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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地考到了杭州,世界这么大,两个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又谈何将来与其他。
……
入寺庙后,住持法师已在正殿等候,众人一一问候,随后便开始轮流跪拜敬香。
风生排在最末,在一旁同老和尚低声道谢,笑了笑道,“佛珠也就算了,那舍利子可是至宝,你竟也舍得。”
先人圣物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却镇住了同胞兄弟的魂魄,以两串佛珠为媒介,引着他们的路,走向归途。
最初谈家与林家都来寺庙拜佛时,老和尚便知此事尚有转圜之地,那时向风生道一句“要能了生,才能了死”,也是为了给二人求得一线生机。
如今风生洗净戾气,谈笑了却前尘,尽皆夙愿得偿。佛家慈悲,点透信众的转机,却也只摆首道一句,“施主应谢者另有其人。”
老和尚的目光落向前方,素白蒲团上朱菁正双手合十屈膝跪拜,眉眼点亮了晨光熹微,满面虔诚。
这个女孩面容如玉,手上却生着厚茧,是抄了堆满桌案的经书抄出来的。她曾用三日高烧,为心上人续命。
风生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温柔意从眼底泛起,再到嘴角,看她上了香挥挥手,招他过去,“就差你了,林风生。”
她叫他,从来是连名带姓。
风生抬步走过去,想起什么,又回首道,“恩德无以为报,香油钱倒能管足。”
当初在垠安庙宇里投的那一套紫色玻璃种翡翠套链是林主任从谈家董事会退下时得的好处,价值堪比谈家旗下的上市公司,被他带走散尽了,做个功德,但愿天下父母都能三省己身,静思己过。
生养子女既是恩,也是责。
恩愈是重,责便愈切。
……
八月初,趁风生还未开学,朱菁和他跑到了瘦西湖去玩了一遭。
西湖看得多了,便忍不住想比较比较。
景色如何先不说,要买门票是真的。在西湖可不用。
杭州人和杭州媳妇咂咂嘴,“啧啧”两声交了钱,在二十四桥上漫步。
两人说起下个月的安排,风生要去学校了,朱菁是美妆博主,算是自由工作者,时间自由,便嘱咐他要是有什么琐事忙不过来就尽管找她。
这人却没个正经,挑眉嘲她,“了不起,社会人。”
朱菁虽是实打实的经济独立了,却还是莫名被他说得很窘,掐了他一把道,“总比你强。”
“好大口气。”他笑了,“你养我?”
“嗯。”她看着他,认真道,“我养你。”
他凝视着她的眼,好半晌,又是一笑。
朱菁以为他不信,急了,掰着指头把自己的收入数给他听,“有点击和热度就有收入,可以和品牌合作做推广,也可以自己单独开一家店,还能在公众平台上接一些广告……”她虽然在学业上不精,但人各有长,在她擅长的领域里她还是颇有自信。
风生听得连连点头,一声声“厉害”“牛批”“不容易”蹦出来,把朱菁给气笑了,再说不下去。
“有你这种人吗?跟你说正事呢。”她怨怪地瞪了他一眼。
他摸摸她的脸,似极贴心地皱眉道,“既要负责貌美如花,又要负责赚钱养家,太辛苦你了。我总要分担一下。”
朱菁抬眼看他,以为他是要说正经的了,下一秒却听他这人一脸深沉道,“借你的补水面膜给我保养保养,保证貌美如花。”
他真是一刻不嘲讽她就浑身难受。
朱菁抬手捶他,被他拦住拳头,两个人走下了桥,足迹在水榭岸堤边绵延开来,行行走走,便是这漫长一生里的半个剪影。
她攀上风生的肩头,把多年前他送的那枚篮球赛奖章放到了他衬衣胸袋里,说等到了冬天,便带他去西湖看雪。他醒来后还没看过。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却在她去吹台拍照时,偷吻她的额头。
……
几月过去,到了落雪的季节,朱菁和风生相约在西湖看雪,她定做了明制苏绣交领上袄和团花马面裙,妃色衣装外裹着墨色大氅,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转着六十四节竹骨伞,等他。
她今天要录一个汉服妆的视频,刚拍摄完结尾,风生便从望山桥上过来了。
他身上还披着学校的冬季校服,这校服也是湖绿色。恍惚间似又回到了多年前,他还是少年模样,送她去了北京,叫她替他看一场北国的大雪。
桥上桥下,遥遥相望,她着红唇,放长发,听他问道,“大学四年,有交心的朋友吗?”
她微微敛眸,安静笑道,“一两个。”
他又道,“和父母关系怎么样?”
她点头,“挺好,不会再吵架了。”
他笑起来,“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吗?”
“……嗯。”她轻呼出一口气,答他,“每天都很开心。”
他走下桥去,接过她手里的竹骨伞撑在两人头顶,与她并肩立在苏堤岸边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