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我说:“闭眼睛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皇祈,你赶紧把我放下来!你觉得我是没骨气的人么?我堂堂太皇太后,我能受你威胁?!”
皇祈说:“我数三声,你再不闭上眼睛闭上嘴,我就把你弄昏。”
我回想起他曾经在我脖子后面轻轻一捏就把我弄昏的场景,觉得那真是一个惨绝人寰的结果啊。权衡了一下,说:“你到底想干嘛?”
皇祈笑着说:“一……”
我两眼一闭往后一仰——装晕。
皇祈笑了一声,抱着我往外快步走去,我只听到紫鹃惊呼了一声,接着扑通扑通一阵声音,想来是守在外面的丫鬟太监全都跪下了,紫鹃说:“王爷,太皇太后是……?”
接着传来皇祈的声音,厉声道:“你们怎生伺候的!嫂嫂昏倒在池子里也不知道!若不是本王路过听到惊呼,今日岂不是要让太皇太后薨在这里!”
紫鹃连声音都抖了:“是……是太皇太后让奴婢们退下的,奴婢,奴婢……”
我心说皇祈这尼玛想的是个什么破办法啊!这日子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了吗?眼见着那熟悉的一幕就又要上演了,我生怕皇祈蹦出来一句“所有人痛打五十大板”,于是赶紧暗中捏了皇祈一把。
皇祈就像是腰上长了眼一样的躲了一下,然后说:“还不快请崔临过来!”说完抱着我就大踏步的健步如飞的走开了。
一直到我确定自己躺到了床上,并且确认自己听到皇祈说了一句“你们全都出去”之后,我猛地睁开眼,看着皇祈说:“最后一次了,皇祈。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皇祈笑着说:“好生歇着吧。”
我说:“你不是叫了崔临么?让他回去吧,我又没事。”
皇祈随手拈了个帕子给我擦头发,说:“让他看看吧,你就当做是复诊了。朝廷养他,也不是让他成日闲着的。”
我没说话。停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你今晚喝酒了?”
皇祈稍微一愣,然后笑着说:“哦。尝出来了?”
我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心说这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问什么问,果然是发烧给烧傻了。却没想到皇祈很是不在意的说:“有个……朋友过来,一起喝了几杯。”
我升调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即想到那把我给弄骨裂了的舞女给我敬酒的场景,于是很是恍然的笑着说:“哦~~~~有朋友啊。”
皇祈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皇祈道了句进来,我歪头一看,来的人是东晏。只见东晏低着头目不斜视的捧着一套月白色的衣物,说:“王爷,衣服给您送过来了。”
皇祈“嗯”了一声,跟我说:“我去换换。”
我这才想起来皇祈还穿着湿了的衣服呢,于是“哦”了一声。待东晏退出去,皇祈走到外间,我赶紧动了动想把手从丝锦里面抽出来,跟皇祈在一起,没有一双手防身我还真是不放心。
可无奈皇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丝锦裹的紧紧的,我动了两下,还没把手抽出来,先把肋骨又弄疼了。半死不活的瘫在床上躺了半晌,皇祈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头发也擦了半干,用墨玉冠束起来在头上了。
皇祈说:“你怎么了?”
我艰难的说:“你叫画未或者玄珠过来……再不行,叫玉瑶我也可以接受……”
皇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半晌,恍然的说:“你想把手臂抽出来?我帮你罢。”
我往后一缩,肋骨又是一痛。我咬着下嘴唇,皱着眉说:“皇祈,咱俩今天把话说清楚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但终究也是一名闺秀,可不是陪你喝小酒的什么赤芍白兰柳依依。以后你给我放尊重点。”
皇祈说:“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我脸上一红,说:“你要帮我把手臂拿出来。”
皇祈说:“这是你想拿出来的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完全被他的逻辑给绕了进去,所有的脑细胞纷纷开始去思考到底为什么我会想把手臂拿出来。想了一会儿才“啧”了一声,瞪他说:“你别跟我胡搅蛮缠!”
皇祈笑了一声,说:“好。那我们说一点正经的。”
我心里一颤,心说什么正经的,这货该不会要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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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嫣然一笑竹篱间
27、嫣然一笑竹篱间
第二十六章·嫣然一笑竹篱间
却没想到皇祈只是笑了一声,并不是特别正经的,看着我说:“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很风流?你听过我的谣言么?”
