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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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准备给万物的生命,这时驴子走了过来问道:“主啊,我将活多少年?”“三十年,”上帝回答道,“你满意吗?”“啊!主呀,”驴子答道,“那够长了。想想我活得多苦呀!每天从早到晚背着沉重的负担,把一袋的谷子拖进作坊,而其他人可以吃面包,他们只知用打我、踢我来的方式鼓舞我、振作我。请把我从这漫长的痛苦岁月中解放出来吧。”上帝很同情它,就减了它十八年的寿命。驴子心中宽慰地走了。接着狗又来了。“你想活多久?”上帝问,“三十年对驴来说太长了,但你会满意吧!”“主呀,”

    狗回答说,“这是你的意志吗?想想我将怎样狂奔,我的脚决不可能坚持那么久,当我一旦不能叫了,除了从一个角落跑到另一个角落,我还能干什么呢?”上帝见它说得对,减了它十二年寿命。接着猴子来了。“你一定愿意活三十年吧?”上帝对它说,“你不必像驴和狗那样干活,却可以享受生活。”“啊!主呀,”它回答,“过去也许是这样,但现在已大不同了。如果天降小米粥,我可没有勺儿。我总是干些发笑的勾当,比如做做鬼脸逗人发笑。

    如果他们给我一个苹果吃,我就大咬一口,不过它是酸的。悲哀常常藏在欢笑之后!三十年我可耐不住。”上帝仁慈,减了它十年。

    最后人类出现了,他是那样地开心、健康而又充满生命力,他请上帝指定他的寿命。

    “你将活三十年,”上帝说,“够长了吗?”“太短了,”人说,“当我刚建起我的房子、在自己的灶上烧火时,当我辛勤栽培的树木刚开花结果时,当我正准备享受生活时,我却要死了!哦,主呀,请延长我的生命吧!”“加上驴子的十八年。”上帝说。“那还不够。”

    人回答。“那再加上狗的十二年。”“还是太少了。”“那么,”上帝说,“我再给你猴子的十年,但不能再多了。”人走了,但还是不满意。

    这样人活七十岁,起先三十年是他的本份,但瞬息即逝,这阶段他健康、快乐,高兴地工作,生活也充满了欢乐。接下来是驴子的十八年,这时候,生活的负担压在肩上,他得辛勤地劳作养活他人,他这种忠实的服务换来的却是拳打和脚踢。然后是狗的十二年,那时他失去了利齿,咬不动东西,只能躺在墙脚忿忿不平地低吼。这痛苦日子过后,猴子般的生活结束了他最后的一生。这时,他傻头傻脑,糊里糊涂,成了孩子们捉弄、嘲笑的对象。

    死神的使者

    死神的使者

    古时后,有个巨人漫步在乡间的大道上,突然一个陌生人跳到他跟前说:“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一步!”“什么?”巨人叫道,“你这小东西,我两根指头就能把你捏死,你敢挡我的路?你是什么人,敢口吐狂言?”“我是死神,”他回答说,“没有人能反抗我,你也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但巨人拒绝了,和死神打斗起来,这是一场持久而激烈的战斗,最后巨人占了上风,一拳击倒了死神,使他瘫倒在一块石头旁。巨人凯旋而去,死神倒在那儿屈服了,他太虚弱了,竟爬不起来了。“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他说,“如果就缩在这个角落里,世上就没人会死,那么必定会挤满人而无处容身了。”这时来了位年轻人,朝气蓬勃,一路高歌,并且在举目四顾。一看见这个半死半活的人,马上关切地走了上来,扶起他,从自己的瓶中倒了口水给他,看着他恢复了几分力气。那陌生人边爬起边说:“你可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帮了谁吗?”“不,”年轻人说,“我不认识你。”“我是死神,我从不放过任何人,你也不例外。但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出其不意地降临于你,我会在来取你性命之前派我的报信使者通知你。”“好的,”年轻人说,“能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足够了,至少在这以前我不用提心吊胆的。”然后他愉快地走了,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但青春和健康不会长久,很快病痛与悲哀都来了,它们开始一天天地折磨他。他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死的,因为死神还没来,我真希望这病痛缠身的痛苦日子赶快结束。”后来他的病好了,他又过上了开心的日子。有一天,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发现死神就站在他身后。“跟我来,你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刻已经到了。”“什么?”这人问道,“你怎能食言?你不是保证说你本人来之前会派信使来吗?”“别作声!”死神说,“我不是接二连三地差信使到这里了吗?寒热不是来打你、推你、摔倒你了吗?晕眩不是弄得你头昏脑胀吗?痛风病不是折磨你四肢吗?耳鸣有过吗?牙痛时不曾使面颊发肿吗?而且,我的兄弟‘睡神’不是每晚向你提起我吗?夜里,你难道不是像死人那样地躺在那吗?”

