…”

    “这有什么怪的,不过是要死的蚂蚱了瞎蹦跶吧”夫人嗤声笑了笑,“再说,折子不是被陛下压下了,理都没理…”

    “不过,后来弹劾顾海的折子满天飞…”平阳侯接着说道。

    “那还不是大家闻风而动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侯爷,我这个妇人家都见怪不怪了,你还大惊小怪的…”夫人笑道。

    “不止弹劾顾海,还有康太宰大人…”平阳侯并没介意夫人的不敬,接着说道,与其说给夫人听,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那个康大人啊?就是一个三旨相公,当年靠着朱春明坐到太宰的位子上,就是个摆设,装聋作哑的,那边的人没把他当回事,这边的人看他不顺眼,如今自然要拿他开刀,两边谁都不会让他好过的…”夫人撇撇嘴说道,“这个还用想啊,我说侯爷…”

    “可是,陛下也将这些折子压下了…”平阳侯根本没理会夫人的打断,继续说道,眉头皱起来,“而且,还通过太子殿下的口,训斥了这些上折子的人,说他们无所事事……”

    “太子”夫人听到这个字眼,立刻坐正身子,这些朝堂的事她没兴趣,想到自己最关切的事,“侯爷,你问了没,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婚的日子怎么还没定?那些入选的其他人可都进东宫这么久了……”

    “急什么?咱们燕燕是太子妃,跟那些奴婢一般的比什么…”平阳侯瞪了她一眼,说道。

    “咱们燕燕都已经急病了…我能不急吗?”夫人也急了,站起身说道。

    “好了好了,告诉你,定了,十月十八…”平阳侯这才说道。

    夫人闻言大喜,“果真?”

    “果真,我哄你做什么。”平阳侯说道,“先别嚷嚷,也就这几天,礼部昭告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夫人合十念佛,一脸欣慰,心中巨石落地。

    “这也罢了,前几天刑部上奏处斩顾海,陛下非但没批,竟然说要放人…”平阳侯接着自己的话题说道。

    “什么?”夫人很是惊讶,“那那那个顾十八娘呢?”

    “她当然还关着,她跟顾海不一样,是跟贼匪之妹直接牵连的…”平阳侯看了眼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嗤笑一声,“你放心,就是放出来,她也休想再进宫…”

    “哦,那就好。”夫人再次欣慰说道。

    “陛下竟然说,顾海是个直犟子,那种人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让刑部放人,别浪费时间,去抓该抓的人…”平阳侯喃喃说道,靠在椅背上,“我觉得…朱家…的圣眷似乎…”

    “侯爷,你真是多虑了,那朱家的圣眷是说没就能没的吗?再说,谁家圣眷浓圣眷败都好,都跟咱们家没关系…”夫人笑了,急着要去给女儿报告这个好消息,扔着这句话便走了。

    平阳侯似乎没察觉她的离开,依旧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

    “如果,万一有关系呢”一个念头猛地闪过,让平阳侯的心口猛地一缩,呼吸不由一顿,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不安的源头所在,初夏闷热的室内,平阳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直冲到头顶。

    平阳侯心里隐隐感觉到一场风暴似乎正在京城的上空酝酿,并且来势汹汹波及范围很广,但还是没想到风暴会来的这样快,来的这样凶猛。

    这一天是中秋节,正是合家团圆吉庆的日子,平阳侯府自然也是张灯结彩,因为这是白玉郡主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团圆节,在老侯爷夫人的吩咐下,布置的较往年更华丽奢侈,早在几天前各种节日用品就成车的拉进来,平阳侯府人来人往喜气洋洋。

    平阳侯在客厅里,跟来访的一些清客好友闲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侯爷侯爷的高喊声,小厮竟然不经允许就闯了进来。

    平阳侯还没来得呵斥,那小厮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惊得站起来。

    “不好了,侯爷,朱大人被抄家了!”小厮大声喊道,“快,宫里来人宣进宫!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反扑

    朱烍被抄家下狱的消息,如同一声晴天霹雳,也宣告着暴风雨终于袭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

    跟所有听到消息的人一样,平阳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呆住了,但他很快想清楚了,事情并不是突然的,或者说,他原来觉得怪异的事件终于都对上了,原来皇帝这些日子已经逐步的显示他的不耐烦了,但气焰嚣张的朱烍并没有察觉到,或者说,没了那位真正的明白圣心为朱党掌舵的朱春明,朱党中再没有人能清楚的体察圣心然后为己所用了。

