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2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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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锦在上京城开了一家艺倌,内中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引来送往各路达官贵人,依旧做着她最擅长的事,为耶律瑾收集各路情报。

    王泰鸿只要得空都会去捧场,小啄几口清酒。

    素锦面上绵绵笑意,竟比困在深宫中锦衣玉食气色好多了,人也朝气蓬勃。

    夜更沉了,明明只是神识,她却感到了来自四体百骸的阵阵凉意,有些孤独呢,她想抱紧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恐惧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住了她的心房,她恍惚的想,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要,不要死!

    我还不想死!

    明明千万次的告诉自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是,我并不想死啊,我还没来得及和我爱的人好好道别,还有许许多多压抑在心底的话没来得及和他说,啊,我的爱人,他在哪?

    她开始奔跑,疯狂的寻找……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哭了,嚎啕大哭,因为她找不到他。

    她不知道他在哪儿?

    梁飞若将花吟从梦魇中拍醒,微弱的烛火下,见她面上都是泪,浸透枕巾,梁飞若怔住了。

    花吟尚未自恐惧中清醒过来,抱住她大哭,“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了……”

    “你找不到谁了?”也就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陛下吗?”

    “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了……”她无意义的重复着,哭的很伤心。

    梁飞若安抚着她,守夜的宫女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梁飞若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准备了毛巾温水。

    待花吟稳定了情绪,渐渐止住了哭,梁飞若这才替她仔仔细细的擦洗了。

    花吟渐渐清醒过来,面上尴尬,也有些儿呆了,梁飞若再要相问,她讪讪道:“没事,噩梦,”再多的话就不愿说了,心内却哀哀的想,难道是回光返照了?这是叫她临死之前再无牵挂吗?呵……人生呐……

    翌日醒来,花吟的眼睛都是肿的,忆起昨日情形,再看向一脸忧色的梁飞若,面上不大好意思。

    梁飞若说:“陛下也真是的,这都出去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花吟说:“幽冥子不好对付,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求人,不如求己。”

    梁飞若说:“就算是希望渺茫也不能放弃啊!”

    花吟没吭声,拉了飞若去太后居住的正宫请安。

    尚未入内,就听到里头传来清脆的说话声,花吟耳根一动,吉云?

    梁飞若暗自嘀咕,“她来做什么?不是许给南襄王世子了么?”

    屋内,吉云正仰着一张笑脸给太后捶腿,南襄王世子坐在下首,目光就不曾离开小公主半分,脉脉含情的样子。

    花吟进来,众人起身行礼。

    太后伸了手,笑,“快来母后这儿歇着,慢着点儿。”

    花吟就坐到了太后身侧的软榻上,兰珠赶紧拿了软枕垫在她后腰,一众宫人无不万分小心,一通忙乱。

    吉云看了眼坐在软榻上的花吟,又顾影自怜了番跪坐在下首的自己,心里犹如针扎,颇不是滋味。

    花吟却在看南襄郡王世子,心内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一表人才,虽然之前她确实有那个心思,想等自己走了后,由吉云陪在耶律瑾身侧。但事已至此,抛开私心不说,这样对吉云来说才是最幸福的选择吧?南襄郡王世子喜欢她,是人都看得出。

    梁飞若没在太后跟前待多久,听说小儿子夜里着了凉,就着急忙慌的赶去照顾了。

    吉云说:“那天走的突然,出去几日甚是想念宫里的人和事,太后,王后娘娘,吉云有个不情之请,想回宫里暂住几日,也好和相处的不错的小姐妹好好道个别,还有旭儿我也想他了。”

    一席话触痛花吟心事,她感同身受,自是没道理不答应的,太后笑看了眼花吟,见她无异议,遂笑着应允道:“傻话,就算你往后嫁人了,王宫是你的娘家,你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世子有些眼巴巴的样子,这几日他对吉云那可是掏心掏肺,处处陪着小心,事事哄她开心,生怕她一个不乐意,悔了婚事。但吉云总是笑容不展的样子,有几次还偷偷跑出了郡王府,天黑透了才回来,一身的酒气,他多问几句她就不高兴,还给他甩脸子。爱一个人注定是要比被爱的人卑微,世子不仅不敢得罪她,还替她打起了掩护。直到今日她央他一起陪她进宫谢恩,他应允了,才见她终于对自己露了笑脸。

