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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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盛连面前的场景又变了,季九幽长大了些许,会拿剑了。

    那剑也没刺向盛连,可盛连忽然低头闷哼,抬手抚上肩头,半手的血。

    盛连:“?????”谁特么拿剑捅他?

    季九幽那边,则出现了收养他之前还捡了七八个孩子、以及对花花草草都比对他有耐心的盛连。

    在面前“多情,捅之?”这个问题时,季九幽毫不犹豫地选了——

    捅。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可见,从性格上来说,我季总是真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以前还总觉得神使和十晏有一腿,这得忍耐得多艰难

    盛连:“所以我活该被捅?”

    田田:“我什么都没说。”

    第73章

    盛连被捅了一肩膀的血, 就知道一定有诈, 他估摸着,他和季九幽一人一边,他这边是看到冷血残虐的小魔王,季九幽那边么?看到了什么样的自己?

    他这边是不可教也杀之,季九幽那头呢?是不是也一样, 只是他选了否定答案, 季九幽那暴脾气选了是?

    所以他就被捅了?

    这挑拨离间的招数, 简直服气了, 盛连手里要是有拔剑, 也想把神谕那厮捅个对穿。

    大差不差地猜到了这迷宫是怎么回事,盛连止了肩膀的血,继续走,果然不出他所料, 后面一路,他看到了无数个季九幽。

    成长过程中心性不定, 教养起来十分艰难的季九幽;渐渐长大后, 开始与其他妖魔争斗打杀的季九幽;魔息妖法越来越纯熟,飞升大魔后依旧心性不定, 与十晏争权夺利的季九幽。

    这个迷宫里的这个世界,好似是把季九幽所有的缺点都挑了出来,一一向盛连展示着,他的冷情冷血,他的无情残虐, 盛连曾经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盛连看了一路,沉默了一路,在一路的“杀之?”中选择了否,他心里清楚,迷宫和背后操控这个迷宫的人,并没有夸大季九幽的冷情无血,展示出来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而这一路下来,林林总总,看得盛连分外压抑,对与错,是与非,正常人都能分辨清楚,盛连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的确就是真正的季九幽,一个生来便心性不定、喜好争斗的魔王。

    而季九幽这副样子,其实与盛连当年的期待背道而驰,他没有选择十晏,并不止因为他的心在季九幽身上,更因为,他一直觉得,季九幽更合适,他聪明、智勇双全,尤其对新事物的接收能力非常强,能力足,也有大局观,这样的男人,才可以做幽冥的主人。

    相比起来,当年的十晏在他眼里逊色不少。

    可此刻,盛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了,难道他选择错了吗?

    盛连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再抬眼,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变了——他看到了登葆山。

    他面前出现了皑皑矗立的登葆山,头顶却压着黑云,闷声的金雷晃眼,似乎就要变天了。

    登葆山是幽冥的圣地,一般来说,无论狂风大雨还是闪雷地震,都不会影响到这边,这番情形叫盛连看得纳闷,印象里,上次看到登葆山附近有黑云和金雷闪现,还是他以9处公务员的身份去森罗殿时,季九幽为了恢复真身,拿回了压在登葆山下的法力。

    难道……

    盛连诧异地抬眼,瞳孔印着黑云与雪山。

    然后,他看到颜无常、孟望雀他们从眼前跑过去。

    孟望雀一脸急切地问颜无常:“李老师到底和殿下说什么了,怎么好端端忽然要封法力?他封法力了,这魔王不做了吗?”

    颜无常也是一脸肃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乱说,九幽殿下或许只是把法力压在山下,克制自己别乱发脾气控制不住毁了幽冥而已。”

    孟望雀:“哎,急死人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雷纵贯半座雪山,刚好劈在颜无常和孟望雀脚边,两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妄言,纷纷跪了下去。

    狂风骤雨不停歇,雪飞满天。

    盛连抬眼,看到了季九幽。

    他悬飞在半空,一头长发全白了,面孔冷肃得仿若是个死人。

    他定在颜无常和孟望雀跟前,漠然道:“滚回去。”

    颜无常抬头:“殿下?”

    季九幽却冷笑:“不让你们给他陪葬,不是我有多仁慈,我给左无惧100年时间,他如果找不到人,幽冥连着你们这些杂碎,通通给我去死!”

    言罢,狂风卷起的白雪模糊了视线,压着黑云和惊雷的登葆山,以及那个狂妄无情的男人,都消失在了眼前。

    面前再出现的,还是那句话——“地狱魔者,生来残虐,不可教也,杀之?”

    但这一次,没有选项了,横在这句话下面的,只有一个字。

    杀!

    盛连只觉得有血气在胸腔翻滚,他按捺着情绪,克制着,然而那个杀就像印在了他脑海里、融入了血骨一样,沉甸甸的,笼罩在心头,就好像这个字不是谁强加给他的,而是他自己本人的想法。

    不,才不是这样!

    盛连深吸一口气,掌心唤出轮回河,一把黑凌锥扔出去,两样宝器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宝剑。

    剑身刺穿那个杀字,又将上面一行十四字削成了齑粉。

    天地间骤然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与此同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回荡着飘来:“九幽大魔,不懂礼数,心性残虐,漠视章法,这就是你当年为幽冥挑的主人,他是何种人,你一清二楚,依旧不杀,看来这问题不止在他身上,还有你!”

