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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间,常年游走凡界的酒水精灵上来便问婚酒可还满意,我无言相应,因为那精灵很快便被勒伯师父带人哄走,到被逐出山去都一副莫名其妙。
我听从南景予的遗命,回了这里,但他不知道,比起尧华,在这里苟且偷安才更痛苦,每时每刻,每一个去过的角落。
每一天每一夜,日日都是他的话语和表情,似蜜糖似苦酒,最后全变作一场梦魇。
时间停在记忆里,被脑中每每响起就嗡嗡作响的杀戮声隔断。
我按他的话中内容,又去了一趟他留给我的尧华别院,经了一场大战,尧华宫的人,甚至风燕都不忍多看了看我的模样。
空洞,无神,有时连自己都不知在想什么,魂魄分离沉重的步伐,该去哪里。
南景予留给我的远比他说的还要多。兵书、仙法、上古封印的坐骑、灵花异草、仙丹妙药……宫内的仙兵统领恭恭敬敬地鞠躬,像是准备已久的说辞:“神君生前让尔等誓死护佑您周全,但后来又提到您志向深远,要将尧华所有珍贵收藏全部留给您,神君不在,往后尧华还盼有一位能者打理。”
我捏着拳头,喉咙发涩。
那时战事突然,我觉得他心里只有涟漪,我恨他为什么不放下她,但他自己又受了多少辛酸不得已。
我非但不体会他的心情,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他心绪。
他于辨别真爱上是那么迟钝,他始终顾全大局,但他却为我做尽了爱人能做的事情,我还能奢求他什么呢。
天后召见,竟是应南景予过去的托求,又斟酌我战功将功抵过,要同东皇族人商议将尧华掌玺授我的事。
可我自认何德何能,从过去的一心离开尧华,斗转到今天又要受他护佑。
虽说天界乃高贵之地,可以难免少不了事务磕碰,利益相搏,其实于凡境相比……也不过尔尔吧。
我只为南景予重新领下了战将之衔。
离开光明宫,幽幽走在云朵上时,雪白如梦的云雾那一头,坐在那里看月圆的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我蹲下身凝着他手边抚着的方盏灯,呆呆打量了许久。
“十里……”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一声唤。
我抬眼笑对那张忧虑的面孔,轻声道:“慕梓妖,你说阿红的魂魄寄居在灯里,过一千年就能重塑人形了……那你替我我也给他做一盏,我还是能见到他的吧。”
我已不知该哀求什么,只是想拨弄回丝毫能暖起心房来的温度。
“可南景予早已没有魂魄……”慕梓妖许是将我的落寞看进眼里,蹙了蹙眉,很快还是改口回应,“嗯,你可有他接触最亲密的信物,我试试将那信物叩进魂灯,至于能不能成功便不知了。”
我自袖口中取出一物递出去,他有些好奇地收过,拿在手中,赫然是月光剔透着的半截斑泪玉笛。
三百年后,我在对魔界残存势力的叛乱中立下战功,正式入主尧华。
受封那天,天帝天后亲自到场授衔,宏大的场面及礼乐声震响了九重天。
玉色长袍加身,缀满紫色龙胆花的肩披披尾拖及数丈之外,塔冠叮铃作响于耳边,我端端正正执了牙笏慢步前行及稽礼,丝竹笙乐中,受四海仙人贺词。
唯有弱水女君,大典结束时才姗姗来迟。
那名如今将成天家一员的神女,一如既往冷冷地看我,道:“我是不会恭喜你的。”
我笑了笑,亦不曾理她,拂一拂衣袖,小心翼翼拎起一盏素灯,径直走进了尧华寝宫内。
临近星河的花树下,风轻花落定,时光踏下轻盈的足迹,卷起昔日的美丽悠然长去。在夜的最后一章,散尽了一段甜甜的香。
假如生命中不曾相遇,是否我也不会独自走在寂寞的年华中,在顾盼前缘旧事回味着撕心裂肺的痛,咀嚼眼泪的滋味。
我展袖,飞身坐上高树枝头,手带一盏清酒,轻抚一方灯盏。
天边传来“嘭嘭”的响声,焰火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有的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有的像万寿菊欣然怒放,还有的像仙娥舞蹈时纷飞的一朵朵小花。
“你看,你从不带我看焰火,非要我拉着你来……这些,都是为我表演的呢。”
如今的我也像慕梓妖一样,守着灯盏久违地笑,这是我最舒心也骄傲的时候,也是心口最空荡的时候。
流年,彼岸,烟花绽放,燃烧那一瞬间的美丽,留住了长明灯一般永恒的回忆,浪漫而短暂。
宫外依旧云卷云舒,二十八星宿仍旧坐落星河,云海一如当年那人尚在时般翻涌,但我们都知道,少了那一个人,就一切都变了。
十里锦绣……唯宿我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