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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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氏半天,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大概是三年多以前吧……我想要找个管事的先生,吴天就过来了,说愿意过来帮忙……”

    南宫峻又问道:“当时来应征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吗?为什么你会用了他呢?”

    花氏愣道:“为什么不用他呢?他只要一半的工钱,而且看起来又不像是个能去惹我那里的那些姑娘的人……”

    南宫峻转过来又问舞儿道:“舞儿,既然周世昭曾经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桃儿姑娘从吴天那里打探消息,而且吴天似乎很清楚那批珠宝的来历,既然还有赛嫦娥的那枚凤簪,那对于他,你可知道来历吗?还是在这批宝藏未出现之前,你们已经认识?”

    舞儿没有说话。南宫峻继续道:“吴天……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利用赛嫦娥的首饰,引出了赛嫦娥的宝藏,又获取了周世昭的信任。不仅如此,还把这些本来很少去青楼的人引了过去,我想除了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让舞儿找出藏在这些人之中的凶手吧?不过这个吴天最后竟然死在了瘦西湖边……也就是极有可能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还有……绮红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舞儿……不对,应该说是吴妈用的曼陀罗花,又是从哪里来的?绮红姑娘,就算你眼下再不开口,你也难逃嫌疑。”

    绮红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南宫峻,那模样,认定了南宫峻不可能找到证据。舞儿笑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那西湖命案……从开始到最后,就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这些人,论心思、论手段,怎么能比得上我这样的人呢?”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八章  又是真相(2)

    本章字数:3975

    南宫峻叹口气道:“既然绮红姑娘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由我来说说好了。虽然看起来身体娇弱,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从你走路时候的稳重模样就能看出你不只是不像你展现出来的那般娇弱,而且还应该有一身的好舞艺——这个舞,我指的跳舞的舞,要想学会那样的舞,如果没有人专门教过,是不可能学会的,但你却说那是你偷学来的——请问绮红姑娘,你到花月楼只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吧?那个时候会跳此舞的盼儿早已经嫁了人,你又是从哪里偷看的呢?”

    绮红呆了一下,没有回话,南宫峻继续道:“第一次朱高熙、萧姑娘他们前往花月楼的时候,据说就感染了风寒。高熙,沐秋你们可记得第一次见到绮红的模样吗?”

    朱高熙在一边认真回道:“当时绮红姑娘的房里燃着炉子,当时绮红姑娘就从炉火靠近的那间暖阁里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像是病了。当时绮红姑娘是自己受了风寒。却没有咳嗽,脸色只是苍白,应该是风寒初愈。据当时桃儿姑娘说,头天绮红姑娘还客人去游了瘦西湖,但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姑娘去了哪里?可有证人?”

    绮红又是一愣,低下头半天才回道:“我……那天我有些不太舒服,后来……就回到了花月楼。”

    南宫峻继续问道:“那么你离开湖边是在凶案发生之前,回去之后呢?当天发生命案的时候,朱高熙曾经在那里看见过一个影子,虽然那影子一晃就不见了,但后来见过姑娘之后,却觉得那姿态像极了姑娘,你又怎么说?”

    绮红还是没有说话。南宫峻对萧沐秋示意了一下,萧沐秋忙从后面把那个托盘端过来交给南宫峻,南宫峻把托盘放到了花氏的眼前,里面放着当初从南宫峻被杀现场里发现的那块镶银丝的布,对花氏道:“既然吴天死后,一直由你负责采购东西,你看看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绮红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布片,脸上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花氏仔细看了看那布片:“这么亮还是镶了银丝的,应该是镶边用的吧。看着有些眼熟……这是……这应该是……哦……是做的那件舞衣,哎……绮红……”

    南宫峻道:“绮红姑娘,如果现在派人去花月楼的话,应该能从你的房间里找出被撕破了的这件衣服吧?我想差不多这块布料应该和那件衣服也能对上。”

    绮红冷冷道:“不错……这的确就是那件舞衣上的……”

    舞儿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绮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绮红……你……”

    不等南宫峻开口,刘文正忙派人再去花月楼,仔细搜查绮红的房间,南宫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衙役,又小声说几句,衙役答应着,小步跑出了大堂。

    绮红看了看舞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舞姨……我本来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无所谓,当初害得我倾家荡产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眼下我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再有什么牵挂了。”