    这人无话可说,只得听天由命,跟着死神走了。

    鞋匠师傅

    鞋匠师傅

    鞋匠师傅个子矮小、枯瘦如柴却又生性活泼,他可是一刻也闲不住。他长着个突出的鼻子朝上翻起,有着一张灰色的麻脸,留着一头灰不溜秋的蓬松头发,和一双不停左右闪烁的小眯眼。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对什么都吹毛求疵;他对什么都清楚,而且总是他有理。他走在大街上,总喜欢指手划脚,就像在划船一样。一次他把人家女孩子提的桶子撞到了半空中,自己也成了落汤鸡。他却边抖水,边对女孩吼道:“你这蠢货!没看见我就走在你后头吗?”他是个有手艺的鞋匠,干活时,拔起线来总是很用劲,站得离他不远的人准会挨拳头。没有哪个学生能在他那儿干上一个月,因为他对最好的手艺也要挑剔找岔,不是说缝得不齐,就是说一只鞋长了;不是说一只鞋跟比另一只高,就是说皮子没锤够。“慢着,”他对学徒说,“让我告诉你怎样把皮子锤软。”说着他就操起根皮带,在学徒的背上狠狠抽几鞭。他把他们全叫作懒虫,而他自己也没干多少活,因为他不可能耐得住。如果他妻子早上起来把火生上,他就会跳下床来,光着脚丫子冲进厨房,吼道:“你要把我的屋子给烧了吗?火这么大,可以考熟一头牛。你以为柴火不要钱的吗?”如果女仆站在洗衣桶旁说笑,他就骂她们,说:“你们这些呱呱叫的鹅,有活不干,只晓得搬弄事非!怎么,用的是新肥皂?真是可怕的浪费,可耻的懒惰!你们只想保养手,不肯好生地搓衣服。”他会跳上去踢倒装满肥皂水的桶,整个厨房可就闹水了。如果有人造房子,他就赶紧跑到窗口去看看,“瞧,他们又在用永远干不了的红砂石!”他叫着,“住在里面不生病才怪!看看这些人砖砌得有多糟!另外,这砂浆也一点不顶用,里面不能放砂,应放砾石!等这屋子倒塌下来砸了人头,到时有好戏看了。”他坐了下来,上了几针线,又跳了起来,解开围裙,叫道,“我要出去,劝劝他们讲点良心。”他碰到了木匠们,“这是什么?”他喊道,“你们没按墨线干活!你想横梁会直吗?一下就会散架的!”他从一个木匠手里夺过斧子要给他作示范,可是,当一辆装满泥土的车子过来时,他扔下斧子,直奔站在车边的农民:“你是不是糊涂了?”他说,“谁会把小马套在这么重的车子上?可怜的小东西不当场压死才怪呢!”

    农民没理他,鞋匠师傅只得气鼓鼓地跑回他的作坊。他刚坐下,学徒就递给他一只鞋。

    “哎,这又是什么东西?”他一声尖叫,“难道我没教过你别把鞋底切得这么宽吗?谁愿意要这种鞋?除了鞋底什么都没有了。我重申一切都要按我的吩咐做!”“师傅,”学徒回答说,“您说得很对,这只鞋是只坏的,可是,它是出自您之手,刚才您跳起来时把它碰到桌子底下,我只是把他拣起来,就是天上的神仙说,您也不会相信。”

    一天晚上,鞋匠师傅梦见自己死了,正向天堂走去。到了天堂,他使劲地敲门,“真奇怪!”他自言自语说,“他们的门上连个门环也没有,叫人敲得指关节痛。”使徒彼得打开了门,想看是谁这么急着要进来。

    “啊,是你呀,鞋匠师傅,”他说,“好吧,我让你进来,可你得改掉你这坏毛病,不要找天堂里任何东西的岔子,不然你会倒霉的。”“用不着你警告我,”鞋匠师傅说,“我知道好歹,再说,这儿的一切,谢天谢地,都是完美的。这与尘世不同,无可挑剔。”于是他踏了进去,在广阔的天堂里四处游荡。他环顾四周,左瞧瞧,右瞅瞅,时不时地摇摇头,口里嘀咕着什么。这时,他瞧见了两个天使抬起了一根木梁,他们不是竖着抬梁木,而是横着扛着。“世上没见过这么蠢的事!”鞋匠师傅想,可他并没有说什么,表面上露出了满意的模样。“反正结果一样,不管他们横着拿还是竖着拿,只要他们觉得合适就行,话又说回来,我的确没看见他们撞倒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又瞧见两个天使在用桶从井里打水,不过他也注意到那桶是漏的,水从四面八方流了出来。原来他们是在给大地浇灌雨水。“得了吧,”他突然喊道,但幸亏他改了口没骂出来,心想,“或许这只是好玩吧,但如果只为了消遣,那天堂里他们什么也不必做,只是闲逛。”他又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辆深陷在泥里的推车。“难怪,”他对站在车旁的人说,“谁会这样装东西?你放了些什么在上面?”

    “良好的愿望,”那人说,“我没法把它们拉到正道上,但幸亏我还是把车拉了上来,在这个地方他们不会叫我陷落的。”果然来了个天使,在他车前套了两匹马。“那就对了,”鞋匠师傅想,“但两匹还不够,至少要四匹才能把车拉出来。”这时另一个天使又牵来了两匹马,可是他并没有把马套在前头,而是套在车后面。这下鞋匠师傅再也忍不住了,“蠢货!”他大发雷霆,“瞧你们干了什么事?自从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那样拉车子的?可是你们,傲慢无知,自欺欺人,还以为什么都懂!”他还想一个劲地说下去,一位天堂居民堵住了他的喉咙,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推出了天门。在天门下,鞋匠师傅回过头朝那辆车望去,看见它被四匹长着翅膀的马拉了上来。就在这时,鞋匠师傅醒了。“天堂和人间就是不一样,”他自言自语道,“那儿有许多事情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谁有耐心看着四匹马一前一后地套在车子上而不发火呢?再说,给长有四条腿的马装上一对翅膀本来就是画蛇添足,愚蠢之至。我得起身了,不然他们会把屋子弄得一团糟的。我没有当真死去,真幸运!”

