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累?宋惊尘体内的咆哮体几乎快要爆发,累你妹啊,说两句话会累?会累成什么样子?累死吗?
瞧着宋惊尘如同便秘一般的脸色,徐须凌恶作剧地轻声笑了出来,然后道:“不过,本大人觉得纳妾什么的实在是麻烦,而且本大人也担心纳妾之后,力大无穷的原配会对妾室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啊。”
“我绝对会逃婚!”
“可以啊。”徐须凌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整整齐齐的,让宋惊尘看了直想挥上去一拳打掉几颗下来。“不过,本大人想。即便你逃到天涯,逃到海角,宋老爷也会把你抓回来和本大人成亲的。”
“……你嘴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哦……那本大人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想要嫁给本大人的姑娘排队都可以排上一个县城了,你为何就不想嫁呢?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让我下床,我想去吐一会儿。”
第九章
“老爷,这样真的好吗?”出了衙门,宋老爷最器重的下属石作忧心地问,“这可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看这事好极了。”宋老爷捊着胡子笑眯眯道,“我正愁惊尘到了婚嫁年龄却嫁不出去的问题,就来了个仪表堂堂的须凌帮我收了她,妙极妙极!”
“我们小姐长的那么俊俏,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依小的看老爷您是多虑了。”石作轻道。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绑小脚,放眼望遍整个移县,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一个大脚女人?”宋老爷叹了口气,“都怪她小时候,我太惯着她,不然她也不会走到如此为难的境界。”
“可是夫人也没有裹小脚啊……”
听了这话,宋老爷猛地回头,怒目圆瞪,着实把石作吓了一跳:“难道移县还有像老爷我这样纵容她大脚的好人吗?”
石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不知道在天有灵的夫人听到老爷的这句话会不会气得还魂把老爷收拾一顿。
夫人在在世时,他可是看见老爷对夫人的话唯命是从,某次经过老爷的房间时,他听到了让他面红耳赤的话。
宋老爷的声音柔柔的:“夫人,为夫最喜欢你这双大脚,软软的,嫩嫩的。”
七天的时间一瞬即逝,婚礼那天很快便来到。
宋惊尘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发呆,铜镜的里的女子黛眉轻描,红唇轻点。小丫鬟细心为她绾发,看着铜镜里那张俏丽的脸,不由笑道:“小姐,你就笑一下嘛,今天可是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呢!”
“才不要。”宋惊尘没好气道,“今天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县令大人英俊又潇洒,镇上好多姑娘都巴着嫁给他呢。”小丫鬟为她轻轻别上一根金簪,“小姐,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切,她们想嫁她们去嫁啊,又没人拦着她们。”宋惊尘撇撇嘴道。
小丫鬟为她将最后一抹碎发绾了上去,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小厮的声音响起:“翠儿,小姐准备好了没?姑爷的八台大轿来接人啦!”
翠儿放下手中的梳子,拿起托盘里的盖头,笑道:“您看,县令对您多好呀,八台大轿呢,镇里没有一个姑娘是被八抬大轿迎娶过门的呢,小姐,您可真有福气呐!”
“福气毛线……”宋惊尘嘟囔道,“衙门那么穷,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八台大轿肯定是宋老爷出的。”
翠儿嘴角一抽,老爷特地嘱咐她轿子的事情要瞒着小姐,没想到小姐竟然自己猜出来了,她该怎么回答小姐?这个问题老爷没告诉她嗷!
“没准是……县令大人用积蓄买的呢?”翠儿皱皱眉头,扯了个蹩脚的谎言,“虽然衙门穷,但不代表县令大人穷啊……”
“少来了,他的私房钱都被田六子拿走了,哪还有什么私房钱……”宋惊尘亦是皱眉,目光幽幽地瞥了她一眼,“还不盖盖头么?难道不怕误了吉时?”
翠儿一愣,她家小姐怎么突然间如此爽快了,刚刚看那架势,她还以为她家小姐要和她大闹一番才肯盖盖头呢。
话说回来,小姐对未来的姑爷还真是了解呢,连姑爷的私房钱被偷了都清楚,啧啧!
