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照片里的那张脸清秀朴素,一双黑眸澄澈清亮。
虽然发型有所变化,但还是与我印象里的黎瞳重合了。
还记得三年前,黎瞳躺在病床上,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问我,是不是把她和之前附在她身上的那只外星人搞混了,然后安慰我说,那个外星人只是去了其他世界,没有死,让我不要难过担心。
其实有的时候怀旧起来,我也有点搞不清我是在怀念谁了。
是怀念那个和我并肩作战过的外星人,还是怀念和我一起工作过的黎瞳?
亦或只是单纯地像个多愁善感的大叔,怀念过去轰轰烈烈的刺激生活?
我只知道,无论是怀念她们二者中的谁,我都是再也见不到了。
人死不可复生,时过不能回头。
一个大胆机智敢爱敢恨,一个单纯善良惹人心疼。
当时觉得绝不可能搞混,可现在回想起来,两人其实在某种感觉上很像。
或许这就是那个外星人会穿越到黎瞳身上的原因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地盘腿坐下,望着贺辰奕,拍了拍我身旁的位置,道:“坐下来吧,反正你每次来看黎瞳,都要待很久吧。”
贺辰奕没搭理我,他只是凝视着黎瞳的墓碑,好像这样可以把黎瞳看活一样。
我知道他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话,所以留了一手。我夸张地长叹一声,像诉苦般对着黎瞳的坟位道:“黎瞳,你看看,小贺非要居高临下地站着看你!唉!世风日下啊,从前的孝子也变咯——”
“你不要乱说话。”贺辰奕的冷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慌乱,他皱着眉瞪了我一眼,然后才坐了下来。不过他穿的是不太宽松的西装裤,盘腿坐起来的时候裤脚往上爬,半个小腿都露出来了,的确有些别扭。
他不信鬼神,但他相信黎瞳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只有在黎瞳面前,他才像个孩子。
“小贺,转眼你都要二十一了啊。”我不想和他干瞪眼,只有懒懒地没话找话说,“你再不谈初恋,黎瞳会担心的。你这死孩子,成年了还让黎瞳操心,真是的。”
贺辰奕淡淡道:“黎瞳就是我的初恋。”
我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那是你单相思,黎瞳可从没看上你这个小毛孩。”
令人意外的是,贺辰奕没有对我发火,而是异常平静道:“我知道。”
我有点不太懂他对黎瞳的感情了。
“说真的,你打算从此就这么吊死了?”我想起黎瞳临终前的嘱托,决定开启知心哥哥的模式,“你还那么年轻,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总不可能为了黎瞳,以后就不谈恋爱不结婚了吧?你这么情深似海,黎瞳的负担得有多大啊。”
“如果遇见适合的人,我也会谈恋爱和结婚的。”答案出乎我意料,贺辰奕的表情很认真,“但黎瞳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说罢,他抬头看向我,漆黑的眼眸倒映出我的影子:“黎瞳所希望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地一一做到。”
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固执了。
但我没有继续劝他,而是放松地笑了笑:“行吧,那你会一直待在拉萨吗?”
贺辰奕毫不犹豫道:“会。”
“如果被调到北京呢?”
“就当是在外地工作,休息时还是会回来的。”
“哈哈,年轻就是好啊,来来回回坐飞机也不觉得折腾!”
“那你呢?”
“哦,我啊……”我抬头望了望天,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被调到哪儿就住在哪儿呗。”
我不会只留在拉萨的。
我想带着黎瞳的日记,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见我从未见过的景色,看她从没看过的风光。
然后每逢清明和祭日,再赶回来给她送上一束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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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南,这么多年我一直弄不明白,在你心中,黎瞳算什么?”
“哈?你小子该不会还把我当情敌吧……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咋看黎瞳的啊,怎么一会儿一见钟情,一会儿又是尊敬了呢?”
贺辰奕沉默了几秒,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英雄。”
我愣了愣,然后笑了。
“她……是我最怀念的故友。”
你的英雄,我的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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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或许我也可以开始写日记了。
☆、第97章 血族女配萌萌哒(一)
柯清怡梦到一个教堂。
教堂很大,有上万平方米,大概能容纳两三万人。室内充斥着巴洛克式的古典华丽,拱顶高不可及,天花板上绘着史诗,大理石柱雕刻着精美的人物与蝙蝠,每扇玻璃窗色彩斑斓,正悬中央的十字架在光滑平坦的大理石砖上投下淡影。
与众不同的,十字架上缠紧了荆条与锁链。
就像是在封印禁忌着什么似的。
教堂内光线稍显昏暗,室外的阳光经彩绘玻璃窗的过滤后投下发暗的颜色,装饰物上的图案与文字在此时此刻看来,都透着诡异与森然。
偌大的教堂里,竟然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柯清怡自己,而另一个,是站在阶梯上的少女。
少女身穿华美的白色婚纱,抹胸收腰大拖尾,露出优美的锁骨和肩膀曲线,肤若羊脂,甚至有点偏苍白,长长的裙摆跨了好几节阶梯,衣料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仿佛世间所有旖旎奢华与祝福尽揉集于此。
她有一张极为美艳的面容,看起来还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瞳色呈罕见的紫金色,秀眉之间琼鼻之上锁着冷色,是一副欧美人长相。她的发色也很是特别,银色泛灰的长发编挽出高贵的样式,隐在白色的头纱之下,配了一朵白玫瑰。
手中的捧花绑着美丽的缎带,但是本该新鲜娇嫩的花朵此时却全部枯萎,被人衣亮丽的少女抱在怀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与古怪。
她站在红毯之上,身后便是那个巨大的十字架。
“咚——咚——”
这时,一声声沉闷的钟声传进空荡荡的教堂内,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格外突兀。
当钟声敲响第十二下的时候,少女动了。
她完全转过身来,就像任何一个手拿捧花的新娘一样,用力地将花往前一抛——
鬼使神差般,柯清怡往前挪了几步路,伸手将花接住了。
她把花抱在怀里,低头往下一看,下一秒便吓得来赶快把捧花甩了出去!
