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喜悦也有难以言表的悲情。

    假如林家没有倒，那么她就永远不会认识李二狗这个人，更不可能会与他有什么关系。可是大势所趋，林家始终逃不掉这一命运的安排的。

    其实跟着酬勤倒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清楚的记得他把一颗真心掏给自己的瞬间。在她的面前，他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勤勤恳恳，为了她，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那个时候，还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那间小小的土砖房里，他们很少能睡懒觉，她是为生活所迫，他是为了责任。

    记忆零零碎碎的，但是每个片段想起来都觉得很幸福，虽然当时觉得日子难熬，可回过头去再看，却是别有滋味。

    比如说他偶然间得了一块香皂，就兴冲冲地献给自己，攒够了小钱，等到村里的货郎来了，他就给自己买一些小吃，头花什么的，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孩子来哄，因此日子过的虽然艰难，却少不了惊喜。

    逢年过节，或是有人办喜事的时候，酬勤总是会把油腻腻的大肥肉夹到她碗里，可她其实不喜欢吃，太腻了，可是酬勤不知道，他以为他爱吃，别人也会爱吃。对着她，他总是想把他最爱的最好的都给她才好，刚开始一两回她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吃下了，后来酬勤见她皱眉，知道她其实是不喜欢，这才改了。这种事时常发生，刚开始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每次看到他一脸笑容捧着东西当宝贝似的献给自己，她就不忍心拒绝，次数多了，渐渐的才跟他说明白。

    她知道他的心意，但是人与人相处，要表达爱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时候一颗真心付出了，要妥当的方法人家才肯接受呢！想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可不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人家才行，人家得了不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还需给人家喜欢的东西才行，推此及彼，很多事情都需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才是。

    他们两个人也不算互相磨合，更多的是酬勤迁就她，只要她开口，他就没有不听的。

    后来生活好了，他对自己也更好了，哥哥有时候写信来的时候还会提醒她说要当心李酬勤有了钱变心找别的女人，可是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酬勤他有时间就黏着自己，哪有空去找别的女人呢，就连走在大街上，眼睛都不瞧旁人的，而且去看电影的时候，见了漂亮的明星，他也提不起兴趣来，跟他生活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酬勤他呀，只有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亮光。

    说到看电影，她就会想起跟李酬勤在一起的第一年春节，林家村请了戏班子演了一出《五女拜寿》，酬勤他一手抱着长凳，一手牵着自己早早地在戏台子前占了位置，大家伙都热热闹闹地看戏，可酬勤的眼睛却只盯着自己看，一会儿替自己嗑瓜子，一会儿替自己搓热手，回去的路上怕打滑摔着她，背着她走了一路，那时他真是感动极了。

    他总说自己处处都好，可她也知道自己什么样，虽然有些姿色，但是也免不了生出很多麻烦，首先她五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忙也帮不了，其次有些小心眼的人因为嫉妒她，又会编造出各种谣言污蔑她，幸好酬勤信她，还替她解决了这些麻烦，其实经历了这些，早就没了什么配不配得上，她该多谢有他好好护着自己才是。

    假如像酬勤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后，她还能不能再跟他重来一生呢？

    两个人临终之前，都恍惚回到了林老爷去世的那一年。林惜月回到了还未家离破散的林家，爹还没去县里，爷爷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听留声机，娘爱给她折腾吃食，亲手做了冰糖银耳燕窝汤送到她房里。

    她高高兴兴地缠着娘说了会儿话，又跑到爷爷房里给他端茶倒水，听爷爷讲起林家的往事，本来想去找爹，可他太忙了，根本没空搭理自己，突然想起了她还没见过李酬勤呢！

    这时候他们俩还不认识呢，冒冒失失跑过去找他的话好像有些不妥当，可是她实在太想他了，所以管它呢，她就是要去找他，看看这个时候的他在干什么。

    跑到他家，里面没人在，也不知道酬勤去哪了，不，应该叫他李二狗才是。在他家门前等了一会儿，期待着待会儿见到他，他会有什么反应。跟她想的一样，他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眼睛都呆住了，手里抱着的几个瓜也摔在了地方。

    “真是个呆子，你那时候第一次见到我也是这个反应吗？”，林惜月用手帕捂着嘴笑他，他愣在原地听了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他想这就是戏文上说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吧！时间停在了这一刻，林惜月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跟随李酬勤去下辈子相会了。

    而李酬勤临终前看到的却跟她不一样，他恍惚间见到自己在破草席上刚睡醒，天已经黑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壮着胆子像梦中那样偷偷溜进了林家大院，见到了月光下在闺阁中的林小姐，她坐在窗前拿着帕子抹眼泪，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林小姐的帕子飘到了他的脚下，他鬼使神差捡起还给她，她竟然说了一句，“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他惊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