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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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按脉许久,博婉玳手脚冰凉的坐在床沿,等着御医给在场所有人判决……

    三位皇女刚落水不久,就被宫侍们喊来的护卫救起,虽然多少受了些惊吓,但吐出呛着的水后,基本没有危险,此时由萧煦生等几位君侍看护着,在澜月殿几间配殿内休息。本来寒暮雪几人见皇女们没事了,也想去看看颜墨梵病情如何。但御医有言,凤后此时宜静,若太吵杂,对凤后病情不利,博婉玳来时,便将他们遣出暖阁,明令除御医外任何人不进入。

    二皇女年纪大些,服了压惊的汤药后,在萧煦生的安慰下,很快从落水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哭哭啼啼的对萧煦生说博明铮如何撞她及几人落水的经过,当然,漏掉了她伸手打博明铮的过程……

    博明铮被吓坏了,醒来后,紧紧抱着博玉舒哭,还吵着要博玉舒带她去找父后,就连福儿几人与教养宫侍上前,她也不要他们碰。

    “铮儿乖,不闹,皇兄在这陪你,父后病了,母皇正陪着他诊病,现在不可以打扰,等父后好些,皇兄再带你过去找父后……”博玉舒愁着小脸劝着博明铮,眼底焦急一片。他听宫侍说博明铮落水,跑到御花园时,已是在博婉玳之后,那时博明铮还昏迷未醒,而博婉玳已下旨不上御医外的任何人进入暖阁,他便一直守在博明铮床边,根本没有见到颜墨梵,只是从萧煦生几人口中得知颜墨梵病了,也不知道父后病情严不严重,正担心着,见博明铮醒了,吵着见父后,他其实也想去看看,但母皇有令……

    “我要父后,我要父后……”博明铮见博玉舒不带她去找颜墨梵,越闹越凶,任是谁也劝不住,可无论她怎么闹,双手都不松开博玉舒,这是她除了颜墨梵外,最依赖的人。此时她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颜墨梵怎么了,现在满脑只想见父后,躲到父后怀里。

    博玉舒见皇妹哭的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跟着她哭了起来,兄妹两人抱着哭成一团。宫侍们见着,心里也难过,更担心凤后安危。福儿只得前去暖阁打探,想问问凤后病情如何,能不能让两个孩子见见凤后。

    而此时,暖阁内已空无一人……

    第139章

    昭阳宫寝殿,博婉玳坐在床沿,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轻声念叨,时而笑说着往事,时而哽咽的唤他醒过来。宫侍与御医已全部被她打发到殿外,就连得到消息赶来的君侍与皇女们,都一个不许进入。

    “唐院正,凤后病情如何?”殿外的锦廊转角,萧煦生焦急的询问唐御医,他不希望颜墨梵出事,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早看清了,颜墨梵要再出点什么事,别的不说,群龙无首,这后宫必乱。

    “回皇贵君,凤后旧疾复发,以至心脉惧损,气血不通,昏迷不醒。”唐御医跪下,如实回话,现在御医们都只求凤后的命再硬上一回,逃过这次劫难。心底暗暗发誓,若能让她过了这一遭,即刻再向陛下提出告老。早在二皇子出生后,她就曾今提过告老,但陛下不准,如今她已老迈,御医院又有莫御医这一心疾良医,陛下这回该放过她了吧。

    “是否与先前中毒症状一致,要昏迷上一段时日才能醒?”萧煦生有些后怕,这十多年来,因颜墨梵掌管后宫的手段高明,将一切影响后定的不良因素扼杀在苗头,才使得后宫再未生事,可是一旦颜墨梵再昏迷个数月,这后宫君侍又将是谁也不服谁,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各自想法,不会在这数月内再生出什么事来。

    “症状相似,但比先前中毒还要严重,此次凤后是因长时间心脉气血不通,影响头部经脉,现在已是无知无觉,是否能醒,何时能醒,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可能三五日,也可能三五年,甚至,就,就这般睡过去。”唐御医哽咽:“微臣等已用汤药与针灸为凤后舒通心脉,但头部经脉,微臣等却无能为力,头部针灸,着实危险,需神医圣手,方敢落针,唯今之计,只能每日以汤药调养。”

