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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主不够圣明,大明朝不配拥有上下清明君臣同心的朝廷吗?
纵使他内心很不愿意和林役长吵架,但还是立即争辩道:“难道因为看到帝王在行使王道上出了偏差,认为困难太大,就不进忠直言,反而要阿谀奉承了吗?这岂是为人臣子之道!”
林一闪:“我没有说你错,也没有说他对;倪孝棠不过是抓住了皇帝需要,才应运而生的罢了,这一点上他看得更透。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急于杀死他,不代表就能铲除朝中歪风邪佞,拥有你想要的清明圣朝。”
沈徵神色凛然:“义之所趋,百死而无悔!”
原则面前,他不会偏倚顺从她,唯有针锋相对,捍卫初衷。
林一闪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微笑道:“东厂很大,我只是千百番役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天下很大,你我也不过只是万千雨滴中洒向尘世的一滴,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勇气和智谋,无法和时势抗衡,不要冲动,做风雨中树叶下蛰伏的那一滴水。也许有一天,也许……你会成功。”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好似感到累了。
回过身时,她已经从手边摘下一片树叶,把叶片尖儿上的一滴露水刮下来,顶在指尖举到他眼前。
“沈徵,你可能是一滴不一样的雨水,尘世渺渺,众皆冰冷,唯你灼热不熄。你身上有我没有的热情,对人,对事;虽然我能在这个世上活得更容易,但世间却更需要你。我敬佩你这样的为人,你就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
她说着,露出了真诚而柔和的微笑。
沈徵也感到松了口气,作为关心她的人,他心里其实很害怕和她争吵。
但她实在是一个很聪明委婉的人,即使立场和观点有所不同,但绝不会让人感到不快,每次和她交谈,沈徵都感到由衷地佩服,放松和舒服,他喜欢这样坐下来跟她谈话。
更深露重,夏夜清凉,此时此刻,和解了的两人心境都舒缓了起来,一同走回山洞。
第二天早上。
第一缕清晨的阳光照进洞口时,除了倪孝棠其他人都已起身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倪孝棠病情加重,已经趋于昏迷不醒。
野外的条件本身恶劣,又没了倪亨的悉心照料,倪孝棠的伤寒越来越重,发起了高热。
这又是夏末暑气最盛之际,福建地气潮湿,更加剧了他的病情。
这下沈徵却又很懊悔当初把他踢下河了,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
他不是为了倪孝棠快病死这件事,而是他不想让倪孝棠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立誓要将他们父子的罪行一一揭发,将之送入监狱受到大明律法的制裁,而不是这么便宜了他。
林一闪把众人召集起来商议:“如今摆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我们就地停下来,在山中找寻草药,先抑制住小阁老的病情,等他稍微缓解再赶路;二,加快脚程找寻出口,去城镇延医请药。”
蓝祐儿急忙说:“哎呀,病这种东西不能拖延的,而且谁知道这里能不能找到草药,我们都不是大夫呀。”
林一闪:“沈徵,你呢?”
沈徵:“拖一天对他的病就愈发不利,我看我们也走了三日,地势一路放缓,再往南些估计就到了。”
林一闪:“那我们继续赶路,但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按照之前的速度行进,要加快脚程。最快的法子是我和蓝祐儿走,沈徵,你得背上他。”
沈徵才明白过来,原来在这等着他呐。
可是坑已经挖好了,没办法,这是大伙儿一步步商量下来的结果。
他一咬牙,纵有百般不愿,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蓝祐儿和林一闪两个姑娘在前面找路,沈徵背着倪孝棠走在后头。
走了半天,日渐正午,停下来在河滩下面的一个坡上休息。蓝祐儿把倪孝棠抱在腿上给他喂了点水,沈徵一直站在高处眺望。
沈徵:“林役长,快看,远处有炊烟!”
两人一同望去,只见远处河对岸,大片连绵起伏的丘陵梯田,谷地之间夹杂着整整齐齐的民居。
朝近处细看,这些绿色的梯田上,栽种的是整整齐齐的矮茶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茶山?
两人俱是惊喜,对视一眼,林一闪招呼蓝祐儿收拾东西:“歇会儿就启程,去对面。”
众人一齐渡河来到对岸的茶园,走在田埂上,已是身在茶山的地界内。
很快,就吸引了当地的村民注意:“外来的,什么人?”“快去通知茶伯!”
这些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挨个盘问:“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倭寇!”
还没等得及回答,就有一个人指着蓝祐儿道:“这是蛮人,他们是蛮人细作!”
这些村民的眼神立刻凶恶了起来,召集大批男丁,手持棍棒械具地赶来围堵。
蓝祐儿害怕得躲到沈徵身后,沈徵站出来替她辩解:“各位乡亲不要误会,我们从中原来,她是给我们带路的。”
“黑白讲吼!蛮人只会给倭寇带路啦,哪有给北人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村汉愤怒地说,“倭寇一进村子就烧杀劫掠,恶事做绝,“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