    井边的牧鹅女

    井边的牧鹅女

    从前有一个老婆婆,她和一群鹅住在大山之间的荒野里,荒野的四周环绕着一片大森林。每天清晨,老婆婆都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森林中去,她在那儿不停地忙着,别人真无法相信她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做这么多事:她要替自己的鹅打草,用手采摘野果,还要把所有的这些东西背回家去。别人一定以为这么重的东西一定会把她压倒在地,可是她却总是能够把它们全都背回去。如果她碰到别人,她都会十分和蔼地向他打招呼:“你好呀,亲爱的老乡,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哩。是的,你看见我拖着这么多草准会吃惊,可是每个人都得背起他自己的负担啊。”不过,人们宁可绕弯路也还是不愿遇见她。如果一位父亲带着他的儿子从她身边经过,他便会悄悄地对儿子说:“小心这个老太婆,她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女巫。”

    一天早晨,一个英俊的少年在林中漫步。清晨的森林,阳光明媚,鸟儿欢唱,阵阵凉风轻拂着树叶,此时的少年心情舒畅极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那个老太婆,她正跪在地上用镰刀割草哩。她已经割了一大捆草,她的身旁还放着两个装满了野梨和苹果的篮子。

    “嗨,老太太,”少年说,“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这么多东西呢?”“我不搬不行啊,亲爱的先生,”她回答道,“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用干这个。可是有句俗语说得好:‘别东张西望,你的背像弯弓一样。’”

    “你愿意帮帮我吗?”老太婆看到少年还站着没走,便问道,“你的背还是直直的,腿脚还很利落,干这个并不难。再说我家离这儿并不太远,就在这座山后面的荒原上,很快就能走到。”这时少年对这个老太婆充满了同情,便说:“虽然我的父亲不是农民而是一位富有的伯爵,可是为了让你看看并不是只有农民才能干重活儿,我愿意帮你把这些东西背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太高兴了,”她说,“你得走上一小时,可这对你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了,那边的梨子和苹果你也得背上。”年轻的伯爵听说要走上一小时的路,变得有些犹豫了。可是老太婆并不放过他,而是马上把草捆放在了他的背上,再把两只篮子挎在他的手腕上。“你瞧,这不是挺轻松的吗?”她说。“不,并不轻松。”小伯爵愁容满面地说道,“这些草捆在背上非常沉,好像里面尽是装的大石头。苹果和梨子也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我被压得都快要憋不过气来了。”他很想把东西全都放下,可是老太婆不让他这么干。

    “瞧,”她嘲讽地说道,“你这位年轻的先生连我这个老太婆经常搬的东西都搬不动。你说起漂亮话来倒是蛮厉害的,真要干起来的时候却想逃之夭夭,你还站在那儿干嘛呢?”她继续说道,“走吧,快抬腿!没有人会替你背的。”只要走的是平路,年轻人还顶得住,可是当他们来到山前,不得不往上爬,而脚下的石头又一个个像是活了似的往下滚的时候,他就吃不消了。只见他不仅额头上挂着一颗颗的汗珠儿,身上也是汗流浃背的,让他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老婆婆,”他说,“我不行了,想休息休息。”“不行!”老太婆回答说,“我们到了以后,你才可以休息,现在你还得往前走。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老太婆,你好不讲理!”小伯爵说着就想放下背上的草捆,可他是白费心机,因为那个包袱牢牢地挂在了他的背上,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他急得转过来,又转过去,可是怎么也摆脱不掉。见此情形,老太婆高兴得哈哈大笑,在那儿拄着拐棍乱蹦乱跳。“别生气,亲爱的先生,”她说,“你的脸红得像一只火鸡。耐心一点背你的包袱吧,到家后我会多多给你赏钱的。”小伯爵无可奈何,只好认命,耐着性子跟在老太婆的身后慢慢地走着。老太婆好像变得越来越矫健,而他的负荷却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她往上一跳,跳到草捆上坐了下来。虽然她骨瘦如柴,却比那种最胖的乡下姑娘还要重。年轻人两膝打颤,可是他要是不往前走,老太婆便会用树枝和麻杆抽打他的腿。他就这么气喘嘘嘘地爬上了山,终于到了老太婆的家,这时他累得差不多快要倒下去了。那些鹅一看见老太婆便竖起它们的翅膀,伸长脖子嘎嘎嘎地朝她跑了过来。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跟在那群鹅的后面走了过来。她又高又壮,丑得像个母夜叉。“妈妈,”她对老太婆说,“怎么啦,你怎么才回来?”“没什么,我的女儿,”老太婆回答说,“我没遇到什么坏事,恰恰相反,这位好心的先生帮我把东西背回来了哩。当我走累了,他还连我也一起背了上来。这段路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远,我们一路上非常高兴,还一直闹着玩儿呐。”终于,老太婆走了过来,从年轻人的背上把草捆取了下来,并接过他手腕上的篮子,非常和蔼地看着他说,“现在你坐到门口的长凳上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应该得到的那一份报酬,我是不会少你的。”然后她对牧鹅女说,“我的女儿,你进屋去,你不适合同一位年轻的先生单独待在一起。咱们不应该火上浇油,否则他会爱上你的。”伯爵听了哭笑不得,心想:“这样一个活宝,哪怕她再年轻三十岁,也打动不了我的心。”这时,只见那老太婆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她的那群鹅,随后便同女儿一道进屋去了。于是,少年便在野苹果树下的一条长凳上躺了下来。山上的空气清新宜人,周围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开满了樱草、野麝香和各色各样的花儿;一条清清的小溪从草地间流过,水面上波光鳞鳞;那些白白的鹅,有的在水中漫步,有的在水中嬉戏玩耍。“这儿可真美啊!”少年说道,“可是我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我得先睡一会儿才行。但可千万别起风呀,因为风儿一定会把我这双软得像火绒似的腿给吹跑的。”