    博明铮与博玉舒在寝殿外哭喊着要进殿见父后,但博婉玳下了旨,任何人不得入内,宫侍与护卫怎么也不让他们进,寒暮雪、大皇女几人只能在一旁劝着两个孩子,却并无效果。

    许久后,博婉玳命宫侍让两孩子进来,博明铮一听到母皇的声音,就推开宫侍跑入殿,飞似的来到颜墨梵床边,迅速的爬上凤床,趴在颜墨梵身上,放声大哭:“父后,皇姐们欺负我,我掉池子里了,好难爱,父后……”却久久不见父后像以前那样,抱着她,轻声哄着,她哪里甘心,起身坐在颜墨梵身边,小手捉着颜墨梵的手臂,想摇醒颜墨梵:“父后,醒醒,铮儿好痛,父后……”

    博玉舒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却是站在床边,轻轻摇着颜墨梵,却又怕吵他休息,不敢大声:“父后,父后……”见他一动不动,转身带着哭腔投入博婉玳怀中:“母皇,父后怎么了,母皇,儿臣害怕……”突然,侧脸感觉一阵冰凉,一滴不属于他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母皇……”抬眼,第一次,他看见母皇红肿的眼中,淌着泪。

    博婉玳却是表情凝重的侧目,望着拼命摇着颜墨梵大声哭喊的博明铮,眼中不见做为一个母亲应有的慈爱,而是满满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落水,颜墨梵心疾不至于严重到这个地步。博婉玳冰冷而威仪的告戒:“你父后累了,要睡上一阵子,他有心疾,需宽心养着,以后你们别有事没事的烦他,让他多歇着。”

    博明铮抬眼,与博婉玳的四眸相对,被她眼中的犀利吓的打了个寒颤,更是嚎嚎大哭,用力的摇晃着颜墨梵:“父后,醒醒,我怕……”

    “朕说了你别烦你父后,没听见吗?”博婉玳的咬牙,声音又厉了三分。吓得博明铮顿时收了声,只扁着嘴“父后,父后……”的轻声抽咽,更不敢摇他。

    博婉玳一直盯着她,突然莫明的推开博玉舒,把博明铮拉过来,倒置在自己腿上,就在颜墨梵的床边,愤怒着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顿:“为什么要生你?为什么要生你这个祸害?你知不知道他为你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罪?你竟还半点不学好,打皇姐、爬树、逃课、在奉先殿打碎供瓶,撕太傅的书册,用毛虫吓父君,占着每次都有你父后善后,胆子越来越大。现在还敢私自出宫,抢皇姐的东西,在池边打架,非要把你父后害死才甘心……”

    博婉玳的巴掌一掌掌狠狠拍打博明铮的臀部,疼得博明铮嚎嚎大哭喊着叫‘父后’。

    无论博玉舒在旁边如何哭着求情,博婉玳也不理,反而越打越凶,博玉舒想上前保护博明铮,却被博婉玳一手推开。

    博玉舒被推的差点摔倒,见求母皇没用,就在床边摇着颜墨梵哭喊:“父后,醒醒,救救皇妹,母皇在打皇妹,您快起来,救救皇妹,父后,您救救皇妹……”可他摇了许久,哭了许久,颜墨梵依旧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博玉舒绝望的跌坐在脚榻上,大声哭喊:“父后……”伸手想护住博明铮,拦下博婉玳,:“母皇,儿臣求求你,别打了,母皇……”不想又被博婉玳推开,再次爬起上前,却被博婉玳喊来几个护卫,直接拉出殿去,任由他如何挣扎哭喊,博婉玳都不理会,护卫们更不敢抗旨,连拉带抱的将他带出殿去。

    博婉玳越打越凶,打到双眼泛红,打到根本忘了自己的力道有多重,面目狰狞,哽咽的厉声道:“你喊呀,大声喊,喊你父后起来救你,喊呀,他不是最疼你吗?你喊他起来……颜墨梵,你再不起来,我就打死她……”

