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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额头相抵,彼此的灵识有刹那的交融。素还真看到了练无瑕灵台深处的一树疏影横斜的墨梅,练无瑕亦望见了素还真灵台中的一池亭亭净植的白莲。两人都是修为高绝之人,一眼之下悉数明了,什么都无需再说。
“原来如此。”清淡的泪痕润湿了脸颊,练无瑕模模糊糊的意识到。
同是清洁仙葩,然而一个幽缈湛澈,一个清旷温雅,看似相似,却终归不是同道中人。梅、莲,花中十友之二,是良友,也仅止于良友。这场情缘,自萌芽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似是而非。
然而只因似是而非,便该泯灭么?
练无瑕也不知道。世事纷纭错杂,她早已无力去分辨清明。
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
莲华不著水。
作者有话要说: 无瑕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解决誓约。所有汹涌的爱慕,道者的尊严,少女的羞涩,全被她不顾一切的舍弃。只是一个以迫胁手段而偷来的吻,但在先天之境,这同样是欲的表现。是以在她看来,做出这种污秽之事的自己死后注定会下抱铜树地狱。
可白发剑者的拥抱与最后的吻只是施舍,他永远是清净莲华不著水。而在制住白发剑者的那一瞬间,因欲念而行卑鄙之事的无瑕儿便再也不能被称作无瑕。
☆、还君莲华
暮日西照,余晖流霞,满塘秋色潋滟,已是黄昏时候。
白发剑者独立暮风之中,胸中怅惘无尽。
“我欲回归萍山。”说这句话时,练无瑕已擦干了泪痕,除却眸底一抹淡淡的痴绝与凄苦,此外神凛气泠,冲静幽湛,俨然已有了超尘绝俗的仙者风骨。
素还真微惊,他素知自己所认识的练长生受天人誓约的影响,脾性与正常情况下的她应该大不相同,却未曾想差异之大依旧远在他意料之外。风闻练无瑕虽非萍山练峨眉的亲女,一身气韵却与义母极其相似。先前还只当是误传,如今一见,竟真能由她身上遥想到那位萍山云人的绝世风采。
“今日与先生一别,此后如非必要,当无再会之期,请了。”练无瑕道,短短一刹那间,她已收摄住了适才不慎泻出的痴狂痛绝之态,神情柔静,举止安闲而湛然。
白发剑者怔了怔,方才回以一礼送别。
练无瑕走得实在太干脆,参考临走前她对白发剑者所做之事,尽管于最后的关头险险的悬崖勒马,但前一刻尚耳鬓厮磨,不过片刻间便决然离去,这样的简截实在透着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白发剑者无奈摇头,身形虚化,骤然便消散在脉脉风缕之中。
知道的说是练长生苦恋他无果一朝勘破心关洒然放手,不知道的还道是她只当他是解除誓约的工具亲完后果断翻脸走人了呢。
想到这里,素还真忽然有些恍惚。
在许久之前那个夜晚,鸳鸯交颈,鸾凤相携,然而彼时情感被动而肩负重任的他,留下一句“罪过啊”便落荒而逃。之后世事弄人,待到他重新去面对之时,却是佳人芳魂已逝,徒留孤坟,无语话凄凉。
而这次,匆匆逃离的,却不再是他——只是她走得太匆忙,竟没容他问上一句,在她走的这段时日,究竟出了什么事?
其实练无瑕并非不舍,只是摆脱誓约影响的她根本无法放任自己再去豁出一切,去追逐一场注定无果的爱情。岘匿迷谷外的天地如斯辽广,在遇见素还真之前,她曾怀着一颗静然无波的心行走在这天地间,感受着天工造化展现于眼前的震撼与玄秘。
一场生命是那么浩大,大到即使修得天目神通也无法望见边际,怎么可能只用来盛放一场浅浅的爱情?她也有自己的立场、生活与尊严。
造化捉弄,情薄缘浅——既然如此,不如永不再见。
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月余后,练无瑕的爱骑青崖竟满身染血的急急奔回崖下,咬着素还真的衣角试图将他拖往一个地方。素还真心头忽有不祥预感涌出:“你的主人出事了?”
青崖连连点头,有眼泪从圆圆的大眼中滴出,说不出的伤心与焦急。
素还真立即道:“带素某去!”
青崖俯下身让他跃上自己的背,四蹄一震,腾云而去,不出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北域的梅花坞。那片曾为练无瑕赞叹不已的梅林早为激烈的交战所毁,地下岩层坍塌,土地翻转露出新鲜的泥土,焦黑树木残骸上是雷电焦痕与尚未熄灭的魔火,在满目疮痍之上遗落着几瓣飘零的梅花,那是练无瑕尺素丹青的残瓣。
雷电与魔火,正是属于魔界双童子的狼烟魔戟与朱厌魔剑所特有的徽征。
他来迟了。
三位萍山门人的惨死与失踪,终是让金八珍痛下决心,开启七彩云霓上达萍山,请练峨眉出关。这位第一女先天在接到金八珍传书后提前破关而出,她所下降的第一处所在便是练无瑕最后停驻的梅花坞。素还真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