只见一朵朵枯萎发黄的玫瑰在她怀中变成一张张扭曲可怖的人脸,一点点往上凑,似乎要挣脱花束的包装,扑到她的脸上来一般。
“奎音……奎音……奎音·赫尔伯特!赫尔伯特!”
好几种不同的声音从摔在地上的捧花中发出,嘶哑得不像人语,每一个字都装满了贪婪与恶意,就像是猛兽在虎视眈眈一只肥美的羔羊。
奎音·赫尔伯特……
在扔掉花束的那么一瞬,这个世界的记忆如空气般流入柯清怡的体内。
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教堂里的十字架和装饰会那么不同寻常。
因为将在这里举办的,是一场吸血鬼的婚礼。
万众瞩目,风光无限,血族内无一人不知这场盛大的仪式,两大家族的年轻当家将在这里许下山盟海誓,陪伴彼此度过今后漫长无尽的岁月。
在这之下的其他意义,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方才向柯清怡扔出捧花的,正是她所要穿入的女配,这场伟大婚礼中的新娘。
赫尔伯特家族的现任当家,奎音·赫尔伯特。
由于世传吸血鬼是古代欧洲王室的后裔,所以当初柯清怡设定这篇文时,把吸血鬼界内的大家族本家都定在欧洲,而在这个世界里,血族虽然有很多小家族,但总的是归四个大家族管理支配的,这四个家族分别是赫尔伯特、泽弗奈亚、梅瑞狄斯和霍齐亚。
相传,世上第一个变成吸血鬼的人类是英国赫尔伯特公爵三世,而赫尔伯特家正是以他的爵位称号为姓氏,是四大家族中最为正统最为古老的家族,其本家的每一任继承人的初拥都是由该隐直接给的——这位吸血鬼始祖常年沉睡在赫尔伯特本家大宅的地下,几百年才苏醒一次,醒来后判定现任当家挑选的下任继承者是否合格,同意后才会给予初拥。
初拥的方式很残忍,在对方的脖颈上划下一个十字,把血放出来,快放干的时候再割破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把自己的血喂给因失血而濒死的对方。
自身原本的血被放得越干净,变成血族后的血统才会越纯正。
判断一只吸血鬼血统等级高低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眼睛,普通吸血鬼的眼睛是黑的,第三等是褐色的,第二等是深红色的,而最高等是紫金色。
不过赫尔伯特的当家历来都是紫金色,从无意外,因为该隐的血实在是太纯了。
无论初拥时血放得多少,他们的血统毋庸置疑比其他家族的紫金眸吸血鬼更加尊贵。
除了泽弗奈亚家族外,其他血族都是以给予初拥来拥有子嗣的,这就是他们的“繁衍”。
至于对象的选取,各家有各家的不同,最注重规矩秩序的赫尔伯特家对于给初拥的规定极为严格,为了避免因新生儿的叛逆而出乱子,他们会在人群中精心挑选,耐心等待,不给家族添没用之人,被初拥的人变身吸血鬼后都要改名,统一冠上族姓。选继承人时更要考虑当事人的意愿,如若不愿,就消除记忆另觅他人,如若同意,就带回本家进行训练与观察,等待该隐苏醒——这在事先会有预兆,所以他们也只是会在出现预兆后开始找候选人。
与赫尔伯特家截然相反,梅瑞狄斯家在“繁衍”这方面最是随意,他们的无名子嗣满世界都散布得是,而初拥者也不负起责任来教育,因此每次人类世界爆出有吸血鬼当众虐杀的恶劣事件时,最后十有八九会追究到这个家族的人身上。
取二者之间,霍齐亚是不久前才得以与其他三大家并列而居的家族,人丁数量与实力在近百年内飞速增长,其初拥制度远没有赫尔伯特家那样麻烦,给了初拥后只要给予者做了登记,对新生儿负责教育即可,继承人的选定也不是培养式的,而是竞争选拔,某一段时期内最优秀的那个就是当家,因此霍齐亚家族的当家虽然大多都只是第二等吸血鬼,但却很强大。
霍齐亚家的现任当家叫褚漠,是有史以来在四大家族中做一把手的首个亚洲人。
他是这篇文里俊美如画的男主角,是这场婚礼中冷漠生冰的新郎官。
也是高傲的奎音·赫尔伯特最喜欢的人。
奎音和褚漠都需要这场联姻。
霍齐亚家族发展得如日中天,势头远超其他三个家族,无论人力财力都高人一筹,只是苦于血统不尊历史不久,在血族中没有多高的声誉与地位,就和过去没有官衔称位的富商一样,位置尴尬,而赫尔伯特家族虽是血族正宗,德高望重,但发展却趋于平缓,实力保守,若不想办法改变现状,只怕终有一日会变成徒有其表,空有名号,在血族贵族层中抓不住权力。
这个办法就是通婚。
人尽皆知,赫尔伯特家的漂亮女主人倾慕褚漠已久,所以霍齐亚家投其所好,顺水推舟,长老们纷纷向褚漠建议这门亲事。
褚漠本人并不喜欢奎音,但他却没有拒绝。
他在下更大的一盘棋。
那时候他已经和人类女孩梁晓雯在一起了,受女主的影响,他的思维更像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