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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大其力的这条老街,随处可见来自中国的游客。
三五成群,在不同的店铺前驻足,听本地人用带粤语口音的中国话招揽生意。有的说“走私货,得里面瞧啦”,有的说“刚到的山货,新鲜啦”,人最多的一家店前排起了长队。
后面有人好奇,问正在排队的中国游客,“这卖的是什么啊?”
那人使了个眼色,“你没看到嘛。”
后头的人跟着他往前看,看到店家门口挂着的虎皮,从队伍的缝隙里勉强瞧得,是肉眼可见的鲜亮呈色,几乎没有破损。
“动物标本啦。”
后头的人还想再问,被一人拍住肩膀,他转过身看到了个魁梧的男人。
对上视线的瞬间,他不自觉地移开目光,浑身骤然紧绷。
所有来到缅甸边境的游客,走下大巴前,大抵都被不同程度的告诫过这样一句话:你在金三角见到的人,好些是杀过人的。
那人曾问讲这句话的导游,所以我该怎么分辨,导游闻言稍作一番思考,只说,打过照面就知道,好明显的。
他在来人的目光里噤若寒蝉,不敢动弹一下。
勉强动动手指,听那人用冰冷的声音说道,“让让。”
便下意识往旁边挪。
他转身,带着身后木门的珠帘晃动,一瞬间彩虹灯带闪出红光,男人把手放在显露出来的店铺门上,瞧了眼身后的人。
他身后站着一位略显瘦削的男人,皮肤偏麦色,无论是身型还是穿着,都比门前的男人看起来更为羸弱。但门前的男人朝他垂首,沉默着等待命令,敬畏中隐隐有些畏惧。
他说:“开。”
门便被打开了。
焦糊的气味飘出,两个男人从窄门里进入。排在动物标本纪念品队伍里的男人吞下口水,抬头去看这家店的门牌。
没有门牌。
只门口的展示柜显示纹身的画幅,缅甸人信佛,常有人将图腾和佛经纹在身上,遂随处可见这般的纹身店。
不知有什么特别。
老板正在给人洗纹身。
听有人进来,用缅甸语招呼客人,“欢迎光临。”
接着她听到大门闭合,落上反锁的脆响。
老板抬起头来。
“陈权!”她叫出来人的名字。
放下手里的工具,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她把手放在纹身台前的柜门上。
叫做陈权的男人从同伴身后走出,坐到店铺的藤椅上,掏出口袋里的香烟。
“没想到嫂子还记得我。”
唇色发病态的白,男人的嘴唇张合,讲话时听不出喜怒,只眸色极深。
老板没有回话。
一时间只听到坐在纹身台上的客人起身,皮椅窸窣着回弹,一个女孩站了起来。
腕上的纹身正洗到一半,焦黑泛着肉的颜色,气味很怪,有点刺鼻。
那女孩在看陈权。
很奇怪的,所有人都盯着陈权。
老板手贴柜门看着陈权,他的下属站在身前余光看着陈权,而那女孩的视线却比其他两人更让他在意一些。
好像见过他似的。
陈权点起烟来。
屋子里摆放着花草,草木的馨香混合烟味和焦糊的肉味,浓郁到让人恶心。
“谢安怎么样了?”纹身台前的女人颤抖着问。
她说话,背手拉开柜门,声音微弱,幅度也小,配合着颤抖和失控的质问,她说:“你亲自来缅甸,看来他已经不在了。”
把那把枪握在手里。
陈权的同伴在下一秒举起手枪,“咔”地一声上膛,他说“走出来,举起手”。
老板面色僵硬。
她放下枪,举起手来,侧身往室内走,走到陈权正对面,挡住了他看向里屋的视线。
枪声从她身后响起。
陈权立刻补枪。对峙的两方旋身,老板身后出现一名壮硕的中年。
老板中枪倒在地上,前倾,突然握住了陈权的脚踝。
中年男人的子弹没入陈权的胸腔。
陈权晃身,同伴上前补枪,中年男人眉心中弹,僵硬地倒在地面上。
老板起身。
瘦小的女人,像兽类一样跳起,把刀插在男人的胸膛上。
陈权的面前同时倒下了两个身体。
他颤身站稳脚跟,扫视一地的狼藉,看到纹身台旁那个女孩。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去,目睹一场枪战后表情仍旧懵懂,陈权迈开步子。
他捡起烟,继续抽了一口,往室内走,看到卧室那个熟睡的孩子。
第一声枪声时开始嚎哭,此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声。
和谢安有五分相似。
陈权叩动板机。
他折身,往回,伤口灼烧而疼痛,视线模糊。
他抓住那个女孩的手腕。
滚烫,嫩肉被他捻出血迹来。
“会开车吗?”
陈权问她。
单手上膛,他把枪抵上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