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怀孕1
6年后,A市
在城南一处小众的商业街上,有一家名为“茜影谦辞”的书店,店面在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只要迈进去就会发现里面是另有乾坤,整个店属于那种葫芦似的结构,门脸小,里面却宽敞的很,整个书店布置的古色古香不说,而且书目品类齐全,还有一些可爱的小杂货。
这里与其他书店不同的是它除了四周密密麻麻的书架,中间是足足一排排长长的书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书店,更像是一个图书馆。
今天是七夕节,路上多得是捧着鲜花过节的年轻男女,书店里的人本就不多,在时钟指针指向10点的时候最后一名客人也走了,老板娘孟茜索性直接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准备早早去楼上的小卧室睡个好觉。
偌大的书店里,已经6岁的米团穿着一身印着大恐龙的衣服正追着一只灰蓝色的英短猫,试图去抓它的尾巴。君君乖巧的趴在一旁写作业,啸风捧着一本仙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而他身边的炎火早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而里间,孟茜正在整理客人放乱的书籍,她穿着一件白T恤和外面套着黑色宽松吊带裙,梳着花苞头,看上去少女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5岁孩子的妈,只是那件吊带裙的下面却是那已经开始隆起的腹部。
就在她快要收拾完,准备赶四个小鬼回去的时候,里间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炎火露出一个讨好十足的笑容,道:“夫人,有人找。”
孟茜诧异地抬起头来,微微皱眉道:“对不起,我们已经打……”
她话说到一半却在看清了门后的人时,脸色以光速沉了下来,然后她漠然垂下眼,平平板板地说道:“先生,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了,不招待客人了,要想看书,明天请早。”
楚辞大概是刚从公司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真皮的公文包,看上去满脸的疲惫,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带着哀求的语气道:“茜茜……”
“停!别叫的那么亲热,”孟茜截口打断他,“这位先生,我说了,我们已经打烊了,麻烦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孟茜的火气自然不是无来由的,自从知道她怀孕,楚辞就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每天苦口婆心的劝她把孩子打掉,刚开始贺子谦也不解,跟着她一起怒斥楚辞,谁知不知道两人背后说了什么,贺子谦居然不知为什么和楚辞站在了同意战线上,也开始游说孟茜。
最后终于在孟茜的追问下说出原因,因为楚辞是魔族,所以无法和人族的孟茜孕育出孩子,就算怀孕了也是魔胎,这孩子会一点一点的吸收母体的灵气,直到将母亲吸干,为了孟茜的安危两人才不得不选择把孩子打掉。
可是孟茜却坚持不去医院,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他们口中的不适,于是,两边展开了拉锯战,最后结果就是孟茜转身把两人丢下,自己直接离家出走了。
楚辞刚想说什么,孟茜已经收拾好的一切,随手把灯一关,抬腿往楼上卧室走,道:“哎,先生麻烦你离开一下。”
楚辞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茜茜,我……”
“哎,”孟茜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完全抽不动,她只能皱着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用强的我就跟你拼了,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5个月了,堕胎会一尸两命的啊。”
楚辞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半天,终于道:“我不是来劝你堕胎的,我是来劝你回家的。”
孟茜嗤笑一声,一边试图甩开他,一边敷衍地说:“我没听错吧?怎么?确定这孩子伤不了我了?嘴脸又变了是吧?”
“茜茜,你已经挺过了最初的五个月,现在几乎可以证实这孩子可以和你共存了,”楚辞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对不起,我真的怕了!”
孟茜扭过头去,忽然对四周的书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楚辞低下头,缓缓地放开了他的手,道:“我当然想拥有一个你和我爱情的结晶,可是,我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足够了。”
其实孟茜当然知道楚辞在怕什么,怀魔胎是最可怕的事情,楚辞担心也是正常,可她自从怀孕开始就十分正常,完全没有他们说的任何问题,再想到男人决绝的神情,于是她不阴不阳地说:“我真的好感动,可惜了,我认为,我有儿有女就是好好的。”
楚辞嘴唇有些发白,孟茜于是硬下心肠不看他,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可还没来得及迈腿,忽然身后一声响,她猛一回头,楚辞竟然给他跪下了。
“你这干什么?”孟茜急忙弯下腰拉他,怒道:“有病啊你?起来!”
楚辞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孟茜:“起来!”
楚辞依然一声不吭。
孟茜拿他没办法,只好扶着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气的直抚胸口。
过了好一会,她指着楚辞,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个鬼样子?只要惹女人生气了,往那一跪就想我们失忆一样的把事情忘了。”
楚辞没说话,只是抓紧了她的手。
孟茜沉默了一会:“你说的理论我都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有半幅仙骨的人,仙骨可是比那些什么灵丹厉害多了,说不定就能阴阳协调了呢?”
楚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孟茜翻了个白眼,继续道:“那你在完全没有证据这孩子会害死我的情况下,非得让我把自己的婚生子打掉,你说说看,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
楚辞没回答,而是试探着伸出手,见孟茜没躲开,终于一点一点地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他似乎有千万条理由,却一个也说不出口,甚至连提也不想提,只是将脸颊贴在女人隆起的腹部,不知是对着里面的孩子说,还是对着外面的孟茜说:“对不起,我错了。”
好像无论他有多痛苦,都可以秘而不宣地一笔带过,都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理所当然地认错。
孟茜只是想逼他把事情说清楚,可如今看着男人那可怜的模样,心里仅有的一点火气忽然灭得连灰烬都不剩了,只是隐隐有些发酸。
她就着这个姿势伸手抚摸着男人柔软的发丝,叹了口气道:“你确实该跟他赔礼道歉,他都怕了。”
楚辞抬起头,直视着孟茜眼睛,道:“我发誓,只要他不伤害你,所以,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孟茜:“那可不一定。”
楚辞的脚步忽然停下了,目光骤然黯淡下去。
孟茜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恶劣地说:“自古都是父母才让儿女最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