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他的话勾起了阮圆的记忆,金燦就是在姐姐生病后和她离婚带着媛媛去的美国。
“这就难怪了,病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怀疑她的抑郁症没有痊愈,而且有过量服药的迹象,片子上照出来病人胃部有块阴影,至于是什么,还要再进一步化验。”
后面的话阮立冬听着有些模糊,这个医生在胡说什么呢?阴影是什么意思?
靳怀理扶住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该拦着她不让她来的。
与此同时,万锋却正第十遍拨打靳怀理的电话,警方有了重要的发现,凶手找到了,只是这个凶手,死了……
☆、第71章 自杀俱乐部(4)
第七十章自杀俱乐部(4)
宋承书死了,死于自杀。
接到尸检报告时,万锋一度很不相信这个结果,他坚信宋承书不是凶手,宋承书的那封坦白信式的遗书也是别人代笔的。
可在重重证据下,万锋不得不相信,宋承书是杀死三名“自杀俱乐部”成员的真凶。
他的遗书是这样写的:
我从没后悔过我做的事,卫华、褚平凡、王明野,他们三个人是我杀的。第四枚胸章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他们三个杀了我爸爸,看到第四枚就心虚想走,我哪会放他们走呢?我用爸爸教我的结绳法杀了他们,再用这方法结束了自己,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多了不想说,只想说,他们该死。
很短的一封信,没交代作案动机,只说了人是他杀的。字迹比对的结果出来的很快,负责鉴定工作的从省厅过来的鉴定科科长封平,他是这方面的专家,鉴定结果具有权威性,他的结论是,从字迹的落笔习惯、力度以及个方面看,这封信的确是宋承书写的,而且写信时,他的情绪带有激动成分,这符合人在决定自杀前的正常情绪反应。
“人是他杀的,动机和宋承书的爸有关。我们联系了宋承书的居住地,证实他的父亲于三年前死亡,死因是坠楼。资料里并没说宋父的死和那三个学生有关。不过我们的确证实,那三个学生曾经在同一所高中就读过,之后因为不明原因,又相继转学去了外省读书,再之后分两年考到了沭封大学。”
终于接通了靳怀理的电话,万锋向他做着案情进展的报告,这个案子截止到目前为止,基本是没有什么疑点的了,唯一缺少的那部分不过是宋承书所说的,那三名死者杀了宋父的这件事。如果属实,那当年宋父的案子就涉及到警方失职甚至更严重的罪责。
因为阮家有事,万锋决定接受靳怀理的建议,在没有靳怀理的帮助下,独立地破了这个案子。和局里报备过后,万锋和几个同事登上了川平市的火车。
川平是宋承书的家乡,也是卫华他们三个人曾经短暂逗留过半年的城市。
在当地刑警的协助下,万锋很容易找到了宋承书的家。他家没什么人,就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是宋承书的爷爷,耳朵有点儿背。万锋曾经试图问他些问题,均以失败告终。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在房间里找些可能的线索。
因为宋父是生前是老师,所以宋家住的是教室分房。有了年头的老房子,房子里墙皮掉了不少,即便如此,那挂满整面墙的奖状还是很显眼的。
“宋承书他爸是特级教师?”万锋指着墙上的奖状问。
川平的警方很配合的点头,“当年他在我们这儿是非常有名的教师,因为学校禁止在外办班,宋老师就免费在校内给学生补习,他给我闺女也补过呢。”
说起补习,万锋想起个事儿,“这位宋老师给卫华他们也补过吗?”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开始说话还很爽利的民警突然言语含糊起来了。
万锋沉了脸,轮资历或许他比不上眼前这位师哥,可在对待案件的态度上,万锋是从来不含糊的,他义正词严的说:“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会联系上级,让上级派个配合我的人来。”
民警慌了神,他低着头,像是思量什么,最后他心一沉,咬着牙开口:“宋老师好像给卫华和褚平凡补过。”
“那为什么隐瞒不告诉我,还是说当年宋承书他爸的死因不是意外坠楼?”万锋步步紧逼,民警却再不肯说什么了。
万锋没想到会遇到这个意料之外的阻碍,他决定自己去当地分局找当年案件的资料。
可让人窝火的是,万锋才报上他要查找的案件名,就被告知,在年前一场火灾里,局里的部分案件资料被烧毁了,而万锋要求调阅的就在那堆被烧掉的资料里。