    吉云说要留在王宫住几日,世子有些失落,太后瞧见了,打趣道:“瞧这小子,还没成亲呢,这就舍不得了,放心吧,这王宫里没人跟你抢媳妇!”一席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吉云红了脸,埋下头,众人只当她是羞的,其实她是恼的,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旁人的打趣只会让她觉得受到了冒犯侮辱。

    **

    入夜,梁飞若因小儿子还有些不舒服放不下心,花吟让她回去照顾孩子,自耶律瑾走后,一直都是梁飞若陪着花吟睡,贴身照顾她,若是以往花吟是无论如何都不需要的,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大概是觉着大限将至了吧,人总是莫名觉得悲伤,人也脆弱了许多,即便面上不显,自己又怎能骗的了自己?

    吉云披着衣裳过了来,说:“姑姑,今夜吉云陪你可好?”

    花吟的手顺着吉云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直摸到她的发梢,心内暗暗感叹,真是个漂亮又贴心的好姑娘啊。

    吉云见她不答,急了,“吉云怕黑,您晚上陪我睡椒华斋可好?”

    自吉云走后,她原先的寝宫也闲置了下来,再要铺设起来也费事,但吉云以“太后老人家这里热闹为由”也要住进寿康宫。

    寿康宫主殿是耶律瑾为了太后新建的,但像椒华斋这样的是原本就有的,只是后来又重新米分刷修葺了一番,一同圈进了寿康宫。

    太后让兰珠给吉云安排住处,吉云不等兰珠给她选好房间,就主动要求住了椒华斋,兰珠愣了下,倒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一个下午吉云都在椒华斋休息,也没让宫人进去伺候。

    花吟听吉云让她去椒华斋,笑了笑说:“既如此,你就睡我这吧。”

    吉云摇头,“现在天刚黑,睡得也太早了吧?吉云瞧着您晚上吃的有点多,要不我陪您消消食吧?刚好闲逛到我那,也就几步路,我从外头带了好多好玩意,都放在那边,给您瞧瞧呀?”

    花吟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样,不忍拒绝,“好吧,那就走吧。”

    到了椒华斋,吉云给她展示了各样从市井带来的小玩意儿,花吟兴致勃勃的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渐渐困了,也就歇在那边了。

    夜半,花吟忽然感到一点刺痛,那痛来的突兀,竟叫她的心脏也跟着震颤了下,她旋即脑子就清醒了,但身子太累,怎么也睁不开眼,咬了舌#头才叫自己模模糊糊的醒来,就见月光下吉云的一张脸在自己眼前放大,手中还挽着一串铃铛。

    吉云见她醒来,吓的睁大了眼,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后来恍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才脱力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吉云克制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见花吟只是睁着眼呆呆的望着帐顶,眸内空洞无物,暗道了句,“成了?”咬着唇,试探性的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就见花吟失了魂魄般的下了床。吉云心内又喜又怕,她不敢多想,一面轻轻摇晃着铃铛走在前头,一面引着花吟跟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

    椒华斋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是当年的慧娴王后偷偷修建的逃生通道,只可惜还没派得上用场就被耶律瑾杀进了王宫斩了人头。