    博明铮哭喊声很是凄厉而尖锐,殿外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哭喊。

    “萧父君,寒父君……求求你们,救救皇妹,母皇要打死她,儿臣求求你们……”博玉舒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拉拉萧煦生的衣袖,拽拽寒暮雪的衣袂,甚至还跑到颜墨梵最不喜的秦华祁跟前求,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母皇,如果现在没人救皇妹,母皇定会打死她。

    “你先别慌,父君这就去。”萧煦生安慰的拍拍他的背,几位君侍向寝殿走去,想入殿劝说博婉玳,却被宫侍及护卫拦下:“陛下有旨,不得任何人入殿,请诸位君上见谅。”萧煦生只得在殿外踱步。

    “皇贵君,这该如何是好,我们还是要进殿劝陛下消气才是,否则只怕,二皇女也难逃陛下的责打……”庄永晏在一旁蹙眉道,他没孩子,在宫中,没孩子的君侍便没了依靠。虽然博婉玳从未冷待他,可是他感觉的出,他们之间,不似夫妻,而是君臣、主仆。他从未进过博婉玳的心,特别是五皇女出生后,博婉玳每月在他那只宿一夜,给他颜面走过场罢了,他想怀个孩子,怕是无望了。庄永晏暗自怨过、哭过、不甘过,但冷静后,日子还必须过下去,他只得为将来打算,萧煦生怎么说也与他有点亲缘,庄永晏渐渐得就对萧煦生所生的二皇女,如自己的亲生女一样对侍,想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寄托在她的身上,久而久之,竟也待出了感情来。

    王明听着庄永晏的话,有些惊心,不管他的四皇女有没有错,今日之事,至少她有参予。嫡皇女都被陛下如此对待,何况他的四皇女,不由得一阵心寒。

    寒暮雪立在一旁没有出声,听着博明铮哭喊,有些失神,他知道博婉玳喜男不喜女,不敢想象,若是三皇女闯了这样的祸事,博婉玳会如何对侍……

    秦华祁全身颤栗,冷得双手紧紧怀抱,这么多年来,博婉玳从不允秦家人入宫看他,也从不在他那宿夜,万一女儿直性子,惹怒了博婉玳,凭他一个被冷落了十多年的父君,如何救得了……

    博玉舒在殿外哭喊着要进殿去,几位君侍又被死守的护卫、宫侍们拦着,无法入内,只得干着急。福儿几人甚至跪下,求护卫让君上们进去给五皇女求求情。

    突然,博玉舒猛得一口咬伤拦着他的护卫,趁机闯进殿去,那名护卫立刻追入殿中。其它护卫迅速围住殿门,不再让任何人入殿。

    殿内,博明铮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拼命踢着、蹬着的小腿,也渐渐只余下阵阵的颤抖,但博婉玳打的红肿的手,依旧没有停下。

    博玉舒一见博明铮连个挣扎都没有,冲上前去:“皇妹,你怎么了,醒醒呀,皇妹,醒醒呀。”见博婉玳的巴掌又要落下,死死抱抱博明铮护着,任博婉玳怎么推他,都不松手:“母皇,求求您,别打了,您会打死她的。”

    “朕就是要打死她,你父后本来就不该生她。”博婉玳用力推开他,他却又快速上前护住博明铮:“母皇,放过皇妹吧,皇妹今日落水,才受的惊吓……”

    博婉玳恶狠狠的向那名护卫下令:“谁让你们抗旨的?把他带出去,他若再进来,你提头见朕。”护卫急忙上前,掰开博玉舒抱着博明铮的手,要把他拽走。

    博玉舒用力想挣开护卫,撕心裂肺的喊:“不要,我不走,母皇,您打我吧,您要是打死皇妹,等于打死了父后,儿臣不会原谅您,父后也不会原应谅您,母皇……”

    博婉玳顿时松开压在博明铮背上的手,眼看博明铮要从她腿上滑到地板,快速的伸手护住她,才发现她的臀已被自己打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第140章

    撑灯时分,博明铮服了去淤压惊的汤药,闭着眼趴卧在床上。博玉舒如同平日颜墨梵哄她睡觉一般,在她身旁侧躺,一只手臂任由她枕着,一只手轻拍着她。可能是因为疼,也可能是真的吓坏了,博明铮脸上挂着泪,睡得不是很安稳,小小的身子时而一颤。一只小手横在博玉舒身上,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只要他稍动一下,她就抓得更紧,看得博玉舒心疼不已,帮她轻拭着眼泪,自已却也跟着落泪。

