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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圣启嚼着咖啡糖,又拾起咖啡杯,往嘴里送着热咖啡,“你打算一个人做完?”
骆少秋也含着柠檬片,面不改色的,“可能。”
“你怎么这么热心肠,要我的话早踹他们去死……”半晌,他又叹气,“我怎么就不是跟你同一组的呢?这样我就不需要命苦的坐在这了。”
骆少秋斜他一眼,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最后当没听到,继续动着笔,左右开弓。
两个小时后,张圣启那一组的作业他自个儿份做完了,去厨房捣鼓咖啡机的同时,他丢下一句:“对了,那老头儿建议的事,你考虑好没有?”
骆少秋笔一顿,建议?
哦。
他想起来了,转系。
骆少秋就读的专业方向很明确,是航空航天,往后是要开飞机的。
但这一次负责他们专业的教授发现骆少秋在机械和数学方面极有天赋,比起历史上有名的科学巨人等,他是逊色的多,但尽管如此,放在这个年代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原因是他在力学、航天器和运载体的总体结构设计分别作出了研究分析,在校外作了一系列的详细试验,最后呈上一份完美的结构设计与强度分析的作业。
当然了,那是他在梳打埠就开始研究的成果。
他的本意是想修学分,尽早毕业。
教授认为此人的天赋和悟性不可磨灭,鼓励他往太空探索的方向发展,进研究所去研究宇航材料,也许能推动研究所那已经超过五年都停滞不前的项目进展。
但骆少秋意不在此,他时常会跟着教授去各大机场,去航空发动机研究所,观赏这些庞大的飞行物体,看工人们组建飞机,那些零件不再是一根螺丝刀就可安上的‘花拳绣腿’,而是任意一件砸在他身上都能头破血流的‘真枪实弹’,是他一直所向披靡的领域。
如果说过去同李银禾在珠三角研究院所看到的那些被卸下的机翼、残缺的尾翼和无法立起来的机身给他带来过微妙的神秘感,那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感受到的是巨大的仪式感。
他想触摸,想控制。
教授不明白,在这片大环境,他能如鱼得水,不代表换一个世界,他就能同样的游刃有余。
所以当张圣启提起的一瞬,他有些茫然,再回过神来,他又恢复正常,“世人总是拎不清,人间一大悲剧。”
反义,他有自知之明。
就算他选择太空探索的专业,那又如何?他不一定能比现在的专业做的更好。
张圣启好似被他一句话堵住,又忆起两人认识的初端。
他同骆少秋都是土生土长的广府人,不过他是香港地,骆少秋是梳打埠。
他刚到北京的时候,听着京都人语速极快的京腔,圆滑世故的俚语,又八面玲珑的方言,险些崩溃。
他觉得普通话完完全全是一种陌生的语言。
直到遇到骆少秋。
骆少秋初来乍到的时候,是能听会讲,他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北京人说话时的‘儿’化音到底该放在一句话的哪个位置最恰当,又学会他们吊儿郎当的乡音,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本埠少爷来求学。
当然,如果就只是这点儿亮点那时不足以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偶有一天,骆少秋在学校举办的书法大赛中获得第一名。
那时京都的教本上所有的字体都变成了解放字,简化字,这对从小看繁体教本的他来说更是一种说不出的天崩地裂。他看书花的时间比起旁人更要下十二分的功夫,要去摸索每个简体字相对的繁体字,才能好好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可骆少秋却用一手漂亮的毛笔写出傲骨铮铮的简化字。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他采访骆少秋到底是怎样的用功?
人心终究是肮脏的,他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给出一份答案。他希望骆少秋同他一样是付出了血汗泪的代价,才能获得今天的成绩。
他们是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点汗水的同一类人。
不料。
他说:“我父亲常同我说,你是中国人。可我的同学们都一致认为,你没有中国身份证,你是哪门子的中国人?
有一天,我为一个番鬼佬做粤英同步翻译,长达五小时下来的饭局和会议。当天我送他回酒店,他说他非常满意我的才识和态度,下一程是南京。他问我有没有意愿接下这一单,只是这粤英要转换成中英。他问我会不会讲中国话。
我那时候听完认真一想,原来一直以来,我说的都不是中国话啊……”
他说这番话时,声线有些软绵绵的磁性,听起来十分伤感。
骆少秋最终都没说他是怎样的用功,但身为已是中国一份子的自己,感到特别羞惭。
后来,骆少秋看出他的意图,安慰他:“不要灰心,大家都是普通人。”
他感到慰藉,但很快,……放屁!神他妈的普通人!
半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