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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 作者:谛观
远连乌斯藏深处也有所涉及,拜把子的兄弟两只手数不过来,酒肉朋友更是不计其数。
“我们是要去看你的朋友?”他二人出了湘沅后便策马而行,一路上虽然不急着赶路,楚沧楼却似乎也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兴致,只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直直往中原行去。他这般只顾赶路的作风,直让宋聆以为是要急着去会什么交情深厚的老友,心里也不由得醋劲大发。
“呵,”楚沧楼却只是兀自牵着缰绳一声冷笑,“楚某人败于决战武功尽失,在这江湖中,又何来朋友。”
宋聆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豪杰侠客,也不过是一群势利眼么?”
楚沧楼忽而放声大笑,笑声爽朗之中渗入了一些悲怆透彻,响在深秋初冬的夯土小路之上,惊起路旁一树的寒鸦聒声飞腾。
“宋聆啊宋聆,武林豪杰也不过肉体凡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朝一日你千金散去又能剩亲朋几何呢,你我都是同道中人罢了。”楚沧楼看向他,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在看宋聆,还是在看自己。
“楚沧楼,如果这是你留下的原因,怜悯或是自哀?走了也罢。”宋聆拧眉冷声道,“我宋聆即使有朝一日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也不缺你这一块肉。”
“傻子宋聆,”楚沧楼轻轻笑起来,声音中居然蕴含无奈的宠溺,“今朝我形同废人却还有你,他日你千金散去自然也有我,既是同道中人,才要并身同行不离不弃。”话音未落,他深深地看了宋聆一眼,手中缰绳一抖,策马便向前方行去。
宋聆总是猜不透楚沧楼,他猜不透楚沧楼一而再再而三的话中有话、他猜不透楚沧楼拐弯抹角的欲言又止、他猜不透楚沧楼那深不可测却又暗潮涌动的眼神,猜不透的东西太多,肆意风流的宋老板从不做庸人自扰的蠢事,他只相信自己,他信自己听到的脉脉深情、他信自己看到的爱意温存,其余种种,他愿意交给来日方长。
宋聆勾唇一笑,好似云淡风轻尽在掌握,鞕鞕打马追上前去,行在了楚沧楼身边。
两人赶到燕丘郡腹地时已经过了立冬,北地的寒意来得快又凌冽,两人穿着秋装在猎猎朔风冻得具是瑟瑟发抖,趁着城门未关赶紧进了城中寻找客店安顿。接近年关,江湖中人反而走动更是勤快,城里热闹非凡,大约也是要忙着攀葛附藤夤缘求进。
楚沧楼进城时也是大大咧咧不加遮掩,凭他当年的声名,其实早已有人认出了他,只是碍于他武功尽失形同废人的流言,一时拿不住要不要上前攀谈,所以大多三三两两躲在旁边,宛如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串着他当年决战的闲话,又把他当死猪肉一般上下打量,试图看出几斤几两。
楚沧楼嘴角挂笑似是毫不在意,宋聆却不乐意了,他听力超绝,但凡说了什么坏话的一句不漏都灌进了脑子里,当即横眉冷对恶狠狠地挨个儿瞪了过去。
两人住进客栈之后,自当天晚上起,便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客人。
有真心实意来关怀问候的,更多是虚情假意来打探情况的,楚沧楼对前者笑脸相迎,对后者也不假分毫,真真假假,好像也都揉捏一处。
宋聆在床上把他操得泪水横流满面酡红,只恨恨道:“我恨不能将你这幅假面皮撕得粉碎。”
楚沧楼带着宋聆在燕丘兜兜转转,带他去自己最爱饭馆酒肆、带他见那些慕名拜访的旧友后辈,他与宋聆坐在曾经练功的山崖边看百年不变的云烟舒卷苍松翠柏,宋聆曾无数次好奇楚沧楼的过去,但真的一同故地重游,才隐隐觉出人事皆非。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宋聆终于向楚沧楼问出了这句话,他们离家已经两月有余,大雪已过,慢慢地又要接近年关了。宋聆看得出楚沧楼心有惦念,但又好像一只无头苍蝇,连他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在惦念什么,这样的楚沧楼让他感觉心慌,就像山崖边际的云烟那样捉摸不定,仿佛随时会从手中散去。
楚沧楼回过头看着宋聆说:“快了。”
第二天楚沧楼要出门时宋聆铁了心躺在床上装睡,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棉包,楚沧楼知道他在不乐意些什么,故意拉长了嗓子唤了几声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得笑出声来,侧坐在床边俯下身子去亲吻宋聆的脖颈,哑着声笑道:“淫妇还想着用嘴替老爷纾解一下呢,既然老爷睡得这么死,那就只好算咯?”
宋聆犹豫地蠕动了一下,但很快还是继续装睡,楚沧楼终于放声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乐不可支地自己出门去了。
楚沧楼今日要去燕丘名门李家,他与李家的大少爷曾经也是不打不相识,也想过一起作伴江湖快意恩仇,只是李大少心不在这波澜涌动的江湖之中,只是安心待在家里做一个生意人。
李大少似乎早已料到了楚沧楼会来,他在小别院中布了酒席,以防有外人打扰,还备下了楚沧楼曾经最爱的烧刀烈酒。
只是楚沧楼喝下第一口酒的时候,却轻轻咳了一声。
“你现在喝不惯这个了吗?”李大少瞧着他的样子笑了笑,眼前的楚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