    朱烍入狱,风风火火的两个月后,就定了罪处斩了,这个判决下来后,再一次震撼了每个人。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真的下了这个命令,按照大家的猜想,最多是流放千里,没想到竟然是抄家灭族。

    皇帝舍弃了几十年来的君臣情义,在伺候自己几十年的朱春明尚未周年祭的时候,将他的子孙全部处斩,唯一幸免的是朱春明的老妻以及一个孙子,这已经足以显示皇帝的仁慈了,不让他朱家断子绝孙。

    既然皇帝都如此决定,那么得到命令的官员们便毫不客气的撕去了温柔的伪装,让积压许久的屈辱愤恨顷刻喷发出来,报复如同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断断一个月的时间,一半多的朱党成员,不管大小官职,都被连根拔起,驱逐出朝廷的队伍,杀头的杀头,破家的破家,流放的流放

    那一个月,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多少家庭离散,多少高高在上的权贵士族,一夜间变成了罪犯之身,锦衣玉养的公子们削籍发配,香车宝马珍宝般的夫人小姐们被拉出来充官奴变卖,曾经高高在上羡煞旁人的地位,原来都不过是虚构的阁楼,伴着那位构建者的喜怒,瞬时轰然倒塌化为灰烬。

    管你什么世家大族王侯,只要敢跟朱家扯上一点关系,便有人跟你死磕,这是肃清j邪的机会,也是表现自己名留青史的机会,大的小的急着表达自己赤胆忠心的官员们无孔不入,日夜不休殚精竭力要为大周朝清明吏治扫清j邪出力。

    这其中被盯上的就有平阳侯府。

    “胡说!胡说!好大的帽子!”平阳侯面色铁青,面对上门指控的官员,“本侯怎么会跟朱党沆瀣一气!”

    这种话这些日子官员们已经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难道没有证据,本官会诬陷侯爷吗?”官员们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挥手,“请侯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什么话让康宴章来跟本侯说!你们这是胡乱攀咬!贪功污蔑!”平阳侯又惊又怒,什么时候这些流水般的官员敢对他们这些铁打的王侯如此不客气了。

    “康大人有句话要本官问问侯爷……”官员们丝毫不惧,面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

    “什么话?”平阳侯铁青着脸问道。

    “康大人要我问你,关在刑部大牢的指正顾海顾存之大人的那些奴仆,是您提供吧?”官员淡淡说道。

    平阳侯的脸色顿时煞白。

    我们每个人都会不经意的做一些事,我们做这些事,当然都是本着对自己有益的原则,但很多时候,我们的行为会变成一把双刃剑,有好的一面,当换了一个环境时,它就可能变成坏的一面。

    例如平阳侯当初一心搞掉顾家兄妹的行为,那些奴仆是他搜集来的,当时的一切行为本着为皇家清誉的着想无可厚非,但前提是,在皇帝眼里,被刺杀的朱春明还是可悲的受害者,丧父的朱烍还是可怜的值得爱怜的弱者,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受害者变成十恶不赦罪当抄家灭族的犯人,那么……

    “我那么做怎么了?我可不是为了他们朱家!我是为了大周律法!为了肃清贼匪!为了皇室清明!换做受害者是任何一个人,我平阳侯府也会这么做!”平阳侯厉声喝道,一面冷笑。

    他猜到了,这一定是顾家的人揪住这一点,在死命的告他!这就是他们的反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以为这样随便哭几句冤枉说几句话悲愤就能哄骗得了皇帝吗?

    “可是…”官员冷冷一笑,“那些奴仆说,是侯爷您以他们的家小妻儿威胁要他们做假证诬陷顾家兄妹的…”

    “什么?”平阳侯顿时呆住了

    原来……真正的反扑是在这里!

    要说服一些人去告自己的旧主,自然要用些手段,这是事实,但是,他们作证的事也是事实啊,怎么反过来倒成了指责他的罪证?!

    “这是污蔑!污蔑!”平阳侯咬牙喝道。

    “污不污,蔑不蔑的,请侯爷去刑部说吧。”官员们不再罗嗦,大手一挥,身后的衙役们摆出请人的架势。

    “本侯要进宫见皇上!”平阳侯咬牙冷笑道。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平阳侯现在已经顾不得去细想,眼下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就这么从家里被带到刑部去,这样话,就算最后没事,他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侯爷不知道吗?陛下身体不适搬到西苑别宫休养,不见任何人,一切事交由太子殿下…”官员再次浮现一丝轻蔑的笑,“太子殿下已经亲授康大人圣旨,负责此次三司会审,任何人不得抗旨阻拦!”

