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太后转向苏锦萝,“这几日,就请静南王妃暂住在哀家这处吧。”
方淼亦转身,看向苏锦萝。
小妇人紧贴在陆迢晔身旁,一双眼水雾雾,黑蒙蒙的,看着男人的视线透着一股子明显的依赖。
“母后,便让王妃住在白梨殿吧,儿臣这几日也就不回府了。”
太后颔首,“随你,不过在此事没查明前,不要出了白梨殿。”
“是。”
太后扶着额角,面露疲色,“下去吧,哀家累了。”
陆迢晔领着苏锦萝退下,方淼与安阳公主走在后头,细说着话。
“本宫知道,方大人一向是最秉公处事的人了。”
“不敢。”方淼拱手。“还未恭喜安阳公主大喜。”
安阳公主笑着抚上自己的肚子,“这事传的倒也挺快。”
苏锦萝偏头,注意到安阳公主的动作,略后退一步,与安阳公主并排道:“公主有喜了?”
“是啊,托王妃的福,昨日里四叔替本宫把脉,号出了喜脉。”安阳公主说话时,眉梢眼角皆带笑意。
不怪安阳公主如此开心,因为她的驸马罗延规虽流连花丛,身旁侍妾、通房无数,但却无一人有子嗣。如若她能一举得男,必能赢回罗延规的心。
苏锦萝笑着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将视线落到方淼身上。
今日走的急,都未与大表哥道谢。
“大表哥……”
“王妃。”方淼敛目,与苏锦萝作揖。
苏锦萝张了张嘴,但碍于安阳公主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此事,劳烦表哥彻查了。”顿了顿,苏锦萝心中惴惴,道:“表哥,是信我的吧?”
“臣,自会秉公办理。”
苏锦萝点头。她清者自清,自不必惧怕什么。
第62章
想完,苏锦萝一扭身, 看到陆迢晔投过来的, 那意味不明的视线, 盯得她心里一虚, 慌忙迈着小碎步赶上去,牵住他的手, 讨好的勾了勾指尖。
陆迢晔轻哼一声,抬目看向前方。
福缘正在跟小太监说话, 远远与陆迢晔作揖。他身穿幞头袍衫,身形掩在宽大衫内,略显清瘦。立在廊下, 瞧去, 只觉清秀如竹。
陆迢晔微颔首,领着苏锦萝去了白梨殿。
方淼留在原处,暗暗握拳。
“方大人, 听说府上夫人也是有喜了?”安阳公主抚着肚子开口,“前些日子事忙,还未上门携礼贺喜呢。”
“不敢劳烦。”方淼回神,将目光转向安阳公主。
方淼官拜翰林学士, 戴二品六梁冠,上配革带、绶环犀, 身穿赤罗青缘朝服, 用素色大带表里, 前缀蔽膝, 后佩绶,系掩之。身形挺拔,面容严整,眉间两道竖痕,愈发明显。
皇城内,静南王陆迢晔,内相方淼,侯府沈玉泽,皆是才名在外之人。除却那沈玉泽尚是少年,如今又远在边域,方淼的容貌也不差,不然那镇国侯府的朱翘怜也不会巴巴的上赶着要嫁他。
安阳公主笑道:“本宫还听说,方大人近日新得一娇妾,本宫实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娇妾,居然能入方大人的眼。据说,容貌与静南王妃,还有几分神似呢。”
方淼沉着一双眼,看向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垂眸,语气如常,“方大人不必多思虑,本宫只是觉得,静南王妃实在无辜。方大人觉得呢?”
方淼抿唇,拱手,“待此事查明后,自有定夺。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方淼转身,步子略大。
见人去了,安阳公主一瞬敛了面上笑意。倒真是如传闻般,油盐不进。不过这样的人,居然会对静南王妃藏着一份心思。
……
白梨殿内,梨花已逝,青葱绿叶迎风摇曳,遮蔽出一片阴凉地。
苏锦萝仰头看着梨花树,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梨子呢?”
“再过三月。”陆迢晔站在苏锦萝身后,捻起她粘在粉颈处的几许青丝。
不远处,福缘打发了小太监,领着宫娥近前。
“王爷。”
陆迢晔转身,看向福缘。“恭喜掌刑大人。”
福缘立时作揖,“王爷折煞奴才了。”话罢,一挥手,那些宫娥便自散去,规矩的收拾打扫白梨殿。
“王爷放心,王爷对奴才的恩,奴才没齿难忘。若是没有王爷,哪里会有今日的奴才。”
“掌刑大人过谦。富贵险中求,是掌刑大人自个儿运道好罢了。”陆迢晔抬手指向白梨殿一角,“劳烦公公替本王取些锅碗瓢盆的东西置在里头。”
“是。”福缘应声退下,片刻后便有宫娥搬了东西进房,将里头的床榻、案几等物移挪开,然后收整出一间小厨房。
只从陆迢晔一句话里头就能猜出他要的是什么东西,这福缘的心思也是极细。
“爷。”明远领着雪雁和玉珠儿进殿。
苏锦萝双眸一亮,赶紧上去一臂挽住一个。
雪雁和玉珠儿红着眼,挽住苏锦萝的胳膊不放。“王妃,奴婢们担心死您了。”
“没事没事,你们看,全须全尾的呢。”苏锦萝笑着在原地蹦了蹦,撞到一旁的陆迢晔。
陆迢晔将人扶住,垂眸看向雪雁和玉珠儿道:“去小厨房替你们王妃做些吃的。”
“是。”雪雁和玉珠儿恭谨行礼,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苏锦萝站稳,仰头看向陆迢晔,“你怎么把雪雁和玉珠儿带进来的?”