    刚刚睡着不一会儿,那老太婆就走了过来把他摇醒说:“起来,你不能留在这儿。是的,我把你累坏了,可是你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现在就把你应得的报酬给你。金银财宝你不需要,我要给你一件别的东西。”说着,她便把一只用一整块绿宝石雕刻而成的精制的小匣子放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又接着说:“好好保管它,它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伯爵一听自己可以走了,便高兴得跳了起来,这时他人也清醒了,精神也好了,于是谢了那个老太婆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身后传来鹅群阵阵欢快的叫声。

    小伯爵在荒野里转了三天才找到出去的路。这时,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当地没有人认识他,人们便把他带到了王宫里。来到王宫,只见国王和他的王后正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于是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把绿宝石小匣子掏了出来,呈送给王后。只见那王后还没等打开小匣子就昏倒在地了,国王的侍卫于是便把少年抓了起来,要把他送进牢房。这时王后睁开眼睛并命令侍卫把他给放了,然后她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因为她要和小伯爵单独谈谈。

    众人退下之后,只见王后伤心地哭了起来:“我虽然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忧愁和痛苦。我本来有三个女儿,其中最小的那个女儿最美丽,大家都说她美得像个天仙: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她的面庞像花儿一样娇艳,她的满头金发像阳光一样灿烂;她哭泣的时候,从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是一颗颗晶莹美丽的珍珠和宝石。她十五岁那年,国王把三个女儿全都叫到他的面前,你绝对想像不到当她像初升的太阳一般光彩照人地走进来时,在场的那些大臣们有多惊异!这时,国王问她们说,孩子们,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你们而去,所以我要在今天决定你们每一个人在我死后能够得到些什么。你们三个都很爱我,但其中最爱我的那个却应得到最好的东西。三个女儿都说自己最爱他。于是国王就问,‘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怎样爱我的吗?这样,我就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爱我了。’于是大女儿说,‘我爱父亲就像爱最甜的甜点心。’接着,二女儿说,‘我爱父亲就像爱我最漂亮的衣服。’可是最小的女儿却沉默不语,国王便问她,‘你呢,我最亲爱的孩子,你是怎样爱我的呢?’‘我不知道,’她回答说,‘没有任何东西能与我对你的爱相比。’可国王却坚持要她说,于是她终于说道,‘您知道,没有盐,再好的美味佳肴我也不喜欢。所以,我爱父亲就像爱盐一样。’国王听了,非常生气地说,‘既然你像爱盐一样爱我,那我就用盐来回报你对我的爱好了。’就这样,他把自己的王国分给了两个大女儿,却让侍从将一袋盐捆在小女儿身上,并命令他们把她扔到荒芜人烟的大森林里去。我们全都替她求情,可是国王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王后哭着继续说道:“当小女儿不得不离开我们的时候,她哭得真伤心啊!整条路上都洒满了她的珍珠眼泪。没过多久,国王因自己这么严厉地惩罚了小女儿而深感后悔,便派人到森林中去寻找那可怜的孩子,可是找遍了整个大森林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后来我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被野兽吃掉了,我就会伤心得不能自已。有时我又安慰自己,认为她也许还活着,要么藏在哪个山洞里了,要么被什么好心人收养了。可是,当我看到你给我的绿宝石小匣子,看见上面镶嵌着一颗珍珠,且它的形状和从我女儿眼睛里掉出来的珍珠眼泪一模一样的时候,你说我有多激动啊!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这颗珍珠的。”于是小伯爵便告诉她自己是从一个住在大森林中的老太婆那儿得到的。国王和王后听了之后,便决定去寻找那个老太婆,因为他们认为她一定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却说那个老太婆此时正坐在家里的纺车边纺纱织布,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脚边的炉子里燃着的一块木炭发出了微弱的亮光。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嘎嘎嘎的声音,原来是她的鹅群从草地上回来了,不一会儿,她的女儿也回来了。可是老太婆却没怎么搭理她,只是对她点头示了意。于是女儿便坐到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纺锤,像个年轻的姑娘一般灵巧地纺起线来。她们就这样默默地干了两个小时,谁都没说一句话。这时,她们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叫着,还看到有两只眼睛在忽闪忽闪地往里瞅着。原来那是一只老猫头鹰在咕咕咕地叫哩。于是老太婆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说:

    “时间到了,女儿,去干你的事儿吧。”