    平阳侯心中如同被泼了一瓢凉水,面上惨白一片,这次的事情看来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想,大大的不妙啊……

    难道他平阳侯府竟然会栽在这一条阴沟里?不可能!不可能!平阳侯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喘着气却是再说不上半句话来,知道形势依然不利,再坚持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只得一拂袖跟随这些官员而去。

    伴着平阳侯的离开,平阳侯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

    在满院子奴仆惶惶的气氛中,白玉郡主的屋子里发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更加刺激着大家脆弱不安的神经。

    “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可砸的东西都砸光了,站在一地狼籍中的白玉郡主神情狰狞,她看着衣架上华贵的太子妃婚服,摇摇晃晃的扑过去,紧紧抱着这用料华贵做工精良的礼服,喃喃的重复这一句话。

    外界的喧嚣,对于顾十八娘来说一概不知,门外依旧雷打不动的有面无表情的侍卫看守,吃着简单的一日三餐,院子里经历春夏,花草树木,能被她采摘的都摘完了,就差剥树皮了,没有人再来探望她,但是有不断的东西送来,也不是多么稀奇珍贵的,就是一些医书,似乎是掐算着她看完的时间,隔一段就会有新的送来。

    合上书的最后一页,顾十八娘抬眼看向一旁用几块木板简陋搭起来的书架,上面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书。

    “已经这么多了…”她将手里的这本放进去,手抚过一本本书,低声喃喃道,虽然从来没有人说是谁送来的这些,但顾十八娘心里很清楚,念头闪过,心跳一滞,抚在书上的手,如同触炭一般缩了回来。

    就如同那被放在柜子里的锦被一般,有些事她不敢也不想去碰触,只能装作不见。

    有脚步声在外响起,顾十八娘如同做贼心虚一般,转过身。

    今日送饭的真早……她心里想道,待看过去,不由怔了怔。

    日光斜披在文郡王的身上,依旧一身素白衣袍,不带冠只有一根玉簪挽起乌发,神情淡然的站在那里,一如半年前。

    看着顾十八娘的愕然,他缓缓一笑。

    “见过殿下。”顾十八娘立刻伏地叩拜。

    “起来吧…”文郡王说道。

    顾十八娘起身,低低垂着头。

    “有要收拾的东西吗?”文郡王并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轻松,“你可以回去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在顾十八娘耳边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文郡王。

    “朱家倒台了?!”她失声问道。

    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的文郡王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笑意渐渐散去。

    “顾湘…”他慢慢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过来,顾十八娘身形不由一震,额头上立刻出了一层汗。

    “殿下…”她再次俯身跪下,不敢再言,只觉头上锐利的视线重重的压下来。

    是的,她知道有这么一天,虽然她不知道这一切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多少官员在其中奔走谋划,也不知道朱党如何反扑挣扎,也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她什么都不知道,前世里她窝在沈家宅院里,守着的只是她头上的那一片天,但是,她那又如何,她知道朱家倒台了,抄家流放处斩这个结果

    当然在她前世所知的命运里,朱家倒台是在三年后,而且朱春明并没有死,也没有处斩,而是流放,但这并不妨碍她大着胆子去赌这个命运,赌朱家的命运,赌朱党的命运,虽然她不知道她要等多久,或者也许会等一辈子……但是总好过就那么退步忍让任人宰割,怎么过都是一辈子,那么她宁愿选择这个未知下赌注。

    所以她拼着毁了自己,也要和平阳侯对抗,她知道平阳侯一家要用灵元的事拿住自己,那么她自然也可以用这件事拿住他们,她就是要让他平阳侯跟朱家扯上关系,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当朱家倒台后,那些所谓的朱党成员遭到多严酷的清洗与清算。

    现在她赌赢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不欢

    结果来的这么快,比前世足足提前了三年,顾十八娘不可抑制的失态了,喊出了这句不该说的话

    顾十八娘伏在地上,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她知道自己什么话也不用说,方才的失态如果是在别人眼里,倒没什么,但偏偏这个人是文郡王,七窍玲珑透明心的人,曾经被她以预言诱惑威逼出手救自己哥哥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他面前的文郡王忽的转身走了,顾十八娘依旧跪在地上,头埋在手臂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慢慢的咬着下唇,眼泪浸透了衣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传来,伴着一声急切的唤声。

