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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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呼一吸肋间刺痛,闭目睁目,他发觉有人掐住了他的颈项,那人喘息有些沉重,白衣在月光下反成一团耀眼的光。

    见他睁目醒来,那人嗤笑一声,咳了两声。

    “你竟出来了。符柏楠,你也是自讨苦吃,死在幻境中不好么。”

    符柏楠双手用力攥住那人掐颈的双手,嗓音嘶哑悲怆。

    “白修涼。”

    他道。

    “你把阿砚还给我。”

    ☆、完结章

    “还给你?”白修涼粗喘着,冷然地讥笑道:“阉狗,你怎么敢提‘还’这个字!”

    “呃!”

    颈上的力道猛的加重, 符柏楠感到一阵近乎炸开的膨胀感。他视野漆黑一片,凭借本能挪开一只手, 艰难地向下摸索。

    一寸。

    两寸。

    薄刃柄滑过手背。

    符柏楠向上几分,摸到仍深插/在白修涼侧腹的刀,尽全力深吸了口气,左手向外一掰一折,在短暂地痛呼中右手发力, 刀刃从右到左,生生剖开了白修涼的腹。

    他仅凭借活下去的欲望本能发力,手下半点没有留情,力道中带了他自己亦不曾发觉的怨憎,曾经的现下的, 能说的与没能说出口的。

    哗啦。

    温热滑腻的肠与血顺着刀流落出来。

    视野渐渐恢复,眼前噪点万千,符柏楠抓着咽喉剧烈咳嗽着,气流进出带起嘈杂的声响。

    他咽喉中有甚么断了。

    白修涼无力地倒在一旁,他显然没预想到符柏楠面对末路时的手段会如此残暴, 腹中的血还在淌,顺着肚肠流出的,还有口涎与满面不甘。

    符柏楠低咳着放开刀柄,他强撑住自己,半跪在白修涼身边。

    岑夜中,最深沉的黑暗沉沉笼着。

    他拉风箱般喘息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拼凑些气音。

    “你要死了?”

    符柏楠微弯下腰,手伸进白修涼的腹中满抓了一把鲜血,抹在那身净白的袍服上。他低笑了一下,笑意却很快消失,他甚至伸手帮白修涼将肚肠归拢回腹中。

    “不你还不能死。”

    “你还没说出来,你不能死。”

    他不流畅地道:“白修涼,你把阿砚藏到哪儿了。”

    符柏楠一把抓住白修涼的领子,“你说啊,阿砚呢,你说啊。”

    “……”

    白修涼瞪着眼张了张嘴,呕出一口血来。

    符柏楠踉跄着半跪起身,用袖子胡乱抹去了他那口血,揪着他衣领不断摇晃,“白修涼,你不能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把她藏哪去了……我要带她回家……我要带她回家……”

    “你把阿砚……还给我……”

    符柏楠的声音近乎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气音重复了千万次,最后甚至模糊起来,不同的话语诉说了相同的意义。

    她去了哪里。

    符柏楠好似全然忘了那些诱供的技巧,那些对将死之人仍旧有用的威胁,他翻来覆去地念叨,近乎要哭出来,以胜者之身败者之姿,跪在白修涼面前。

    佛啊。

    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只是想与她共度一生。

    即使我是只肮脏不堪,残缺的禽兽,我便没有权力活下去么。

    我只是想,与她共度一生。

    耳鸣的躁响间,符柏楠听见白修涼虚弱地开口:“阉狗……你去寻吧……我把她……咳……送走了……”

    他意识也已不太清明,回光返照中,白修涼好似见到旧日群山辉映,林间嬉游,他双眸明亮,震颤着又笑起来。

    咳出几口带粉沫的血,白修涼猛地伸手拉住符柏楠,嘲讽地喘笑道:“我……我把她送到……万千处……手……手脚送到江河……躯颅送到……咳……到莽莽荒山……远……远离开你符柏楠……”

    符柏楠僵愣在原地。

    他彻底撕了平日的模样,符柏楠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疯狂。他有些激动地攥紧符柏楠的臂膀,半坐起的腹拢不住,肚肠再度流落出来。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符柏楠,自她十五那年我便年年送她炒茶,片片甄捡翻炒,我不曾一次假他人之手,炒茶的油俱是我亲手自一具具尸中提炼,沾过一口,她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尸山尸海中,真相与无风的死镇一同被剖出,又被埋葬。

    “你知道、咳,你知道她为何会睡着吗?知道为何我不得不做这些因为你!因为你这条阉狗!因为她看上了你,因为你她不愿再与我写信,因为你她不愿再喝我送的茶,因为你这条阉狗她与我断了来往!因为你!”