    那耶律丰达逃出生天后,投奔了身为陈国王后的姐姐。

    陈王后是陈王的继室,膝下又无子嗣,在陈国亦活的十分艰难,陈王之所以愿意收留他,也是存了私心,想假借耶律丰达之名分裂金国,奈何耶律瑾雷霆手段,耶律丰达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这阴谋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有先见之明的翼王爷劝住了。后来陈王意欲拉拢耶律瑾攻周,后者拿乔,要陈王押解耶律丰达归国以示诚意。陈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耶律丰达一路上几乎是吓个半死,原本肥胖的身子也瘦脱了形,押回上京城后,太后瞧着他瘦下来后与耶律瑾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不由的生了怜悯之情。而耶律瑾原本也没打算杀他,说到底他与他之间并无怨仇,记忆里,他曾经还喜爱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况,这耶律丰达天生猪脑,生不出花样,对他造不成威胁,因此也就留了他一条命,贬为庶民了,囿于上京城。

    吉云走在前头,摇着手中铃铛,花吟慢慢跟在后头,走的十分吃力,吉云那几日在南襄郡王府满子脑都是妒恨幽怨,恨不得杀了花吟以泄心头之恨,可真正做到了这一步,此刻反陷入了天人交战。因此,花吟虽走的慢,吉云也没对她怎样,毕竟那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她最爱的人的孩子,不是么?

    花吟是突然清醒过来的,看到面前的俩人,不由惊叫出声,“耶律丰达!”

    耶律丰达正埋怨吉云动作慢,后者反呛了几句,听了这一声儿齐齐看向花吟,此时晨光熹微,她眸色清明如许。吉云又惊又怕,反瞪向耶律丰达,“怎么这样!你不是说……”

    耶律丰达亦满脸的不可置信,昔年他母亲用蛊操控朝臣,而他耳濡目染也对蛊有几分了解,他让吉云对花吟用了幻蛊,按照他的计算,数日之类她都会失了意识,任凭摆布,却不想才一个时辰过去她就清醒了过来。

    耶律丰达被耶律瑾褫夺了姓氏,这些年混迹市井受尽磋磨,尝尽人间冷暖,原本不知世事的二世祖混账性子也渐渐的活明白了,他怨恨这种生活,每当他看到王的仪仗从自己面前经过,受万民叩拜时,他就会怨恨,他会想,那些原本都是自己的,王位,财富,还有女人。

    他想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无时无刻。但普天之下,能帮他的也只有与他沾亲带故的陈王了。但陈王无利不起早,他想求得他的帮助必须手握筹码,且是能打动他的举足轻重的筹码。

    虽说耶律丰达刚回国的那俩年,耶律瑾对他还是非常不放心的,他身边也派了专人监视他的行踪,也只是监视而已,死活不管。三年过去,他一直规规矩矩的,或者准确点的说,他整日浑浑噩噩的也翻不出什么花样的样子。因此,最近一年看管他的人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才露一次头,只要确定他还在上京城也就交差了。

    与吉云勾结上,也是偶然,只因他在她酒醉后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仇恨,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也许也是唯一的机会了,而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敢的日子他也受够了,他想冒险一试,成了便是荣华富贵,不成也能拖个人一起死,还是个小美女,似乎没什么遗憾了。

    ☆、第305章 正文完结(下)

    耶律丰达想不明白,但花吟心思电转间就理出了大概头绪,他们对自己用了蛊,而蛊虫之所以会突然间失了效果,大抵是自己体内的女王蛊起了作用吧?耶律丰达神色一冷,吉云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花吟察人入微,在他们做出伤害她的举动之前,当机立断道:“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不要伤害我。”

    耶律丰达一愣。

    花吟俩手本能的护住肚子,强自镇定道:“你们抓我无非是想威胁耶律瑾,若是我母子二人有个万一,你们不仅是白费了这一番功夫,恐怕也不得善终,就算是暂且能远走天涯,那留下的部族老小恐怕也要被按一个谋逆大罪,吉云公主,你说呢?”