    “十八娘…”顾海出现在门口,看到顾十八娘俯首在地,便几步过来,扶着她的肩头,哽咽不成声。

    “哥哥…”顾十八娘抬起头。

    兄妹二人互相打量,见对方皆是身形削瘦,精神憔悴,尤其是顾海,面上还有伤痕,心中均是百感交集,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顾十八娘积攒了半年的眼泪泉涌而出。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会越来越好的…”顾海亦是眼泪滚滚。

    临上车之前,顾十八娘回头看了眼这住了半年多的地方,神色复杂。

    “怎么?还舍不得了?”顾海不由笑道。

    顾十八娘苦笑一下。

    “这些东西不要了…”顾海看到仆从抱着被褥书籍等等装车,忙阻止道。

    仆从们应声,便又抱着转身要丢回去。

    “拿着吧…”顾十八娘出声道。

    “书拿着吧,被褥就不要了,怪晦气的…”顾海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迟疑一刻,摇了摇头。

    顾海有些惊讶不解,但没有再说话,示意仆从听小姐的。

    马车晃悠悠而行,兄妹二人在车中对坐,只觉得满腹话语,却又说不出来。

    “平阳侯…定罪了…”顾海忽的低声说道。

    她赌赢了,顾十八娘却并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反而如同被抽干了力气,慢慢的靠在车架上。

    “哥哥,其实…说白了,我与我曾经恨的骂的那些人的行径并没有区别…”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眼中却有泪水慢慢的滑下来。

    “沈安林他为了报仇为了肃清威胁,所以决然的摈弃我…”

    “…族长他们欺负看低我们,是因为我们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反而损害他们的利益…”

    “…顾宝泉也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顾洛儿也是为了自己痛快,白玉郡主打压我也是因为视我为威胁…”

    “…他们针对我,针对我们,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哥哥而我现在做的,不也是为了消除威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谁无辜?谁有罪?其实…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恶人…”

    顾海看着她,鼻头发酸,坐过去伸手揽住顾十八娘。

    “你不是恶人,从来都不是…”他缓声说道,“恶人不会对知遇之恩的人全力回报,不惜倾家荡产…恶人不会对有恩的人抛弃地位身家用余生来回报…恶人也不会对逼死自己的仇人放下心结…恶人也不会在千险万难且可以避开全身而退的状况下,依旧愿以身试毒…恶人不会对毫无用途无亲无故的人无条件的真心的好……”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伴着摇晃的马车,就如同催眠曲一般抚慰心灵。

    “十八娘…我们没说我们是好人…”他轻叹一声,将妹妹的肩头揽紧了几分,“好人恶人,也不是谁能说清的…”

    尘世如泥沼,一入无人净……

    入夜,东宫内灯火辉煌,太子的寝宫外,黄内侍匆匆而来。

    “殿下就寝了没?”他低声问道。

    “爷爷,你可来了…”两个小太监一脸庆幸的说道。

    “怎么了?”黄内侍瞧着这二人的神色有些讶异的问道。

    “殿下好像心情不好…”其中一个低声说道,一面往内看了看,殿门紧闭,里面灯光昏暗。

    “晚膳都没用…”另一个忙补充道。

    太子殿下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就连当时在病中,大夫没有吩咐停饭的时候,哪怕再难以下咽,他也会一日三餐准时准量。

    看来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黄内侍心中说道,旋即面上又浮现一丝笑。

    两个小太监被他笑得有些发毛,主子心情不好,倒霉就是他们这些下人,怎么爷爷看起来高兴的很?

    “没事,这就有个好消息给说给殿下听…”黄内侍察觉失态,忙收了笑,瞪了二人一眼,“快去,准备晚膳……”

    二个小太监忙应了声,一溜烟的跑了。

    黄内侍整了整衣衫,甩着拂尘迈进殿内,太子依旧坐在书案前,两盏宫灯照得一地纱白。

    文郡王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批阅奏折,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黄内侍顺手从一旁取过一条薄锦轻手轻脚的过去给他披上。

    “没那么冷!”文郡王开口说道,声音透着森森的凉意。

    看来果真是心情很不好…黄内侍心里嘀咕一句,笑着应了声是。

    “殿下…”他将薄锦搭在手上,低声说道,“…平阳家派人说,燕燕小姐受了惊吓身体不适,到西山道观静养去了…”

