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第129章 一二九
“濮太太,您这话不合适。”蔺澄月直接开口截住,“二姑奶奶是如姒的亲妹妹不错,但郡王府有郡王府的规矩。莫说是天家子孙的记名和抚养,就算是在寻常人家做妾,也没有父母亲眷太多置喙的道理。何况如姒不过是出了阁的异母姐姐,就更不应该说话了。”
池氏心里一沉,但还是继续求恳:“话是这样说,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法理还不能大过人情,又何况这样的后宅事情,不都是在老王妃的一句话么。亲家太太,大姑奶奶,您二位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哪怕只要帮帮如妍说两句好话,成与不成的我都承您二位的大恩情。”
如姒心里微微一软,池氏为了如妍真是拼尽全力。只是这心软也不代表有效果,毕竟那些什么桓宁伯府外孙女、一品将军儿媳妇的所谓光环都是虚的。如姒始终都很清楚,自己只是燕家三房日行一善的帮助对象,是刑部六品捕头的妻子,蒲苇记这个小茶楼的老板娘而已。跟着燕萱的时候能在老齐王妃跟前蹭上一口茶喝而已,绝对没有那个覆雨翻云的通天能耐。
若说她真的能管如妍,这心软不心软的还算有点意义。但实际上来说,她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濮太太,”蔺澄月的目光也微微闪了闪,口气更温和了些,但意思还是斩钉截铁的,“如今府上的二姑奶奶是嫁进了齐郡王府,并不是普通的公卿之家。郡王府的规矩是宗景司所定,而老齐王妃理家也自有人家的道理。有些事情,在当初二姑奶奶出阁前您就应该想到。哪怕当时过来问问,看在如姒的面上,我们也不能不说什么。但现在木已成舟,您还是看开些好。抚养、记名,那一切都是后话,先等二姑奶奶生了在想也不迟。”顿一顿,还是放轻了些语气,“毕竟,郡王府也不是面上那么太平。”
随着蔺澄月一字一句说出来,池氏的心就一寸一寸地沉下去,而那最后一句轻声细语之中所含的意思,更是如同一记重锤,彻底敲碎了池氏心中最后一点的希望。
“燕太太,您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能这样狠心!”池氏不可遏制地大哭起来,伸手指向蔺澄月和如姒,“您这一句句的,是要剜了我的心肝、逼死我才罢吗!大姑奶奶,你好没良心!如今飞黄腾达,过上自己的好日子,就真将父母姐妹都抛到九霄天外吗?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们死?你要逼死我,我就死给你看也不要紧,你怎么能看着如妍这样啊!你如今也是做娘的,你就不给你的孩子积德吗?像你们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们和你们的儿女……”
“住口!”蔺澄月大怒,一拍桌子,喝了一声:“流云!”
一个身形小巧的锦衣丫鬟立刻上前,动作便如兔起鹘落,利索至极,先是“啪”一个耳光打过去,随即双手一捏一分,池氏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一下剧痛,竟然是脱臼了。
蔺澄月冷冷道:“我再如何不济,也是忠勇将军夫人。还没见过五品翰林太太也能跟我这样动手动口,诅咒撒泼。直接将濮太太送回去吧,请濮翰林好好管管。”
池氏惊痛之下,忽然头脑一阵激灵清醒过来——自己怎么能在燕家人跟前失控?若是她们挑唆着郡王府更加打压揉搓如妍怎么办?
可是这时候再想什么也完了,不仅因为下巴脱臼而说不出话,那锦衣丫鬟与另一个丫鬟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就如同铁圈一样,万万挣脱不开,再想求情回环,也是不能了。
一时间惊惧、恐慌、焦虑、悔恨、畏惧、绝望等等皆涌上心头,五内俱焚之间,池氏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发黑,就此人事不知。
待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却不是濮家或者陈家的马车送她从陈家回到濮家,而是在一辆宽大却粗糙的马车上,自己身边堆了四五个包袱行囊,还守着鬓发花白、憔悴不堪的邱妈妈,哭丧着脸向她解释:“太太,我的太太,您怎么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燕三太太叫人给老爷传了话,老爷就直接说要送您回暨阳老家养病了!”