    说完这话,她一脸的苦笑看着南宫峻道:“其实我一直都想着要报仇,周伯昭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连我自己都成了下贱的妓女,所以一直也在找机会。那天周伯昭去了太白酒楼的事情我本来就知道,看着他有些恐慌地从太白酒楼里出来,我想可能有机会,再加上那天舞姨来了之后,花妈妈匆匆忙忙赶到了周家……所以那晚出门之前我就随身带了一把刀,……桃儿和我都上了那张船,不过我没有想到在船上看到了一直在岸边走来走去的周伯昭,就找借口下了船,偷偷跟在周伯昭的身后。然后在那个小岛上,狠狠地给了周伯昭一刀……当时他倒在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所以我就我就解下腰带狠狠勒死了他……我想他就是那个时候撕破了我的衣服……当时我什么都不敢去想,直到看他倒在地上不动,我吓得要命,急急忙忙逃跑了。”

    南宫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如果按绮红的说法,那么当时现场发现的情况又有很多都对不上,比如说真正致他于死命的重击,为什么他的腿会被打折?还有……那被侵犯过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到那里的?为什么再回到那里?”

    绮红长吸了一口气,胸脯开始起伏不定:“我……我一口气往回走,快回到花月楼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衣服……”绮红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道,“这袖子里竟然少了一块,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赶了回去。没有想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官差们已经开始检查那里……所以……所以……我没有敢过去,所以就又赶快回来了。”

    南宫峻低着头沉思,正好来到朱高熙的面前,朱高熙小声对他说道:“看起来还有另外一个凶手……而且……”

    南宫峻点点头,那天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就是南宫峻他们,如果非说有外人的话,那就是周世昭,而且这些人被赶去的衙役挡在了外面,不可能知道死者的情形,再考虑之前的那些案子,手法的确不同,所以如果前些案子是舞儿做下的话,那么周世昭这件案子的确跟以前的案子不同,眼下只能继续问下去:“……舞儿,那天你在哪里?”

    舞儿显然还没有从绮红的叙述中反应过,她仔细打量着绮红,过了半天才缓缓道:“那天……是二十三……就是我要除去的最后一个人。像过去一样,我在钓鱼台上用点起了道灯笼,燃起了浓浓的曼陀罗花,大人想必已经知道那些东西,除了那些之外,还有……用血和红色曼陀罗花浸泡了十年的龙涎香,然后再操控纸人偶。当初的确是我让花氏把那封信给了周世昭,而且也料定周伯昭肯定会去瘦西湖边……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还没有等到我动手,就突然传出了男人的惨叫声……这些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为免节外生枝,我很快就离开了瘦西湖边。”

    南宫峻仔细打量着舞儿,舞儿笑笑:“大人,难道你认为我是在说谎吗?既然我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就没有必要再否认这件案子,这案子的确不是我做下的。”

    看起来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瘦西湖边上的血案,可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去那里?还是……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男人,而且他应该是监视了绮红的一举一动。南宫峻看了看绮红,说道:“绮红姑娘,当初你是怎么知道周伯昭的行动的?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凑巧正好都让你看到了吧?而且你平日里就一定非常注意花氏的一举一动来看……你也早已经做了安排。我想知道……关于舞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舞儿笑笑:“大人您可真是说笑了。这绮红……”

    绮红道:“你是说舞姨吗?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我和桃儿姑娘的私交就不错,可是有好几次,桃儿去找花妈妈,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后来我问桃儿,她竟然什么都说不知道,所以我才起了怀疑。直到后来有一天……就是我进花月楼的第一个中秋节,那天早上,本来我想约桃儿姑娘去赏月,可却看见她从花妈妈的房中急急忙忙出去了,我当时想吓吓她,就跟在她身后去了章台。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本来身着绿衣的桃儿,一进一出却换了身衣服。打那以后我就开始怀疑……后来就发现……原来有两个桃儿姑娘,平日里跟我在一起的是真的桃儿姑娘,去找花妈妈和接待那些客人的,是舞姨……”

    舞儿有些吃惊地看着绮红:“难道不是桃儿她告诉你的吗?”

