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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通知一下妈妈。
但後面那个想法才刚冒出头,就立刻被驳回。
直觉告诉夏尔,让这群人直接跟母亲碰面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同理可证,让这群人知道家里的连络电话也不是什麽好事。
於是跟某一个人借手机的念头也被驳回了。
夏尔脑中的母亲是个看起来乐天得很坚强,但实际上却依然还很柔弱的女性。前者用在面对他人的时候,後者则是存在更幼年时的记忆。
一个女人孤身抚养小孩长大,脸上最常看见的却是像拥有全世界一般的笑容,夏尔妈妈有时笑得撑不下去了,就会突然的抱住小时候的夏尔,夏尔的肩膀上慢慢湿润润的一片。
等过了一阵子後,妈妈会摸摸夏尔的头,笑著说:我只剩下夏尔了。
--你是我的天空,所以叫做夏尔(Ciel)。
夏尔更用力的回抱住妈妈。妈妈你错了,你才是夏尔的天空。
於是他更苦恼。因为没有按时回去天空可能会下雨,妈妈可能会担心到哭。
想看妈妈为自已哭是偶而会有的冲动,哭泣是珍视的表现,但更多时候是完全不想看到眼泪。
看到眼泪就觉得像是自己的罪过,一颗颗沉甸甸的,把他拖进海里。
等了一小段时间破屋里终於有人走了进来,夏尔满心期待著来的最好是他们口中的团长,未料竟然是个不算高的黑衣人,金色的眼睛细细长长的向他钉了过来。
「……挺稀有的,哪找来的?」
夏尔还在满心期待。
「长得跟团长很像吧?看到就顺手带过来了。」
然後期待被摔碎了。
夏尔怎麽看也看不出自己跟面前的黑衣人有哪里像,於是继续郁闷。
「团长的话,」金色的眼眸从他身上移开,「早上去图书馆了。」
闻言夏尔抬头看了看天色,图书馆应该快关了。
夏尔的确没想错,图书馆确实是关了,因为二十多分钟後那个被叫做团长的人就出现了。
那个人穿著一件黑色风衣,领口跟袖口都缀著白色的毛边,进门的时候夹著一种沉重的存在感,几个人对他打了招呼说:「团长。」
「团长」注意到这栋破屋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扎眼得很,转过头,黑色的眼睛淡淡的向他扫来。
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夏尔大概什麽都明白了。
--这个人,大约就是自己的父亲。
01
「父亲」这两个字,一直都不是家里适合提起的话题。
当然并不是特地要回避什麽的,只是小时候偶而会好奇但觉得没什麽必要,长大後自然更觉得没有必要。事实上夏尔妈妈有时候还会盯著他的脸左看右看,半感叹半开玩笑的说:
「怎麽明明是我生我养的,却长得这麽像另外一个呢……」然後叹了口气,捏捏他的脸,「算了,起码至少还有眼睛跟眉毛是像我的。」
当然每个小孩都还是有对自己的父亲感到好奇的时刻,夏尔极少数向母亲问起时对方通常都是露出有点苦恼的表情,夏尔一开始以为这是个不能向母亲提起的禁忌,在准备转移话题前母亲拉住了他。
「嗯,也不是不能讲。只是……」妈妈的表情非常的为难,「在孩子面前诽谤父亲好像不太正确,可是我又想不出那家伙除了脸以外到底有什麽优点。」
夏尔黑线了。
然後他想了一下,自觉既然是妈妈可以接受并生下小孩的对象应该不至於差到哪里去,於是请妈妈不用客气的全部一次说了吧。
接著妈妈就说了。
「要讲的话,非常懒惰,喜欢看书跟搜集有趣、新奇的东西,但穿著品味很差、不是普通的差,喜欢在手下身上刺蜘蛛就算了,竟然在额头上刺十字架,他是白痴吗?刺在那种位置简直就是在告诉狙击手『瞄准请往此』一样。」
夏尔觉得妈妈肚子里一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有千万般的怨言,事实上他想的的确没错,因为接下来陈述的内容越来越超过。
「人品值非常低劣,活在世界上就是给社会制造乱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独占欲很强,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准别人分一杯羹,个性非常差劲。还有一点不只自己神经病还要拉著别人一起神经病的倾向,--除了那张脸以外没有任何优点,那张脸还都被他糟糕的品味给糟蹋了!」
说到这里妈妈打住了,然後一脸沉痛的看著夏尔说:「那家伙是最极致的败类,最纯粹的病态,人面兽心的实际范例,挡我者死的最高奉行者,喜新厌旧的杂碎--夏尔,你千万不可以学他。」
至於现在这个妈妈口中「最极致的败类,最纯粹的病态,人面兽心的实际范例,挡我者死的最高奉行者,喜新厌旧的杂碎」正站在他面前,对著他上下打量。
「这个是谁带来的?」他说。
「我。」黑马尾举了手自首,「觉得稀奇就带回来给团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