    平阳侯已经被夺去侯府封号爵位,贬为一般人家,不过看在先贵的面子上,并没有牵连甚众,但郡主的封号没了,所以只能唤闺名。

    平阳侯府出了这么大事,白玉郡主的太子妃自然做不成了,再嫁人那也是不可能的,进庙或者道观,是在正常不过的是结果了。

    文郡王依旧闭目不言,面上没有任何神情。

    “…要说这个燕燕姑娘,真是脾气坏,这下好了…殿下您可以自己挑个称心的…”黄内侍低笑说道。

    “哪来的称心!”文郡王带着几分不耐烦冷冷道。

    现在宫里这些自然都是不称心的…那称心的还没进来呢…

    “殿下…”黄内侍笑眯眯的说道,“…如今真相大白,顾娘子也是冤枉的…白受了这些罪…本来就是太后娘娘选定的称心的,那自然还是要接进来…”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文郡王冷哼一声。

    “哪里称心?”他带着几分火气道,“脾气坏,模样丑,哪里称心!”

    哎吆,这小儿女是又斗气了?黄内侍心里顿时明白了,联想到今日太子私自出去一趟,看来是忍不住给心上人报告好消息了…

    这是再柔情蜜意不过的好时候了,怎么又气呼呼的回来了?

    想到那顾娘子敢跟白玉郡主当面锣对面鼓的闹,脾气定然不好,又因为委屈这么久,冲太子殿下撒脾气了?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长这么大只怕从来没有在女子跟前低声下气俯就过,自来只有女子们千方百计的讨好他,以前没有,现在也不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黄内侍就笑了,“殿下,老奴可得说句公道话…顾娘子算不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那也可不能说是丑…至于脾气啊礼仪啊可以慢慢教导啊,居移气,养移体,慢慢就变成贵人了…”

    文郡王没有再说话,他闭着眼,面前不断的浮现曾经的过往。

    初见时已经记不清了…再见时她大不敬跪在面前咄咄逼人…再后来药赛上意气风发胸有成竹锋芒毕露…

    她原本就没变过,一直是这样的姿态活着…

    文郡王心内的火气慢慢的散开,后来她为了自己治病赌命喝药,那种义气决然又有些小孩子的倔强…

    文郡王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这笑意很快又消去。

    雪地梅林美景怡情中,囚居探访品茶,她却都是战战兢兢,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她怕自己,怕到从来不敢正视…

    冲突,被罚,对抗,宣判,他担忧焦躁心疼无奈,怕她害怕怕她难过…

    却原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原来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扰。

    文郡王的手猛地攥紧,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黄内侍正说到“…受了这么大罪,让顾娘子回家先缓一缓,再接进宫来,真是可喜可贺万事如意了…”却听咚的一声,吓得他差点咬掉舌头,怔怔看着文郡王站起身来,大步摔帘子进内室去了。

    这…这…他的马屁又拍马蹄子上了?

    “爷爷…”门外有小太监探头,冲他挤眉弄眼,“晚膳都好了,什么时候传进来?”

    “传什么传!”黄内侍瞪眼低声喝道,“给我滚滚滚…”

    小太监被骂的灰头土脸缩回头。

    室内恢复安静,黄内侍看了眼殿下的卧室,这一次他可知道不能再跟去,呆呆的站在原地思付到底哪里说的不对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只得叹口气。

    “这少年的情怀啊,就是不好懂啊…风一阵雨一阵晴一阵…”他摇着头自言自语,晃着拂尘向外在一旁站好静待吩咐,说完了又笑了笑,望着窗外秋夜星空,“可是…真好…”

    终于…到了倒数一二三的时候了…为什么我有些想哭……其实结尾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了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而止

    朱家倒台带起一阵喧嚣,喧嚣渐渐沉寂的时候,大周的踏入又一个冬季。

    伴着北方的寒风席卷了江南诸地,气温骤降,人们都换上冬衣,几天之后,第一场冬雪袭来,满城尽素。

    顾家的书房里,几盆炭火静静燃烧,让屋子里一片暖意,雪花扑扑打在窗棂上,让安静的书房里增添了几分生机。

    脚步声在外响起,有人推门进来,门外的雪争先恐后的随风涌进来,瞬间化成水汽。

    “哥哥,东西都收拾好了…”顾十八娘轻轻抖着斗篷上的雪花,一面看向顾海笑道,“要是日程定了,就去定车马……”