    绮红笑笑,没有说话。舞儿突然吃惊道:“后来我去找花氏,你都是故意跟我搭话的对吗?然后故意接近桃儿,再为我所用……”

    绮红有点无辜地看着舞儿道:“舞姨……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是为了给赛姨报仇,我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报仇……所以……”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四十九章  碧溪山庄

    本章字数:7239

    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午饭过后,萧沐秋躺在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本来想去听月小馆住些日子,蝉儿却神秘兮兮地对她说:眼下涵月的身体渐渐好转,除了月娘之外,又派了几个老妈子专门照顾她。听说沐秋要回去,这些老妈子们抱怨说,衙门里刚刚死了好几个人,沐秋还参加了审案,怕万一哪个鬼魂跟着她一起回了馆中,冲了涵月姐姐,就不知道涵月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了。蝉儿说完这些还不忘加了一句:“其实她们为了涵月姐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们害怕……”

    沐秋无奈地答应了——这帮老妈子,唯恐天下不乱,平日里就总爱念叨那些鬼啊神的。如果月娘在的话,她们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可眼下月娘、柳妈妈陪着桃儿去了南京,如果不按她们说的去做,等月娘回来,她们不仅会向月娘抱怨,说不定还有请些和尚或是道士去馆里捉鬼,以禳灾避凶。不去就不去!沐秋暗暗点头道:这样也好,眼下父亲大人刚刚把西湖诸案、周家一系列案子等上呈刑部,南宫峻和朱高熙大概还有案子要查,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偷个懒。

    萧沐秋翻了个身,又想起桃儿离开时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活了二十年,却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开人世,任谁都难以承受。桃儿称得上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过,她有点意外南宫峻的宽大,虽然舞儿把桃儿保护得很好,但如果细细追究的话,桃儿怎么可能和那些案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欣慰的是南宫峻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是怜悯?还是法外开恩?或是被舞儿刚烈的性格所感动?如果换了别人,或许她能猜出几分,可南官峻那种高深莫测的性格,让她一点儿都想不透。不仅如此,还告诉了她舞儿口中那批宝藏的下落——她身上佩戴的那块赛嫦娥留下那块玉佩背面的纹饰,就是新近兴起的聚源钱庄的符号,钱庄只认印信和存款人留下的信息。恐怕赛嫦娥早已经做了准备,而且还告诉了舞儿。果然,在陪同桃儿前去聚源钱庄,并拿出印信的月娘、南宫峻等人被告知:舞儿是这里最大的东家之一,凭着这个印信,每年能分得的息钱都有近一万两。

    沐秋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下月娘不用再担心了,至少桃儿的后半辈子已有着落,只要她拿着印信,每年的年底,从聚源钱庄的任何一个分号,都能取出息钱。等这边处理停当之后,今天一早月娘就雇船出发,临走时对她说到南京安顿好就回来。月娘还担心桃儿到了那里有诸多不便,特意寻了几个靠得住的人照顾桃儿。

    萧沐秋又翻了个身,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礼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临上船前月娘把这样东西交给她,说由她送给徐老夫人——她拍了拍自己脑袋,这个徐老夫人是谁?月娘之前曾提起过,现在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懒丫头,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呢?”柔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萧沐秋抬眼看去,却是一身水红色衣服的欧阳氏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件湖蓝色的衣服。

    萧沐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问道:“三娘?你怎么过来了?”

    欧阳氏迈着小碎步走进来:“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不是说能掐会算吗?你倒是算算我找你是干什么来了?”

    萧沐秋故意用放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欧阳氏,看得欧阳氏不由得伸出食指在她的脸轻轻刮了几下:“你这个小丫头,女孩子家要是这么看人,还不让人笑?将来你要是相亲的时候也这么看,还不把未来的姑爷吓跑了?”

    萧沐秋脸一红:“三娘,你又说笑了。我已经看出来,你要去谁家做客是不是?难得见你出趟门?哦……肯定是陪父亲一起出去?而且还要带上我?是不是哪家给父亲送来了请帖?”

    欧阳氏笑笑,径直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还是瞒不过你这个丫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沐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头发是新梳的,这是最容易看出来的。平日里三娘在家的时候很少用首饰,可眼下你的头上插着你点翠、步摇,脸上还化了妆,再加上你身上这件很少穿的衣服,基本上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你手上这件新衣服——想来是打扮完你自己,又要来打扮我了。呵呵……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跟月姐姐让我代她送礼的地方?是去那个徐老夫人的家是吗?”