    博婉玳进入配殿,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忽而一阵恍惚,以为看到颜墨梵哄着孩子,立在原处,不敢上前,生怕一走上前,眼前这一幕便会消失。

    博玉舒感觉到有人看着他,回头向她望去,见是博婉玳,立即将博明铮小心护着,双眸戒备的凝视着她,泪顺着两颊流下,带着哭腔小心的唤了声:“母皇。”

    博婉玳听到这声唤,才回过神,沉默的走到床边,博玉舒眼中的戒备更浓,一脸忧色:“母皇,儿臣求求您,铮儿还伤着,您别再打她,父后,父后会心疼……”

    博婉玳没有说话,只看了眼睡梦中还紧张的蹙着眉头的博明铮,缓缓坐下,伸手抚摸着博明铮的侧脸。目光往下,看向她不时发抖的身子,迅速收回目光。

    “好好照顾你皇妹,母皇去看看你父后。”博婉玳收回手,起身逃似的出了殿。

    到了寝殿门口,立了许久不敢进,每次见着他双眼紧闭的躺在凤床上,怎么也唤不醒,她都几近崩溃。而现在,博婉玳却又怕他醒来,得知她把孩子把成那样,只怕非再死一回不可。

    “陛下”经许庆轻轻一声唤,博婉玳才深吸口气,迈步入殿。

    福儿几人正在为颜墨梵灌着流食,可是与以前的昏迷都不同,这次无论怎么灌,他都一口不进,全都顺着嘴角流下,几个宫侍没了主意,只得抹泪,连博婉玳走上前,都没有发觉。

    “他还是不吃?”博婉玳看了眼福儿手里的五谷米汤,忧心的问,福儿起身,与几位宫侍一同立在一旁,含泪轻轻摇了摇头,药食不进,便熬不了几日。

    博婉玳从福儿手中取过米汤,令石儿继续好生护着颜墨梵,自已勺了一小口米汤含入嘴中,一只手按在颜墨梵的下巴,微微张开他的嘴,而后双唇凑上前,对着他的唇,唇对着唇,小心得喂入米汤。许久后,感觉这口米汤已流下喉,才从他的唇边离开,继续喂第二口。

    两口米汤喂下,竟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碗中剩余的米汤已经凉得不敢再喂他。即命宫侍再取一碗来,又如此喂下几口,这才与石儿一道让颜墨梵躺好,命他们下去。

    俯耳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微弱的心跳,再抚抚他冰凉的四肢,博婉玳命人在寝殿内烧上两个鎏金铜火笼。

    半个时辰后,医侍捧来一碗汤药,博婉玳拿起正要喝,医侍立刻出声阻止:“陛下不可,是药三分毒,切不可乱服。”

    博婉玳如同没有听到,直接把药放在床边临时添置的高几上,遣医侍出殿。自已坐在床沿,一手扶起颜墨梵,一手取汤药喝上一小口,再次唇对着唇,一点一点的灌入,直灌到剩余的汤药渐凉,才停下,舒舒他的胸口,淡淡一笑:“没事的,能吃能喝,便不会有大碍,朕已经命杨青派人到各国打听,遇着神医圣手,不管是骗是拐,哪怕绑,都要绑进宫来,治好你……”将锦衾往上拉了拉,拥着他靠在床头,直坐到天空泛出一道鱼肚白……

    早朝时分,清和殿的气氛逐渐沉重,众朝臣都看出博婉玳心不在焉,她仅议了几项重要事宜,不到半个时辰,便离殿退朝,命宫侍将奏折搬往昭阳宫中……

    颜墨梵书案上的闲书杂曲全部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数叠如山般的奏折,博婉玳坐在书案前,提着朱笔却无心批阅,只望着凤床前垂闭着的明黄色流苏罗帐,任笔尖的朱墨滴入奏折上,晕开一片血红。

