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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山区劳动人民逗乐的倒歌调:
说倒话来唱倒歌,
山下石头滚上坡。
那天我从你家门口过,
看见外孙抱外婆。
千万个将军一个兵,
千万个月亮一颗星。
听你唱的颠倒歌,
逗得聋哑笑呵呵。
生了爹爹再生爷,
生了弟弟再生爹。
妹妹都在上学了,
妈妈还在托儿所。
……
诙谐有趣的歌词,悦耳动听的嗓音,邵玉蓉唱歌时活灵活现的表演,终于把柯碧舟逗得捧住鱼钵钵,放声哈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放声说:
真有趣儿!
有趣吗?邵玉蓉把一条板凳拉到床边,坐在板凳上,双手撑着床沿,温顺地提醒般地说,生活本来就充满了乐趣的。你说呢?
柯碧舟的笑容又从脸上消失了,停了片刻,他点着头说:
也许,对大家来说是这样。可对我……
听我说,邵玉蓉忽然截住了他的话头,没头没脑地低声问,你是不是想死?
这尖锐准确的发问,叫柯碧舟惊疑了,自己心头阴郁地暗忖,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怎么会被邵玉蓉察觉得呢。面对邵玉蓉那双秀美的眼睛,不会撒谎的柯碧舟脸色泛红,忍不住反问:
你……你咋个晓得的?
这也瞒得了人吗?邵玉蓉坦率地说,你往常价那种呆痴痴的模样儿,又瘦又孤独,眼睛里老有着一股绝望的光,我还看不出来?再有,唐惠娟跟我摆过,你在集体户里的生活;特别是昨天,从坡上摔下来,明明有树枝、草根可抓住,你却任凭自己身体往下滚。这不是想死是啥呢?
没想到,这个与自己漠不相关的姑娘,还时常留心到自己呢!柯碧舟郁闷的心思被她点穿,有些羞惭地低下头,望着鱼钵钵说:
你知道,我出身不好,处处忍辱受气。做好事吗,人家会说你把真实面貌掩饰起来,想削尖脑袋钻营;做坏事吗,我还不至于那么堕落。唉,活下去真没有意思……
不该这么想啊,小伙子!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柯碧舟惊讶地抬头望去,小屋里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陌生人。他近六十岁,漆黑的头发剪得不长不短,齐整地覆盖在头顶上,眉目清秀,脸色不像山寨的老人那么粗黑,穿一身洗淡了的线卡人民装,脚穿一双塑料凉鞋。
伯,观天回来了?邵玉蓉站起身子,亲热地迎到老人面前,转过身来,对柯碧舟说,小柯,这是我伯邵思语,他在县头气象局工作。
柯碧舟明白,昨天就是他和邵玉蓉救了自己。他尊敬地叫了邵思语一声,挣扎着想下床。邵思语伸手连连摆了几下,示意他躺在床上:
你不能动,大山说,你还要好生歇几天呢!
柯碧舟听他和蔼可亲的说话声,略呈紧张的心弦松弛下来了,他两眼望着老人,不知说啥好。
邵思语在玉蓉刚才坐的板凳上坐下,双手扶着膝,语意深长地说:
小柯,你的事儿,玉蓉都跟我细细地摆过。我是个老年人啰,说不出啥豪言壮语,也背不全大道理。只同你说一点吧。一个人,大腿上生了个疮,化了脓,腐烂恶肿了,能因为自己疼痛,就整天撩起裤腿,叫人家来看吗?就该让所有人都来看着伤口皱眉、不悦、难受吗?显然,抓破了自己的伤口给人家看,那是不好的。况且,你还没生那么个伤口,你只是家庭出身差,不能尽背那么个包袱,让人家一看你的脸色,就想到你精神上的伤口,你说对吗?
亲切温顺的话语,含蓄深沉的比喻,像一道涓涓细流,流进了柯碧舟的血管。他思忖着仰起脸来,发现邵玉蓉正两手扶着床栏,大睁着那对充满稚气和憧憬的眼睛,凝神屏息地注视着他。那深思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要把伯的话,好好听进去呀。
邵思语接着说:小柯,不要只看到自己的痛苦,不要受错误思潮的影响,年轻人嘛,目光该远大一些,展望得远一些。只看到个人的命运、前途,只关注眼前的人和事,只想着狭窄的生活环境,那就同关在笼笼里的雀儿差不多。要练好翅膀飞啊,小柯,把自己的青春,与祖国、与人民、与集体利益联系起来。你会看到自己的前程似锦,会意识到生命真正的意义。
倚着床栏的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