    于是,姑娘便走了出去。她到底要去哪儿呢?只见她穿过草地然后继续朝前走去,一直走进山谷,最后她来到了三棵老橡树旁的井边。这时,圆圆的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山顶,皎洁的月光照在山谷里,一切都是那么明亮,仿佛针儿掉在地上也能找到。只见她取下脸上的面皮,把头低下在井边洗了起来。洗完脸后,她又把那张面皮浸到水里,然后再在草地上铺平凉干。可是你绝对想像不到这个月光下的女孩是什么样子!只见她那头花白的假辫子掉了下来,一头金发像阳光一样披散在肩头,仿佛像一件外套似的盖住了她的整个身躯。她的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晶莹剔透,娇嫩的双颊恰似那盛开的花儿。

    可是美丽的少女却十分忧伤,她坐到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泪珠一颗颗地落到披散的头发间。她就这样坐了很久,突然,附近的树林里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她像一头听到猎人枪声的小鹿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这时,月亮被一团星云遮住了,一眨眼,那姑娘又重新套上了她的面皮和假发,像一盏被风吹灭了的灯一样骤然消逝在树林之中。

    姑娘像一片白杨树叶似的全身颤?着跑回了家。那老太婆这时正站在门边,姑娘想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她却笑着说:“我已经全知道了。”老太婆把姑娘带进屋里,然后在火炉里再加上了一块木头,可是她却没有坐到纺车前去,而是拿来一把扫帚,开始打扫屋子。“一切都要弄得干干净净的才行。”她对姑娘说道。“可是,妈妈,”姑娘说,“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开始干呢?你怎么啦?”“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老太婆问道。“还没到午夜,”姑娘回答说,“可是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你不记得了吗?你就是三年前的今天到我这儿来的呀!”老太婆继续说道,“你在我这儿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你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姑娘吃了一惊,问:“唉,亲爱的妈妈,你难道想赶我走吗?你叫我去哪儿呢?

    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了家,我能上哪儿去呢?凡是你叫我做的活儿我都做了,你也对我挺满意,别赶我走吧!”老太婆不愿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只是说:“我不再待在这儿了,可我搬走的时候,要把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所以不要妨碍我干活,你也不用担心,你会找到住处的。而且我将要给你的报酬你也会很满意的。”“可是请你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姑娘继续问道。“我再对你说一遍,不要妨碍我干活。不要再问了,回你的房间去,把脸上的面皮取下来,再穿上你当初来我这儿时穿的那件丝绸衣服,然后呆在你自己的房间里,直到我叫你出来为止。”

    却说国王和王后以及小伯爵一起出了王宫,准备到荒野上去找那个老太婆。夜里,小伯爵在森林里掉了队,只好一个人继续朝前走。第二天,他才找到了那条上山的路,便不停地朝前赶路,一直走到天黑才爬到一棵树上,准备在那儿过夜。当月亮出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人影从山上走了下来,虽然这人的手里没有拿鞭子,可是他却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牧鹅女。“呀,”他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是她,我刚刚才从一个巫婆的魔掌中逃出来,莫非现在又要落入另一个巫婆的魔掌?”可是,当他看到牧鹅女走到井边取下面皮,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的时候,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一生也没见过像她那么美丽的女孩。他大气都不敢出,却竭力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美丽的姑娘。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往前倾,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喀嚓’一声,一根树枝突然断了下来。就在这时,只见姑娘飞快地套上面皮和假发,像小鹿似的跳了起来,在月亮被乌云遮住的一刹那,姑娘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她刚逃走,他便从树上飞快地跳了下来,紧跟在她身后。没多久,他便看见夜色中有两个人影穿过草地,原来那是国王和王后。他们远远地看见了老太婆屋里的亮光,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时,伯爵上前把他在井边见到的怪事告诉了他们,他们很快就确认那一定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于是他们就兴高采烈地朝前走,很快便到了那个有亮光的小屋前。只见那些鹅蹲成一圈,脑袋全都插进它们的翅膀里在睡觉哩。他们三人朝窗户里看去,只见那老太婆一个人正坐在屋里纺线,又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看。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这儿住的全都是些脚上不会粘上灰尘的小雾人似的。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却没看见那个姑娘。

    于是他们鼓足勇气,轻轻地敲了敲窗户。这时,那个好像是一直在等着他们的老太婆站了起来,非常和蔼地说:“只管进来好了,我早就知道你们来了。”于是,他们走了进去,那老太婆又说:“要是你们三年前不把自己善良可爱的孩子赶出家门,那今天也不用走这么远的路了。只是她在这儿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因为三年来,她只管放鹅,因此她那小小的心灵并没受到什么创伤,倒是你们却一直生活在焦虑不安之中,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说完,她便走到另一扇门前,大声说:“出来吧,我的女儿。”这时,门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着袍子的美丽姑娘。只见她一头金发披散在肩头,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恰似一位下凡的仙女。

    她朝着自己的父母走去,搂住他们不停地亲吻着,大家全都高兴得哭了起来。这时,姑娘看见了站在他们身旁的这位年轻的伯爵,她的脸儿就像原野上那羞答答地绽开着的玫瑰。

    这时,国王说:“亲爱的孩子,我的王国已经给了你的两个姐姐,我该拿什么送给你呢?”