从警这么些年,万锋还从来没这么窝火过,就在这时,一个随行来的同事悄悄告诉他两件事,消息来源是这个同事在当地工作的一个同学,内容是,当年那三个学生的确是涉及了宋父案子的调查,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调查就不了了之了,而这个原因的症结在褚平凡的姑父身上。
褚平凡的姑父是平川当地的富商,兴资办学,发起了不少有意义的公益项目。
万锋打算找这位“手眼通天”的姑父聊一聊,可等他到了人家,却被告知,对方人在国外旅游,一家人都不在。
至于其他几位当事人的家人,他也试图联系过,三家的家长现在都在沭封准备自家孩子的后事,本来挺配合的,可万锋才把他想问的问题电话转达给他们,几家家长的态度就都全转变,有的三缄其口,有的甚至破口大骂说警察诬陷。
干过警察这行的人都知道,警察办案最怕这种不配合甚至胡搅蛮缠的了,万锋没想到怎么应付,对方就挂了电话。
万锋有些郁闷,几年前的案子了,现在查,从哪儿查起。就在这时,他收到了靳怀理的简讯,靳怀理告诉他,或许可以从当年和宋父以及三名死者有交集的人那里找些线索。
万锋也是急糊涂了,他怎么就忘了三个学生搬走,可那些认识他们的人不会都走呢?
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他联系了教过卫华、王明野、褚平凡的老师,以及留在川平或者在外面读书的他们曾经的同学,别说,还真就有了些意外发现。
a老师:我当初是卫华的班主任,对他别的印象没有,就觉得那孩子挺淘气的,精力完全没放在学习上,他挺聪明的,成绩可以更好的。宋老师补课?我知道,宋老师人好,自习课的时候就找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去楼上的空教室补课,哎……总之宋老师挺可惜的。
b老师:褚平凡,没什么印象了,我教过这人吗?
c同学:卫华啊,我就记得我和他一起逃课出去看电影的事儿,他和褚平凡一起被宋老师叫去补过几次课。后来?我不知道,宋老师出事,大家说是卫华和褚平凡推的,说王明野也帮忙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d同学:哪个宋老师?(嘟……)
e同学:这事儿你问我算是问着人了,我是看到宋老师死时候样子的,他都没穿裤子……唔,妈你干嘛抢我电话……
万锋把手上这些笔录传真给靳怀理,自己又看了一遍,他想着之前靳怀理破案时候的思路,觉得他能在这些笔录里抓到什么,却又抓不住,他懊恼的捶下桌子,打算再去宋父出事的地方去看看。
当年宋父出事的地方在川平一中实验楼的顶层,几年过去,学校翻新,这层楼仍然保持着空置状态。在门卫的引领下,万锋上到顶楼。顶层没有想像中那种空置楼层的霉味,看样子学校定期是安排人来做清扫的。
万锋有些失望,这种情况,想找到线索,估计是难。
“就是这间,还进去吗?”在旁边无聊等了一会儿的门卫不耐烦的提醒。
当然进!不要说来都来了,作为警察也是不可能放弃每一次破案的机会的。
他进了空教室。
很普通的一间教室,除了桌椅少了点儿外和一般教室没什么区别。整个房间就四张桌椅,并成一排摆在墙角,椅子叠在桌子上,房间另一侧是个玻璃柜子,柜子里是些杂物。万锋打开柜门翻了翻,里面是几根教鞭,有根是折断的,再有是些资料,还有捆尼龙绳。
万锋翻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关了柜门,走去窗边,他们说,宋父就是从这间房坠楼的,这间房的窗子有两扇,宋承书他爸就是从这两扇里的一扇掉下去的吧。
他打开窗,伸头朝下看,是挺高的。他关了窗,转身的功夫瞥见桌上有东西,他凑近一看,心猛地一惊。
他慌忙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给靳怀理,没想到没等他拨号,手机自己就响了起来,靳怀理来电。
案子破了,那三个学生的家长说出了实情。
当年的宋父的确是给学生免费辅导,事实上,大部分被他辅导过的学生成绩进步还是很大的。可这些学生不知道,宋父对待那些他做了辅导还是不肯用功的学生是会体罚的。而王明野是在一次目睹宋父“体罚”的时候,气不过推他下了楼。
事实上,杀宋父的人就王明野一个,可卫华和褚平凡牵涉其中。
“如果是体罚也就算了,他要我儿子和卫华……”再次回到沭封的万锋听着靳怀理交给他的录音,身上一阵阵恶寒,他知道有老师为了学生们的成绩搞体罚的情况有,可这么变态的方式他还是头回听说,让学生脱了裤子把腿绑在桌子上,更甚的还有把两个孩子绑在一起的。说得出“不好好学习以后进社会不是做苦力就是做鸭”这种话的人,哪是一句“堪为人师”评价得了的。
禽兽!