    早在昨日得知颜墨梵可能无法醒来,博婉玳便下旨,将三位皇女的当值随侍全部杖毙,包括博明铮的教养宫侍,其余随行宫侍发往浣衣局,永世不得出。

    三位皇女也没得好过,除五皇女被博婉玳亲自痛打了一顿,对二皇女与四皇女,博婉玳不问谁对谁错,直接命宫侍分别痛责十杖。并命三位皇女休学三个月,养好伤后,白日前往奉先殿跪着,夜里抄写《金刚经》。执杖宫侍知道打的是皇女,多少会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敢太下狠手,十杖打完,二皇女与四皇女还能起身……

    许久后,博婉玳拉回视线,低头批阅奏折,望着这本奏折上的数滴朱墨,沉吟片晌,唤许庆入殿,下旨,在凤后病重期间,后宫由皇贵君与贤贵君共同打理。

    萧煦生接到这首圣旨深叹了口气,命宫侍前去请贤贵君前来,但转眼想想,又叫住宫侍,命准备轿辇,亲自登门十多年未踏入的雍华宫。

    寒暮雪接到圣旨,思索许久,面无表情的转入书房,继续他未完的画卷……

    朝臣、外戚在几日后便得到这一消息,这在朝中上泛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漓。

    自古‘嫡为尊,长为贵’,长皇女在众皇女中,占了先天的排行优势,但如今,秦家远不及当年,良贵君又近十年不得帝宠,连带着长皇女也入不了坤平帝的眼。

    且陛下从来‘喜男不喜女’,自二皇子出生后,宫中连续诞下四个皇女,陛下的脸是越来越黑,虽然她最喜欢日日粘着她的二皇子,却对在凤后宠腻下,疏于管教的五皇女从无悦色。凤后一旦病危,五皇女便只是空占着嫡皇女身份而一无所有,二皇子年满十五便要嫁人,那时,谁还护得了她?

    三皇女则聪明好学,在坤平帝面前也是对答如流,且从未过问后宫之事的贤贵君,此番被坤平帝下旨与皇贵君一道掌管后宫,众臣猜想,陛下是否属意三皇女,而有意抬举贤贵君,为三皇女在宫中铺路?

    二皇女与四皇女的父君同样是世家出生,荣宠不减,坤平帝也正春秋顶盛,将来又会有什么变化,无人知晓,朝臣们还是难已决择,哪位皇女继承大统,这关系到朝臣们的身家前程,随着皇女们的一天天长大,宫中的任何动静,他们都不敢放过。

    博明铮趴在床上被上药、包扎、灌药折磨了几日,一能下地,就要博玉舒带她到华凤殿寝宫,却见博婉玳在里边,而不敢进入。躲在门边,扁着小嘴似哭非哭的悄悄往里望,层层珠帘罗帐垂闭,她怎么也看不到颜墨梵。

    “铮儿。”博玉舒心里一紧,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要带她往里走:“乖,别怕,母皇不会再打你的,她这几日还经常去看你呢,而且还有皇兄在你身边。”

    可博明铮却是怎么也不肯进入,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槛,抿着嘴摇头,不愿迈步。

    “铮儿,你不是要皇兄带你看望父后吗?不怕,跟着皇兄……”博玉舒拍拍她的肩,可博明铮依旧摇头。突然,她身子一抖,象撞了鬼似的瞪大了眼。

    博玉舒见她异样,警觉的转头,博婉玳已站在面前。

    “你父后那般疼爱你,你现在却连进来看看他,都不愿意吗?随朕过来。”博婉玳沉郁而威严的凝视博明铮片晌,伸手想要牵她。

    博明铮猛得避开,一个劲的往博玉舒身后躲,戒备的望着博婉玳的双眸,带着倔犟。博婉玳的手停在了半空,望着那双象极了颜墨梵的眼,镇在原地。博明铮却转身,脸上挂着泪,跑开了去。