    “她什么都不需要,”老太婆说道,“我要把她为你们流的眼泪还给她,那全是一颗颗比从海里采撷出来的珍珠还要美、比你的整个王国还更珍贵的宝贝。还有,我要把这间小屋留给她,作为她在这儿放鹅的报酬。”话音刚落,那个老太婆便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这时,他们听见四周的墙壁正在嘎嘎作,转头一看,原来这间小屋已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御膳桌也已摆好,还有许多仆人正在忙着上菜哩!

    故事到这儿还没完,可是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祖母已经记不清楚后面的情节了。可我总认为,美丽的公主一定和伯爵结了婚,他们一定住在那座宫殿里,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一直到老。而当初在小屋前饲养的那群小白鹅,是否是那些被老太太收养的少女――她们现在有没有恢复人形,并留在年轻的王后身边当侍女,我都不清楚,可是我想一定是这样的。不过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那个老太太不是人们所说的老巫婆,而是一位好心肠的女术士,并且让公主一生下来,哭出来的就不是眼泪,而是一颗颗珍珠的人,也多半是这位老太太。

    夏娃的孩子们

    夏娃的孩子们

    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乐园后,被迫在贫瘠的土地上建造自己的家园,躬耕劳作,养家糊口,亚当种地,夏娃纺织。他们每年都会有一个孩子降临人世,但这些孩子都各不相同,有的漂亮,有的难看。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上帝派了一名天使到人间,告诉他们自己将去看亚当全家。而夏娃呢,看到上帝如此宽厚仁慈,心情格外高兴,赶紧把房间打扫干净,饰以花朵,铺以花毯。然后她把孩子们引进来,他们全是那些漂亮的娃娃。她给他们洗澡、梳头、穿衣,还教他们在上帝面前讲礼貌、懂规矩;学会在上帝面前彬彬有礼地鞠躬行礼,伸出双手谦虚谨慎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然而那些难看的孩子们却不让出来见人,一个被藏在干草下,一个躲在屋檐下,一个藏在草垛里,一个躲在壁炉中,一个藏在地窖里,一个躲在浴盆下,一个在酒桶下,一个在旧毛衣柜里,两个蒙在作衣服用的布料下,还有两个藏在夏娃做鞋用的皮革底下。她刚准备就绪,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亚当从门缝里往外望去,一看来者正是上帝,便赶紧恭恭敬敬地开门,把上帝请了进来。上帝一进门就看见一排漂亮的娃娃在他面前又是鞠躬,又是伸手,又是下跪。于是上帝便开始赐福他们,他把手放在一个孩子的头上说:“你会成为一个统治四方的国王。”接着又对另一个说:“你会成为一个王子。”“你会成为一个伯爵。”“你会成为一个骑士。”“你将成为一个贵族。”“你将成为一个镇民。”“你是个商人。”“你是一名学者。”……如此这般地把最好的祝福都给了那些漂亮的孩子们。夏娃看到上帝是如此地仁慈宽厚,便想:“如果我把那些丑娃娃也带出来,上帝可能也会赐福他们呢!”于是她赶紧把那些孩子找出来,只见他们从草堆里、茅草丛中、壁炉里还有其它地方纷纷钻了出来,一个个又脏、又破、又丑。上帝见了他们笑着说:“我会赐福这些孩子的。”他又把手放在第一个孩子的头上说:“你会成为一名农夫。”“你会成为一名打鱼的。”“你会成为一名铁匠。”“你将是制革的。”“你是一名织工。”“你是一个鞋匠。”“你是一个裁缝。”“你是一名陶工。”“你是一个赶车的。”“你是一名海员。”“你是一名信差。”“你将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夏娃听到这些赶紧说:“主啊!你的这些赏赐多么不公平!他们毕竟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你给予他们的恩赐应该相等才对呀!”但上帝回答说:“夏娃你可不懂。这些孩子们将世世代代生息繁衍下去,应该是这样,必须是这样。如果他们都是皇亲国舅,那谁来种谷、打麦、磨面、做面包呢?谁又是铁匠、织工、木匠、苦力和裁缝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位置,这样才能互帮互助,就像大家都是一个身体里的胁骨互相支持着彼此一样。”夏娃忙说:“主啊,原谅我出口不逊吧,神佑我儿。”