因为两起案件的凶手都死了,这个案子在做好入档记录后也就基本结束了。不过万锋想不通靳怀理是用什么方式让那几个家长开的口。他最多也就是在课桌上面发现了学生们划的看不出木有的宋老师这三个字,学生恨宋老师。
“人想保守的秘密被人揭穿的差不多时,自然会说出剩下的那一丁点儿。我不过是告诉他们,如果不说实话,警方就会根据手上的证据,推测他们是被男老师侵犯。你知道,那些人恨姓宋的,孩子死了,他们是不可能让孩子背上这么一个名头,何况,你听了姓宋的干的事儿之后,什么感觉?比他自己去侵犯可恶的多吧?”
万锋点头,“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几个孩子是出了这种事的呢?”
“自杀俱乐部这个名字。取这个名字一是寻求刺激,以玩为目的,二就是单纯想起个吸引人的社团名,三嘛,就和我的本行有关了,成员都是想自杀的。在我看到你传回来的笔录资料时,我发现卫华和褚平凡的性格几乎是掉了个个。那个直接挂了你电话的人,他的态度表明宋老师并不是外人看的那种好老师。死时被脱了裤子,这个如果是真的,那是王明野推姓宋的下楼前脱的,这个明显不符合逻辑的证词拼起了一个完整的思维模块。王明野用严厉到变态的方式激怒了他的学生,学生杀了他。不堪忍受心理压力的学生发生了性格反向转变,并且开始产生自杀的念头。”
靳怀理搓搓下巴,“这个案子,唯一无法证明的地方是宋承书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想来杀他们三个,他又是怎么把那枚徽章放进袋子里的?”
这些问题,恐怕随着死去的人们再无法考证,不过人们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是,几个孩子死得是多么不值得。
☆、第72章 意外的婚姻
第七十一章意外的婚姻
虽然说杀人案件是孕妇不宜的,但靳怀理还是没能架得住阮立冬的软磨硬泡,于是,在一个阳光还算和煦的冬季下午,他坐在沙发上简单扼要的把这起案件同阮立冬说了。
怀孕的女人成了好奇宝宝,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譬如:那枚徽章到底是不是宋承书放到袋子里的?我觉得没道理啊,他是想杀人,可他有那个胆子把胸章放进装尸体的袋子里吗?如果不是?那是谁放的?难道……
“鬼啊!!”阮立冬尖叫着往靳怀理的怀里钻。
“你够了啊。”靳怀理手腕一转,阮立冬的嘴巴贴上了他胸口,尖叫声消失,“这段时间你收敛下自己的脾气,不然我闺女生出来和你一样,整天疯疯癫癫,我可够受了。”
阮立冬对这种孩子没出生,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就遭到威胁的情况很不满,她想抗议,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来,靳怀理伸出只手去拿电话,另一只揉了揉阮立冬的头,才准备炸毛的阮立冬当时就没了脾气。
电话是萧砚打来的,约他们晚上一起吃饭。挂了电话,靳怀理斜眼看了看阮立冬,“嗯,你这黄脸婆的形象抢不了准新娘的风头。”
说谁黄脸婆呢!阮立冬举着拳头和靳怀理示威,可她这点儿武力值在靳怀理面前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慑力,何况靳怀理一句话就彻底让她顾不上起义了。
靳怀理告诉她,今晚萧砚要和阮圆求婚。
之前阮圆胃里的那个阴影已经查明了,是个肿瘤,值得庆幸的是最后确认这个肿瘤是良性的。医院做了手术排期在下周,萧砚是想在阮圆手术之前名正言顺的拉着她的手,送她进手术室。
萧砚选的是一家传统的中式餐厅,沭封市的老招牌,叫百味居,食尽人间百种美味的意思,里面的装修是复古式的,大厅的散席都被各式各样的雕花屏风隔开。
萧砚定的是包房,666号,站在包房门口,阮立冬有点儿想笑,她心想这萧砚不会是因为迷信才选了这间的吧,顺啊。
她跟着靳怀理进门,等进了门却发现了个让她很意外的状况,金梓声在,金燦也在……