    次日,以前卯时被唤醒必哭闹一场的博明铮,在卯前便已起身,命宫侍迅速为她穿好衣裳,却不愿多戴佩饰。等博婉玳前去上朝,她便迈开小腿跑进颜墨梵的寝殿,手脚并用的爬上凤床,坐在颜墨梵身边,带着哭腔,学着博婉玳的样,用小手为他舒着胸口:“父后,母皇说你有心疾,是铮儿不乖,让你天天操心才得的病。铮儿知道错了,铮儿会改,看,铮儿今天就很乖,真的,很早就起床了,而且没有哭,等母皇下了朝,铮儿就去奉先殿跪着,为你祈福,让皇祖奶奶皇祖爷爷们都来保佑你,病早点好。明天铮儿也会这么乖,以后都会乖乖的,再不让你操心,母皇上朝时,铮儿就来帮你摸摸,你的心就不疼了。父后,铮儿害怕,铮儿想哭,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以后,铮儿会给你讲故事,会给你煮蛋羹,会陪你玩……”博明铮说到最后,嚎嚎大哭。

    福儿几人立在罗帐外,听她对颜墨梵说话,不去打扰,只不停的抹泪。禄儿虽也气极了博明铮,可听她哭的这么伤心,却又心疼的很,伸手撩开罗帐:“五皇女,您可别哭了,主子最疼的可就是您,他听着您这般哭,会更心疼的。那日若不是听到您落水,主子慌得连轿辇都没坐,一路跑到御花园,抱着您却怎么都唤不醒您,被吓得紧了,也不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病。主子发病时全身都在颤,身子直往地上倾,如果不是御医与医侍们就在旁边,立刻给主子施针用药,主子那时便已经去了。”禄儿抹着泪,继续道:“主子闭上眼的那一刻,都还抱着您念着您的名没松手。五皇女,奴侍求求您,往后,您可要上进些,主子从不求您为他做些什么,只求您安安康康顺顺当当的一个好,您知道吗?只要有人提您一个好,主子便能乐上个几日,五皇女,您今后就让他宽宽心吧,那便是您做女儿的孝道了……”

    “父后,铮儿听话,铮儿再不哭,再不让你心疼了,铮儿要让你天天笑,父后,你要快点醒过来。”博明铮伸手胡乱擦了擦泪,又不停的为颜墨梵舒着胸口……

    第141章

    博明铮在听到殿外“陛下驾道”的喊声时,手上动作瞬间停下:“父后,我要去奉先殿了,明日再来看你。”说罢,迅速下了凤床,石儿上前帮她刚穿好鞋,她便快速跑出殿,避开博婉玳,直向奉先殿去,她的随侍们急忙向博婉玳行了个礼,立刻追了她去。

    博婉玳立在原地,转身望着博明铮远去的背景,直到看不见她时,才叹口气,继续往华凤殿内走,石儿向她一拜,便浅笑着将才刚博明铮来看望凤后时说的话,转述给博婉玳,博婉玳面上虽无动容,但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博玉舒得知后博明铮去了奉先殿,也赶了过去,却见博明铮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跪在锦垫上,比她身后的二皇女与四皇女都还规矩,嘴上直念叨:“皇祖奶奶、皇祖爷爷们,铮儿求你们保佑父后快点醒过来,铮儿保证再也不调皮,再也不打碎你们的贡瓶……”

    博玉舒轻声走到博明铮身边的锦垫处跪下,转身向二皇女与四皇女打个招呼,笑着对博明铮说:“皇兄与你们一道跪,我们一起求皇祖母和皇祖父们让父后早日好起来。”

    博明铮听着博玉舒的声音,转过头,脸上带上了这几日久违的笑意:“皇兄,你怎么也来了?”瞬间又低下头,带着愧意,扁着嘴问:“是不是因为我不乖,害你也被母皇罚跪?”博明铮心想皇兄那么乖,母皇又疼爱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惹母皇生气极了,就连皇兄一起罚。博明铮曾听太傅提到过,因为一个人犯错,很多人被罚,这叫‘连坐’。

    “母皇没有罚皇兄,是皇兄自己要来与你们一道为父后祈福的,而且铮儿今日很乖,相信不久,母皇就不会再生铮儿的气。”博玉舒宠腻的安慰她,而后也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保佑父后早日康健’。

