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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将他留在原地,自遣家人结清了餐钱,踏上马车,径自离开了。
柳仁行礼毕,抬起头来,望着南宫令大步流星的背影,心中却激起了万丈波澜。
风流往事?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许久许久,都没有人提起过了。
三十年前的新年。
“卖糖人了!又甜又好看的糖人!”几个孩子围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好奇地看着手艺人画着一个又一个形象的糖人。最小的孩子才刚能跌跌撞撞走路,刚好与画糖人的台子一样高;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两只深黑的眸中写满了天真。
“容妹,这个糖人你拿着。”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扎着总角,把刚买的糖人往身边懵懂的小女孩手里一塞。
“谢谢仁哥哥!”小女孩高兴地绽开了笑容,接过糖人,端详了几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呀!那边的梅花真好看!”小女孩突然欣喜地叫了起来,直盯着远处的一枝红梅不放,连手中的糖人也忘了吃。
“小容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折了来!”最大的孩子说着,纵身跳上了墙头,顺着矮墙一路到了那花前。
“泉哥哥小心!”小女孩站在墙边,担心地叫道。
男孩折了梅花,又顺着矮墙回来。却听得墙那头有人叫喊:“哪家的顽童,又到这里来折梅花,也不知道心疼花儿!”男孩跳下墙头,将一大枝红梅递给小女孩,大喊“快跑!”,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看弟弟妹妹嬉笑着跑向远方。
那年容儿七岁,仁儿十岁,泉儿十二岁。
渐渐地,容儿长大了,不再和男孩子们一起玩了。仁儿却仍不时去找她,教她吹笛,听她弹琴。人们都说,这俩孩子最要好了,不如早定下来,也省了麻烦。
不料人事难料。仁儿和泉儿的父亲病重,一纸遗书让泉儿迎娶容儿。仁儿差点也去了半条命。他想去找容儿,想拉着她的手逃到天涯海角;他想与兄长争辩,无奈长兄如父,父命不可违。
柳府里再也不见仁儿的踪影。有人说,他是外出经商去了;有人说,仁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一晃十余载,仁儿回来了;却再也不是当年的仁儿了。
想到这里,柳仁的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是最终,还是害了容儿。他对不起容儿。他配不上她。柳尚泉家被诛的时候,他就在门外看着,看着他的大哥,他曾经的恋人,在他的手里,一步一步地趋向灭亡。倘若容儿尚在人世,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他变成了这幅模样吧。
柳仁回到府中,家仆刚摆好晚宴,妻子上前为他宽衣。这一门亲事,自然是按照官场上的风俗作的。柳仁膝下的独子,却是小妾所生,如今送入学堂读书,隔个一年半载才会回一趟家。柳仁甩了甩手,坐于几前。
“老爷,”妻子端过酒来,斟于他杯中,“桂月十五的宴席,帖子都对过了,还需要妾身做什么吗?”
柳仁呷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回想着上半日南宫令的话,缓缓道:“嗯……歌舞坊的节目可挑好了?”
妻子一愣:“还没有……妾身,还未想好……”
“我听说,清菡坊最近新排了支曲子,声名甚嘉。”柳仁执起镶玉的双箸,似无意地说道。
“是了,妾身明儿便着人去请。”妻子莞尔一笑。
第六章 意外
清菡坊。
“罂罗姑娘,这三品官的中秋宴,哪用您亲自去啊,挑几个不错的姑娘就行了。”管事的女子替柳曼罗打点着,不满地抱怨了几句。
“三姨,干咱们这一行,可不能得了便宜就忘了本。当初清菡坊刚落成的时候,多亏了这些没名头的老爷,咱们才能有今天。”柳曼罗漫不经心地应道。
“是是是,你这么给人家面子,人家家里头肯定备了大礼等姑娘呢。”
“大礼倒不一定。若是能备上一把上好的琴,不用我自己带去,就算是周到的了呢。”柳曼罗无奈地笑了笑。
三姨将柳曼罗的杉木琴用锦缎包好,小心地放入车内。柳曼罗轻提裙裾,淡绿色的裙裾扫过青白的台阶。
“去苏苑。”素白面纱下薄唇轻启,盖过了街市一片喧嚣。
“先生呢?”柳曼罗一踏进苑门,摘下面纱,急匆匆往里走。
“七爷在暖阁等姑娘呢,姑娘快进去吧。”
柳曼罗点了点头,快步向暖阁走去。
苏玖一身月白衣衫,没有裹裘却也不显单薄。他倚着栏楯,似眺望着远处青山。
“中秋佳节,可惜姑娘却无暇赏月了。”苏玖似开玩笑地说道,并不转头看柳曼罗。
“先生,”柳曼罗的声音中突然夹杂着哭腔。苏玖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盯着她。
“只能这样吗?或许,不用这么着急。我今夜去,也可先探探路……”
苏玖的脸上又漾起了笑容:“看来姑娘还是在担心。所以苏某建议,越早行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