不是说求婚吗?媛媛在,说得过去,可为什么金燦也在!阮立冬闹不清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砚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见他们来了,请他们进去。萧砚指着一桌子的菜,一脸抱歉的说:“圆圆,过,几天,要手,术,不,能吃太,油腻的,所以,今,天就,委屈你们,等,下,次圆圆,好了,我再,请顿好的。”
阮立冬模仿着靳怀理的语气哼了一声:“要大鱼大肉的。”
靳怀理斜了她一眼,“出息,我少你吃少你喝还是虐待你了?”
“不是你说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吗?”阮立冬眨眨眼,看着靳怀理,靳怀理想了想,点头:“鲍鱼龙虾什么的也别少了。”
萧砚笑笑地看着夫唱妇随的这两口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们入席,吃饭,也许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这顿饭的目的,也许因为金燦的在场,饭桌上除了阮圆偶尔给媛媛夹菜说得上两句话外,其他人大多都是沉默着。
最先受不了的是阮立冬,她没吃多少菜,放下筷子。“萧砚,你不是说你有话要说吗?快说啊,大老爷们儿办事儿利索点儿!”
萧砚却不急,他看眼手表,说句:“先,吃,待,会儿说。”
吃吃吃,这么素怎么吃啊!实在是阮立冬爱吃肉。
终于,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会儿,萧砚推开了面前的餐盘,开口:“就在,刚,刚,我认识,阮圆,刚,刚好满,四,千,天。十年,多了,我感,谢,上天,让我,认,识她这么,好的,女人。今天,这个,时间,口齿,不,灵活,的我,想,请求,请求,圆圆你,嫁我。我,不富有,但,我,保证,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愿意,花,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会,为你,努力。我想,陪你走,过,每一次,磨难。你,愿意,吗?”
身材略有点儿肥胖的萧砚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手里的戒指。
也许真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阮圆似乎没了之前那种种犹豫,好像个才开始初恋的少女一样,她点点头,伸出手。
“等一下。”一直没说话的金燦突然开了腔,萧砚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今天这顿饭前,金燦明明表示不会再让媛媛在他和阮圆之间搅局了,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金燦变卦了?
“我就想说句,你们想要注册结婚,先要等我和阮圆的离婚手续办完再说,不然你们可是重婚罪。”
这什么情况?
“我姐不是早和你离了吗?金燦你存心搅局,有意思吗?”阮立冬拍着桌子起身,说实话,对金燦这个姐夫,阮立冬的意见一直很大,当年姐姐嫁给他后就搬去了外省,他们姐俩很少见面。之后阮立冬爸妈出事,阮圆精神崩溃住进了医院接受心理治疗。
他们说阮圆是因为爸妈的事得的心理病,可阮立冬一直觉得金燦是姐姐生病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在姐姐被强行治疗后不久,金燦就和姐姐离婚,带着金梓声去了美国。
现在怎么又成没离了?
“因为某些原因,手续没办完,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民政系统查,我和阮圆目前还是合法夫妻身份。”金燦说完,金梓声那个屁孩儿就开始扯着阮圆叫了:“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
好好一场求婚宴席因为这个插曲,成了一场闹剧。那天分手时,阮圆跟萧砚说她会好好处理的。萧砚当时就笑,金燦摆明了是不想离这个婚,不然干嘛选刚刚的时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