明远上前作揖。“禀王妃,是安阳公主带着一道进宫的。至于能进这白梨殿,则是皇后娘娘批准的。”
苏锦萝愣了愣,然后点头,不再言语。
旁人都知道,静南王这次是被她连累,遭了难了。可苏锦萝预想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全部都没发生,反而这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来巴结报恩。
如此这般,她才终于看清楚,陆迢晔这个人,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上赶着帮他将事解决了。所以这人今日,连面色都没变,那副运筹帷幄,天地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实在是苏锦萝学不来的。
苏锦萝再次感觉,这个人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他的眼线、势力,不知不觉的渗透、深入整个皇城,乃至太后、皇帝身边。润物细无声般的,一点点收网。
已近酉时,殿外,烟霞远岫,如酒红初上脸。
苏锦萝抻着脖子在白梨殿内四处看了看,然后道:“这里就是你以前在宫里头住的地方吗?”
“嗯。”陆迢晔点头,抬步往前去。
苏锦萝赶紧跟在他身后。
陆迢晔去的地方是白梨殿的后花园子,说是后花园子却也不大,只辟出几块地,围起来种了些花花草草。后头有一个土坡,不大,却极高,围着粉墙,粉墙边有一棵大树,古树参天,极粗,枝桠繁盛,尤其突兀。
男人领着苏锦萝上土坡,然后扎起宽袍系到腰间,三下五除二的上树,坐在粗枝上弯腰,朝苏锦萝伸手,“上来。”
苏锦萝惴惴不安的磨了磨小脚。“我很重的,你拉的动我吗?”不是才刚说自己重的都抱不动了嘛。苏锦萝噘嘴,小小声的嘟囔。
陆迢晔低笑,眼睑处露出那颗朱砂痣,眉眼处的清冷烟消弭散,在重重密叶中渡上一层柔光,更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耀如松华。
“试试便知道了。”
苏锦萝伸手,搭上陆迢晔的手。陆迢晔一用力,纤瘦却紧实的胳膊微微绷起,往上一带。
苏锦萝瞬时就像只翩飞的蝴蝶般到了半空中,慢悠悠的落到陆迢晔身边。
替小妇人掩在散开的宫装罗裙,陆迢晔搭着双腿,姿态惬意的靠在主干上。
苏锦萝却没有陆迢晔那么悠闲,她绷直着一双小细腿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的拽着陆迢晔的胳膊,纤细的身子靠过去,后背处隐隐沁出细汗。
“瞧,好看吗?”陆迢晔抬手,指向前方。
苏锦萝顺势看去,暮云晚霞重重,旖旎瑰丽。不远处,大半皇城,尽收眼底,心底一瞬开阔。
“白梨殿本就建的高,地方又偏,这棵古树又占了个小山坡,所以能瞧见外头的皇城。”
虽然能瞧见,但看不真切,苏锦萝模模糊糊闻到一股子甜香,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细嗅。
唇上传来一股触感,微凉,带着濡湿气,咬着她的唇往里钻。
“唔……”苏锦萝被唬了一跳,睁眼往后仰。
陆迢晔揽住人腰肢,抵上主干。
“若是摔下去,缺胳膊断腿的,就不好看了。”苏锦萝心有余悸的背靠在粗糙枝干上,耳畔处是簌簌树叶风动声。
男人俯身,再次贴上来。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唇角有些疼,是刚才男人进不去,啃咬出来的。
“乖,闭眼,张嘴。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苏锦萝:……
过半刻,男人终于放开她。苏锦萝喘着气,靠在男人怀里,面颊绯红,琼鼻轻皱。她抬眸,盯住眼前的绿枝桠,想起上辈子时自己身首异处时的惨状,禁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此一时彼一时,谁又能想到,这辈子的她居然会嫁给这个上辈子杀了自己的人,变成静南王妃。
不过如果这人真要造反,那自己该怎么办?阻止吗?
苏锦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纤细白嫩,连男人一根手指头都掰不过去。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苏锦萝不是那种容易纠结的人,她有些事,想不通,想不透,便让它顺其自然。
掰着陆迢晔的手指,苏锦萝用指尖细细描绘他掌心纹路。
陆迢晔的手并不像外貌表现出来的那般白皙光滑,反而覆着一层薄茧,不厚,却有些割手,怪不得每次她身上都红红的,原来是被这厮的手搓出来的!
小妇人的指尖触在肌肤上,尤其是掌心,敏感细腻,酥痒的紧。男人眼一眯,将人揽的更紧,幽深视线落到那微微噘起的红菱小嘴上。
这边,苏锦萝全无所觉,她越想越气,用力拍了一下陆迢晔的手掌,那人一点事没有,却震的她掌心发麻。苏锦萝扭着胳膊,突然灵光一现,用力看向陆迢晔。“你跟那城阳郡主是青梅竹马,她上过这树吗?”
陆迢晔轻笑,看向苏锦萝的视线带着戏谑,“上过。”
苏锦萝一噎,又道:“也,也是你拉着上来的……”