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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切了一首歌,咖啡厅里放着王菲的匆匆那年。
然后嘴角还漾起漂亮的弧度的林纾,眼窝泛红,清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靳野在看到林纾落泪那一瞬,顿时明白自己现在有多么可笑。
林纾没有抬手抹去眼泪,压下如鲠在喉般的哽咽,将自己要跟他说的话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他叫林嘉修,嘉谟嘉猷的嘉,要眇宜修的修。很听话很乖,十分聪明,天才那样的聪明。话很少,不会说中文,喜欢宇宙银河,偶像是爱因斯坦和钢铁侠。喜欢看北欧的神话,世界树的中庭、阿斯加德。觉得过山车的轨道很美。会钢琴和小提琴。可可有一天会消失,所以喜欢巧克力……”
林纾看靳野渐渐露出笑意的神情,也轻轻笑了一下,“世界于他,很小又很大。”
但这种温情没有持续太久。林纾继续道:“不要说什么嘉修需要爸爸这样的话。”
靳野一顿,笑意尽失。
“嘉修不需要。刚刚和你描述他,就是想告诉你,嘉修就像是来自星星的天使,他的世界太远了,连我都触不到。嘉修有着极度的孤独和冷漠感——与生俱来的孤独和冷漠。”
林纾看靳野要说什么,她道:“你想问嘉修有没有问过你?”
“没有”。
靳野捏着杯子一顿,“在嘉修看来,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沉默片刻的靳野终于说道:“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嘉修了吗?”
女孩儿好像很喜欢匆匆那年这首歌,一直在单曲循环。句句歌词就像是他们的故事,林纾简直溃不成军。
林纾近乎撕裂般道:“你还不明白吗?靳野——,放手吧,我求你放手吧!你就当那是你做的一场梦,好不好?”
隐隐约约听到林纾说“爱与不爱还有什么意义呢”的女孩儿,有些哑然,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放错了歌单。
靳野想握住林纾颤抖的手,但是又不敢触碰。
“六年前,我们就结束了。你逼我走的时候就结束了。你觉得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是的,靳野,你不是的。你就是个懦夫,你承受不住我等你六年蛰伏之后,万一你还是没有成功的后果,所以你把我推走了。”
“因为你担心,有一天我会觉得你是一个窝囊废,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来;因为你怕别人说你靳野毁了我;因为你觉得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你觉得我林纾那时候会爱上你,看中的是你的钱、你的权势。”
靳野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你错了,你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前面写的是什么。元稹的这首《遣悲怀》,悼念的是和他曾经共患难的妻子早早离世。想表达的是对于同贫贱共患难的夫妻来说,一旦永诀,则更为悲哀。”
“所以你替我做出了选择,贬低了我对你的感情,也贬低了你自己。”
那时候的林纾,上飞机最后一秒,都在期待靳野跟她说不要走、留下来、等我、等我娶你,等他亲口说我爱你。
她不在乎靳野是贫穷还是富裕,是平庸还是传奇,她唯一期望的,只是铅华洗尽回到他本来应该的样子的靳野,两个人安安稳稳,相携相伴,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如果追的是荣华富贵,求的是名望权势,她为什么还要拼劲全力去救他,在他出事那一天就跑掉才是。她想不懂为什么靳野看不出她爱他什么。
后来她知道了,靳野不是不明白,而是至始至终,只有她不现实。
“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林纾吗?你以为我还单纯天真吗?”
林纾冷笑道:“不是了,出卖灵魂太容易了,现在的林纾跟之前那个靳野没有任何区别了。”
“毕业那年,顾子嵘跟我说他要成为斯盛资本中国区的CEO,问我可不可以帮他,我说好。”
偷偷看着窗边两人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的笑会那么让人心碎。
“那是个很和蔼的风控师,五十多岁,没有小孩,和他的妻子住在一幢种着卡萨布兰卡的小楼里。夫妻两人很喜欢嘉修,嘉修甚至还去他家吃过饭,他每年还会送嘉修圣诞礼物。他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只因为他不退下来,子嵘就永远都升不上去。一年,用了一年的时间,我们将他拉了下来,他被辞退那天回家之后突发脑溢血走了,致死都不愿意相信给他下套的人是我。”
“停不下来了,这条路一旦踏上去就回不了头了。所以你靳野现在跟我说,让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开始不了了。”
因为,现在现实的变成了她。
六年,足够以前的靳野起死回生翻盘了。可是他没有,他还在浑水里挣扎,还在挑战着“好人赚不到钱”的规则。
只要他想,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落拓的模样,也不会低声下气只为了上千万还不到的投资,可是他没有。
人生给他们开得最大的玩笑,是那个曾经希望靳野回到正道的女孩,在靳野洗刷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