盖上了盖头,宋惊尘的视线陷入一片红色之中,上看左看右看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只有下看才能看到一方不一样的景色,能够看到随着走动而摆动的裙摆以及那双镶着金丝的红色绣花鞋。
翠儿挽着她小心翼翼走到门口,门开了,她轻轻对宋惊尘道:“小姐,喜娘在门外,等会她会背你一直走到轿子上,小姐,您稳住了,可别让盖头掉下来,那可是不吉利的。”
“唔。”宋惊尘胡乱应了声,什么不吉利,她看嫁给徐须凌是最不吉利的事情。
“小姐,快上来吧。”一个略尖利的中年妇女音传了过来,接着翠儿的略压低的声音又响起:“小姐,我扶着您上去,喜娘已经蹲下了。”
趴在喜娘背上,宋惊尘抬了抬头,想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可惜,被盖头挡住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无比嘈杂的声音。
在梳妆的时候,她听翠儿说,今天她的婚礼差不多整个镇上的人都来了,本来县令与镇上首富的女儿成亲,许多人都想凑凑热闹。再者,宋老爷平时乐善好施,人缘极好,如今他嫁女儿,镇上人自然都会来捧捧场。
还听说此次酒宴均由宋老爷一手包办,为庆祝自个儿小女儿嫁个好夫婿,所有人吃酒宴均不用酒宴费。当听完翠儿说完之后,宋惊尘不免一阵肉疼,请那么多人吃酒宴,这得花费多少银两啊,宋老爷为她女儿还真是舍得。
她突然觉得心虚起来,也不知道原先这个身子的主人去了哪里,如此堂而皇之霸占了她的身体,享受她该享受的一切,如果那个灵魂知道了,会不会骂她偷窃犯?
“女儿啊!”宋老无比爷痛苦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女儿呀!爹爹舍不得你啊!”
宋惊尘的心一跳,心中浮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在21世纪的时候,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婚了,她由奶奶抚养长大,父亲在离婚之后便出国自从没有再联系过,因此她未体会到父爱。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架空的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名叫宋老爷的爹爹,且这爹爹还疼爱自己疼爱地要命。
她知道宋老爷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有宋惊尘的身体,如果没有这具身体,她便什么也不是。她有自知之明,宋老爷对她做的一切,她都以局外人看待,就像是21世纪,她站在游乐园外面看着里面,别人的爸爸带着小孩一起玩耍一样,没有任何感触。
可在今天,宋老爷这样拉着她的手,这样伤心地哭泣,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股酸涩浮上眼眶。
“爹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她深情的呼唤被淹没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宋老爷似乎没有听到她那声无比深情的呼唤,依然自顾自地拉着她手,忽然,她感觉宋老爷朝她靠近了不少,接着,宋老爷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畔:
“惊尘,嫁过去之后,你生是须凌的人,死是须凌的鬼,可千万有事没事地跑回娘家,爹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嫁出去的!”
宋惊尘的脸一僵……这还是不是亲爹了?
“万一我被他欺负了怎么办?”她在背上轻声问,“也不能回家吗?”
她感觉宋老爷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他若敢,你便拿你的大脚把她踩扁了,踩扁他你再跑回来,爹爹做好饭菜等你!”
宋惊尘被感动地一塌糊涂,默默地收回刚刚的想法,再次神情地唤了一声:“爹爹!”
这次宋老爷倒是听到了,极为嘹亮地应了一声:“欸!乖囡囡!”
“轿子到了!”喜娘忽然大声道,着实把宋惊尘吓了一跳,喜娘又道:“快将喜凳拿过来,新娘子未进门之前脚不能够着地。”
不知道是谁搬来一张喜凳,喜娘将她缓缓放了下来,脚踩在喜凳上,可宋老爷的手还没有松开,喜娘压低的声音为难地响起:“宋老爷,够了,够了,不用再哭了,该放开了,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宋老爷的哭声依旧没停,这下好像是真的哭了,灼热的泪水一滴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宋老爷……”喜娘挽着宋惊尘为难地催促。
“爹爹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别听,你若想爹爹了就回来看爹爹,爹爹随时在家里做着好吃的等你回来……”
“宋老爷……”喜娘再次催促,她还没有见过这么舍不得女儿的人……
“囡囡啊!记得爹爹的话啊,若想爹爹了便回来,爹爹不会嫌弃你是大脚的,当年你娘也是大脚,大脚多可爱啊……”
“宋老爷!吉时快到了,奴送新娘子去新郎那了……”喜娘强行将宋老爷的手颁开,她生怕宋惊尘再多留在这一会儿,这宋老爷还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宋惊尘坐在软榻上,眼眶酸涩,终于,一点点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尽管知道宋老爷的情感只是对宋惊尘这具躯体,抛弃了这具躯体她什么也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是好感动。
离开相处了好几个多月的宋老爷,她觉得比在21世纪离开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要难受。
轻轻撩开红盖头,她将轿子上的窗帘撩开个小角,想看看宋老爷,可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小孩眼尖地看见她,指着胖乎乎的小手指就朝她喊道:“新娘子!新娘子!新娘子好漂漂!”