“暨阳老家?”池氏发现自己脱臼的下巴已经好了,但头晕和心口的疼痛却更甚,挣扎着看了看车窗外,繁华盛京的青砖碧瓦果然已经成了一个极小的缩影,而带了轻微寒意的秋风打着旋儿将两片枯黄的落叶刚好吹到她的眼前。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她曾经的京华翰林夫人之路,看来真的是到头了。
直到池氏被濮雒直接打包送回暨阳之后的好几日,如姒才跟已经与陈润成亲对月的采菀单独吃茶感叹了一番:“原先总觉得太太实在是坏的很,如今却也有些唏嘘。”
采菀目光倒很坚定:“夫人是如今有了小小姐,所以才心软了。其实若不是您如今自强、挣到了这个地步,当初咱们也是差点就死在了暨阳老宅。濮太太这是自作自受。”
如姒当然知道这个“当初”是指前世的时候,再想想如今的日子与众人的婚事,真应了那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前世里如妍跟陆懋夫妻和谐恩爱,就是子嗣上不顺利,所以就将霜娥抬进府里,几乎是相当于借腹生子一样,生完了就留子去母,直接弄死了霜娥。
这件事情上如姒其实也不算插了手,但她的穿越重生到底是扇动了天道有常的蝴蝶翅膀,如妍与陆懋的姻缘被霜娥破坏了不说,现在的如妍也要尝一尝自己的孩子被夺走的滋味了。
至于原先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石仲琅,也算是罪有应得地彻底失去了原先风流的资本,分家之后更是整日都像小白鼠一样尝试着石大老爷夫妇四处弄回来的各种偏方疗法。翠柳之前谋算和离完全失败,索性也就加入石大老爷夫妇的科研医疗队,一同给石仲琅加偏方加疗法,顺便帮助测试治疗效果——毕竟,她也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相对来说,石仁琅似乎过的还不错,因为守孝不丁忧,石仁琅后来就索性离开了家,有时直接住在刑部衙门里,有时则跑去自己恩师、户部黄侍郎家里暂住。对外的说法是,自己与妻子新婚不久,但为了丧期孝道,一定不要逾越礼法。
虽然石二太太与如姝都知道这不过是石仁琅的借口,但士林之中居然又给他赢得了一些名声。
如姝无奈,也是无聊,既然母亲池氏已经被送到暨阳老家,那么娘家也不合适再频繁回去,索性就常到陈家看如姒。
如姒其实非常不愿意让如姝上门,只是从礼法和面子上都不合适拒绝的太过坚决。而如姝也不知道是太无聊还是太执着,即便如姒找了各种借口推脱不见,如姝居然还是能继续转日拜访。
这样一直坚持到了九月中,如姒再是不想见如姝,也总是开了几次大门让她进来。暖暖则是交给夏音、品蓝这些武力值高的丫鬟牢牢守着,一步也不让如姝和她的丫鬟靠近。
但吃了几次茶之后,如姒发现如姝好像对暖暖这个外甥女也没太大兴趣,甚至包括跟自己说话也远不似当年出阁之前一样、带着讨好和巴结。
如姝其实还非常非常的年轻,然而那仍带有少女清秀的面庞上却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不去的阴霾,眸子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灵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颓唐。
似乎对她来讲,到陈家跟当初池氏还在的时候回濮家的意义都是一样的,并不是在于要跟池氏恢复关系或者跟如姒这个姐姐交好,她似乎只是想离开石家,到另外一个地方透透气、发发呆。
看明白这一点,如姒也有些慨叹。
如姝的一辈子,或者说三辈子其实都很“自强”,总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和婚事竭尽全力地挣扎着。
只是她的世界太小了,因为不信任母亲池氏的做法,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谋算自己的姐夫们。总觉得别人碗里的饭应该更香,别人潜在的定亲对象肯定更好。
然而她得到了,却还不如没得到。
现在进门半年多,婆家就如同牢笼一样,那将来漫长的人生到底要怎么过?
可如姒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该说什么,只能就沉默地陪着喝两口茶也就罢了。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很有些意外地,燕萧的妻子明绿樱忽然登门拜访如姒。
而见礼落座,打发了丫鬟们出门之后,明绿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如姒,你最近和如姝说过什么吗?”
☆、第130章 一三零
虽然在燕家的平辈之中,如姒和明绿樱说话的次数并不算少,但一见便是这一句,且神色之中带了些许的郑重,却是如姒头一次见。
许久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感觉,而且颇有些不知从何而来。毕竟如姝的身份,能给明绿樱造成什么影响?
无论是前世日渐模糊的记忆还是这一世到目前的情景,燕家的地位都是煊赫稳固,而明绿樱的父母敬毅将军与韶华郡主,那就更是如姒如姝这样的中下级小官员女眷不可触及的所在。
“如姝最近是来往的频繁些,但没说过什么。”如姒想了又想,认真道,“她在婆家过的不顺心,而池氏太太又被送回了暨阳老家,所以有时候就到我这边来坐坐。虽然我不大愿意见,但她来的实在频繁,有的时候不好推拒便请她进来吃过两盏茶。”
明绿樱轻轻颔首,又问道:“有关蒲苇记之前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如姒的心这下便提起来了,可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这——这与如姝有什么关系?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问了陈濯好几回,他只说是有些要紧的人物似乎有时候会在蒲苇记见面,所以刑部有人暗中监视着,再具体的他不说了,我也没问。”
“真的么?”明绿樱似乎是仔细观察着如姒的神情,反问语气也更加郑重,“陈濯真的一个字也没有跟你说具体的情形?”
