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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白洁的翎羽,轻盈地坠落在蓝色洋面最深的中央,消失不见。
毗邻海岸的岩石是美丽的白贝色,被爱琴海的微咸的海风和潮汐蚀食成凹凸起伏的表面,却在万载的水磨风吹间被打磨得,平滑得没有任何冷硬,砺人的颗粒感。
此时,正在一双精巧的小脚踩在上面。赤裸的白剔透几近冰雪,脚趾间蔻丹如血,衬着右边纤细的脚腕上,系着的一根工艺繁巧的脚链,坠下一只铃兰花状的镂空铃铛,格外精美——它在女人曼妙的行走间,轻柔地摇曳,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轻薄展翅的蝶绕在她纤巧的脚边飞舞,摆动的幅度都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那是一个身着单肩白长裙的女人,垂坠飘逸的裙摆到她脚踝处,细密繁复的褶皱在足边飘绵;长度过腰的璀璨金发间,戴着一个重重繁花枝叶相绕成的王冠;纤细得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系着金质橄榄叶花纹的腰带;裸露的手臂和行走中,于白裙的开叉里时隐时现的双腿,是白皙而修长有力的迷人。
她柔和注视着海面的眼眸很美,却是迥然不同的颜色——一边是剔透如海水的明蓝,一边是冰冷而深邃到几乎成了黑的紫,糅合精巧无瑕的五官,是神裔般让人惊叹的美貌。
哦,她确实是位高贵的神裔,因为一路走来,有无数鲜花从她赤裸的纤足下争先恐后地开放,五彩花朵烂漫延伸开,如在海岩上铺就一条碎彩缤纷的毡毯。
她一直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海岩仿佛如被宙斯的一雷霆劈断般,平整的边缘处,却未停下脚步——下一瞬,有巨大黑色的羽翼在她后背间遽然伸展而出,然后铺天盖地地舒展开。
“Ε?μαι ? π?λι ? π?σω. ? (我已归来)。”
随着她宣言一般的话,有一个极其繁复被赋予无上神力的图案,从她的右边那只紫到极致几近黑色的眼瞳间,骤然投放至半空中,落下巨大变幻的神秘光影——她明焕的金发在这一瞬如海浪的变换,陡然间沙沙加深,化成了幽深的黑色。
下一霎,虚空层层坍塌,有两扇沉重,通体漆黑浮雕着各种古老而诡秘的纹案,仿佛封印着无数扭曲怨毒的异兽和恶鬼的石门浮现而出,立在半空中,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开启。
门后,有一位身形高挑,披黑色希玛纯式披肩,手持权杖的男子静立在那里。
他麦色皮肤带着浓郁的地中海气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酒蓝色双眸,完美的五官是微微带着几分邪气的英俊。
他是最俊美高高在上的神,却像是子夜间游离的,神秘而带毒的一朵血色曼陀罗,恣意无瑕地在尸骨横陈的土壤间绽放,黑色长发像终结和吞噬一切的死亡和永寂,柔顺地披散在他精劲的肩上。
他迷人地微笑着,向她伸出他有力的手臂,展开他的怀抱。
他说:“Καλ?? ? ?ρθατε ? σπ?τι, ? η ? βασ?λισσα ? μου.”
(欢迎回来,我的王后。)
她笑着投入了他的怀中,黑直的长发翩跹开飞扬的弧度,巨大的羽翼也在这一瞬收缩,将他热情地裹入其中——她纤巧脚踝上坠下的吊铃,在她落入他怀里的一瞬,清幽欢快地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脆像是昙花在幽深的夜里,轻微啪地一声开放。
是的,她是贝瑟芬妮(Περσεφ?νη),罗马人叫她普洛塞庇娜 ? (Prōserpina)。
?
美丽的贝瑟芬妮啊,您是两面的女神。
在地上时,您是丰收女神的女儿,
您是春之女神,温和明媚的微笑,
金色的长发如四月的阳光和麦浪;
在地下时,您是高傲的冥后,
手牵着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Κ?ρβερο?),
举着熊熊火炬,黑色的长发冷酷无情,
您是执掌生死,铁石心肠的女王。
?
她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
太过明媚了,明媚到,好刺眼。
璀璨的金色让她异色的眼瞳在睁开的一瞬便眯了起来,无意识地以手背挡了挡。
在手背的遮盖下,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窗外美丽至极的一片酒蓝色。
这种蓝太过平静,迷幻得明净而晴好,像是来自遥远而美好得不真实的梦境中,一方最清透明澈的蓝水碧玉般的色彩。再远处,不知道是苍穹倒影入了水间,还是水倒影入了苍穹的一线间,有着一群细小活跃的三角形风帆,如成群结队的各色风筝,仿佛顺滑地悬浮着,如一群调皮的剑鱼银色流畅的背脊。
那是……海?还有,帆船?
她揉着眼睛,微微活动了一下,可全身上下都有种古怪的乏力和酸软,让人动都懒得动一下。
然后她感觉到有只手臂,压在自己赤裸的腰间,而身后正紧贴着一个温热的躯体,一动便蹭到了紧致而光滑的肌肉感,她的脑袋下枕着感觉也不对,不像是枕头,倒像是……
她的身体狠狠僵了一下。
不是倒像是,她是真的枕在一只有力肌肉结实的手臂上,被另一只手绕过腰间,亲密地揽在她胸口处。
她正不着寸缕地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还应该是一个男人的怀里。
甚至可以听见背后的人轻浅柔和的呼吸声,温湿的气息暧昧而亲昵地打在她敏感的耳畔。
她骤然回头,身后的人尚在熟睡,一头长而直如东方丝绸般的黑发散落在枕间。那人有着蜜色光洁的皮肤,五官的线条英气无暇,浓密卷翘的眼睫掩着闭阖的眼睛修长而安逸,眼角上挑起一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