    池中水妖

    池中水妖

    从前,有位磨坊主和妻子生活在一块,生活十分富足。他们有钱有地,光景一年好似一年。但不幸的事情突然来了,他的财富变得一年少似一年,最后那磨坊主连自己的磨坊几乎都不能维持了。他悲痛万分,每天干完活躺在床上,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天早晨,天不亮他就起床出了门,心想这样心情可能会好些。等他跨上水坝,太阳还刚刚升上地平线,突然他听到水中有潺潺之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水中缓缓地冒出个美女。她用纤纤的玉手将一头长长的秀发理在两肩旁,遮住了整个身躯。磨坊主马上意识到她就是水池中的水妖了,情急之中他不知该留还是该走了。只听水妖柔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问他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声音十分悦耳。起初磨坊主给吓怕了,但当他听到美女说话如此温柔可爱时,便赶紧定了定神,告诉她自己过去的生活如何富足,现在生活如何贫困潦倒、百般的无奈。“别着急,”水妖说,“我会让你过比以前更富足、更幸福的,但你必须答应把家中新降生的小东西给我。”“那除了小猫小狗之类还会有什么别的东西呢?”磨坊主心想,于是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听完这话,水妖沉了下去,他也乐颠颠地跑回作坊,心存安慰,神情格外舒畅。但他刚跨进门就见女仆跑出房子尖叫着向他道喜,说夫人刚生下个男婴。真是如五雷轰顶一般,磨坊主站在那儿,呆若木鸡,他意识到那狡猾的水妖早就知道这一点,而且还欺骗了他。他耸拉着脑袋,走到妻子床前,妻子对他说:“给你生了个胖小子,难道你还不开心吗?”他告诉她灾难已降临到他头上,接着便把许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财富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他又说,“如果失去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就是那些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以后磨坊主确实时来运转了,他所做的交易都兑了现。似乎一夜之间柜里自行装满了钱币,壁橱里的钱也都积得满满的。不久他的财富就大大超过了从前。但是他却不能高兴起来,因为他和水妖之间的交易让他伤透了脑筋。每当他走过池边,总担心女妖会从水中冒出来讨债,他也从不让孩子一个人走近水边,“记住,”他告诫孩子,“如果你碰到水,水里就会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你,把你拖下水去。”但年复一年水妖没再现身,磨坊主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男孩长大成人了,在一名猎户手下当徒弟。当他学会了十八般武艺,成为一名出色的猎手时,村长便让他为村里服务。村里有位美丽的姑娘深为猎手钟爱,村长知道这一切时便给了他一间小屋,让两人终于结成百年之好,他们婚后过得幸福安乐,相亲也相爱。

    一天猎手正追赶一只雄鹿,当雄鹿从森林处拐进一片旷野后,他迅速追了上去,射死了它。但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竟站在了水池边。他把鹿开膛破肚后,走到水边想洗洗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不料一沾水,水妖便突然从水中钻了出来,面带笑容,用她那湿淋淋的双手抱住猎手,跌入水中,浪花倾刻淹没了他。时至黄昏,猎手还没回家,妻子焦急万分,便出去找他。因为丈夫曾一再说过要防范水妖的诱惑,不敢斗胆到池边去。她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赶紧跑到水边。当她看到丈夫留在岸边的猎袋时,她证实了自己的猜疑。此刻她悲痛欲绝,芳心欲碎,一遍遍呼唤着爱人的名字,但听不到回音。她又跑到水池的对岸去叫唤,口中咒骂着水妖,但仍然没有人应声。水面平静,只有初升的新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这可怜的女人没有离开水池,她一刻不停地围着水池跑,跑了一圈又一圈,时而默不作声,时而低泣。最后她筋疲力竭,倒在地上睡着了,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正在一大堆顽石间焦急地向上攀登,荆棘绊住了她的脚,雨点打在她的脸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当她到达山顶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

    天空碧蓝,空气新鲜,坡度平缓。一间精致小巧的农舍在一片绿草地上,周围长满了各色的花朵。她走上前去把门打开,发现里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就在这时,可怜的女人醒了,天刚破晓,她马上按昨夜梦里见到的去做,不辞辛苦地爬上山顶,果真见到了和梦中完全一样的景色。老婆婆接待了她,给她指定一张椅子坐下。“你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她说,“否则你不会找到我这偏僻寒舍来的。”可怜的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开心点,”老婆婆说,“我会帮你的。这里有一把金梳。

    等满月升起时,你就到池边去,坐在池边,用这把梳子梳理你那乌黑的秀发。梳完后再把它放在岸边,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女人回了家,但时间距离满月还早得很。最后她终于等到了满月升起,赶紧跑去池边,坐在岸边,用金梳梳发,然后再把它放在水边。不久水里就翻起了万千波涛,浪涛打到岸边,把金梳给卷走了。还没等金梳沉底,水面突然分开,露出了猎手的脑袋。猎手没说话,只是忧郁地看着他的妻子。同时,又一个浪涛打过来,他的脑袋被淹没了。倾刻一切都消失了,水面平静如初,唯有满月倒映在其中。

    女人满怀悲痛地走回家中,但她又梦见了那位村舍里的老婆婆。第二天早晨,她又去老婆婆那儿诉苦。老人给了她一只金笛说:“等到满月升起时,用这只笛子吹出一曲优美的曲子,吹完后再把笛子放在沙滩上看看会怎么样。”女人照着她说的话去做了。笛子刚放到沙地上就听见水里有一阵响动,一个浪涛打来把笛子卷走了。水路立刻分开,露出了猎手的头和半个身子,他伸出手臂想要拥抱她,但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他给淹没了。“啊,她是怎么帮我的?”女人叫道,“为什么让我看到他又要失去他啊!”她又绝望了,但梦又把她引到了老婆婆的面前,这回老人给了她一只金纺轮,并安慰她说:“这一切并没有完,等满月升起时,拿这只纺轮坐到岸边,把这卷线纺完,再把纺轮放在岸边,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女人完全照着她的话去做了。当满月升起时,她拿着纺轮坐到岸边,一刻不停地纺啊纺,直到亚麻线用完,水池上满是纺好的线。同样的事情又出现了,只见一个浪头打来,把纺轮卷走了,很快,猎手头和整个身体都从水中脱水而出,呈现在女人面前。猎人赶紧跳到岸边,抓起妻子的手就逃。但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听到池水一片喧哗,池水立刻漫及整个旷野。

