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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妙。
一曲毕,康昆仑起身谢礼,十字街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东市的商贾志得意满,觉得西楼大势已去,已无战力,今日毫无悬念。
袁光逸听见袁醍醐的点评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阿姊精通音律,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一无是处。
“西楼危险咯。”
高文珺剥着干果吃。
袁醍醐将干果放进装有乳酪的琉璃碗,用银勺子搅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西域乐师高手实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十字街街西亦建一楼,在康昆仑轰动的表演后,西楼上出现一位乐师,着兜帽大氅,犹抱琵琶半遮面,步态从容,款步而出。
袁醍醐眼前一亮,“好戏来了。”
高文珺不信,“康昆仑弹的是大曲《绿腰》,西楼还能将其他曲子弹出花来?”
看客们也在猜得是什么样的曲子才能压过精妙的绿腰。
西楼报出他方亦弹《绿腰》,十字街哄然而动。
同弹一曲便是故意硬碰硬了,谁输了脸面上都不好看。
袁醍醐朝西楼望去,仔细打量,可是兜帽下看不清面容,只见琵琶上拨弦的十指纤细白皙,很是养眼。
康昆仑瞄着对面,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西楼琵琶出声的前几个音,十字街里遍布嘈杂声,看客开始闲聊,觉得西楼不值一听,待铺垫几个音,骤然下拨声如雷,其妙绝入神,
十字街禁声,全场都在聚精会神的聆听西楼的绿腰。
时而轻盈曼妙,时而恢弘磅礴,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听到心动处,袁醍醐下意识拿起银著敲击案上琉璃碗,
敲击的第一声,西楼被兜帽遮住脸面的乐师便朝袁醍醐所在的雅座望过来。
琉璃碗盛物不同,呈现出高高低低的音色,灵动的敲击与轻盈的拨弦交相呼应,好似低回莲破浪,又如凌乱雪萦风。
蒹葭苍苍,南国佳人挽袖起舞,水天一色,远地辽阔。
曲毕人静默,南国佳人仿佛从十字街的看客眼前,翩然而去。
高文珺不识音律却也被眼前众人沉醉的场面震慑,袁光逸率先回神,自觉鼓掌。
一声、两声,终致十字街的掌声排山倒海。
东楼康昆仑服输,只问:“西楼来人是哪里的高手?”
西楼的人并未回答,退回楼中。
袁醍醐还在意犹未尽的跟高文珺和袁光逸讨论刚才绿腰的精妙,有人来了雅座,作礼上禀西楼有请。
西楼的高手要见她,便是将她视作知音了,当然得去。
三人从侧门领进西楼中,身着大氅的乐师立在厅中央,身量比远看着高大许多。
袁醍醐做叉手礼,“有幸能与阁下共曲,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乐师转过身,用修长的手指撩开兜帽,露出光洁的头颅和俊秀的脸,男子微笑着注视他们。
袁醍醐呀了一声捂住嘴,高文珺和袁光逸也惊跳了一下。
眼前的男子正是朱雀门楼下一尘不染的藤原大德,日本遣唐使的精神领袖怎么会转眼成了西楼斗乐的乐师?
藤原大德用大唐洛下音对袁醍醐说道:“本僧却有一事相求。”
温柔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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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自西楼出来,高文珺掩不住兴奋,袁醍醐再次嘱咐她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她又看向袁光逸,这个弟弟倒是个聪明人。
正准备出东市坊门,骑行的一行人便被人拦住。
有高文珺在,是不用袁醍醐出头的,果然高文珺正要扬鞭斥责,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臂。
袁醍醐侧身望过去,许久不见的卢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高文珺的身边。
两人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
高文珺用力收回手,一脸不善,“你要如何?卢司直。”
卢祁一听她叫自己卢司直,知道她又开始别扭,之前都已经称他卢三郎了,卢祁叹了一口气。
“何必这么见外,都是街坊邻居,不过想护送你们回家罢了。”
虽然几家都住城东里坊,坊和坊之间也很远的,袁醍醐讪笑:“同城都是长安的邻居。”
卢祁:“……”
袁醍醐一拍卢祁,“好啊,那就一路回去。”
卢祁伸手拦在袁醍醐身前,“我送文珺和袁二郎回家,有贵人想见你。”
袁醍醐啧啧称奇,她怎么从来没觉得自己人缘这么好,这么多贵人要见她。
卢祁唤来领路的仆从,看着她笑道:“去吧,值得一见。”
袁光逸本来想跟去,卢祁揽着他肩膀宽慰道:“袁二郎,你不信卢三哥吗?一会儿保证将你阿姊毫发无损的送回家。”
好歹是一个大理寺司直,怕是也不敢为非作歹吧。
袁光逸不再较真,却也留了一个袁家随从守在东市坊门处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