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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觉得老文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他干儿子不可能穿着警服登门造访。“我给你们弄把锤子吧,这种锁老不结实的,一砸就开!”
说着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小铁锤。
余梁扬起铁锤,照着门锁就是一下。当的一声,锁扣断裂了。
走进这所平房,屋里的一切都明朗地映入眼帘。这是典型的小城百姓之家,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说不上昂贵,但整整齐齐,不染一尘。
老张介绍说:“老文以前生活得邋里邋遢,干什么都很随便。自打抱养了个女儿,整个家焕然一新!他不仅爱干家务了,还迷上了健身,简直像得到新生了一样。”
“娇娇不是亲生的?!”余梁黄曼同时发出惊呼。
“这算不上秘密,我们院里的老人都知道。是了,我想起来了,那天,老文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喝过一次酒,说以后谁也不许提这事,他怕伤害了娇娇。如果娇娇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孩子,指不定多伤心呢。”
“干爹是从小就在这院里住,还是后来搬进来的?”余梁问道。
“大概三十岁的时候搬过来的。”
老张回忆道:“他告诉我,家遭横祸,爹死娘嫁人,他跑去外面闯荡了很多年,可是外面的日子也不好混,于是就回来了,回来过平静的生活。”
“他为何要抱养一个女儿呢?他没娶过老婆吗?”
“院里的老人们为他张罗过几次婚事,但无一成功。有次我问他,你又不是腰缠万贯,就不要再挑剔了,老梅家的姑娘文静懂事,干吗拒绝人家啊?他说,不是姑娘不好,是我不好,我有病。我问,什么病?他说,就是那种一辈子都不能生育的病。我劝他先把媳妇娶回来再说。他使劲摇头,说不能害了人家姑娘。都怪我嘴欠,有次喝高了,把他有病的事给捅出去了,人言可畏,从此再没人给他提亲说媒了。
“关于抱养女儿,是我怂恿他干的,我本不想提这个事儿,但是看他一个人生活,风里来雨里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个说说暖心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怪可怜的,于是提了两瓶酒找他唠嗑,酒过三巡,脑袋晕乎乎的,我也就有了胆量,把那事儿提了出来。我对他说,这人活着啊,总得有个念想。我有一远房表哥,前两胎生的都是女儿,一周前又生了个女儿,我找他商量商量,领一个过来,你把她养大,行不?
“老文当时愣住了,他没有直接拒绝,说明他心里也在犹豫。他是考虑很久才给了我肯定的答复。有了娇娇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不再得过且过了,非常努力地工作,就为给娇娇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话说回来,老文这些年当爹又当妈,把闺女拉扯大,着实不易!现在娇娇要嫁人了,老文身上的担子也可以松一松了。”
“这是什么东西?”黄曼从老张的讲述里抽身出来,发现老文头的床下卧着一只红色木箱,马上拖出来,吹干上面的灰尘。
“快打开看看。”余梁催促道。
“上着三把大锁呢。”
“放着我来!”余梁抄起铁锤,梆梆梆,三下搞定。
***
缓缓打开木箱,一股陈腐之气飘散开来。里头塞满各种物件,有三胡、大鼓、快板,有唱戏穿的靴子,有说书用的醒木,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些玩意儿大部分我都见过——”老张慢吞吞讲道,“那年夏天,娇娇考上了重点中学,老文乐坏了,不但请大家吃大餐,还表演起了节目,说书唱曲儿,连演了三天。他在门口摆了一张方桌,换上长大褂,醒木一拍,锵锵说起了《岳飞传》,把所有人都惊着了。娇娇脸上乐开了花,别提多自豪了。我竖起大拇指,老文,深藏不露啊你!他淡淡一笑,谦虚地说,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了大雅之堂。我为他惋惜,以你的才华,完全能进文工团谋个铁饭碗!他说,说书唱戏只是自娱自乐,我愿意做个普通百姓……”
余梁从箱子里抽出一支折扇,抻开一瞧,激动万分,因为此扇乃是相声大师梁宝生的遗物,上面有他亲笔题写的三行字。分别是两行小字,一行大字。
连起来念应是这样:吾徒谨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师梁宝生于壬子年九月十八日。
“想不到啊,我干爹居然是梁大师的徒弟!”余梁马上联想,“这么说来,我干爹就不仅是我干爹了,还是我的一个师叔或师伯,只是不知道他和我妈谁入门更早,不知道他是梁师爷的第几个徒弟?”
“那么,老文头就不可能姓文了。”黄曼分析道,“那天去找叶文丙,他告诉我们,梁大师的弟子是文字辈的,名子中间都会加上一个‘文’。你妈妈是女弟子,属于例外。”
“有道理!我干爹的艺名肯定像叶文丙一样有三个字,然后他隐姓埋名,在三个字里取了个‘文’作为他的姓。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面对余梁的提问,黄曼悻悻然:“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黄,你快用手机百度一下‘壬子年’是哪一年?”余梁催道。
“好的。”黄曼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