    “……”

    “我觊觎这么久的人,最后竟然跟了你这么个……你这么个没有根的玩意……呵,哈哈哈哈哈,她自找的,她活该!她活——”

    话头戛然而止。

    暗夜微光中,白修涼脸上维持着僵硬地狂笑,彻底死去了。

    皮肉黏腻的抽刀声。

    符柏楠抽出薄刃,血顺着白修涼的后颈泊泊而出——他甚至没有给他最后回光返照完的机会。

    岑寂的镇甸中,只有微风细吹。

    符柏楠毫无表情地垂首撑膝,在原地跪坐片刻,他从怀中掏出火折点亮,插在旁边一具尸身手中。

    他起身拉住白修涼的发,将他拖到面前,借着光亮,手中薄刀慢慢地顺头皮旋了一圈。剥下头皮,他五指成爪插/在白修涼的脸皮下,打背后开始割剥,一点点准备将他剥皮揎草。

    剥皮的过程很漫长,可符柏楠并不觉得枯燥,脑中是空白的,他甚至根本没有思考甚么意义,他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剥到胸腹时,符柏楠撕开白修涼的衣服,下身自然袒露了出来。他看了片刻那个地方,伸手抓住锋刃一转,它便被切割下来。

    那东西被扯拽时,白修涼的躯体抽搐了一下,符柏楠看了他僵硬的面孔一眼,忽而捏着白修涼的口,将那东西塞了进去。

    他像个孩子似的轻笑起来。

    “阉狗。”

    他指着白修涼笑着,拍拍他的脸颊,尸头动了几下,又回到原位。

    “阉狗,你这条阉狗,哈哈哈哈。”

    他蜷缩般抱膝坐在那,笑一会踢打白修涼一会,一阵风过去,火折子旺了片刻,待风停下,符柏楠渐渐不笑了。

    他伸手抓过白修涼的衣袍,层叠之下,隐住的亵衣内袋中缝着两封信,他借着方才瞬息大亮的火光,见到了上面娟秀的字迹。

    翳书亲启。

    符柏楠撕开口袋拿出里面的信,信已有开过的痕迹,纸页洁白。指尖方触便留下血印,符柏楠连忙在身上用力擦拭,这才小心展开。

    【翳书,见字如面:

    因托友于身后转达,故你见信时,我必已没去了。

    虽是废言,还是宽你一句莫太劳心。

    近日来我时睡时醒,知事时少而昏聩时多,自问命中一劫,我怕是再迈不过去了。

    我知你脾性,故提笔停行,虽多有劝慰之语,终是落不得。

    你曾多次询我何故许你,我总闪烁其词,实是时光长远日日相伴,点滴事中究竟何时动情,我已早忘却了,故不能作答。

    若定要计较,大抵只因你是个混人。

    早年我因你入京,却又因你而落叶生根,我实则秉性不良,却常劝你为善,我先时对你起过杀念,却日日望着你,终与你相知相携。

    人总是踏入相反的河流。

    年少时我有许多野望,身后光芒万丈,身前路途茫茫,终却只能选择一条。

    我早知天命,前路多如芒草,我却仍选了此道,除了少时心性乖薄,不信通达,亦有与你一会的想法,终而成了此局,是缘是劫,我总是不悔的。

    翳书,我的长灯确然将熄了,身后,请你记得替我守过三年。

    悲一年,苦一年,太息一年。

    三年一到,大梦醒身,你便好好的过下去,仍在庙堂上踏你的钢丝,坐你的权位,若遇到有意的姑娘,也去求她娶她,对食宫中亦可。

    只一条请你记得,请她千万别比我好看,我总是个心肠狭窄的女子,这点还请你宽待。

    翳书,为人一世,能吃多少顿饭,抽多少管烟,走多少只桥钟情多少个人,我的都已有了定数,你的却还在茫茫之中。

    若你死了,我的故事便结束了,可若我死了,你的故事还在向前行。

    翳书。

    我们有缘再会。】

    符柏楠拿开信纸,他发觉下面还有一封,那封纸页泛黄,陈陈若旧年,信封上字迹飞扬。

    他展信而阅。

    【这位先生,见字如面:

    在下前姓白,双字隐砚。

    砚正要去见你,虽还不知你。

    日前师父请鬼□□人予我算了一节六十四卦,言及我命中三劫,一曰病,一曰亲,一曰宦。

    前两劫砚俱已闯过,你乃砚命中,最后一劫。

    师父让我去见你,见你便杀你,但砚不擅断人生路,故你不必担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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