    这个声音与当年的神使季白一般无二。

    盛连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幕,哼笑了一声,依旧提着剑:“别和我扯仁义道德、时局大义。要和我掰扯道理,是不是也该现个身!”

    对方却不理,依旧只露声音不见人影:“当年神谕落在登葆山,你一把纯钧剑劈得粉碎,枉顾神界的旨意,不但包庇季九幽和你自己的醉心,反而威胁神界,劈开了两界。我今日便问你一句,是否知错。”

    盛连没有被这番大义唬住,反而反问道:“要我回答也可以,我现在便问你一句,你算什么东西?神界的使者?还是神谕?”

    对方不答,只道:“荒谬。”

    盛连:“季九幽生性如何,你又不是他老子,你管不着,我如今也不是神使,神界那些框框道道的法条也拦不住我一个包菜精,你给我在迷宫里造了这么多的幻影,不就是想告诉我九幽魔王品性恶劣、不配做魔王、幽冥的主人对吗?可你为什么不看看,如今的幽冥是什么样!这二十多年来,幽冥不比从前更好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又道:“一派胡言。”

    盛连对着虚无的空间内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长了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你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一边,认为我的选择是错的,季九幽品性恶劣是没有资格做魔王的,但幽冥如何你总不能眼瞎到当看不见吧!”

    那个声音缓缓道:“幽冥如何,已经不需要看了,既然你当年劈开了人间界和幽冥,那么,从此之后,就流放幽冥,让水玉之界来取代它吧。”

    果然是想重塑水玉!

    如果是十晏和四妖,盛连还能理解他们的立场,毕竟和季九幽对立这么多年,新仇旧恨,双方都巴不得对方去死,但如果是代表神界的“神谕”,这个立场未免也太诡异了?

    这就是神所谓的正确的选择?

    流放幽冥,重塑水玉取而代之?

    那幽冥的妖魔鬼怪、普通百姓呢?普通妖魔的命,难道不是命,鬼的魂魄,难道不值钱?

    盛连已经不想和对方掰扯了,这个迷宫,根本就是在为十晏那伙人重塑水玉拖延时间,他祭出宝剑,朝虚无劈去,但迷宫吸收了法力,又很快将法力反弹了回来。

    盛连急忙闪躲,才想起这迷宫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但如今幻影都没了,连选项都被他一时冲动给劈成了渣,他要怎么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道影子从身边飞速略了过去。

    盛连转身,手快地攥了一把黑凌锥丢了过去,砸了一脑袋,那身影哎呦一声停住了,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盛连定睛一看,竟然是年近七八岁模样的小九幽。

    盛连收了剑,快步走过去,小九幽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侧头抬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盛连走到他身边,蹲下,见他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笑笑道:“疼了?”

    小九幽:“打你你不疼?”

    盛连大度道:“来,我给你揉揉。”

    小九幽拍开他的手:“不要!”

    盛连还是抬手,去揉他的脑袋:“呼噜呼噜毛,不痛不痛。”

    小九幽一个人生了一会儿闷气,坐到了地上:“你为什么不杀他?”

    盛连也坐到地上,看着面前的小九幽:“你是迷宫?”

    小九幽恨恨道:“问你呢,为什么不杀他,他看上去就是很讨厌啊。”

    盛连心道,果然,这披着九幽皮的,就是迷宫精。

    为什么不杀啊……

    盛连耐心回道:“因为我爱他啊。”

    迷宫哼了一声:“你骗人,我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防止他来见你。”

    盛连解释:“喜欢与见不见,没有必然联系,我喜欢他,也可以选择不见他。”

    迷宫却很有自己的道理:“喜欢却不见,说明没那么喜欢。”

    盛连立刻道:“但我从头至尾,都没有选择杀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

    迷宫露出了一脸疑惑,很快又释然了,耸耸肩,问盛连:“那你要见他吗?”

    盛连喜道:“见啊,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迷宫站了起来,朝盛连伸出手,盛连便握住他小小的手,牵着一起走——他果然没有料错,迷宫不是十晏、神谕可以操控的,他有自己的意识。

    虚空里忽然出现了一片树林,分花拂柳一般,穿过这片树林,盛连跟着迷宫来到了一处小河边。

    抬眼一看,季九幽正好整以暇半点事没有的站在河边眺望远方。

    这是?

    迷宫小声对他道:“嘘,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盛连:“??”

    迷宫指指那边:“这是我爸爸。”

    盛连挑眉提气,爸爸?爸爸!?

    不远处,季九幽听到动静,转过了头,见到盛连,一点也不意外地样子走了过来,如常道:“没事吧。”

    没事,除了被无缘无故捅了一剑。

    季九幽自然也注意到盛连肩膀上有血,他拧眉,不悦和自责同时爬上眉梢,一脸地不痛快,抬手就要查看盛连肩膀的伤。

    盛连却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眼神示意自己手里的小崽子:“这怎么回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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