“没有啊。”如姒越发紧张起来,忽然一个念头掠过,背上立刻就满了冷汗,“二嫂嫂,是不是陈濯出了什么事情?他——他最近都忙的很,昨日早上出门说可能要在衙门里耽搁一下,昨晚就没回来……”
如姒忽然想起了昨日早上出门前陈濯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与平时差不多,但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她如今满心都扑在暖暖的喂养与成长,蒲苇记的事情几乎都丢给陈润和采菀夫妇去打理,对陈濯所花的心思也不多。当时虽然看着陈濯似乎跟平时有些不同,但问了问他说没事,也就只是多亲了他一下,就继续去照顾女儿了。
难不成……当时陈濯出门前是有话要说的?
“你先别急。”明绿樱的声音又转为坚定,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定,“陈濯现在没有大事。”
“没有大事?”如姒迅速推算着明绿樱只言片语的言外之意,“那就还是有事?是因为蒲苇记?与如姝还有牵扯?是石仁琅做了什么吗?!”
明绿樱目光中微微闪过一丝赞许,又点头道:“应该是,但还不是很确定。我今日过来,主要是看看你这边的情形,既然陈濯真的什么也没有跟你说,那你自然也没有向濮如姝说什么。这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别急,安心照顾孩子要紧。过些日子,陈濯应该就回来了。”
“过些日子?”如姒瞬间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有些凝固,整个人都在发寒。但是她到底还有理智,咬着牙压下去这突如其来的恐慌,强行调整了几下呼吸,才用自己能力范围里最冷静的声音问明绿樱,“二嫂嫂,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能不能给我大略说说?即便实在有些要紧的机密不能,但整体的情况我若什么都不知道,也实在难以安心等着。”
明绿樱见她情绪调整的很快,便颔首道:“按说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但看你处事进退的分寸,我想有些事情让你知道也许更好。”顿一顿,又向外扬声吩咐自己的丫鬟:“杏雨,我和表姑奶奶说话,看着些外头。”
“是。”外头的丫鬟应了声,几人的位置又变了变,似乎要格外谨慎防卫的样子。
“简单来说,如今朝局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太平。”明绿樱不待如姒再问,就主动解释道,“咱们燕家在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提拔荫庇之下风光了这些年,到底根基还是浅的,前朝夺嫡之争中树敌也不少。石将军与咱们燕家虽然是好朋友,但石仁琅的业师吏部黄侍郎可就不是了。”
“二嫂嫂,”如姒看着似乎镇定了下来,但心里还是着急,“这些大事大争,我们这些小人物如何就能牵连进去了?蒲苇记真的就是个小茶楼,哪怕有什么滔天惯犯在我们茶楼碰面,算我们倒霉,可是陈濯如何就能……”
明绿樱温言道:“蒲苇记里碰面的,不是什么累年的惯犯,但是牵扯到了宫里的两位皇子,还有皇后娘娘外家的一些旧事。这些事情倘若真的光明正大闹开,也未必能翻了天,但有些陈年的往事,宫里还是有些在意。”
“皇子?”如姒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一盆狗血从天而降泼满头,怎么忽然冒出来个“清穿”即视感,穿越女真的有特别吸引数字军团的能力吗?问题是今上的几位皇子不是只有十几岁吗?蒲苇记好像没有什么太年轻的客人啊。
明绿樱见如姒一脸无奈,而没有怎么被吓到,便放下心继续说:“再细节的天家内情,连我也不是完全都知道,你就更不必问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在宫里和刑部明着暗着放长线钓大鱼,追查了大半年之后,要紧的线索忽然断了。前几日有人上密折参奏咱们燕家指使了陈濯和刑部的另外两个捕头,内通匪徒、故意放走犯人、意图在皇子之中挑拨分裂、意图党争等等。皇上将奏本留中不发,还没有直接降罪问责。但追查到刑部的捕头捕快们,可能会有几日的拘禁审问,却是不可免的了。”
如姒顺着明绿樱所说的细想下去,越想越是惊恐:“二嫂嫂,这宫闱秘事、朝廷党争什么的,我没这个本事也没心思打听,可是陈濯真的不会成为炮灰吧?这捕头什么的可以不做,蒲苇记我也可以不开,暖暖还这么小,我——”
“如姒。”明绿樱拍了拍她的手,“陈濯不会有事。哪怕这件事是人家做周全的局,也没有解不开的套。你放心。就是因为这件事闹的大,宫里才会查的彻底。最多是时间拖久一些,但黑白是不会颠倒的。”
明绿樱语气中的笃定实在强大的很,如姒慢慢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越是想着暖暖,她就越不能慌张。
明绿樱见该说的话都说了,如姒的情绪似乎还可以,又问了几句家常话便要起身告辞。
如姒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想起来一件遥远而模糊的往事:“二嫂嫂,石仁琅和黄侍郎的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明绿樱微微一怔:“这次参奏的本章上来的同时,的确听说了黄侍郎要保荐石仁琅再往上升一升,但黄侍郎如今没有亲事的女儿只有十岁的幼女了,怎么会跟石仁琅有关系?”