    二皇女与四皇女从博明铮走进奉先殿开始,就没好脸色,她们认为都是因为博明铮,才让她们被博婉玳下令打了一顿。现在宫里都在传,如今博婉玳只看中三皇女一人,所以才让寒暮雪与萧煦生一同撑管后宫。二皇女因萧家与寒家的关系,本来与三皇女就没有往来,知道这件事更是愤怒,这笔账自然记得博明铮的头上。

    皇子们每隔一日,也要在御花园东北角的百汇轩上课,学些男四书、诗词歌赋、后宅管理等等。虽然课程不如皇女课程那般紧张,但也不容得半点懈怠。博玉舒要去上课时,一定会仔细嘱咐宫侍照看好博明铮,傍晚下学后,定会拐到奉先殿,接博明铮一道回宫,为她揉擦小腿和膝盖。

    颜墨梵则依旧昏迷不醒,医侍每日都为他全身施针,以保经脉畅通,博婉玳也顿顿给他灌食灌药,但他的病情却没有起色。莫御医如实向博婉玳禀报,若不能对凤后头部施针用药,只怕头部经络将要因血气不畅而逐渐坏死,可大耀境内,如今却还不见,能将麻痹的头部经脉疏通,这种高明的针疚医术。博婉玳一阵眩昏,攥紧拳狠狠按在书案上,才稳住身形……

    这夜,博婉玳侧躺在颜墨梵身边,一手撑在下巴,一手抚过他的眉、眼、鬓边、嘴唇,停在鼻尖,探着他的鼻息。动作轻柔,神色平和,眼底无波,即便声音,也如同平日与他说着情话般委婉动听:“朕白日里总见对着两个孩子笑,夜里哄他们睡着后,朕却常见你坐一旁望着他们落泪,知道你心里苦,生怕铮儿占着‘嫡’字却无外援,将来难继大统,两个孩子将来没了出路,所有总宠着腻着,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们,让他们没白来这世上一趟。所以朕从来都没怪你宠坏铮儿,总想等她再大些,慢慢懂事了,总能教好来。可你这一睡,她似乎懂事了不少,近来很乖,再不象以象那般调皮,她天天都来给你舒着心口,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舒儿也越来越有当皇兄的样,天天照顾着她,盼着你快些好起来,要是让两个孩子知道,如今没有一个大夫能医的醒你,真不知他们要伤心成什么样。朕听说北岭以北的冰湖内,有千年寒冰玉,晶莹剔透,还可保肉身不腐,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命工部差人去寻寻看,若真有,采了来,给你打副玉棺。我们的皇陵也该开始建造了,朕决定皇陵就命名为昭陵如何?今秋朕还决定与西漠恶战一场,以大耀如今的兵力,必能胜它,夺回并州等地。到时,大耀的凤凰便是双翼……”

    博婉玳说着,突然拥着他入怀,闭上眼吻上他的冷凉而苍白的唇,哽咽道:“墨梵,朕还没爱够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你在哪,朕都一定要找到,每一世都要娶你……你再抱朕一次好不好,求求你……”泪滴落在颜墨梵的眼中,顺着他的眼角滑下,宽大安静的寝殿内,仅余博婉玳悲痛的低泣声……

    八月初三,博婉玳收到杜舁的消息,说在西漠探到一个传说。百年前,有位神医因走迷了路,竟攀过了雄鹰不过界的西缘山,而来到西漠国,却从此再也回不去,只得在西漠取夫生女,最终老死在西漠境内。据说她妙手能回春,只要一个人未到油尽灯枯,还留一口气在,她都能医的活。但这只是传说,无人知道是否真实?也无人知道她的夫女如今何在?

    而博婉玳心底,却如一粒即将熄灭的火种,又重新燃起,她激动的捧着信纸,走到颜墨梵床前:“墨梵,杜舁来消息了,西漠有神医,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她就都医的活。这一定是真得,她有娶夫生女,就必有后人,朕要找到她的后人。朕这就宣丞相等人入宫商议。”说罢,直奔殿外,命摆驾御书房……

    御书房内,博婉玳并非与左右丞相及六部官员相商,而是威仪不可抗拒的直接下令:“户部立即准备军需粮草。三日后,朕要亲自率领六十万铁骑军,二十万弓骑军,与秦家三十万骑兵,金家三十万铁骑军汇合,亲征西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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