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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便如影随形,无可逃脱。
可我对他,仍没办法感同身受。他独居高位,注定要忍受无人可诉的孤苦;他独享权力,注定要面对荣耀背后的虚无。世事安得两全?对皇帝而言,也是如此。冷酷无情的命运,无论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所以,我能理解他,但不同情他;我不怨恨他,亦不原谅他。他注定要独自一人,咽下这权力的苦果。
我无声一笑,不再逼迫皇帝。他有他要走的路,易地处之,我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父皇,一会儿等我好些,就送我回去。这件事,您总能答应罢?”
……
病情并未如我期待般好转,可我仍坚持回到公主府。待到三月末,又到了皇帝北巡上都的时候,可我这般光景,恐怕无法随御驾同行。
诺敏将煎好的汤药端过来,我闻到这熟悉的苦涩,胃里便是一阵痉挛。待药汤不再灼烫,我屏住呼吸,勉强喝了几口。可药液入腹,脾胃便被激得难受。猛地一咳,喝下的汤水尽数被我呕了出来。
诺敏端着药碗干干站着,看着我一身狼狈,一时呆立在原地,急得要哭出来。她一贯敏慧,今日却全然无措,我又气又笑:“你是傻掉了么?还不帮我换衣,药汤都黏在身上了!”
“可是这药……”她仍端着药碗,傻傻追问,“公主不能不喝呀!”
“先帮我换衣!”身体不适,耐心也较平日少了几分,厉声吼她一句,言罢也自觉后悔,靠在榻边闷闷说不出话。小姑娘犹豫片刻,还是顺从地放下药碗,跑去给我取衣裳了。
她步伐急促,险些撞到来人,待看清那人面孔,慌忙下拜:“安童那颜!”
安童只摆摆手,示意诺敏起来。他走近前,目光在室内一扫,浓烈的药味儿无处不在,又看看榻上的狼藉,转头望着诺敏,眼里带着疑问。
“公主喝的药都吐出来了,若是陛下过问,奴婢该怎么办呀?”
诺敏急的直掉眼泪,惶惶无措。安童沉默片刻,柔声安慰道:“你急什么呢?公主既然不愿,这药便不必喝了……”
“可是……”诺敏一时惊住,急声开口,却被安童止住,“去给公主取件新衣罢。”
拾掇半晌,我才安安稳稳地躺下来。剩下的药汤也被人端走。漱口完毕,换上新衣,一时身心清爽。不用受这苦药折磨,我只觉像病愈一般,全身舒畅。
安童无声地坐在我榻边,一言不发,情绪低沉下来,也不知想些什么。我犹豫片刻,便直起身子,挣扎着想起来。他闻声惊觉,不由问:“怎么了?”
“我想出去,我想骑马!”心情突然变得暴躁,只觉满心都不痛快,料想他定会说我胡闹,不待他反驳,便道,“整日躺在榻上,都快生褥疮了!即便病好,腰腿也该废了!”
他见我振振有词,气得都快笑了:“你若骑得了马,我便依你!”
“你可以带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偷眼看他。他沉吟片刻,不再劝说,竟然当真同意了,唤来巴根总管:“叫人备马罢,选一匹温驯的。”
老总管瞪眼瞅着我们,只觉这两人都快疯了,他只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安童明白他的忧虑,不由笑道:“陛下若怪罪,一切有我担着。去罢。”
没用等多久,我便如愿以偿。诺敏特意给我换上骑装,稍加打扮,看上去气色便好多了。安童耐心等在一旁,任我磨蹭,凝视着镜子,对着里面的面孔微笑。
脚下没有力气,走两步便觉腿软。我不想让他笑话,扶着墙壁勉强支持,安童小心地跟在身后,并不出手搀扶。只待我要跌倒的那一刻,才快步走上来,将我兜入了怀里。
“像你这么慢,今日就不必骑马了!”他轻嘲道,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径自抱着我出门。马匹早已备好了,是一匹驯好的走马。毛色洁白,外形英气,我从未骑过它,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将我送上马,而后踏蹬上来,稳稳坐在我身后,俯身捞起缰绳,催着马缓缓走了起来。只那一刻,记忆便如潮般涌来,时光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夏日,他骑着格日勒带我奔出去的那一刻。
小马起先只是小步慢走,待到了马场,看见敞阔的土地,便再也耐不住性子,搓着蹄子,跃跃欲跑。凉风拂面,涤荡了一切愁绪,我的心也随之激荡起来。感受着我的情绪,他低下头,在我耳边沉声问道:“还撑得住吗?”
我笑着点头,他便不再多言,拥住我,马鞭响亮地甩了出去,小马四蹄生风,在马场上肆意跑了起来。
春天的风清冷又柔和,拂在脸上舒服极了,我仿佛也变成了一缕清风,在云端自由穿行,甩开了一切羁绊。
阳光和煦温暖,照在柔嫩的青草上,万物熠熠生辉。一切都有崭新的开始。马儿跑得越发迅疾,快意地随风驰骋,有那么一瞬,我只觉所有往事都随风而去,身心无扰,心神安宁。
我们足足跑了三圈,才觉尽兴,安童在我身后唿哨着,又让马儿跑了好一会儿,小马老老实实地停下来。我们坐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