    吉云面上瞬间惨白,她将花吟自王宫中带出确实是冲动了,嫉妒让她疯狂,失了理智。

    耶律丰达冲吉云冷笑,“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你和这女人是一同被掳走的,也唯有我配合你,不仅能除掉她,还能助你洗清罪名,这一石二鸟之计实乃上上之策,你不要被她的三言两语就给蛊惑了。”

    吉云坚定了信心,狠狠道:“休要废话!如今你已落在我们手里,乖乖听话,方可少吃点苦头。”

    花吟长长一声叹息,看着吉云的眼神充满了悲哀,“吉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吉云别过脸,表情复杂。

    耶律丰达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我们赶紧出城吧,再要迟了,若是宫内发现她不在了,锁了城门就大大不妙了。”

    花吟为了护住孩子,丝毫不敢有分毫的反抗,如今她这身体,唯有顺从,保住孩子才是要紧。

    出了上京城,马车一路疾驰,半途上耶律丰达联系了陈国的奸细。

    当年,虽然陈王将他当做弃卒轻易的丢弃了,却也没完全的放弃,甚至在送他走后,还给他留了条暗线,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金国王宫内发现花吟不见了,已经是日上三竿之后的事了,因着自花吟怀孕后嗜睡,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后来还是太医来请平安脉在殿外候了许久,梁飞若也过了来,一问,宫人说里头睡的熟,没叫醒。梁飞若想了想,这不对劲啊,就算是花吟睡的沉,但吉云可是和她睡在一起的,没道理也没个回应啊。她大刺刺的进了寝宫,拉开帷幔一看,登时吓的三魂去了七魄,只见床上空无一人,只剩俩床被裹成人形的被褥,再一探被窝,冰凉凉的。彼时,众人还未料想到人在王宫内竟能被掳走,报给太后,立时关了宫门,几乎将整个王宫都掀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人,这时,太后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急命王公大臣入宫商议。后,一面全城戒严,封锁城门,一面又派人快马加鞭,火速报信给迟迟在丹霞峰被绊住的耶律瑾。

    而禁#卫军在上京城挨家挨户的搜查之时,花吟已经被马车带到了几百里开外。

    马车内,花吟虽然是囚犯,却也被照顾的不错,不仅是因为她是人质,更是因她识时务。

    吉云也坐在马车内,目露不屑,说:“你明知道耶律丰达是要将你送去陈国做质,你不仅不伺机脱逃还处处配合,我要是你,我早就自杀了,就算是死也不能拖累自己深爱的男人,你的做法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花吟笑,“那你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活呢?”

    吉云一噎,想了想,不忿道:“别拿孩子当借口,你再怎么巧言善辩,也掩盖不了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恰在这时,耶律瑾丰达自前头拉开车帘,脸色难看道:“闭嘴!逼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再胡言乱语,我这就丢下你!”

    吉云怒,就要回骂,但瞧着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野,心内就有些怕了。一转头,见花吟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心内更恨,想说几句恶毒的话,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只会干瞪着她,花吟“哈”的一声就笑了,“你已经后悔了,不是吗?”

    吉云嘴硬道:“我不后悔,若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还是王上护在掌心的人,因为你,就因为你,他的眼里再没有我……”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你。”

    “啪”吉云出其不意抽了花吟一耳光,也几乎是在同时,耶律丰达重重一耳光甩在吉云脸上,怒斥,“你这婆娘还有完没完了!再敢胡来,我这就丢了你喂狼!”

    耶律丰达这一巴掌极重,吉云的嘴角瞬间渗出了血色,脸也肿了起来,相对来说,花吟要好的多了,她只是略揉了揉脸颊,依旧笑意盈盈,“瞧,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现在确实比你重要。”

    吉云不敢再乱说话,只拿眼珠子瞪她。

    “在心里没你的人那里索求心疼本就是错的,因妒生恨,牵连无辜,更是错上加错。”

    “你什么意思!”

    花吟闭了眼,她太累了。

    丹霞峰,耶律瑾只着了一条黑色长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身上细细密密扎了很多小针。他闭着眼,面上的表情已是不耐烦到极致。

    幽冥子说:“既然答应做我的药人,就要心甘情愿点嘛,你这样子很影响我心情的。”

    耶律瑾懒得理他。

    幽冥子于是又毫不客气的在他头顶上扎了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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