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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提剑上了城墙吸引炮火,果然红衣金甲站在哪儿,哪儿就是所有火力的轰炸点,往城中掷火琉璃的都少了。
荀子深被人抬走时,除了箭伤,背上又添了一片外焦里嫩的烧伤,血肉模糊,活像撸/掉层皮,徐可风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
黎清闻讯赶来后瞧见,心疼得直掉眼泪。
城墙上。
大将军脚踩着地动山摇,敌军暗箭几次擦着脖颈过,传令以重火力碾压,绝不给敌军靠近城墙之机,南境苦寒之地一时被炸出了阳春三月的暖和气,哪里还有鹅毛大雪,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的焦土。
一个小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浑身黑得仿佛从火琉璃里滚过一圈,“将军,梁军在东南角轰了几百枚火琉璃,城墙塌了一半,陆上将直接埋进了废墟里,梁军想以那边为突破口,正火速向东南聚集。”
苏辞表面上岿然不动,实则一口鲜血顶到了嗓子眼,生生咽了回去,万军面前她不能倒,绝不能,抬脚就要往东南角走。
“将军,我去。”
荀子深何时又上了城墙,全副盔甲地跪在她跟前,“末将愿代将军前往。”
苏辞呵斥道:“滚回去,伤得半死逞什么英雄。”
一场战役,什么人该在什么位置上,如何排兵布阵,大将军心里有数,但如今敌军攻势猛烈,十二上将各守在燕关要地,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将领去支援,除了她自个。
若迟迟没有主帅调度,敌军定会趁着陆非厌生死不明之际,把东南角扯出个口子来。
荀子深依旧纹丝不动地拦在她面前,“将军,我已经不是当年冒失莽撞的少年了,不该心安理得地躲在您的翼护之下,荀家人应扛起家国大任……您是万军支柱,此时应坐镇中军帅帐,不可再轻易涉险。”
苏辞一个慌神,有些没站稳,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男儿郎已褪去了年少的稚气,眸中燃着热血,目光极亮,像蛰伏的狼,纵然满身是伤却不改铁骨铮铮。
黎清是跟着子深随后上来的,本想劝他两句,可见这般情景心头一惊,如潮水般的痛撕扯心胸,因为她猛然发现如今的子深像极了曾经的苏辞——当年东海城墙上望着血海浮尸而心生胆怯的少年长大了,眼神更坚定,握剑的手更紧,连心都会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中更硬……
苏辞胸口一闷,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欣慰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难过的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她闭上眼,摆了摆手,“去吧,若是补不了东南缺口,就自己去向荀家满门先烈请罪。”
“是。”
荀子深退下,斩钉截铁地朝东南走去,步伐坚定,一如当年只身便敢闯龙潭虎穴的红衣金甲。
也许这就是家国的意义,光阴把一辈人的忠贞傲骨刻进石碑里,囚禁于青史的鸿篇巨制中,却挡不住一代又一代人前仆后继,披荆斩棘,后人称之为“风骨”。
家国风骨,历久弥新。
……
一日苦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梁楚那边火琉璃囤货肯定是不多,不然焉会到傍晚就鸣金收兵。
陆非厌被苏辞从一片断壁残垣中挖出来时,像个沾满泥土的血人,都辨不出来到底伤哪儿了,又或许浑身都是伤……好在鼻子底下还喘着口气,迷迷糊糊看到她时,竟欠揍地笑了,“小白脸,你欠我欠大发了,日后要还。”
大将军擦着他嘴角呕出的血,哽咽道:“行,我还。”
陆非厌双眼渐渐失去焦距,腾出最后的力气握紧她的手,不死心地叮嘱道:“等战事了结,陪我回西南山林喝酒……”
乱世多风雨,他们多久没醉过一场了?
想他陆非厌当过风流公子,做过天下匪首,耍过将军宝剑,一生算是精彩,可惜都不是他稀罕的,他所求不过是个喝酒的伴儿。
清风寨的凉亭仍在,明月依旧,陈酒未启,还差人而已。
荀子深替陆非厌守在东南角后,大将军难得听话地回了帅帐,她即便不用亲自上阵,也不会闲着,借沙盘推演战事,哪里需要补充火琉璃,哪里缺了将士,后方粮草和伤药补给皆在她脑子里。
好在荀子深没辱没荀家的门第,守住了东南城角,还补上了缺口,本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
他一身血甲从城墙上下来时,噗通一声力竭地跪在苏辞面前,被大将军手疾眼快地一把接住,慌乱中摸到后背的温热,竟是一手血——背上的伤口破了,渗透了铁甲,连走过来的脚印都是殷红的。
他靠在大将军身上只觉的暖和,意识渐渐不清,像个孩子般喃喃道:“将军,我偷吃了您的凝神丹,没想到这么痛,您以后……别吃了行不行……”
这北燕,我以后替您守。
他没说完,便疼晕了过去。
苏辞心里一阵针扎般的疼,她眼睁睁瞧着陆非厌和子深一前一后倒在自己面前,只觉得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入夜后,大将军一人立在城墙上吹冷风,眺望星火点点的敌军大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