    欧阳氏咯咯笑道:“真是个机灵鬼!就是瓮山那边的碧溪书院。你月姐姐走的时候再三提醒过我,让我一定记得提醒你——她是怕你这个除了对破案、书本入迷,其他事情总是迷糊的小糊涂虫把这件大事又忘记了。今天是徐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而且你芷若姨让送请帖的人捎话说,让我一定要陪大姐过去。听说是那些书院里的书生们,捐资要为老夫人过大寿。本来大人只说让惠姐姐代她前去,可早在一个月前,京城的李大人、王大人等,联名派人送来了书信,要老爷帮忙照应徐老夫人的大寿。眼下估计这全城的读书人差不多都准备赶过去给徐老夫人祝寿。大人让我们赶快换了衣服,一会儿就出发。不只是你要去,就连南宫大人和那位朱公子,都要一起过去。”

    萧沐秋听欧阳氏这句话反问道:“这……我们去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也要一起去?他们去凑什么热闹?还有那位徐老夫人,听说是个很严厉的白发老太太,还受了皇帝的诰封对吗?为什么月姐姐也要送礼过去呢?”

    欧阳氏笑着摆摆手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只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位大才女,后来嫁到了孙家。听你芷若姨说,这位徐老夫人不怎么爱笑。来,我给你换衣服,上次二娘让人给你送来的胭脂水粉在哪里呢?让三娘我亲自给你梳洗打扮一下,最好是被哪个年轻有为的才子看上了,好让……?”

    萧沐秋脸一红,转手就开始呵欧阳氏痒痒:“让你又拿我取笑……”

    在欧阳氏忙着为萧沐秋打扮的时候,刘文正拿着请帖和一封信进了南宫峻的房间。朱高熙悠闲地躺在睡榻上,高高地跷着二郎腿,胸脯上放着一本书,一只手扶着,另外一只手枕在头下,看完一页,再把书放在胸脯上翻页,再继续看下去。如果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他正努力地转着眼睛看书——南宫峻不时瞥他一眼,朱高熙竟然还不时跟他对着瞥上几眼。看刘文正走了进来,朱高熙才麻利地坐起来,把书放回去。

    刘文正把请帖和信递给了南宫峻。南宫峻仔细看看,请帖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大红请帖,没有烫金,信也只不过几行字,却似乎大有含义:“文正吾弟,近几个月内书院连连发生怪事,且已有两人因此丧命。吾恐诸学子因此恐慌,误了明年的大考。请务必前来,查明真相。彦之顿首。”

    刘文正看南宫峻已经看完了书信,忙道:“这孙彦之……就是写信的人,当年我是受他的提携才中了进士,因为年长我几岁,所以就以兄称呼他。他名颜,字彦之,曾任应天府通判,授翰林院编修,因为母亲徐氏年龄渐长,不愿离开扬州,为了侍奉老母亲,就辞官回乡。回到扬州之后不久,拿出家产的一半,挨着碧溪书院建了碧溪山庄。提起这碧溪书院,那可是大有名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听说过,这扬州城内外半数以上的学子都在那里求学,金榜题名的扬州籍学子,好多也都出自碧溪书院。那位徐老夫人就是碧溪书院的院长……”

    朱高熙一脸的惊讶:“怎么还有一位女人在书院……这不……”

    刘文正得意洋洋道:“这恐怕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提起这位徐老夫人,在江浙一带可大有名头,恐怕你们在京城听说过……她年轻时是扬州城内出了名的才女。后来嫁给孙颜的父亲做了继室。不想婚后不到三年丈夫就病逝,留下不满周岁的儿子孙颜,还有前任夫人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孙伯父去世时,彦之兄年龄尚小,他最大的哥哥也不过十一二岁。据说……当时孙家的族人都以为徐老夫人会弃子再嫁,就算是守在孙家,也只不过眼睁睁看着孙家败落,不想徐老夫人不仅掌管好了孙家的家业,还亲自教导孙氏兄弟。十几年后,彦之四兄弟先后高中金榜……这可是当时扬州的一件大事。再后来,拗不过一些人的请求,再加上徐老夫人好为人师,彦之几兄弟商议过后,就拿出家业中的一半,在大明寺旁买下一块地,建成碧溪书院,让徐老夫人在那里设帐教书。几年后,前去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徐老夫人又请来几位先生,碧溪书院也越来越大,她也就成了这扬州城乃至我朝极为少见的女先生。彦之兄辞官后,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又在原来的学堂旁修建了碧溪山庄。”

    南宫峻插话道:“她可是那位前朝几十位文官同时上书,之后由先后亲自授封的徐夫人?”

    刘文正点点头:“正是……正是……”

    朱高熙看完了信,随手又把信还给了刘文正,又问道:“这信里说的怪事又是什么事?”