    两人立刻意识到死亡的危险,吓呆了的女人乞求老婆婆暗中相助。过了一会儿,他俩便变了形,一个成了蛤蟆,一个成了青蛙。洪水吞没了他们但没能毁灭他们,只是把他们冲散,带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水退了,他们又踏上干地,重现人形,但彼此都不知对方在那里。他们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人中间,那些人都不知自己的家乡在何方。他们面前只有高山低谷,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去放羊。多年过后,他们仍一直赶着羊群穿行森林草地,无处可托相思,无可可托牵挂。

    春天来临了,一天他们都出去放羊,可能是命运的安排,他俩走得越来越近了,在峡谷中相遇了,但互不认识。但是他们高兴,因为他们不再孤独了。他们因此每天都把羊赶到一个地方,说话不多,但彼此心存慰藉。一天傍晚当满月升起时,羊儿也睡着了,牧羊人从袋中抽出一支短笛,吹出一支优美而略带伤感的曲子,等他吹完,他发现牧羊女正在悲伤地哭泣。“你哭什么?”他问。“啊!”她回答说,“当我最后一次吹起这根笛子时,天空升起满月,水中露出我爱人的脑袋。”他看着她,仿佛觉得他眼睛上的一层眼罩立刻脱落,他认出了她,同时她也看了看他,月亮正照在他的脸上,她也认出了他。他们相互拥抱着,亲吻着,谁都无需再问他们是否幸福了。

    小人儿的礼物

    小人儿的礼物

    一个裁缝和一个金匠一起外出旅行。一天傍晚太阳下山后,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了歌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乐声很怪但又如此悦耳,以致他们忘记了疲劳,赶紧向前走去。月亮升起时,他们走到了山顶,在那儿看到一大帮个子矮小的男男女女手拉手儿围着圈,在尽情跳舞。

    他们唱的歌非常动听,刚才两人听到的就是这歌声。在那些人中间坐着一位长者,他比其他人都要高,身穿一件杂色外套,花白的胡子垂至胸前。那两个人还站在那儿,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跳舞呢,老人示意他们加入,那些小人们也热心地散开了一个口子。那个金匠背上有个瘤,就像所有的驼背一样,他大胆地加入了跳舞者的圈子,而裁缝开始还有些害怕,想退缩,但他看到所有人都玩得那样开心,便也鼓起勇气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舞圈马上又合拢了,小人们又继续载歌载舞,欢乐无比。只见那位老者从腰间抽出把大刀,把刀磨得锋利无比,既而把目光转向了两位陌生人。他们都吓坏了,他俩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见老人抓住了金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他的头发和胡子给剃得个精光,裁缝同样也未能逃脱此劫。

    等完事后,两人又马上感到恐惧荡然无存了。因为老人友好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奇怪的是,他俩觉得是自愿地让老人把头发剃下来的,毫无反抗。他指了指堆在一边的煤堆,示意他俩用煤渣填满口袋,虽然他俩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有什么用,二话没说便照着老人说的去做了。接着他们就动身去找一间过夜的小屋,当他们到达山谷时,附近僧院的钟声刚刚响过十二点,人们都停止了歌唱。过了一会儿一切都结束了,这座山在月光下显得幽寂而静谧。

    两个旅行者找到一家小酒店,躺在了草垫床上,用大衣盖住了身体,他们毕竟太累了,忘了把煤块拿出来,沉重的负担把他俩早早地压醒了。他们把手伸进口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袋里装的不是煤块,而是金子。更可喜的是,他俩的头发、胡子变得又长又浓又密,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了。

    现在他俩都成了有钱的人,但是那位金匠由于贪婪成性,顺便多装了些煤块,自然比裁缝富得多了。贪婪的人即使拥有很多,希望得到的也越多。所以金匠建议他俩多呆一天,晚上再出去到老人那儿,以便得到更多的金银财宝。裁缝没有答应,他说:“我知足了,现在我将成为一个财主,娶一个我心爱的恋人,而且我也是个幸福的人。”但为了朋友,他决定多呆一天。为了能装回更多财宝,当晚金匠肩上背着许多大包,乐滋滋地上了路。正如前天晚上一样,他发现小人们又在唱歌跳舞,老人又给他剃了个光头,让他带走一些煤块。他毫不犹豫地把包装得满满的,满心喜悦地走回来,身上全是大包小包。“即使金子背起来很重,”他说,“我也能承受。”最后他甜甜地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清晨醒来变成了一个大富翁。

    当他睁开双眼伸手来摸口袋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摸到,只摸到一些黑煤块,不禁惊讶万分。“前天晚上我得到的那些金子一定还在那儿。”他心想,然后把那个口袋拿了出来,结果惊奇的发现它们也变成了煤块。他又用又黑又脏的手摸了摸前额,突然发现他的整个脑袋又秃又平,长胡子的地方也同样如此。但是他的噩运还没完,他突然注意到他胸部也长出了一块和背上一样大的东西。那时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对他贪婪成性的惩罚,便开始大哭起来。哭声一下把好心的裁缝给闹醒了,裁缝马上安慰那个可怜的人,并说:“旅行时咱们一直结伴而行,你应当和我一起分享我的财产。”他许下了诺言,但那个可怜的金匠不得不带着两个肿块度过余生,并不时用帽子遮住他那光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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