宋惊尘急忙把窗帘放下,在心中暗骂,可恶的熊孩子,无处不在的熊孩子!
想到日后还要为逗比县令生孩子,她就压力山大,看县令大人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生下来的熊孩子岂不是也是那般懒洋洋?唉,希望生下来的孩子不要像那个逗比县令,还是像她好了,充满活力,开心地面对每一天。
……等等,她皱起眉头,想哪儿去了,为那个逗比县令生孩子?
生毛线啊!生猴子啊!
她才不要给逗比县令生孩子!
第十章
宋家离衙门并不远,没过多久便到了,一路上喇叭唢呐声不断,轿子的隔音效果又不好,宋惊尘感觉自己的耳朵受了很大的伤害。
也许是头上顶东西太多了,又是簪子又是喜冠的,她的脑袋晕晕的,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东西,让她直想吐。这短短的一路,她在轿子里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千盼万盼,终于盼到轿子停了下来,帘子被撩开了来,被红盖头遮住视线的她也能够感到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
“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啦!”喜娘喜气洋洋道。
宋惊尘下意识站了起来,有人挽住了她的手,然后把一条丝绸塞到她的手里,她估摸着,那应该就是电视剧里成亲所用的红绫吧。
“小姐,小心点。”翠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待会儿喜娘背您上了这阶梯,便是要跨火盆了,不过您别怕,翠儿会在您身边的。”
“唔……”宋惊尘胡乱应着,她的头有些晕,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坐。
又趴到了喜娘的背上,喜娘的背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唔……”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真想永远呆在这上面不下来,她这样想。不过,她确实也这样做了,喜娘已经放开她的脚,可是她的脚还死死勾在喜娘的腰上,手死死吊在喜娘的脖子上。
喜娘神情一僵:“小姐,要跨火盆了……”
宋惊尘还沉浸在喜娘软软的背上。
周围的群众响起不好的议论声,拿着红绫另一头的徐须凌脸色黑得可以。
他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他家媳妇的腿功要不要这么牛叉哄哄!
“宋惊尘。”走到喜娘身边,他咬牙切齿低声道:“你到底是要嫁给喜娘还是嫁给本大人!”
喜娘身形一僵,她快哭了好吗!果然,报酬高的婚事不好做!
沉浸在喜娘软绵绵背上的宋惊尘终于回过神来,猛地察觉到自己十分不雅的动作,她的脸火热,幸好有盖头遮住她的糗状,不然围观的群众都能看到她如同猴屁股一般的红脸蛋。
匆忙从喜娘的背上跳下来,却不料下来时脚一崴,狼狈地撞在徐须凌身上,徐须凌一身闷哼,宋惊尘估摸着应该是又撞到他受伤的手臂了。
也许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利于发脾气,被那样重重撞击的徐须凌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在盖头下偷偷转过脸看他,可红盖头里面红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跨完火盆走完豆子路,很快便到了拜高堂的环节,徐须凌的父母已不健在,因此要拜的高堂只有宋老爷一个。
送完宋惊尘出娘家,又在衙门接受他们的拜堂,宋老爷也是真够忙的。不能走女儿出嫁的那条路,又要在女儿之前赶在衙门。他只能走远路,几个轿夫抬着轿子跑得飞快,可把在轿子里坐着的宋老爷颠簸地够呛,不过还好,总算赶在宋惊尘到衙门前赶到了。
他坐在椅子上直喘气,轿子进不了衙门,他只能走进衙门,他到衙门的时候,宋惊尘的喜轿也到了,于是他只能用跑的,从衙门大门到衙门大厅,可真是累坏了他那肥胖的身体了。
他的手习惯性地摸向桌子,可那儿空荡荡,没有茶,他喘着气疑惑地看向石作:“石作,水呢?”
跟着轿子一路跑过来的石作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道:“回老爷,您现在不能喝水,等会也喝小姐与姑爷递的茶。”
“原来如此,那我就等惊尘与须凌的茶了。”他点点头,将头转了回去,瞧着底下那对新人,心中亦是紧张无比。
第一次当岳父,第一次当高堂,好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