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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吃素的倔人,此时两眼发直目光中有怒气,有不安……有忧郁。
“好……好,我斗嘴斗不过你,你爱留这儿多久就留多久!”也许是受够了这人的挑衅,我心中虽起了大胆的猜测,但还是选择不面对。
然而我忐忑地才迈出几个大步,身后传来唤声——
“里儿。”
我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听到的唤声,久违到哪怕梦到,都是一把辛酸。
“你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许你永远。北固国不再,但这里满山的生灵也可以是见证,”此时,言辞凿凿的人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
我在这同一片山林中初见的宋兰景,亦是如同这雪色长衫,墨染般的发丝在烈风的吹拂下张扬,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还记得当初许的生生世世,仿佛置身于天地沦陷的壮烈,但唯两抹清雅笑意足矣。
南景予本不该记得宋兰景,除非……
心绪混乱,我竟恻然于这突来的惊诧:“南景予,你……”
“记忆像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因为互相支撑才得以牢固,组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但没了记忆,我也不再是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化为欣喜,他笑得真切,纸伞和漆盒落在一边,不由分说便拥过来,“我回来,你一定很高兴。”
我无法平息自己。
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却依然向前的脚步,涌动出我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如果能看得清自己表情,如今我一定同他的激动欣喜对应着呆若木鸡。
但我终于愣住不动,任那相拥越发真实,枯竭到胸腔拥挤,呆滞到只知近在咫尺的这副面孔,怕是再也看不够……
高兴……曾经是高兴过,可现在反倒害怕了。
一大早,常来串门的罗泊便就地打坐,靠着熏香炉,有模有样地照镜梳发。
“今天这么臭美起来了,怎么,要见参姑娘?”我不得不怀疑这家伙这样有些异常的举动。
谁知那两只白胖手在头顶发髻间一扯,扯来一撮红线美滋滋道:“十里,等你成亲了,我就送这个给你,红红火火的,多喜庆。”
我一下甩回正泡在木桶里染色的布匹,满手颜料地朝他拍去:“小兔崽子,谁跟你说我要成亲了。”
罗泊惊诧地擦擦脸,皱眉头加嘟嘴的表情,仿佛真的难以置信我的反应:“诶,不是啊?宋兰景可是到处说呢,还送了我几件法器,该是不假啊!十里,你过去脸皮厚,现在装起害羞来,我都不适应了……”
然而,他很快只需关注耳朵疼不疼。“哎呀!哎哟……你你你干什么!”扭曲着眉眼拼命地掰开我的爪子。
“起来起来,我不想听你说这事,你出去玩儿吧!”我不客气地赶人。
“大家都知道的事,怎么你还不许人说了!你莫不是嫌我们家月老线便宜!”这小子却突然犟得叉起腰来,对着我便是控诉,“这线在你几百年前你们离开起,可是长长了一大半,够你和宋兰景绑个够……”
“不需要!”我一窘,对着这不知什么时候遭荼毒的萝卜头就拍打着赶,“你再帮着他吵,信不信明天我就给你手腕上绑一箩筐的大头萝卜!”
一连挨了我数下狂拍,金缕衣衫上难免变得脏兮兮,再相互都无语时,萝卜头先自行哭诉了起来——
“嘤嘤嘤,十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那些年多苦,给你们俩挥刀在自己身上砍呐,你难不成都视若无睹……”
鼻涕眼泪抽抽哒哒,捂着脸扭头,还真像个可怜娃娃。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终于收手不管他,准备继续去染布时,门那头却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罗泊愤懑叉腰的哼哼:“哼,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自己问问,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一愣,手中抽洗布匹的动作虽然还在继续,但运作得已十分机械。
“你从前不会做这些,”南景予的声音自背后极近处传入耳中。
还没等我开口,便自顾自傲娇:“一定是为我学的。”
我哑然,很想把罗泊捉回来,再问问我同这人,究竟是谁脸皮厚。
可为什么这场面当真有凡世夫妻的感觉?我颇有些诡异的,面对南景予地拿起裁衣纸样,仔细观摩的样子,而后挑眉冲我一笑,道——
“怎么不说话,你在用心感受这些……和我。”
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形象颠覆,我竟忍无可忍。
“你……够了,”我决然将手中的布条扔回水里,任水花飞溅到我们衣服上,眉头皱得很紧,“如果不是你长得太像宋兰景,我会总觉得是别人易容,故意整蛊我。”
“我告诉过你我就是,你也明明知道,”压根没有看身上的水渍,面前这张脸却依旧是笑,仿佛任何事都云淡风轻,“毕竟世上只有这样一个我,这不是我的错,你喜欢我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