    刘文正微微摇摇头:“这我就知道得不太清楚了。我刚到扬州上任时,曾经听彦之兄说,碧溪书院曾经接连发生过几起稀奇古怪的事情,当时他没有细说,我也没有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封信有关。眼下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碧溪山庄就依大明寺而建,东临瘦西湖畔。碧溪山庄比碧溪书院建得晚,与碧溪山庄一墙之隔。与书院高大、华丽的大门相比,碧溪山庄虽名为山庄,大门却显得寒酸了很多。门很窄,萧沐秋仔细看了一下,大概只能容一顶轿子进出。门额上一块方形匾额,上书“碧溪山庄”四个大字,周围用砖雕装饰。门左右两边刻有一副对联,却是宋人林逋的诗句:“秋景有时独飞鸟,夕阳无事起寒烟”。孙家的管家孙兴已在门口迎客,见是知府大人前来,忙转身吩咐进去禀报,又忙着迎刘文正等人进去。

    孙兴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左右的模样,身上穿着蓝绸衣,头上顶着方巾。萧沐秋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几个字:唇红齿白。他热情地带着刘文正等人向里面走去。刘文正的夫人文惠、欧阳氏、沐秋等则由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跟在刘文正等人身后。大门正对着的是用山石堆成的形如影壁的假山,影壁后面就是一条大道直通往大厅,挨着大路两旁种着四季青,里面的花草已经枯萎。大道上摆着几盘红、黄、紫相间的ju花。那妇人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萧沐秋四下打量了一下,只见门楼的左右两边是抄手廊,直通大厅两旁的小门。

    孙兴引着刘文正、南宫峻等人走大道向大厅走去,孙颜几乎一路小跑从里面迎出来。与此同时,匆忙从里面走出来的丫环,跟原先引路的老妇人小声说了几句,那老妇人施礼告退,再由这丫环引着萧沐秋、刘文正的正室文夫人、三夫人欧阳氏从沿着东面的走廊向大厅东面的小门走去。

    萧沐秋边走边仔细观察整个前院:修剪得整齐的花草树木占据了前院绝大部分,每片花草中间还有用鹅卵石排成的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两旁的树木大概是海棠一类的花木,差不多与人等高。

    东面的走廊到头再左拐,就是一个可容两人半排通过的小门,穿过这道小门后,眼前豁然开朗,那正对着小门的地方,正对着一大块石头,让后院的风景若隐若现,可是真正走进来,却发现这里真可谓别有洞天。东面大约有原有的高地再加上石头堆成的高地,上面建了一处六角亭。西边几乎是相同的位置,建有一处八角楼,四面开窗。东面一条小路穿过假山洞,可却是一处很宽的水池,水池里种满了荷花,可惜眼下已经是秋天,荷叶已经枯败,有几只羽毛漂亮的野鸭在水里嬉戏。靠东北的地方是一座水榭,与其说是水榭,但不如说是建在水中的敞轩——一个石板铺成的曲桥由地面曲折延伸到水面,连接着三间宽、坐北朝南的水榭。萧沐秋微微歪了一下头,原来那水榭就建在石梁、石柱凌空搭成的台子上。水榭的南面是宽敞的平台,平台三面都设有木制栏杆,水榭的东、西、北三面别具匠心地修成了走廊,靠水面的地方设有美人靠。房檐下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绸子,几个仆人在一名身着藕色衣服的女子指挥下忙着往平台的四面的柱子上安放灯笼。透过棱格窗,还能看到有人在水榭里摆放桌椅。南面靠近水榭的水面上浮着几盆极为罕见的绿色ju花——看起来孙家人对徐老夫人的生日的确非常重视。萧沐秋不由得叹了口气,夏天这里一定是满池的荷花,坐在水榭外伸的台上品茶赏景,定是一件乐事。

    那引路的丫环看萧沐秋正饶有趣味的观察那水榭,忙笑道:“那里就是为老夫人祝寿的地方,宴席也安排在这里。”

    绕过水榭,可见西北角又隔出一片小小的水塘,里面同样种了不少荷花,只是最北面却留有几丈宽的水面。靠着水塘是一处坐南面北的两层建筑,墙面上设有大窗,站在二楼开窗就可以尽览这前院的风景。两层建筑的东面是一个垂花门,大门两旁贴着大大的寿字,门口站着两个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环,见文夫人他们走过来,一个忙进去通报,另外一个匆忙迎上来施礼。原先引路的丫环告退,再由这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环带着她们进了后院。

