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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旧事记 作者:徽和
这时陈桓已经闲坐在小几一侧, 掌中握着搁置许久的琥珀念珠串子,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嘉国公何罪之有?快些起来吧。”
傅长一向是个懂得看人眼色的,赶忙就去了章振江身侧, 要扶他起来。
章振江哪里敢起来,忙谢过傅长的好意,仍旧稳稳当当的跪在殿中:“臣治家不严, 致使贱内与小女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还连累了肃王殿下,请陛下治臣之罪。”
陈桓捻着念珠串子的速度快了些,面上却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开口问道:“这话怎么讲?”
越是风平浪静章振江越是心慌,章家侍奉过四朝君主,哪里这样低声下气过?可是话已至此,章振江不想说也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中秋夜里贱内带小女回家,臣始知她们二人的算计,章家满门忠烈,怎么能容得下这样腌臜的事情。清绮已是皇家侧妃臣不能罚她,但是臣已将贱内送去了家庙,以做惩戒。”
陈桓“嗯”了一声,再看章振江,突然间就笑了:“女人家见识短,嘉国公犯不得与她们计较。”
章振江这时已经满头冷汗了,原本就弯着的腰这时更弯了一些:“臣治家无方,请陛下责罚。”
陈桓看了一眼章振江,笑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珍淑夫人也对外头说是因落水所致了,嘉国公想让朕拿什么样的罪名来罚你?”
说着就朝章振江递出去了手:“坐着说话。”
章振江哪里敢让皇帝扶自己,一手撑地赶忙站直了身子,又坐在傅长亲自搬过来的圆凳上,可怜这位几朝老臣,这个时候连坐也不敢全然坐实,声音颤颤巍巍,拱手一礼:“臣谢过陛下不追究之恩。”
怎料陈桓并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嘉国公不知事情始末,朕就与你捋一捋中秋夜里的事。”
说着陈桓一指傅长,沉声道:“你说!”
只听傅长一字一句的讲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肃王是如何被引去耳房的,又是如何被人下药的,字句如何,章振江的这张脸可谓是丢的尽光,他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到头来只能发出一声:“这……这……”
陈桓似笑非笑:“章清绮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朕记着章家还有另一个女儿吧?朕之章宝林本事通天,朕都不得不服。章宝林残害皇嗣与后妃,朕都看在与她多年情谊上放过她了,她非但不懂知足,甚于变本加厉,将手伸到朕的兄弟身上了,嘉国公自己说说,朕还能再忍下去吗?”
章嘉再怎么不堪,也是章振江曾经捧在手里疼的宝贝疙瘩,其实章嘉做的很多事情章振江都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也全都知道了,骨肉之痛、家族荣耀系在章振江一念之间,为了章家的百年荣耀,章振江知道不能再保这个女儿了,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由是章振江刚抬起来没有多久的头又重新低了下去,他说道:“章宝林是陛下的人,她做了错事就该罚,陛下想要怎么做,臣绝无异议。”
陈桓笑了笑,将琥珀念珠串子扔到了小几上,起身朝外走去:“朕就不留你用膳了,对了,章宝林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过会让傅长带着你过去看看她。”
章振江原并没有参透陈桓的意思,直到进了翊坤宫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许久的大女儿,看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前,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才慌了神。
而在傅长从偏殿端出来一尺白绫、一杯鸠酒出来时这种猜测就愈发清晰了,章振江动了动嘴唇想要与女儿说些什么,却碍于傅长一直站在身侧,只能将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到头来只有一句:“嘉娘,你糊涂啊,你做的这些事情,为父也保不住你。”
这位铁血铮铮的白发老人,在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面前,在生死的这一瞬间终于落了泪:“你安安心心的去吧,你做的孽,为父替你还。”
章嘉自始至终面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于在接过来鸠酒的时候还能朝着章振江笑出来:“父亲,不哭。”
傅长心肠软看不得这些,偏过头不忍再看下去,于是章嘉趁机向章振江袖中塞了一团纸条,而后端起鸠酒一饮而尽,慢慢滑倒在章振江面前。
章振江抹了一把泪,将女儿抱起来重新放回床榻上,朝着傅长拱了拱手:“傅公公,走吧。”
却不料傅长直直伸了手出来,笑看章振江一眼:“国公爷,东西呢?”
章振江身形一震,勉强笑道:“傅长公公说笑了,我身上还哪里有什么东西。”
傅长掸了掸袖间的浮尘,扯了扯嘴角:“咱家从来不说笑。”又伸出手来:“国公爷还是规规矩矩的将东西给咱家吧,好让咱们都体面些。”
章振江被噎了一口,还想再辩解时傅长的手就已经快到他的袖中了,于是只能将袖中的纸团取出来给傅长,赔笑道:“这是章宝林刚才给我的,我还没有来得及看里头的东西,不妨让我跟着傅公公再走一趟,好给陛下说说话。”
傅长这时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肯做了,扬着声音:“是非自然有陛下分辨,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