如姒仔细回想第二世里的事情,石仁琅当时会故意装作顺从母亲石二太太将原主逼死,其实就是因为想要另攀高枝。
虽然在正式和离之前,石仁琅似乎暗中来往的女子有好几个,但真正到最后原主如姒投水自尽之前,所听到的传闻却是石仁琅要娶自己恩师、吏部侍郎家的女儿、原先也是守寡多年,甚至还有儿女的。
可是也有传闻说,其实石仁琅与这位礼部侍郎家的小姐早就有暗中来往了,弄不好儿女其实都是他的。
当时的如姒早已万念俱灰,听了这些也不过更是觉得自己人生只是一场笑话,面对着池氏逼她再嫁去给人做妾的威胁,还是选择了一死了之。
但如今再想起这些事情,发觉似乎还有一点点参价值。
“不过,”明绿樱沉吟了一下,“黄侍郎的长女如今似乎也是在家里待嫁,因为定亲的对象家里有丧事,要等孝期过了才能成亲。你怎么会想到这里?”
如姒当然不能说是前世的记忆,就顺手推给如姝:“如姝来了几次,自然也是跟丈夫不和。听说石仁琅不愿意进房,名义上说是孝期大防,但偶尔回家,似乎如姝也闻见过脂粉气息。石仁琅若是在刑部衙门留宿,哪里来的脂粉,那能沾染上自然就是住在老师家里的时候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有意思了。”明绿樱笑了笑,“之前也是有过传闻的,跟黄家姑娘定亲的那位潘四公子身体不太好,读书也不很上进,只不过黄侍郎这么多年的仕途,也不少仰赖潘尚书就是了,所以才有这件嫡长女与对方幼子的联姻。”
“黄侍郎与燕家不对付,”如姒眼睛微微一亮,“那这位潘尚书呢?如果他们之间有了问题,是不是局势会松快些?”
明绿樱唇角微扬:“之前没看出来,如姒你平时还是太谦虚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且在家里安心等着吧,我想陈濯应该不会在刑部内审太久的。毕竟现在在刑部内部力证的人之一,就是石仁琅。可石仁琅若是失去了黄侍郎的支持,这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第131章 一三一
最终明绿樱离开陈家的时候,神情十分笃定。然而事情的解决却并没有那么顺利,虽然燕家一再保证陈濯一定不会有事,但这一等,竟然就是足足半个月。
从起初的轻微焦虑,到后来的彻夜难眠。
如姒再次意识到,陈濯已经是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即使她每天都抱着玉雪可爱的女儿暖暖在怀里,用理智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为了女儿而坚强勇敢地走下去,可是“失去陈濯”的这个可能性,她仍然觉得无法想象。
到了九月的中旬,陈濯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如姒甚至已经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一闪而过。
当然,看着女儿暖暖柔软的小脸,如姒还是知道那疯狂的想法只不过是情绪的一点极端波动,她能用理智克服过去,可是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曾经不以为然的、那些为情轻生的殉情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在这短短的半个月之中,濮家内部也有一些微妙的暗流和趋势,只不过此时的如姒再没有去听八卦的消息。几乎每天晚上的梦中,都是有关陈濯回来或者回不来的大喜大悲,而白日里,她还是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仔细认真地照顾着暖暖。
暖暖不知道是否也感受到了母亲笑容底下隐藏的不安,先是哭闹了几日,随后居然也更加乖巧安静,并没有给如姒日渐紧绷的情绪增加太多负担。
九月十六,陈濯仍然没有回家。陈家却迎来了颇有些意外的客人,濮如姝和石仁琅。
大盛的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格,而有如姝在侧的情况下,妹夫与已婚已育的大姨姐相见,就更算不得什么失礼的情况。
但如姒心里清楚,石仁琅上门绝对没有好事,更不是寻常的亲戚走动。如姝会带着他来,或者是抗拒不得,或者是利益交换,总之也没有什么好意。
关门逐客、拒不相见,自然是简单的很,但是石仁琅到底想来做什么,如姒其实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