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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觉便多了许多愁绪。
今日陶清漪做饭,萧子杞乐呵呵地去打下手。等到端来最后一个菜,这一家子几口,连带着狸猫也上了桌。
“江骋,当年你说想要出外游历,如今三年之期已过,你可曾有过安顿下来的想法?”
那江骋正要将一口新酿送入口,听到萧子杞问话,他的右手一顿,一些细小的酒水洒落下来,那酒更是忘了喝。
他抬起眼睛,望向萧子杞。
对面的男子也望着他,一脸温柔和气,等他开口说话。
那江骋原本话就不多,如今,便更少了。
他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解释。
那萧子杞怕戳中他心事,微微一顿,继而抬手又亲自斟了酒,给他满上:“你我主仆一场,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虽口中说着不醉不归,但萧子杞与江骋,实际并没有喝多少。
午后天气燥热,就连树上的枣树,也开始耷拉着枝桠,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萧子杞自井中捞了泡凉的好西瓜,拿去厨房切了,满满的一盆搁在小院中的石案,随吃随拿。
萧子杞将一大块西瓜递给江骋,另一头斐儿就跑过来,非要缠着江骋给她讲故事。
“斐儿乖,你干爹口干舌燥的,总得先吃块西瓜。”
那小孩子眼见得又要委屈地掉眼泪,那一头,陶清漪赶忙拿了一块小西瓜塞进斐儿口中,堵住了这小孩子风雨欲来的小脾气。
“你看,阿娘说得没错吧,这西瓜多甜!”
这斐儿毕竟是个小娃娃,有了甜丝丝的西瓜,自然忘了方才的事,专心致志地捧了西瓜啃,一会儿的功夫那夏天凉快的小褂子就多了一大片湿淋淋的污渍。
江骋毕竟不是个吃嘴的人,只吃了一块西瓜,便停了口。
“公子,我这次回来,听到一个说法。据说是东边,那几年前被朝廷灭族的陆氏,又死灰复燃了……”
吃罢了西瓜,那小娃娃斐儿就闹着要困觉。等到陶清漪将她哄睡走出卧房,便见那萧子杞正忙着收拾西瓜片。见到陶清漪出来,他对着陶清漪一笑:“娘子,午后困乏,你且去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那陶清漪说着,便伸手按住了萧子杞的手。
“娘子,矜持。”萧子杞一笑。露出细细的一排白牙。
那陶清漪白他一样,骂了句不正经,便将那神色沉下来,道:“公子,江骋呢?”
“他去看无欢了。你也知道,他这么些年,一直没能走出去。”萧子杞笑笑,神情有些萧索。
陶清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这般说罢,又蹙着眉头,有些愁眉苦道:“公子,方才我听江骋提起陆氏。陆氏死灰复燃,你打算怎么办……”
“这都是元恪该考虑的,我一个乡野夫人,自然是能不管便不管。”萧子杞挣开陶清漪的手,又道:“娘子别挡道,叫为夫将这里洒扫一番,莫要污了我娘子的眼。”
陶清漪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从前你事事虑很长,怎么到了现在,倒像是要归隐了?”
又道:“那你跟我说说,这世上,你还有什么事是你能管的?”
那萧子杞扬眉一笑:“娘子,此言差矣,什么叫做像是归隐,我们不是正在归隐吗?”
说罢,那眼睛又促狭地眨了眨,望着陶清漪:“其实我本不想说,既然你问起了,那我便告诉你吧。其实这个世上,我还有很多事情是能管的,像煮饭、刷碗,像暖床、生娃,我比谁都在行呢!”
“呔!臭不要脸!”陶清漪扬了手,拿了一块瓜皮就要去扔萧子杞。却被萧子杞抢先一步,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娘子,你行行好,别在打我了。”他一面说着,一面亲亲她的脸颊。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管他外面天翻地覆,东海扬尘,娘子,从今以后,我只陪你。”
“你——”想说的话,被他这一句清浅的言语打散,唯独在她的脸颊之上留下层层堆叠的红。
她原本想说一句不求上进,但是那话到了嘴边,不知怎的就变作了一个“好”。
“好。”
她轻轻地说,他静静地听。
夏日的午后聒噪,响着蝉鸣,带着虫叫。
风将云朵越吹越远,恰如其分地稍带了思念。
那村外山腰的坟头,无字碑旁,那江骋静静地伫立着。
恍惚间,他似乎又透过了这坟茔,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年。
鲜衣良马,意气风发。
也许他叫着“骋哥”,也许他对他直呼其名,叫一声“江骋”。
可是,这都没有关系,无关轻重,无关痛痒。
他想,下一世,若是再有下一世的话,他一定拼尽全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护他周全。
“无欢……”江骋轻轻呢喃这一个名字。
冷寂的墓碑和坟茔没有办法给予他回答,唯有一阵清风,一声鸟鸣。
一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