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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理鬓边的发,仰头看了看灰白的天附和她一声,又等了会儿庄咏归才迟慢下楼出屋来。
初次受邀和未来亲家用餐,高女士和庄先生都在装束上下了番功夫。尤其庄先生,摈弃了平时上班一板一眼的行头,在衬衫马甲外套上件不减风度的大衣,换了副镜框偏圆的眼镜,整个人添了几分萌萌的气质。
高女士替他整理下衬衣,发现有人臭美地穿上件带古董纽扣的衬衫,嗤笑几句,继而转头催院里的庄景伊:“一通电话怎么打这么久?”
庄景伊正好也切断电话,解释说花匠有些事要晚点来,高女士点头,一家四口这才出门赴约去。
只是路过靳家时,山下驶来的辆宾利停下,高女士好奇回头看了眼,车上似乎下来个年轻女孩儿。
“在看什么?”庄先生问她。
“噢,没什么。”高女士回头淡淡道。
实际上,她大致猜出了那个女孩的身份,中秋那天她牵着靳骁说过些话,出于对那些数不清的“骚扰电话”的好奇……
路上,高女士又仔细叮嘱起庄先生:“姜女士跟先生离婚多年,待会儿见了面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她依稀记得前两年在一场银婚派对上,这人冷不防问某位离婚多年的先生怎么不带妻子来,可把她给气坏了。
庄咏归虚心:“是是,绝不多言。”
听了这话,庄曼侬静静眨巴几下眼,想到姜池谈他父母的话。
听他的意思,这对离了婚的夫妻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相反还挺微妙。
在他父亲调去帝都的头两年里,小姜池只见过他四五次,还都是父亲风尘仆仆赶到钓矶,每次妈妈都不在,之后几年他和父亲见面的次数才渐渐频繁起来——他后来才明白,是那个烂摊子彻底摆平了。
等他再长大些,他又参悟了许些旧事。
由于姜女士常年不在逍城,小时候的姜池要是想妈妈只能通过电话,为了和妈妈多说几句,他喜欢做完作业再打电话,结果好几次都是爸爸接的……他那时候甚至抱有幻想,爸爸妈妈已经复了婚,可是,并没有。
那……既然没有复婚,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一起呢?
姜池前天告诉她这些话时,她像看魔鬼那样看他,面红耳热地问他:“你怎么什么话都拿出来说呀?”
姜池回她:“抱歉,我以为你想知道具体点。”
可以说是很具体了,不过这种八卦听起来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没生病呀。”高妙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将手背覆来她额上的,困惑声把她拉出沉思,还嘀咕句,“怎么红得像颗桃子?”
“……”庄曼侬局促摸摸脸颊,“有吗?车上太热了。”
“好啦,知道你紧张,封先生不是连我们一道邀请了吗?有我们在,怕什么?”
高女士以为她脸红是在紧张,出言安慰,庄曼侬顺势下了台阶,点点头。
逍城是座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论其发达程度远不及许多城市,因此,像小说里动辄在米其林三星餐厅用餐、聚会的事不会发生在这里。
因为压根没有。
二星与一星的倒有几家,但封先生并没有选在那些餐厅,他好像真的成了“孤独的美食家”,将两家人聚餐地点选在了一家偏僻的日式餐厅。
餐厅傍着酒店,开在北遥区有温泉的地带,是封先生一位东京友人开的,极具日本特色,也带着极重的资本主义色彩——也就是说,来这里用餐的几乎不见路人甲。
庄先生此前应酬时来过,司机先生也知道餐厅有两处入口,泊车时离那处较为私密的入口进些。
两家人也约在那里碰头,庄曼侬扶着哥哥胳膊下车时远远瞧见入口处的一家人。
姜女士还是那样,不论多冷也要有风度地把旗袍穿在外衣里面,封先生则和庄先生差不多,都穿着复古的大衣,不同的是他还戴着条格子围巾。
一个气质绝佳,一个风度翩翩,旁边还站着个鹤立鸡群、满是少年气的姜池,委实耀眼。
他们也看见这边四人,迎上几步,到了面前长辈们互相握握手,晚辈则乖乖巧巧地跟大人们问好。
姜池腕上始终搭着条粉红格围巾,那是庄曼侬不小心落在他家的,前两天下雨有人犯懒不肯出家门,他便想着今天带给她,只是今天,她脖子上又有条新围巾……
两位妈妈还在互相夸赞,两位爸爸也还在彼此熟悉,庄曼侬趁庄景伊挡住她,抽出姜池手臂上搭着的围巾,踮脚替他围上。
头一次戴粉红色围巾,姜池笑了下,笑涡浅浅的。
庄景伊:“……”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一对一的话,他只能是多余的那个。
寒暄过后,一行人才进去餐厅,由于入口不同,他们并不会路过休息区和中央吧台,而是直接穿过半包厢区到预约好的就餐地点。
日式建筑汲取了中式框景的手法,能看见庭院里的景观,雨后阴阴的草地和落叶池塘,倒有不少和风庭院的清幽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