    穿过垂花门,才是碧溪书院的后院,也是供孙氏女眷平常起居的地方。萧沐秋四处打量了一下,原先在外面看到的那处坐南面北的建筑,却被不及一人高的院墙单独隔成了小院。其余的建筑布局紧凑:正中间是三间正房,两旁各一间耳房。东面是三间厢房,西面却是沿着正房开始建成的半人高的墙。徐老夫人由孙彦之之妻赵如玉和小妾芷若以及四五个丫环簇拥下迎了出来,赵如玉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身大红的衣服,小心地扶着徐老夫人。芷若——张芷若,也是欧阳氏的小姐妹,身着桃红色的衣服,脸上带着笑容。

    萧沐秋再仔细打量了几眼徐老夫人:头上戴着一顶彩冠,上面点缀着珠翟和花钗——沐秋曾经见过,这是只有除了皇后之外,王妃和命妇们才有资格佩戴的凤冠。鬓角处露出银白色的头发。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提花锦缎褙子,下身系着暗红色六幅长裙,裙边却没有绣花。徐老夫人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萧沐秋与她对视时却感觉到一骨寒意——这就是教书先生的威严吗?她暗暗吐了吐舌头。

    她们一行人在离萧沐秋他们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萧沐秋微微一愣,才恍然大悟:徐老夫人是命妇,按品级却比大娘高,可真是个什么都讲礼数的老太太。文夫人忙回身吩咐把他们准备的礼品和月娘让沐秋带来的礼品献上,待赵氏收下礼品,转交给身后的侍女后,才又和欧阳氏一起行礼道:“祝贺孙老夫人千秋,祝老夫人寿比南山。”

    徐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了,赵如玉和芷若忙恭敬地还礼。徐老夫人又缓缓开口道:“这知府大人也已经来了吧?如玉、芷若,快请文夫人进屋。”

    文夫人忙过来代替芷若搀着徐老夫人,萧沐秋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徐老夫人竟然还摆足了架子,怪不得芷若姨娘曾经抱怨过。欧阳氏拉了一下发呆的萧沐秋,沐秋这才不情愿地挪动着步子,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屋里。

    【第二卷】惊天谜底 第五十章  遗失文书(1)

    本章字数:2867

    萧沐秋一边走还在想着她在前院听到的四个字:“封诰文书”。关于诰命夫人她曾经不止一次听大娘文氏提起过,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迈步进了正屋,里面竟然也坐了几个华妆盛服的女宾,见文夫人进来,忙过来行礼。沐秋仔细打量着这间正房的摆设:东面是隔出来的一间暖阁,应该就是徐老夫人的卧室,木制的带格扇的墙上装上一扇门,不可思议的是门上竟然还落了把锁。正中的大厅当中摆着一张桌子,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张太师椅。东西两边摆满了供客人坐的桌椅,那几个女人就坐在东面。西面一间房子用落地花罩,靠窗下是一张宽大炕,上面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摆着瓜果点心。徐老夫人携文夫人上炕坐了。萧沐秋也随着走进来,看隔出来的这间除了炕外,最里面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并无其他物品。徐老夫人坐定,招呼孙颜的夫人赵如玉和芷若上茶,待茶点都端上来后,徐老夫人才指着欧阳氏、萧沐秋开口道:“你们带这位如夫人……还有……她是……”

    文惠忙回道:“老夫人,这是我女儿……”

    沐秋忙又行礼:“我还替月娘姐姐来为老夫人祝寿。

    徐老夫人略略点一点头,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带她们去耳房里歇着吧,我和知府夫人说会儿话……”

    赵如玉和芷若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急急带着沐秋、兰若出了正房。没有徐老夫人在,气氛活跃了不少。打发走了不离左右的侍女去西面的厢房帮忙,屋里只剩下她们四个。芷若小心地关上房门,招呼她们坐下后,对赵如玉道:“大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姐妹,兰若。这个穿蓝衣服的丫头,就是萧沐秋。”

    赵如玉向欧阳兰若行过礼后,又上下打量着萧沐秋,一脸的狐疑:“你说的……她就是刘大人的左右手?就是破了王家案,还有跟那两个京城来的……什么大人一起解了西湖案的女神捕?怎么年龄这么小?”

    萧沐秋一脸被打败的神情,忍不住向芷若撇了撇嘴道:“芷若姨……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我?伯母,那些只是凑巧罢了,平日里我只陪着大娘、二娘、三娘她们,很少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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