我急忙点头:“听说过。”
皇祈笑容可掬的说:“那都是谣言。”
我倒!你太毒了!我翻了个白眼,皇祈却来了兴致,问我说:“你听到的什么谣言?”
我心说,我是说呢,说呢,还是说呢?心里天人交战一般的斗争了半晌,我抬头看着他,一边斟酌一边说:“据说是……设饵钩前,珍宝盛宴。去骨食肉……最多七天……”
最后的音量完全被扼杀在了皇祈的笑容里。我畏惧的往后缩了缩,只见皇祈好笑的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只有两房侍妾吗?”
我继续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那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皇祈挑着眉“嗯?”了一声,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眼睛骨碌一转,笑着跟他说:“那个,我说,你衣角怎么有些脏啊。”
皇祈笑着“哼”了一下,说:“算你反应快。”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玄珠走进来,后面跟着崔临。崔临在旁边放药箱,玄珠掀开我被子一角想把我的手腕拿出来,抓了半天都抓不到我的手臂,于是疑惑的把被子一掀,然后震惊的看着我被裹成粽子一样的身体,惊讶的说:“小姐……你这是……你这是,在当粽子吗?”
我心说可算是找到人能把我的胳膊拿出来了,赶紧说:“你帮我把这东西解开,把手臂拿出来。”
皇祈却在一旁想了想,说:“说起粽子,今年的端午都没好好过。”
我碍于崔临在场,不好破口大骂。心里却着实问候了皇氏祖宗十八代一遍,且再次诅咒皇祈就是个乌龟王八蛋,祖祖辈辈全都是乌龟王八蛋,且皇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因为我们是五月初三上路前往玉池的,而端午是五月初五。五月初五的时候我们上上下下百人全部都被皇祈折腾的死去活来,而我已经开始了拉肚子的旅程。别说是过节摆宴了,就是吃粽子的心情也没了。
旁边有个小厮倒是机灵,一听皇祈这么说,马上狗腿的问:“膳房当还备着,这夜深了,王爷和太皇太后也都累了,不如奴才去传几个过来当宵夜?”
皇祈看了我一眼,一见我眼巴巴的表情,笑着说:“去吧。”
我没有晕倒过,把脉自然也出不来什么结果。崔临只是叮嘱我好好养伤,且看我伤口没有肿起来也就没再多嘱咐,转身退下去。
这时热气腾腾的粽子也端了上来。一盘六个粽子圆润而饱满。小厮在旁剥了粽叶,将晶莹香糯的粽子放到碗里递给皇祈。我歪着头一看,居然是我最喜欢的蜜枣粽子,不禁觉得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真的饿啊,我真的好饿啊……
小厮连剥了三个粽子皇祈才喊了停,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只留着玄珠在一旁。皇祈一边用勺子盛了一角,一边说:“安子,饿了吧?”
我感激涕零的说:“嗯!”
皇祈一边把粽子吃下去,一边说:“我也饿了。”吃完了还补了一句,“真好吃。唉,蜜枣的粽子就是好吃。”
我心说不带你这么玩儿人的!我看着像是轻易被欺负的人吗?!于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哼!粽子?皇祈,你知道粽子是干嘛用的吗?如果你还记得粽子的来历,就该知道粽子是用来喂王八的!”
皇祈正吃了一口粽子在嘴里,一听我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一看他这样子就想笑,脸上却还是翻了个白眼。
皇祈看着我,缓缓的说:“安子……你可真是记仇。”
我微微笑着说:“王爷此言差矣。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点儿都不记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然后缓缓的小心的转身向内,一转过去就忍不住无声的咧大了嘴笑起来,却还是死死压住,平静的跟玄珠说:“送客,哀家要歇了。”
我在这样欢快的情绪中入睡,却没能在同样欢快的情绪中醒来。
早晨我收到的第一个消息,是玉瑶在啃苹果的过程中告诉我的。她说了很多,我听来听去总结出来只有一句话:柳依依因为受了舒十七的气,所以就给了著名的某公子气受。于是某公子怒了,砸了柳依依的闺房。柳依依当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听完,觉得这怎么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是问:“所以舒十七没跟着一起回来玉池,是在那边处理这件事?”
