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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上摸了包烟,火苗伴随着清脆的打火机声跳跃起来,又很快熄灭,在小小的窗户里嵌了一点红色的星星。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顾清昭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
目的地是华夏,起飞时间是上午九点,但顾清昭不太想去睡回笼觉。
她睡眠不太好,尤其是每年的今天,就像那个荒诞的梦一样,女孩子口中的“明天”,在所有人都睡着了的“今天”,是她最不想面对的日子。后来就干脆不睡了。
顾清昭深深地把烟吸入肺部,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气,烟雾缭绕的,倒像是在梦中。
中午,顾清昭在林城机场,和另一波登机的人逆流而行。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就闭上眼假寐,出租车一路开得很安稳,快到地方了,清亮的眼睛随之睁开,好像计算好一样,熟练地不得了。
并没直接去目的地,顾清昭拐进学校旁的小巷,在小巷深处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里,老板娘记性好,认得她,刚照面就把包好的桂花糖藕递给她。
这个点,重点高中的学生吃了饭就早早回了教室自习,店里没多少人,老板娘笑着搭腔:“你也是老顾客了,从初中到现在,得有十几年了吧?我记得你们的习惯,一份桂花糖藕,两双筷子。”
顾清昭露出短暂的微笑,嗯了一声。
也不多做闲聊,接过塑料袋就走,这回没打车,慢悠悠地走到公交站旁,在等公交的闲暇拿出耳机塞到耳朵里,循环播放。
上车的时候,后门有匆匆回家吃完饭就赶回学校的学生伶俐地跳下车,蓝白色的运动校服倒是很适合这些动作。
在缓慢绕着城市一圈圈行进的公交车上,顾清昭偏过头看一帧帧闪过的街景,阳光很好,轻柔地落在脸颊,不过分浓烈,恰好驱散春寒。
路易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I see trees of green and red rose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
车开到终点站,顾清昭起身下车,谢绝了路边卖花的小贩,沿着石砖铺就的路,一步一步,好似在用双足丈量路的长短。
高跟的靴子踩得路面噔噔响,偏偏她又走得很慢。
磨磨蹭蹭,她还是走到了路的尽头。目的地到了。
顾清昭抬眼,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衣冠楚楚,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一身的漆黑,很是庄重,是随时可以参加葬礼的打扮。
男人对她微微颔首。
顾清昭拆开包装盒,从中取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放在了跟前。
和被雾白色的塑料膜包裹住的筷子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束开得正艳的紫丁香。
它们委实不太搭调,不过在场的人都没说一句,物件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顾清昭和男人对面,筷子和紫丁香身后,是一方青灰的石碑,石碑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平面上黑白色的女孩子是表情最鲜明的,浅浅地笑着,露出一深一浅两个梨涡,像是下一秒就会像只小鸟一样说话,其他两个人虽然是彩色立体的,却和碑石一般沉默寡言。
顾清昭很快把那份桂花糖藕吃完,这对现在的她而言有点太甜了,但她还是吃得干干净净。她抬起头看着小小的,微笑的女孩子,目光渐渐飘远,看向她周围茂盛的绿植。
耳畔有个很远很远的女孩子背诗的声音:
“明年春草绿,王孙归不归?”
当时她笑着插嘴,“归,当然要归!”
那年她们高二,第二年将共同奔赴高考的关口,各奔东西,分散在天南海北,又心心相印,总有聚首的一天。
她们一直都这么坚信着,坚信着很远很远之后的未来,坚信着永不分离。少年人的誓言,总是来得轻而易举,刻骨铭心。
一年复一年,今岁春草又萋萋。
顾清昭一年年地归来,从未缺席。
可另一个人的时间永远定格了。
那句“晚安,明天见。”成了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顾清昭也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生前最后一个对话的人,这句话就这么永远地停在了聊天记录的对话框里。
顾清昭把那双没拆封的筷子有放回塑料袋里,准备一并扔进陵园门口的垃圾桶。
短暂的时光就像是在时间的夹缝里,即使和外界隔绝一阵,也不可能永远不回到流动的时间里去。顾清昭和男人一并走出陵园,拿出震动的手机,看见上面弹出来一条又一条的信息。
男人上了一辆早就停好的车,车里的下属向他汇报:“陶组长,陈家后人有下落了,旧派还没收到消息……”
顾清昭看着短信上的日语,眉头一点点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