    顾海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妹妹笑了笑,说了声好。

    顾海的案子清了,依旧官复原职,朝廷体恤他牢狱之灾,准他休沐过了年,但顾海记挂利州诸事,所以准备即可启程。

    “这一次,我们一家可以在一起过年了…”顾十八娘笑道,带着满眼的期盼,年的意义对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来说都很重要,但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却更重要。

    一年,代表着生,代表着生的可贵。

    顾海没有说话,略沉默一刻,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十八娘,你真的不打算……”

    按理说顾十八娘进宫的资格在她被刑部带走那一刻就没有了,但现在情况却是礼部不但并没有明确送来取消资格自此后自行婚嫁的明诏,反而送来入宫的通知。

    当然,顾十八娘已经通过顾海上书以自惭形秽叩请收回成名了,只不过,迟迟没有答复。

    顾十八娘笑了,点点头,她的视线转向门外,风卷着雪片胡乱纷飞。

    “哦对了哥哥,我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出趟门……”她转移话题说道。

    “去哪里?这大雪天的…”顾海皱眉。

    “去给灵元告个别…”顾十八娘道,笑了笑。

    朱家的事结束了,虽然灵元依旧是贼匪身份,但总算没人再盯着这个了,所以顾十八娘在城外寻个地方,给他建了个衣冠冢。

    衣冠冢立在西湖附近,是一片墓地集中的地方,顾十八娘觉得灵元孤零零的活了一遭,不愿他死了还冷冷清清。

    雪不急不缓的下,让这本来有些阴森的地方,反而变得银装素裹,增添了几分冷艳。

    拒绝侍女跟随,顾十八娘让她留在车边,自己举着伞提着篮子走到灵元的墓前。

    墓碑上没有姓氏,只有简单的灵元二字,也没有立碑人,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顾十八娘慢慢的蹲下来,将伞放到一边,用手扒开积雪,扫出一块空地,慢慢的将篮子里的祭品摆好。

    “来,咱们喝一杯…”她斟了两杯酒,口中自言自语,“说起来,咱们还从来没一起喝过酒……”

    说着自己先一饮而尽,然后将另一杯洒在墓前,接着又斟了一杯。

    “我不能多喝,我的身体不好…”她笑了笑,看着墓碑,似乎灵元对面而坐,“我喝了你反而不高兴吧……你替我喝…”

    她说着话,将两杯酒都慢慢的倒在地上,然后看着融雪一片的地面愣神。

    雪不断的落下,很快将她披满一身,一旁的侍女虽然心急,但却不敢过来。

    顾十八娘再次看着墓碑,有眼泪慢慢的滑下来,“为什么不能活着就有重来的机会……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泣不成声,她也不再说话,而是从衣襟里掏出两根红绳,一个上面系着一块翠玉,另一个则是木雕的小佛。

    她伸手解下那块翠玉,用手慢慢的在坟墓上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

    “这是我送你的,还没来得及给你……”她喃喃说道,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很快将翻动过的新土盖上。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墓碑。

    “我走了…”她伸手抚了抚碑面,站起身来,因为蹲坐时间太久,身形不由一晃。

    侍女吓得忙几步跑过来相扶。

    “没事,走吧。”顾十八娘示意自己没事,和侍女一起收拾了,举步返回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车内顾海早叫人备了炭炉,手炉等等保暖,很快就缓和过来,侍女拿着干手巾细细的帮她擦拭头上身上的雪花。

    本来速度就不快的马车忽的停了。

    “小姐”车外的护院在窗边低声唤道,“有人来…”

    有人来?顾十八娘眉头一皱,掀开车帘,但见前方一条欣长的人影就站立在道路中央,他披着紫色大氅,负手而立,微仰着头,默默地等待着。

    顾十八娘一惊,忙要下车叩拜,一旁早有侍卫举手示意,阻止了她的动作。

    “看过西湖十景吗?”文郡王待她走近,开口就问道。

    顾十八娘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文郡王就笑了笑,“看来我们真是一般的人,好的美的都没见过……”

    “殿下金躯…”顾十八娘垂头说道。

    “走。”文郡王不待她说完,转身先行。

    顾十八娘没有再说话,举步跟上。

    这里临近白堤,向东去便隐隐看到断桥,到了这里,便见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文郡王赞叹道,“果然不凡……”

    侍卫们散开,不经意的将他们周围隔断一个空间。

    “是”顾十八娘低声应道,目光扫过这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上,“真好看…”

    文郡王没有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漫步踏雪而行,苏白长堤如玉,两边湖水如镜,近处有游船点缀,远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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