玉瑶清脆的咬了一口苹果,说:“嗯。”
我低着头思考了一下来龙去脉,觉得既然无忧楼在舒十七的手里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虽然我也不知道在到他手里之前已经是个什么程度,但我还是觉得舒十七是可以处理的很好的,于是也就放了心。问玉瑶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今早出门了?”
玉瑶啃着苹果说:“没有。我在王爷那里遇见柳依依了。”
我说:“哦。”顿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骨碌坐起身,也顾不上肋骨有些疼,震惊的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在皇祈那里看到了柳依依?!”
玉瑶又“喀嚓”一声咬了口苹果,果汁溅了几滴在我脸上,我抹了一把脸,听见玉瑶说:“是啊。本来想跟大名鼎鼎的柳依依聊几句,没想到她性子那么冷清,几乎除了皇祈之外不理任何人。我就回来了。”
于是我果断的忽略了“你为什么一大早去皇祈那里”这个问题,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快速的洗漱换衣之后,把头发在脑后随便松松挽了一下就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玉瑶一下把苹果核扔到了我后脑勺上,喊了一句:“人家两个投缘的很!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一把将苹果核扔回去,骂道:“那可是我未来嫂嫂!”
我的身子骨这伤那伤的,是绝对顶不住一路跑过去的。于是我一会儿走一会儿快走一会儿小跑一会儿蹲下来喘气的到了皇祈的小苑门口。
院子里传来了一把清冷的女声,说:“这曲子我曾经喜欢,现下已经不弹了。”正是柳依依。
我扶着墙走进去,皇祈正好张开嘴要说话,一见我这副样子,惊讶的说:“安子?你这是怎么了?”然后立刻站起来扶我。
我被他扶着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过去在树荫里坐下,抓起茶杯就连灌了几口。柳依依这才看了看我,说:“我那日见到,本还以为是温小姐。却没料到居然真的是太皇太后。”
说着柳依依又把眼神移开,淡淡道:“太皇太后与我家公子,走的很是亲密么。”
我心说你这女人,醋劲也太大了,怪不得十七受不了你。可是碍于皇祈在场,我倒也没办法直接说。于是只好道:“也没想到柳姑娘居然在王爷的院子里,让十七好找。”顿了顿,道,“姑娘如果不嫌弃,不如让哀家引你走一走。这玉池的景致极好,姑娘想必会喜欢。”
皇祈看了我一眼,说:“伤还没好,好生歇着。”然后对柳依依说,“柳姑娘想转一转,本王引路便是。”
柳依依刚想答他的话,我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一边拉着她起来一边往前走,说:“还是哀家引柳姑娘走走罢。女孩子家,私房话也多些。”
我觉得柳依依显然根本就没明白我为什么执意要引她走一走。话说我身为太皇太后,好像亲自引路确实不是那么合常理,不过眼下也计较不了这么多。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在心里说“引未来嫂子走一走也不算什么”,于是甚是和蔼的对着柳依依笑。
柳依依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皇祈,淡淡的对我说:“那我嫌弃你、不想跟你走一走,行不行?”
我一边继续缓步往前走,一边说:“好啊,其实哀家也就是随便说一说。不过哀家与你家公子的亲密,你可能就没办法晓得了。”
柳依依这才急了,我心想,这女人果然还是个感性的动物,无论如何在碰到有关自己心爱的男人的问题时,都会变得如此不淡定。便听到柳依依说:“你……你站住!”
我头也不回:“你跟上来。”
争执片刻,柳依依轻碎的脚步声响起来,走到我身旁与我并行,说:“太皇太后慕容氏,果然名不虚传,响当当的好手段。”
我笑着“哦?”了一声,心说这坊间的传言怎的如此多变。然后就听到柳依依说:“未经圣宠却能坐上太皇太后的凤椅的,古往今来,你怕是第一个。”
心里一抖,我心说她怎么知道我没经过圣宠?!便只见柳依依轻轻笑了一下,那叫一个海棠初绽,美不胜收,淡淡说:“我自来做的就是男人的生意,是不是……嗯,我一看便知。”
我“啊”了一声,心想这青楼的女子果然都是这么一句台词,想当初红姨也说什么“做的就是男人生意,怎么怎么一看便知”。不过这是男是女,倒是容易看。这是不是……处子……可怎么可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