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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尽皆痛哭,哭声几要震破这一片的天。
只有傅长熹立在一侧,眼见着甄停云踉跄着进来便朝她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素白软绵的手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随即,甄停云便听到了傅长熹的一声叹息。
亦是悲调。
再之后,沉重的钟声响彻了整个宫城——整整九下,乃是帝王之丧。
还未来得及从昨日七夕那一阵的旖旎欢笑中回过神来的人们也都被这一下又一下的钟声惊动,惶惶然的换下了那些颜色鲜艳的衣服物件整个京城都跟着沉寂了下去。
小皇帝去得这样突然,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幸好傅长熹与内阁已是提前议定了储君人选,也是经了小皇帝点头的。哪怕事出突然了些,但是内阁很快便能拿出昨夜里加急拟定、加盖了玉玺的遗旨“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兄燕王长子年嘉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即日嗣皇帝位,奉祀宗庙。”
这遗旨出来的时候,朝内外虽有惊讶,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先帝只有小皇帝一个独子,所以只能上推至先帝这一辈,而先帝这一辈里只有两名兄长,正是燕王与肃王傅长熹。因燕王乃是朝内外皆知的糊涂人,傅长熹又力辞皇位,再往下推,由燕王长子傅年嘉继位,在情理之中。
原本,内阁还想替先帝争一争,想叫傅年嘉由小宗入继大宗,尊奉正统,过继于先帝名下。只是这事摄政王与燕王都不同意,最后只能拟定了一个“继统不继嗣”的说法,倘日后有子,也可以第二子承继燕王府的王位……
甄停云只要一想起傅年嘉当初站在廊下与她说的那句“我不会再有子嗣”,实在不知道这皇位还有燕王府以后要如何传承。
当然,这都是很远之后的事情了,眼下也顾不得了。
傅年嘉在灵前继位,之后又守了二十七天,终于依着礼部拟定的大礼将小皇帝的棺木送入了皇陵——因着先帝才去不久,小皇帝继位也没几年,皇陵都还未来得及修缮,只得葬到了先帝边上。想到小皇帝那般思念先帝,如今父子团圆,未必不是一件喜事。
倒是将郑太后的位置给挪远了。
因皇帝去的突然,朝内朝外又是哭先帝又是拜新君,这么些日子下来,险些哭得头昏眼花,一时间都顾不得郑太后这个在南宫住了这些日子然后已“意外过世”的太后娘娘了。至于在这节骨眼上“病死”的郑次辅,那就更没几个人在意了。
便是女学,都因此停了两个月的假。
甄停云都没来得及去看两校联考的红榜——她毕竟是王妃,这种时候总有许多事要做,忙里忙外的,差点喘不上气。
好容易把这最忙的一个多月熬过去了,杨琼华过来瞧她,这才顺手给她带了红榜:“知道你现在没空惦记这些,只是之前准备的这样认真,考得也认真,我想着还是该带来给你看看才是。”
甄停云听了也觉妥帖,伸手接了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最上面那并列的两个名字:周青筠,杨琼华。
只能说,这两人真是从头杠到尾,从来也没变过。
杨琼华也注意到了甄停云的目光,忍不住也有些唏嘘:“听说早前燕王妃是真看中了周青筠,只是世子,哦不,现在应该叫陛下了,陛下他一直没点头,也就拖到了如今……现下,燕王妃也不提这个了——周青筠的脾气,做个燕王妃已是勉强必是做不好皇后的。”
甄停云摇摇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对周青筠来说,也许反是好事呢。”
以甄停云都傅年嘉的理解,傅年嘉一直拖着这事,未必不是为周青筠考虑——他们各方面都不适合,倘在一起,反到是误了周青筠。
杨琼华虽然嘴上时常说要考过周青筠,实则这么些年还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所以,她此时想了想,不由也是点头:“也是,她那样的人,也不是个会与人争宠的。她啊,就该寻个志同道合的夫君,或是如楚夫人一般学出名声,在女学里为人师,清清静静的做学问教学生说过了周青筠的事情,杨琼华还与甄停云说了自己的婚期,难得的有些羞赧:“毕竟国丧,‘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惠国大长公主觉着还是避过这一年比较好,又去钦天监看了几个好日子。这才定在了明年九月十八日这真算是这一段时日里甄停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甄停云很为杨琼华高兴,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笑道:“恭喜恭喜。”
杨琼华脸上有些烫,还要嘴硬:“就荣自明那样的,哪里有什么喜的!”
甄停云:“你都脸红了,还要死鸭子嘴硬啊!”
杨琼华气得伸手要去掐她:“你都成婚了,怎么还是这么个油嘴!”
两人难得见一面,说说笑笑,一直说到傍晚,甄停云留人用了晚膳,这才亲自送人回去。
等到晚上时,甄停云便靠在傅长熹怀里将这些事一一说了。
虽都是极琐碎的事情,傅长熹也听得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